八虬钟情于宴道的四肢,无数次的攻击都是朝着宴道的四肢去的,似乎想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应付八虬并不没有让宴道赶到吃力,但是八虬给宴道的违和感越来越强,而八虬的动作越来越快,宴道已经没有功夫去思考别的了。
八虬的动作越来越迅速,破风声不绝于耳,宴道皱着眉,看着八虬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一柄银色的刀剑从后方穿透了宴道的身体,而眼前的八虬动作突然被暂停了,他的腕足僵直在空中。
宴道视线下移,看到了一柄自己无比熟悉的剑——丛云剑。
魔神之躯何其坚固, 岂是凡人区区利剑能够刺穿的。
只是那从胸下破出的剑端上缠绕着什么诡异的东西,在触碰到宴道血液的那一刻迅速钻进他的身体。
转动手腕,将手中的剑刺向自己的身后, 破空声刺耳, 拿着丛云剑的那人松开了手,迅速后撤。
宴道阴沉着脸转过身,一个穿着丛云军甲胄的年轻人面容扭曲的看着宴道。
“原来传说中的无名魔神也不过如此啊。”他的声音阴冷如寒冰, 嘴角的笑容失去了人类特有的质感,只是带着非人的扭曲和放肆。
巨大的八爪章鱼化作了流水,被那个年轻人收入了身体。
宴道自己把嵌在身体里的剑拔了出来, 只是那柄丛云剑在离开宴道身体的那刻变化成了齑粉,被空气吞没。
“你才是真正的八虬。”
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巨大的八爪章鱼只是诱饵, 真正的八虬一直躲藏在丛云军中等着埋伏自己,但是现在宴道最关心的是剩下的丛云军,只希望八虬只盯着自己,千万别伤害了那些人类。
甲胄被捅破,鲜红的血液已经浸湿了甲胄之后的衣袍, 血液顺着衣襟低落到了地上。
“这具身体的主人呢?”虽然是新面孔,但是能进入丛云军的都是正儿八经通过挑选的,在身份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就算是临时混了进来,也逃不过统领每次的巡查。
八虬占用的身体已经开始扭曲了,人类的躯体无法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力量, 如今站在宴道眼前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团融化了的肉团。
五官不甚清晰, 甚至顺着脸颊下滑,手臂上的血肉已经从骨头上滑落, 即便是束紧的衣袖也挡不住那团软绵绵的血肉砸到地上。
“区区人类,能被我占用身体也是他的荣幸,不过……你应该多担心一下自己才对。”
宴道咬着牙,苍白的容貌宛如覆盖了一层寒霜,但是火焰的炙热却势不可挡。
“那就麻烦手脚不干净的卑鄙小人从别人的身体里出来了。”
八虬的身后破出几只触手,飞快的抵挡着宴道的攻势,那把刀剑十分锐利,似乎带着刚正之气,苍白色的火焰并未燃烧这具身体带来什么损伤,却给八虬的灵魂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痛感。
宴道咬着牙,他能感受到胸下的那道贯穿的刀口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但是此刻他占上风,绝对不能让八虬继续占着丛云军士兵的身体。
他绝不允许肮脏的东西玷污士兵的灵魂。
八虬因为宴道的火焰苦不堪言,只能节节败退。
“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打败我!”八虬清楚的很,他在刀尖上涂抹了一种特殊植物的种子,只要沾到血液就会生根发芽,将宿主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传送到母体上储存,只要宿主越活跃,那植物也会越活跃,直到将那具身体的全部骨血掏空。
鲜血从宴道的嘴角溢出,可是他的表情依旧,从嘴角滴落的血液仿佛妨碍到了宴道,他粗鲁的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液,然后再次将剑指向八虬。
“话真多。”
八虬看着铺天盖地的火焰陷入了恐慌,人类的躯体到底是限制了他的些许发挥,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能想离开这具身体,发挥自己全部的力量压制宴道。
“能将我逼至如此地步的魔神并不多见,你的称号是什么?”
八虬化作一直巨型的章鱼,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八只眼睛已经全部睁开了,而脱离了八虬的躯体也化作了一团红色的肉酱堆积在地上,唯有那副甲胄清晰可见。
宴道用袖口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捏了个结界术盖在了那团已经称不上是人的浆糊上。
“那就劳烦你记住了,我是人之魔神宴道。”
宴道知道自己的实力还比不过摩拉克斯和若陀,但是他并不惧怕战斗,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他杀死的妖魔鬼怪也不少了,身为男人他多少也迷恋战斗时那种肾上腺飙升的感觉,而滔天的怒气就像是在原有的火焰上浇下的油。
宴道的打法肆意,甚至有些不要命的意味在里面,但是八虬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存在,若是在海中,恐怕就算是若陀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就算陆地上削弱了一部分八虬的力量,但是宴道的状态正在肉眼可见的下降,八虬应付宴道并不困难。
初春季节的土地上还泛着一股苍茫的土黄,红色的血液落在泥土上并不会让它变得鲜红,而是变成了一种深褐色。
宴道的刀剑无数次砍伤了八虬的肢体,但是那些伤口有无数次的恢复如初,而宴道的伤口却无法复原,只能不受控制的流淌着血液。
归终在城镇之中,她是最早留意到这里的异动的,根据她的盘算宴道此刻应该和丛云军正在此处,原以为是正常的清剿,但那动静太大了,归终立即意识到了不对。
城中不能没人,归终将千岩军布防好,通过马科休斯的分身通知了马科休斯,摩拉克斯和若陀大抵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归终的双手冰凉,一路上不敢稍停顿片刻,若陀和摩拉克斯都曾说过八虬的实力很强,宴道一个人绝对不是八虬的对手。
任何人都没有归终清楚自己的实力,她才是四位魔神中最不擅长武技的,但是现在她是唯一能赶过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宴道出事。
八虬看到了从地上的血液,即使宴道的双眼很亮,神色无常,他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我不喜欢‘人之魔神’的称号,那样渺小的生物有怎么能配出现在魔神的名字之中,下次我会让换成一个更好听的称号的,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我。”八虬甩动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腕足,笑的猖狂。
宴道没有回答,只是甩了甩剑上属于八虬的血液和黏液。
“你吃不掉我的。”
“吃?只要夺走你的血肉和能力就行,我一向不喜欢吃男人。”
看来还真吃过不少人啊……
宴道的大脑已经有些晕了,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他打上头了。
八虬似乎发现了另一位魔神的气息,他并不认识归终,只是听说过这位尘之魔神,突然出现的气息让他以为是马科休斯或者摩拉克斯。
八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种植在宴道体内的植株会掏空他的血肉传送给母体,他只要回到海下等着母体成熟的那日吃了它就好。
八虬的腕足拍打土地,扬起尘埃,最后只听见他的一声嗤笑,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宴道没有继续追上去,他是有点上头了,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分寸,并且他也注意到了归终的气息。
归终赶到的时候先是在山下看到了原地镇守的丛云军,简单询问归终才弄明白事情的经过,而地面的震动恰在此时停下了,她顾不上这么多了,连忙冲向狼藉一片的战场。
宴道盘腿坐在地上,抬眼看到了满脸焦急的归终,神情略显木讷。
“你怎么来了?”
归终见到宴道还活着,激动的冲了过来,抓着宴道的胳膊,担忧的看着他。
“怎么样?有没有事?怎么这么多血?”归终摸到了宴道的湿透了的衣袍,脸都白了。
“我没事,丛云军怎么样?”
“都在山下待命,别担心。”
宴道点了点头,苍白的嘴唇张了张,指向另一边被他用结界护住的东西。
“帮我带回去好生埋葬。”
归终连连点头,宴道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但是在归终听起来他就是没力气了,流了这么多血,能有力气才怪。
宴道杵着剑站起了身,身形很稳,似乎没什么大碍。
归终用仙法将结界中的人体组织和甲胄衣袍收了起来,她是魔神,当然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尽管内心煎熬,但是这个时候她也没有伤心的时间了。
归终刚收拾好,她身后站起来的宴道却倒地了。
归终只听见“扑通”一声吗,回过头看去,刚刚还好好的人已经倒在地上了,原本看起来就虚的肤色现在看起来更虚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半睁着,似乎已经没有了神采。
“宴道!你别死!别死啊……”
归终扑了过来,想把宴道拉起来,但是却一次次的失败了,看着他毫无神采的双眼归终双手都开始颤抖。
宴道抬起手拍了拍归终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别晃了……脑壳撞地了,再撞我就要真死了。”
宴道咬着牙,他怀疑归终是故意的,要不然自己睁着眼睛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死了。
归终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看了一眼宴道那依旧没有神采的眼睛,满脸尴尬。
经历过大事的魔神眼神都跟正常魔神不一样啊……
丛云军的清剿任务暂停了,归终带着宴道回去时正好碰到接到消息赶回来的马科休斯,见到宴道如此虚弱的样子,马科休斯难得的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将宴道带回来之后他就昏睡了过去,他睡过去的后一刻摩拉克斯就回来了。
刚回到城中他就闻到了冲天的血腥气,来不及多想就急忙往院子里走去。
仙人们正在给宴道查看伤口,宴道浑身上下就只有位于胸口下方的伤口,如果只是普通的伤口,凭借着魔神之躯也能很快恢复,但是宴道的流血量太过恐怖了,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停下。
摩拉克斯走进屋就看到了归终和马科休斯,还有几位仙人,那躺在床上的人就只能是宴道了。
魔神的心脏无法镇定下来,令摩拉克斯熟悉的血腥味此刻却让他感到了陌生。
“怎么回事?”
“八虬袭击了宴道,宴道身上的伤口无法止血,而且气息在渐渐变弱……”
归终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一向和善的马科休斯气息变得无比尖锐,尽管如此他依旧用手轻轻的拍着宴道的头,然后缓缓输送温热的仙力。
摩拉克斯坐在床边,宴道的上半身已经除去了衣物,能清楚的看到那处伤口,丛云剑刺穿的伤口并不恐怖,但是血液却一点点从那道细小的伤口中渗出,仿佛这是一道新伤。
摩拉克斯摘掉手套,双指并拢按在拿出伤口上,珀金色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沉睡的宴道。
仙人们看着摩拉克斯的动作有些不解,直到摩拉克斯将手指按进那道伤口之中夹出了一根紫红色的水草。
“这是……水虫?”
“怪不得一直愈合不了,就算愈合了也会被水虫撕开。”
摩拉克斯在宴道的伤口处烙下一枚岩元素印记,血液暂时停止了流动,手掌覆在宴道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躯体的温和,摩拉克斯只觉得自己的手无比冰凉。
水虫,生长在深海的一种植物,长得形似水草,却是实打实吃肉的,水虫有子体和母体,母体死亡则子体全部死亡,反之体死亡母体不受影响,最重要的是,水虫身上有一种天生的传送法阵,能将子体获取的营养传送给母体,即使相隔万里也不受影响。
归终用帕子捏住了摩拉克斯手中的水虫,反复翻看着。
“传送法阵已经激活了,水虫会在他的身体里大量繁殖,即使是魔神,在这么多的水虫下也撑不过一个月的。”
归终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这小小的虫居然会这么厉害。”
“水虫曾是一位魔神的眷属……”
听见了床边的声音,稍稍睡了一会的宴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脑袋边的马科休斯和床边的摩拉克斯。
“噜哈?”感觉怎么样?
众人一脸担心,但是宴道本身并未感受到多少疼痛,只是有些累,胸口像是空了一块,冰凉冰凉的。
“我感觉有些累,其他都还好。”
宴道说着就要坐起来,但是却被旁边的摩拉克斯按了回去,灰蓝色的眼睛抬起,看向摩拉克斯的脸,只见他紧紧的皱着眉,眼中带着细碎的风雪。
此刻,摩拉克斯很像宴道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像一块坚硬又冰冷的大石头。
“这次是我大意了,我会反思。”
“只要找到水虫的母体,你体内的水虫就会崩溃,最近好好休息,我要离开几天。”
摩拉克斯的视线落在他伤口处自己刻印下的岩元素印记,声音中带着些许冷硬。
宴道点了点头,即使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还不错,即使他认为就算那道伤口放着也没关系,但是看着摩拉克斯的样子,宴道还是下意思的选择顺从他。
“等你恢复,我会找你好好算算的。”
之后养伤其间,宴道都没有见过摩拉克斯,甚至若陀都出现了好几次,仙人们也带着甘雨来看望宴道,而他们都不知道消失的摩拉克斯去了什么地方。
只是宴道的嗜睡变得严重起来,想来醒来也就只有片刻光景,问上一句“摩拉克斯回来了没有。”便再度睡去。
小甘雨被留云留在了院子这边,能陪着宴道打发时间,马科休斯最近一段时间仙术使用的越发频繁,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宴道滔天的睡意。
小甘雨用毛巾给睡着的宴道擦了擦脸,放下毛巾时看向了一边的马科休斯。
“灶神大人,宴道大人好像睡得很香,黑眼圈都没有了。”
甘雨穿着一件十分可爱的兔绒小袄,是出事之前宴道给甘雨做的。小甘雨伸出小小的手摸了摸宴道的脸。
“噜哈。”睡多了容易骨头疼,没了黑眼圈小心得腰病。
马科休斯屋里的吐槽,最近他和归终的黑眼圈已经出来了,还有摩拉克斯那家伙也不传个信回来,完全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
而摩拉克斯又何尝不想回来……
第27章
摩拉克斯不喜欢大海, 也不喜欢海中的生物,直至今日他仍记得遇见天衡先民时的诅咒,胸腔中长出肉瘤, 挑开却是一只恶心的章鱼, 从那以后他便开始对海中的东西产生了厌恶。
岩之魔神立于天衡,利用山间巨石造出石鲸,掷入云来海, 石鲸会根据摩拉克斯的意志寻找八虬的踪迹。
摩拉克斯随即也遁入了深海之中,想来现在的八虬正在等着水虫的母体成熟让后再将它吞噬吧,以前觉得八虬虽蠢笨, 没想到是个听话的主。
如果水虫只是一般的东西他倒也不会觉得如此棘手,但很可惜,水虫曾是一位古老魔神的眷属, 那位魔神死去,其身上的魔神残渣与眷属水虫融合。
利用死去魔神的眷属水虫,绝对不是八虬能想出来的主意,一定、一定有其他东西给他出谋划策。
夜色和海水能够吞没一切,石鲸寻找到了八虬的巢穴位置, 只是石鲸很快就被海中的巨兽撕裂,这样就已经够了,只要知道八虬的位置就好。
冰冷的海水比冬日的雪还要冷, 即便是再怎么温暖的岩石也会被冰冷浸透。
摩拉克斯在海中的时候思绪不断的飘荡着,他的愤怒无法抑制,他的私心无法掩藏, 他想把宴道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 安全的、温暖的地方。
只有冰凉的海水才能让他蓬勃激烈的情绪短暂的冷凝下来。
对于神明来说,摩拉克斯的情感有些丰富了, 与过去的那个他大相径庭。
八虬藏在海底,大抵是感受到了强大魔神的气息,一直都没有出现,摩拉克斯的石鲸碎裂在海中,深蓝色的海水裹着那些碎片。
思绪飘得很远,灵魂在身体之外站立,他在想,是不是终有一日,宴道也会碎成这样。
八虬终究是没有逃过摩拉克斯的追击,他的洞穴被巨大的岩石击破,不得已的八虬只能硬着头皮迎战,不甚聪敏的他甚至没有想到将水虫的母体藏起来。
与八虬巨大的身体相比,浮在海水中的摩拉克斯却十分渺小,可是却无人敢小看他。
冰冷的岩之魔神如同亘古不变的碣石,温暖的珀金色却如着深海一般寒凉,杀意在此刻蔓延。
“摩拉克斯,海中是我的领地,你打不过我的,你那——”
从海底升起的巨大岩刺刺穿了八虬的触手,摩拉克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那只恶心的章鱼,伸出手。
石化并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只要一瞬对方就会依照摩拉克斯的意愿死去,但是对于八虬,他只希望对方痛苦一点、更痛苦一点。
八虬的腕足被岩石封住,摩拉克斯握着岩枪轻轻抵住那巨大的章鱼头。
“我尚且还有些时间,只希望你能坚持久一些。”
魔神身上逸散的气息影响了附近的天气,明明是春日却下起了冰雹,山中也偶尔有莫名的声响传来,莫名骇人。
马科休斯将宴道带离了城镇附近,从宴道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前来看望的若陀都觉得十分压抑。
雷声伴着雨水和冰雹哗啦啦的砸到地面上,林中的有的松鼠避之不及就会被那冰雹砸死在林下。
归终望着远处的天心中的担忧越发的厚重,宴道的情况并不算太糟糕,偶尔醒来还能吃两大碗饭,但是即便如此也引发了不少异象。
如若真是魔神逝世,那恐怕就是天崩地裂的灾难了。
宴道的伤口是在睡梦中愈合的,来看望他的归终立即意识到是摩拉克斯那边将水虫杀死了。
马科休斯高兴的拍手,小甘雨也笑着趴在床边。
宴道并没有醒,而是十分香甜的睡着,眉宇间时不时轻蹙,似是在做一场梦。
归终把马科休斯和甘雨捞了出去,两位魔神就在院子里安心的带着孩子玩耍,等着摩拉克斯回来。
归终看着小甘雨身上的漂亮衣服,转身就从屋子里找出了不少闲置的布料,对着圆润的马科休斯比划。
“噜哈?”你干什么?
马科休斯双爪抱着胸,一脸做作的惊恐。
“哎呀,我不是看甘雨穿了新衣服吗,想着也给你缝一件。”
小甘雨乖乖的坐在旁边看着,双手捧着脸,有些疑惑的问道:“归终大人也会做衣服吗?”
归终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不过她看起来十分自信。
“宴道做衣服我可每次都在旁边看着,不难的,再说了,做衣服不就跟制造机关一个样嘛。”
自信的归终,以眼为尺丈量着马科休斯的尺寸,然后在甘雨和马科休斯的视线中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做成了……几块破布。
“噜?”这是什么?
“咦?灶神大人也不知道么?我还以为是民间比较时新的款式。”小甘雨单纯的看着马科休斯。
归终把那几块破布拎了起来,十分迅速的套到了马科休斯的身上。
“马科休斯,衣服要穿上才知道好不好看……劳烦你试穿一下了……”
只能说不愧是制造机关的,归终的力气很大,直接把马科休斯抓的牢牢的。
宴道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似乎看到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可是睁开眼睛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梦境对魔神来说并不常见,人会梦游,会在噩梦中哭泣,但是魔神却很少做梦,更别提被梦触动心弦。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已经没有痛感了,但是那片皮肤却有些热。
宴道扒开胸口的衣服,一眼就看到了刻印在自己皮肤上的岩元素印记,那是摩拉克斯留下的。
在魔神战争之前他一贯喜欢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各式各样的印记,就像是马科休斯的分身一眼,是保护自己的存在。
而眼前的这枚印记,是魔神战争之后摩拉克斯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第一枚,有些怀念,又有些意外。
合上衣服,宴道穿好衣服走了出去,院子里归终正在和马科休斯玩闹,乖巧懂事的小甘雨迷惑的看着归终和马科休斯。
马科休斯穿着两只镂空花纹的袜子,袜口差点就要卷到他的小熊屁股上了,上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紧身无袖短衫,都盖不住他的小肚子。
“马科休斯,你要掐着手指,就像我这让,然后在走过去!”
“噜噜噜!”你要一只熊怎么掐兰花指!
马科休斯刚吼完就看到了门口扶着门框的宴道,看到好朋友醒来的马科休斯激动的踩着小碎步蹦跶到了他面前。
“噜哈噜噜。”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煮。
宴道皱着眉看着穿着奇装异服的马科休斯,那一瞬间他的心情也很怪异。
是那种“很想给马科休斯一巴掌,但是又怕他舔自己手”的怪异。
自此,宴道规定归终不得做衣服,这个女人能仅靠几件衣服把人见人爱的小熊变成变态,属实恐怖。
摩拉克斯一直没有回来,宴道把马科休斯身上的破布脱了下来,抱着他去海边等摩拉克斯。
天气并不晴朗,灰蒙蒙的,海风带着些许冷意。马科休斯趴在宴道的肩膀上看着远处并不安宁的海面。
“噜哈。”说好了,等摩拉克斯回来我就走,总感觉他会揍你一顿。
宴道拍了拍马科休斯的脑袋,海风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摩拉克斯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揍好人的吧。”
“噜噜噜。”别人不清楚,但是你的话,不揍你一顿就不长记性。
宴道带着马科休斯在海边散步,只要摩拉克斯出现他们就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
“噜。”来了。
马科休斯看到了远处摩拉克斯的身影,动作十分迅速的从宴道身上跳下来,毫不犹豫的掉头往回走。
看了一眼毫不留情的马科休斯,宴道深呼了一口气。
摩拉克斯站在离海很近的岸边,潮水一波一波的涌到他的脚边,将他的衣摆打湿沾上了砂砾,看起来狼狈不堪。
宴道走近时,摩拉克斯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不见丝毫温度。
“摩拉克斯……你还好吗?”宴道现在特别后悔,早知道打死也不把马科休斯放走了。
摩拉克斯的步子很大,十分迅速的走到了宴道的面前,抬头看着他。
宴道不敢呼吸,明明摩拉克斯比自己矮一些,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强大的像是要把自己吞噬掉一样。
“宴道,你知道吗,你差点就死了。”
海风中,摩拉克斯的声音有些模糊,像是嘶哑的鼻音,让宴道无措至极。
“对不起,你要是想揍我一顿不用客气……”宴道低下头,眼睛半垂着,手掌攥住了衣袍的下摆,那一瞬间他丝毫不敢去看摩拉克斯的眼睛,总觉得自己这个人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