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为了体现威势,一般人带兵打仗,都要把民夫劳役也算到总数里,这样一下子就是四十万,八十万了,但实际上,一般降低个五到十倍,就是真正的能战之士了。”萧君泽微笑道。
“那幽州那边,就有二十万大军,也是全都是民夫么?”三狗认真地问。
“那倒不一定,”萧君泽解释道,“本地招丁,可以就地取粮,这些人可能昨天还在下地,第二天就上战场了,他们不需要人运粮,又为了保卫家园,战斗力不但不会少,反而会更强。”
萧三狗不由得皱起眉头:“那怎么办啊,咱们会不会损失很大啊?”
萧君泽摸摸三狗软软的头发,抬头看向一边竖起耳朵的孤独如愿,道:“如愿,你来说说,会还是不会?”
独孤如愿恭敬道:“回陛下,属下觉得不会有太多损失。”
三狗问:“为什么啊?”
独孤如愿:“回小殿下,河北诸族,并非齐心协力,这两年多与我朝有所联络,更何况,我朝军纪严明,所过之地,几无所犯,人心所向,必然不会拼死而战。”
三狗有模有样地点点头:“是这样啊,如愿你真厉害!”
萧君泽轻笑一声,独孤如愿立刻道:“这只是人人皆知的一点浅见罢了,不敢当此夸赞。”
萧三狗抱着爹爹的胳膊:“你说说话啊!”
萧君泽伸手点了点三狗的额头:“就你话多,出去玩吧。”
三狗才不出去呢,如今大哥二哥不在,小伙伴们不是上学,就是被编进了军中,母亲更是忙得没时间理他,他转了一圈,爹爹不但是空闲最多的,身边还有如愿,他当然要选这里了。
萧君泽摸了摸狗头:“那就别说话了,我这有一套卷子,你拿去做了,我看看你最近的学业。”
三狗惊呆了。
下一秒,爹爹已经拿出了历阳书院的近几期考卷,在其中挑拣一番,大发慈悲地选了一张一个时辰答写的卷子,塞进了儿子手里。
三狗委屈地看着爹爹。
他爹爹微笑着回望他:“快点,不然爹爹可就要加量了。”
收拾了小狗,萧君泽又在襄阳观看了誓师大会,随后,大军便开拔,前去洛阳。
襄阳的本地军队只有两万余人,其它几只部队,则是从洛阳本地、关中、并州调集而来。
去洛阳汇聚,就是因为洛阳紧临萧君泽当年修筑的运河,大量粮草可以坐这里乘船,直接发往河北之地。
而不必使用数倍于军队的民夫,只需要万余船员,便能将这支大军的粮草保障了。
甚至于,众将领还发现,无论是河北还是青州,两边都有极为便利的水运,大大减少运粮的耗费,将这次东征对民生的影响降到最低——毕竟民夫运粮,便无法耕作,越多的民夫,便越影响收成。
而这次,萧君泽决定分兵三路,一路取燕定相三州,一路取幽瀛冀三州,剩下一路取青徐二州。
这个计划……
崔曜对此有些踌躇:“各路大军,要是分开,会不会被人分而破之?”
萧君泽倒不觉得:“拿得下便拿,拿不下便退回来,我等有足够国力,这次出征,主要是惊动当地乡豪世族,让他们见识军威,至于能得多少土地,算主要任务,反正一时半会,咱们也没那么多的官吏派出。”
这话一出,在座诸将面上便尽是跃跃欲试之意,相互之间,更是战意凛然,似乎在没出征前,就想先干一架了。
斛律明月道:“国家大事,不应如此儿戏吧……”
萧君泽轻轻摇头:“正因为不该儿戏,我才让你们出征,我对领兵征战不甚熟悉,也无法亲自出征,所以,才放手任你们出征,是驴是马,便在此时。到时将你们计划提交给我,只要批准之后,便可带兵出征。”
顿时,整个军营都激动了,他们当然知道这意味这什么,试问天下将领,又有几个不想要这样的征战方式呢?
一时间,他们的屁股下方都像生了什么异物,坐得歪来歪去,恨不得立刻就去行军图上纵横捭阖,要知道好打的地方和不好打地方肯定是有区别的,一但慢了被别人占了,将来论功行赏,可就没处喊冤了。
萧君泽看他们人心浮动,挥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贺欢、斛律明月、崔曜三人没有动弹。
崔曜还是有些担心:“真的可以如此么?”
贺欢最懂阿萧,不由笑道:“河北青州,都零落破碎,没有主力可决战,却又处处都是主力,陛下如今的计划,便是看准了他们非是同心,分而破之。”
“不错,没有必要与他们决战,”萧君泽轻声道,“各地不服的乡豪世族,也可以在这一次,好好清理一番。”
土地空出来,他将来水利和开发,流官治理,都会方便许多。
三人顿时背后一凉。
四月,三路大军自洛阳而出,分别扑向了北、东、东北三个方向。
北方和东方两路,一路可称是所向披靡,他们的战斗方式,已经完全脱离了普通的步兵,属于是武器碾压,遇到敌军野战,就先用火枪扫射一轮,那些普通的、刚刚从田地里征来的士卒,哪里见过这样的武器,大多是一轮之后,便大多士气尽丧,作鸟兽散。
襄阳大军会妖法会吃人的说法更是甚嚣尘上,许多队伍还没有看到他们大军过来,只是听说他们过来,便四散而逃了。
至于那一路的州县守城,大多是直接开门迎客,少有几个会抵挡的,而那几个会抵挡的,在见识了火炮的威力后,也常常抵挡不了几日,便纷纷开城投降。
没办法,如今河北高氏这个船,眼看是要沉的,他们这些花花草草,哪敢夹在大象中间,再说了,如今又没有什么厉害人物,换个人当皇帝而已,人嘛,在不同人的手下过日子,差别又能大到哪去?
唯一一个遇到抵挡比较多的,便是贺欢统领中路,他的任务,是直取河北高氏所在的幽州。
这一路上,河北高氏还有颇有几分抵抗的意志,至少高家的部曲在贺欢的骑枪队面前,能抵挡住三轮齐射,才开始队形混乱,在贺欢遇到的敌人里,算是不错的人物了。
贺欢其实最遗憾的还是没有和尔朱荣来一场武器对等的真正大战,那年襄阳城里的小打小闹,他本以为,会与他是一世之敌呢。
东边的济州,高欢的部队已经开始在战和降之间,进行反复地商讨。
高欢战斗力不属于头名,但眼光极为毒辣,他也不认为自己是襄阳大军的对手,但襄阳给的招安条件,又不是那么好。
他的惆怅和渤海高氏是一样的,若是襄阳多给点高官厚禄,他们早就投了,又何至于熬到现在。
“这新朝皇帝,太过小气,毫无为君之量!”提到这事,高欢就气得摔杯子。
他的妻弟娄昭道:“不如,我等回六镇去?”
高欢摇头,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车马,我要亲自去洛阳面见他。”
第312章 一点小意外
高欢的提议让在场众属下沉默许久,大家的目光落在对方那俊美无涛,又带着桀骜面容上,有的人目光闪烁,有的人欲言又止。
不得不说,如今的高欢虽然年近三十,但这模样的确比当年更加成熟俊美,不亏是当年娄昭君倒贴嫁妆,也要嫁的人物。
高欢皱眉道:“你们在乱想些什么?”
他的妻弟娄昭有些戚戚哀哀,躲闪着道:“为了兄弟们的前程,我会去开解阿姊的……”
高欢不悦道:“莫要乱想,那位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这些年宠幸的人,也就一个贺欢,若只是美人计就能搞定,那这事情反而简单了。”
娄昭等人一时间纷纷进言,说主上不可妄自匪薄云云,看来对高欢的姿容都十分有信心。
说笑之间,先前紧张氛围也渐渐松了下去。
其实,这就是默认了哪怕价格低一点,也要投奔襄阳,他们头领虽然富贵了,但手下的儿郎们这些年过得并不好,说是颠沛流离也不为过,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若是有能一统天下的盼头,忍忍并不难,但如今,襄阳已经有了吞并天下的实力,他们却连一州之地都未能得到。
如此情形,实在很难让他们生起死战不退的心思。
而且,就算归附了,一旦襄阳大军遇到前秦符坚在淝水那样的惨败,他们也可以随时再拖起山头,自立门户,这种事情,在南北朝数百年来,并不是什么特殊操作。
商讨之后,高欢顶着盔甲,带着数百亲随,从青州一路上东,踏上了前去觐见的道路。
但才出定陶,他的军队便遇到了正在打过来的东路大军,只见巨船远来,船上人影重重,周围有纤夫与骑兵护卫,高欢思考一会后,果断让人前去递了文书,说是想要觐见昭国君王。
可是许久都没有见过的使者回来,高欢不由心下一沉。
很有可能,是对方不愿意承认——或者将之视为骗子,好从中获取军功。
若真是如此,那就麻烦大了。
洛阳,萧君泽翻阅着各地传来的消息,神情淡然。
这几日,他的属下们像打了鸡血一样,猪突猛进,连他的那两个编入平民狗子,也一样捡到不少军功。
因为太容易了,河北诸地,呈现出了两种极端,一边是开门迎客,一边是举家上船,向南方而逃,愿意反抗的寥寥无几,倒是各种大船开始搬运这些世族们的存下金石玉器、丝绸布帛、书籍字画,很是大赚了一笔。
“跑什么跑呢,难道还能跑得出我的掌心?”萧君泽托着头,淡然地想着。
他其实很期待高欢也好,渤海高氏也罢,这两个势力能给他一点惊喜,让他征战天下的路上遇到一点波折。
但很可惜,他等了许久,收到的都是他们节节败退的消息。
“爹爹,这两个人是很麻烦的人物么,你看他们很久了。”三狗疑惑地问。
“也算不上太麻烦,毕竟都没有成长起来。”萧君泽伸手摸了狗头,漫不经心地道,“我之所以提前把并州拿下,就是为了阻止河北之地,有谁继承尔朱荣的遗产,占了并州,河北之地,便失去了根源。”
“啊,这是为什么啊?”三狗不能理解。
“因为并州有山河险要,占据并州,无论是太原还是汾阴,又或者长平之地,都能依山河之险,打出一个根基出来,”萧君泽微笑道,“但是河北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在这里,光是守住地盘,就已经费尽心力了,又哪里来的时间和心力,前去扎稳根基呢?”
高欢在历史上之所以能崛起,与尔朱荣将他封到并州有莫大的关系,如今,他却是没这个福气,捡不了漏。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渤海高氏并没有如历史上那样,因为高翼死了,而被高欢收服,汉人与胡人为了生存在河北大地上争夺,让两方都处于一种失血状态,一直不能坐大,而到如今,他腾出手来,收拾起来便十分容易了。
一边的独孤如愿听得只觉得心中发寒,感觉陛下实在是手段非常,居然在那么早就已经解决了后患。
萧君泽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多解释。
三狗无聊地做完一张卷子,却不敢打扰爹爹,因为怕再接一张卷子,而独孤如愿则在萧君泽身边,接替了青蚨的一点任务,帮他将不同的文书分类放好。
偶尔一些拿不定该分哪类的,萧君泽还会提点他一番。
一日,崔曜突然来见陛下。
他们讨论的就是如今收下的土地,需要一些驻军,维持基本的治理,该从哪里调拔,以及重要的……
“他们的动作太快了,”崔曜生气道,“贺欢就算了,他的进度还算慢的,宇文洛生、斛律平这些人,都离开船队百里之遥了,再不叫住他们,他们怕是要翻越阴山,打到六镇老家去了!”
萧君泽忍不住微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敢出去,自然是有些把握,遇到了麻烦,再退回来就是,我要的是精兵强将,不正好试练一番么?”
崔曜磨牙道:“你说得轻松,那我也说了,宇文洛生的手下裴邃,正带着你的两个狗子,离开大部队百余里远,失去联系了!”
萧君泽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手中一紧。
三狗嗷了一声:“爹爹,别捏我的头发,痛……”
萧君泽冷冷道:“宇文洛生对不对?让——”
这回旋标来得太快,萧君泽气得站了起来:“我不是让他们在后勤部队里么,他们怎么会一起去前线的?”
崔曜低头道:“你这两个儿子,口才一流,没过多久,便在营中得了人心,说动了那里军主裴邃,去挣了些功绩。”
萧君泽深吸了一口气:“真是胆大包天,算了,他们知道轻重,很快就会回信,先不要派人去寻找。”
他在军中也放了十几个护卫,悄悄保护他们,想来他们也知道怎么做。
若是大军寻找,让人知道他的两个儿子在哪里,怕是反而会弄巧成拙。
没过几日,萧君泽又收到消息,高欢派出使者,带来礼物与文书,前来献图,想要投奔襄阳。
按理,这样的人物,崔曜就可以接待了,但这个使者却十分坚决,一定要亲自来见萧君泽,说这关系到二十万六镇百姓的生死,若不能亲自见到陛下,他便是死也不能交代。
崔曜来见萧君泽时提了一嘴,问他见还是不见,不见的话,他就去把人打发了。
萧君泽思考了一下,道:“还是见一见吧,高欢若是投降,青州处理起来也会更容易,毕竟那二十万六镇镇民,也是麻烦。”
都是当年尔朱荣留下的麻烦,如今也到收拾的时候,在萧君泽眼里,这些都是战后重建的上好劳力,杀了太过可惜,留下来,京杭大运河的南段民工差不多就算是有了。
于是,在崔曜安排下,那位使者沐浴更衣,打理精神后,前来见了萧君泽。
洛阳王宫城深回转,高欢进来时,图册、文书每一张纸都被细细检查过,身上更不可能有武器,高欢对此其实是有些想笑的,以他身经百战的身手,若真想不轨,又何需要刀剑,哪怕是一片碎瓷,也是利刃一样的东西。
而当他走逆着光,走入大殿时,还是有些怔住了。
高欢天生容貌出众,凭借这个优势,他获得了许多资源,但也深深地明白,没有武力支持,美貌不但不会带来优势,反而会有无穷灾祸,所以他从小就养成了狠辣的性子。
但面前这一位君主,却生得一点都没有强悍威势,一眼看去,他垂眸执笔,反而温柔得像一个画中美人,让人只想珍藏起来,不被人见。
下一秒,萧君泽缓缓抬起头,他的眸光不带什么威力,但在一眼之后,却是微笑道:“是高欢啊,你居然亲自来了。”
一瞬间,深深的寒意蔓延在高欢胸口,这所有的温柔,似乎都成了恐怖的陷阱,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道:“草民高欢,冒昧前来,还望陛下恕罪。”
“神武大将军怎么会是草民呢?”萧君泽凝视着下方的高欢,“你的来意,我已经明白,但你也要想好,若投奔于我,手下大军,便不能超过两千人,六镇之民,亦要被我收编,若是接受,一个将军之职,便能到手。”
高欢太好认了,在这生活那么久,高欢、冯诞,都是少见的美人,一试探就知道了。
听了萧君泽话,高欢忍不住皱起眉:“陛下,虽然六镇之民不算多,但两千余士卒,怕是维持不了那么多丁口的秩序啊!”
这也太少了,他根本不能回去向属下们交代。
萧君泽微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属下,难道就不想要军功么?”
高欢毫不退缩:“陛下爱民如子,无胡汉之别,又怎么舍得青州血流成河,欢愿主动归降,这军功,不正当记在欢之军中么?”
萧君泽看着这名已经隐隐霸气外露的年轻将领,忍不住感慨道:“可惜,要再给你十年,你必然有大造化。”
高欢谦卑道:“陛下过誉了,有您在世,十年之后,天下早已一统,又哪里轮得到高欢称道造化呢?”
萧君泽道:“南朝可还在呢。”
“南朝萧衍掌权,萧昭泽不过一傀儡废物,时日一长,南朝必然大乱,”高欢果断道。
突然间,萧君泽便来了兴致,他很想看看,将来知道南北君主皆是一人时,高欢会是什么表情。
也算是贺欢不在的无趣日子里,找点新乐子。
萧君泽静静地听着高欢分析天下局势。
这位神武大将军神情严肃,眼光独到,还很会顺人的心思,别说,分析得还算有模有样。
这也合理,毕竟高欢也是能在南北朝乱局里杀出一个三分天下的人物。
不过,限于认知,他的重点,更多还在于南朝虽然在萧昭泽手中老朽如木,但虎老仍有余威,南朝还是能轻易带出大军,不能轻敌视之。
他坚决地表示愿意投奔您的麾下,为您征战南朝,效犬马之劳。
只求给他属下一个好的出路。
萧君泽自然应允。
接受高欢后,日子十分无趣,萧君泽左右环顾,一时找不到整活的对象,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劲来。
没办法,以前元宏、元恪在时,他还有个能全力打起精神的对手。
但后来,北魏崩塌,北方在尔朱荣死后,全是些小鱼小虾,不但没有整活的必要,他甚至还要非常安静地让他们好好活着,免得北方太过动荡。
如今东征,也没一个坚决抵抗的,大军所到之处,人们毫无抵抗之力。
至于南朝,那也是自己的手下啊,还能对自己人出手咋地?
他甚至还要对萧衍好言相劝,多加安抚,就怕这老头撂了挑子,到时南方一乱起来就不好收拾。
这样的生活下,他当然就没法像以前那样恣意乱来,随便摸老虎屁股——老虎死光了,其它小动物的屁股都不堪一摸。
如今高欢过来了,萧君泽也觉得是时候整那个最大的活了。
不止要让高欢等人感觉到惊喜,连带的给贺欢、三个狗子的,也不应该少了才是……
抱着这样的心态,萧君泽不但收下了高欢,给他的精英兵马额度加到了四千,还偶尔把他叫到身边,听他说南朝有多不好。
高欢哪里能知道这世间会有这等险恶人心,他很快看出陛下的喜好,每日便认真思考着南朝有哪里缺点、漏洞,那南国之主萧昭泽在为君之道上又有多少的错误。
一时间,洛阳城里流言四起,大街小巷都有人私下在传,在贺将军不在的时间里,陛下又有新欢了。
“新欢,什么新欢?”有好事者追问。
“哎,就是那个新封的神武将军高欢啊。”传言者低声道。
“啊,那果然是新欢!”
“听说那位将军一来就随侍左右,陛下时常问策于人前……是贺将军都没有过的荣宠啊!”
“居然如此!”
“陛下怎么还不立后,贺将军多年来随侍左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胡说,贺将军的都没有功劳,谁还有功劳?”
“有功又如何,陛下当初将三位殿下记在贺将军名下,何等荣宠,到后来,不还是人老珠黄……得给新人让位……”
“唉,以色事他人——”
“呸,贺将军战功赫赫,哪来的以色事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如今诸将,哪个不是战功赫赫,却是以贺将军容颜最盛……”
“说到这个,我看那独孤家的小辈也不遑多让啊!”
“确实,但我还是觉得高将军最为迫人……”
一时间,传言越传越糟糕,自然也有好事者,将此事告诉了还在前线的贺欢。
贺欢收到消息时,只是微微挑眉头,说了句知道了,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属下们则用担忧的眼神看他。
贺欢神情淡然:“陛下是何等人物,又岂会轻易动心,等我回到洛阳,携大功归朝,自然能处理这些小事!”
属下们顿时拜服。
贺欢袖里拳头紧了又紧,一直捏到了晚上,决定回去一定不能将这事揭过去,不好好闹一场,他就不知道什么叫边界!
同时,洛阳的群臣们也自觉梳理出来了陛下的喜好,原来陛下喜欢的是那种桀骜不驯、容貌俊美、气度不凡的男人。
啧,这口味实在是高了些,难度这些年只独宠贺欢大人,原来是只找到一个,不过如今是有新的代替了,高欢将军年轻俊美,可怜三位小殿下,如今又要多叫一人当母亲了么?
这就是陛下的不对了啊,怎么说小殿下的生母也诞下子嗣了,不纳入后宫,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于是请陛下立后的消息又如雪花一样递到萧君泽面前。
萧君泽没想到回旋标还能用这种方式打过来,不由有些无语,这些家伙都在乱想什么?
他只是开始准备南下的布局了而已。
如今,北方几乎可以说大势已定,需要的事情,只是慢慢经营,而怎么取南朝,还要做一番计划。
虽然萧君泽同时也是南国之主,但南国庄园经济盛行多年,各地到处都是地头蛇,地方势力需要时,会自然地拧成一股绳,对抗北方。
如果他只是下诏投降,要求各军不抵抗,那么,不出十日,南朝各地必然会把一些远方宗室拖出来,立为新帝,不再承认萧昭泽这个皇帝,随后再经过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打地鼠,平定南国的反抗力量。
毕竟,南朝这些年,在他的治理下,虽然有奴变这些麻烦,但整体而言,是平静安稳的,收入、物产都在稳定上涨,各大权贵虽然对他的改革颇有微词,却也在忍受范围内。
简单说,他还是有民心的。
“真是麻烦,但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当个暴君吧。”萧君泽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三狗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啊,爹爹,你这还没统一天下呢,就要封妖妃了吗?”
萧君泽侧眼看他:“什么妖妃,你这么小,都是谁和你说的?”
“我听人说的啊,暴君都有妖妃,”三狗纯洁地道,“但是爹爹,我觉得妖妃和暴君没关系,你这样的人物,就该有美人环绕!最好一旬十日,每日一个!”
萧君泽眼眸抬了抬,看向独孤如愿。
俊美的小侍卫没想到这也能中枪,不由一怔,随即恭敬道:“回禀陛下,小殿下这些话,应是在勾栏瓦舍中听来,并非是谁故意说的。”
萧君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三狗:“哟,还有钱去听曲啊?”
如今的勾栏瓦舍并不是后世的意思,瓦舍是城里的商业区,勾栏则是蜿蜒曲折的栏杆,特指演出表演的台子,这些年,襄阳、建康、洛阳都有这样的地方,洛阳的瓦舍本来凋零已久,但随着襄阳入驻治理,依靠着那的东南西北水陆交通商路必经的优越位置,几乎是不到半年,就已经恢复过来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