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装成救世主—— by文可扑不可坑

作者:文可扑不可坑  录入:04-23

所以,他们以为自己有三次改变过去的机会,但实际上已经用掉了一次,只剩下两次。
覆盖时间线后,被杀死的“过去的自己”消失了,而试图改变过去的他们则失去了进入幻境后到那时的所有记忆,依然以为自己是刚刚进入魇境。
然后,他们无知无觉地走进梅面陇,重新开始在梅面陇里的一切经历。
舟向月深深感受到这个魇境的阴险。
在遗忘的干扰下,要发现这是个幻境就已经很不容易。
不仅如此,就算他们推断出来要回到过去杀死自己,也只会把过去的自己替换成未来的自己,重新开始新一轮循环。
然后,就这样无限循环下去。
最终的结局,或许就是所有人都在循环中被别人杀死,或因为透支次数而变成落花消失。
而这个幻境,则依然在静静等待下一批送死的境客。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舟向月想到之前灵巫大人第一次说“你们都死在了这里”,第二次又说“你们都会死在这里”,两者的时间状态其实不一样。
他们所有人确实是在刚进幻境魇境的时候就死了,然后又在幻境里死了一次。
原本还以为他只是说话不严谨,没想到那老东西还真有点东西。
死去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就像是眼睛一闭一睁,一瞬间就结束了。
舟向月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倒在雪地上。
他爬起来,发现雪地上干干净净,并没有血迹。
周围弥漫着浓雾,没有任何人影。
转过身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的悬崖,以及悬崖上延伸进浓雾之中的木桥。
他伸手一摸脖子,皮肤上完好无损。
看来他真的离开幻境了。
之前的割喉等等经历,都不是真实的。
舟向月不能确定是时间依然停留在他刚走过木桥的那一刻,还是他已经在这里晕倒了很久。
不过,他想幻境里的另外几个人估计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像他一样通过自杀脱离幻境。
所以,现在还不趁着他们没出来赶紧去抢占先机?
舟向月立刻向梅面陇寨子的方向走去。
离开幻境之后,之前一直像蒙着雾一样朦朦胧胧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在回忆中发现了一些当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小女孩阿难明显不对劲。
他回溯到温良死的那一夜之后,从牢房里出来,看到阿难正带着一队纸人在外面走夜路。
幻境中梅面陇的夜晚,是有致命的“头发”出没的。
当时舟向月看到有头发向阿难涌去,他还用火吓退了头发,然后和阿难一起回到了她家。
在幻境里的时候,就像是做梦不讲逻辑一样,他竟然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没什么问题。
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一开始就说不通——
阿难一个看不见的小女孩,怎么会在深夜带着纸人独自出门?
而且看她和那些纸人的样子,很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以阿难敏锐的听力,她不可能没有听到那些头发在地上涌动时发出的“沙沙”声响,那是连舟向月听到都觉得头皮发麻的声音。
但阿难并不害怕那些头发。
破境首先要找到境主,就算阿难不是境主,她在这里也一定是个特殊的存在。
舟向月决定从阿难的家查起。
他凭着记忆和梅生给他的“不迷路”的祝福,走进了浓雾中的梅面陇。
和幻境里的情景不同,这里竟然空无一人。
苍白的雾气中,每走几步就会露出吊脚楼的一根立竿或是半角屋檐。
房梁下挂着的风铃生锈了,一动不动地悬吊在空中。挂着蛛网的窗户被灰尘和霜花覆盖,看不清昏暗的屋里的情景。
一切死物都和幻境里的一模一样。
但舟向月走在浓雾之中,感觉自己是这里唯一的活物。
路旁雾中隐隐显现出一棵棵梅树,一树一树的梅花沉默地盛开着,就连风声都没有。
梅花无声地从枝头凋落,落进地上厚厚的落英之中。
这里寂静得没有一点生气,就像是已经死去许久。
这种感觉有些瘆人。
不过,这不影响舟向月脚步不停地沿着山路往上,很快就来到了阿难那幢低矮破旧的小房子前。
还未走近,就能看见浓雾中一个猩红的光点,就像是什么东西发着红光的独眼。
不过舟向月知道,那是阿难房门前的灯。
虽然阿难自己看不见,但她的房门前,无论何时都亮着这样一盏灯。
别人家的灯早就落满灰尘了,在整个灰暗寂静的寨子里,只有阿难门前亮着灯。
这是个相当明显的提示了。
舟向月站在门前片刻,推开了门。
推门的瞬间,他眼前一黑。
不远处传来乱糟糟的人声和脚步声,有人在尖叫:“死人了!”
“谁?谁死了?!”
“冯二!”
“听说是一刀毙命的。绝对是惯犯!”
“凶手抓到了吗?”
“抓个屁啊!人都死绝了才发现,杀人犯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可我听说寨门那里一直有人守着,没有可疑人士走过。”
“……那不是说杀人犯还在寨子里?!”
“啊,不会吧?!这也太恐怖了!有安排人去查吗?”
“应该有吧……”
“晚上别出门了!别把孩子一个人放家里,太吓人了……”
声音变得更加嘈杂,有牛蹄子敲击在石板路上嘚嘚嘚的声音,轮子骨碌碌转的声音,杂乱焦急的脚步声,以及踩碎地面的枯枝落叶发出的清脆的“咔嚓”细响。
人们的议论声在逐渐远去。
一切声音好像都在耳中放大了,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
但直到现在,舟向月的视野依然没有恢复。
眼前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光,背景里是一片昏暗,中间一个小小的、有气无力的红色圆形比周围更亮。
就像是在大雾之夜远远看见阿难房门前的暗红灯光。
这样的视野实在有些难受。
舟向月忍不住想揉一下眼睛,可这时才发现他动不了。
或者说不是他动不了,而是他无法操控这个身体。
紧接着,他感觉到这个身体很轻,也很矮。
不是他任何一个马甲的身体。
下一刻,他听见自己低低地冷笑一声,传进耳中的却是小女孩的声音:“活该。”
这是阿难的声音。
但又和之前阿难的声音有一点不同。
舟向月忽然明白过来。
他现在是代入了阿难的视角。
一个人听自己说话和别人听他说话,听到的音色是不一样的。
视野的问题也得到了答案。
阿难是个盲人,所以现在代入她视角的舟向月也看不见了。
这种情况他之前也遇到过几次,基本就是第一视角经历了一遍那个人的记忆。
所以,现在舟向月也做不了什么,继续旁观就行……不,这次是旁听。
阿难刚才一直站在门口没动,竖起耳朵听不远处那些人说话。
现在那些说话的人都散去了,她才从门外走进了屋子,还冷笑着自言自语说了声“活该”。
舟向月想,她好像是在说那个死者冯二——冯二得罪她了?
阿难转身把门关上,舟向月视野里那个小小的红色圆形就消失了。
他反应过来,那应该是落日。
原来在阿难眼里,世界是这样的。
并不是完全的一片漆黑,还是可以隐约看到一点光线。
就在这时,笃笃笃——
另一扇门忽然被敲响了。
舟向月记得阿难的屋子确实有两扇门,分别向不同方向开口。
另一扇门就在另一条小巷上。
阿难在屋子里沉默地站了片刻,像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舟向月感受到她并不想去开门。
但敲门声却锲而不舍地继续着,笃笃笃,笃笃笃——
阿难终于去开了门。
门一开,迎面的风送来一股极其微弱的血腥味。
的确非常微弱,要不是阿难看不见,嗅觉特别灵敏,恐怕她现在都闻不到这股味道。
“县里巡捕。”那人说。
听起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的声音有一点疲惫的低哑,但依然能听出一种温润的声线,很好听。
有皮革和布料摩擦的声音传来,他大概是在出示证件。
不过阿难并不能看见他的证件。
那人出示完了证件,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男子?”
阿难原本低着头,此时循声抬头望去,那人脱口而出:“啊,你……”
你看不见。
舟向月在心里自动帮他补齐了后面的话。
不过他马上止住了,声音也变得柔和了几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闻到什么味道,或是发现任何其他不同寻常之处?”
阿难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那人很轻地呼出一口气,像是有些失望:“好吧。”
“你一个人住吗?”
阿难没说话,他也没再继续问,只是简单地说了声“注意安全”就走了。
他走后,阿难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
舟向月看到视野里落日的小红点慢慢地下沉,然后越来越暗。
日光的暖意也逐渐消失殆尽,天黑了。
视野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阿难才关上了门,走进里屋。
如果舟向月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她那个放了好多纸人的屋子。
阿难坐下来,熟练地拿起凳子边上的小刀和竹子,开始削篾条。
削篾条哪怕对正常人来说也是个精细活,要用小刀从竹子中间破开,把竹子削成十六根篾条。
小刀动作很快,稍一疏忽就可能会划破手指。
但阿难的动作十分熟练。
嚓、嚓、嚓……
舟向月感觉到细长的竹子在她灵活的指间劈开。
就在这时,屋子外面忽然传来轻轻的“咔”的一声,应该是从外屋传来的。
阿难动作一顿。
她想了想,放下刀和篾条,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已经是夜晚,屋子里又没点灯,舟向月此刻的眼前完全是一片漆黑。
哪怕知道这应该是已经发生过的时,这么摸黑走夜路还是让他不由得提起了心。
阿难径直走到窗户边,一摸窗棂,就发现是窗户没锁。
不锁窗户,可能会进虫子和老鼠。
阿难伸手把窗户锁上了。
插销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后面又传来了一丝极轻的摩擦声。
舟向月借阿难的光听到了这个声音,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衣服和墙角的摩擦声?鞋尖和地面的摩擦声?
他随即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起,飘着一股隐隐约约的淡淡血腥味。
门窗都关着,不应该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血腥味。
何况现在也已经过了饭点,不会有人在这时候杀鸡宰猪。
空气受到了扰动,一丝很轻的风从后脖颈拂过。
这些都是太过细微的感觉,若是换做舟向月自己,恐怕都感觉不到。
但阿难感觉到了,因此舟向月也注意到了。
后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现在基本确定,有一个人进了阿难的家。
现在,就站在她身后。

舟向月想,阿难一定发现了这个人的存在。
但她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锁好窗后,就转身又向扎纸人的屋子走去。
能感觉到那人就在她身后,但她往回走时却没有碰到那个人。
一直到走进屋子里的整个过程,阿难没有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脚步没有一点慌乱。
如果不是舟向月能感觉到她心跳加速、后背渗出冷汗,恐怕很难看出她实际上很紧张。
阿难镇定地走进屋子,转身关上了门。
然后犹豫了一下,很轻很轻地插上了插销。
她动作极其小心,可插销带有一点弹力,最后还是发出了“咔哒”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十分清晰。
周围依然很安静,静到他能听见她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声。
手心里全是汗,她不自觉地在衣服上擦了一下。
阿难在想什么?
一个陌生人进了家里,她却没有出声去问“谁在那里”,也没有立即跑出去求救。
舟向月想,那人应该是翻窗进来的,而且动作非常利落。
所以血不应该来自他自己身上的伤,而是别人的血——他是不是杀了人?
阿难只是个盲人小女孩,那人则应该是个年轻男子,而且刚才就在她身后咫尺之遥。
如果她表现出任何异样,还没等她逃出去,他就可以毫不费力地直接杀死她。
……所以,阿难在装作自己没有发现他。
舟向月想起刚进入记忆时,他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地在说寨子里流窜来了个杀人犯。
寨子里并没有很多住户,按理说不会有人这样偷偷潜进她家却什么都不干。
最有可能的,反而是那个杀人犯——现在整个寨子都在搜捕他,他可能是因此才躲进了阿难的家避风头。
但如果真是杀人犯,他刚杀了人又被追捕,肯定精神也很紧绷——他真的会这么快就对阿难放心吗?
此刻,他是不是正站在房间门外面,从门缝往里看她?
这个念头一出,舟向月就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一声摩擦声。
很轻微,就像是呼吸的气流穿过门缝时发出的声音。
阿难一个哆嗦,从门边退开了两步。
不过,舟向月想,那个人显然不是盲人。
天已经黑了,阿难又不点灯,他肯定看不见屋里的情景。
阿难重新走到削篾条的地方,拿起了劈竹子的篾刀。
篾刀和她的小臂差不多长,刀背也有点钝。
但这可能是阿难现在能拿到的唯一的武器。
阿难拿着刀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子角落里,坐了下去。
舟向月回想起来,他之前似乎是看到过这个墙角铺了几层垫子。算不上床,但可以对付着睡一晚。
阿难盖上被子,背对着墙壁蜷缩起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篾刀。
她的心跳一直很急促。
夜里很安静,外面偶尔有一两声犬吠和人的呵斥声,被惊飞的鸟扑棱翅膀穿过树丛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随后,舟向月听到了沙沙的细微声响。
像是纸张摩擦的声音——是那些纸人在动吗?
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咫尺之遥的地方。
阿难却好像并不害怕这种声音,她伸出手摸了摸,摸到一只纸做的手。
那种触感就是纸,没有体温,让舟向月一瞬间有点头皮发麻。
可阿难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好像放心了。
她收回手,握着那把篾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舟向月隐隐约约听到了小孩的笑声。
“咯咯咯……”
很近,近到就像在他耳边笑。
后脑似乎被人吹了一口气,凉飕飕的。
“咯咯咯咯……”
“门外有人……”
“你家里有人呀……”
舟向月心想,又出现了,看不见的提醒侠——它们好像是鬼,但之前连洛平安也看不到他们。
这还真是在提醒她呢。
阿难醒了,但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也没有睁眼。
她的心跳微微加速,但总体还算平稳,至少比发现家里进了个人时要平稳很多。
看起来,阿难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半夜小孩说笑声这种诡异的闹鬼现象。
原来这种鬼不仅在幻境里出没,它们在真实的梅面陇里也存在,梅面陇的人们可能都见过。
那些小孩子的笑声和说话声只持续了几分钟,就再度消失了。
阿难依然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听黑暗中的声音。
后来,她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这一晚居然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阿难再度醒来时,眼前又亮起了一片模糊的微光。
天亮了。
阿难一动,篾刀从手中滑落,掉在竹地板上——咣!
这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突兀,阿难瞬间浑身寒毛直竖,整个人都绷紧了。
一秒,两秒,三秒……
外面没有任何声音。
或许,那个人只是在她家里暂时躲一夜,天亮前已经离开了?
阿难在墙角一动不动地缩了很久,才站起身来。
她摸索着在地上找到了那把刀,再次拿在手里,然后无声无息地一步步向房门走去。
走到房门前,她又站住了。
犹豫片刻后,她还是把篾刀放回了原处,然后再次来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外面静悄悄的。
打开门之后,阿难就不再像在房间里那样犹豫。
她像是往常一样一脸平静地走出房间,随后摸着墙走向了灶台。
但她在经过另一个房间的门口时,又闻到了里面传来的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腥味。
或许是因为这股味道,她有些分神,没注意踩到倒在地上的一截竹筒,顿时失去了平衡。
阿难情不自禁地向墙上伸出手去想扒住什么,结果手指上突然传来尖利的刺痛。
“嘶!”阿难倒吸了口冷气,立刻抽回手,同时重重地摔了一跤。
是灶台边的墙上有个挂东西的架子前两天刚掉了,露出了底下尖锐的钉子。
骨碌碌……
那只绊倒她的罪魁祸首竹筒滚到了一边。
阿难顾不上去捡那只竹筒,因为手上很疼。
啪嗒,啪嗒。
血滴落在地上。
鼻尖的血腥味更浓了。
她好像觉得有一点难堪,她抿了抿唇,先走到灶台边,从瓮里舀了一瓢水冲洗伤口,然后抹了点药,又熟练地用布包上。
看到她驾轻就熟的动作,舟向月想她可能经常受伤——也是,一个看不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生活,受伤可能在所难免。
处理完伤口后,她把东西都收好,然后打开灶台底下装米的竹筐,要盛米的时候愣了愣。
然后,她把手指插进米里,比了比米堆的高度。
见底了。
舟向月觉得,她好像是在想,米怎么少了?
……不会是那个人昨晚吃了吧。
这可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阿难舀了一勺米,然后想了想又舀了一勺,扔进锅里放水开始煮。
之后,她又探身到架子后面的窗边,去取晾在空中的腊肉。
阿难第一下摸了个空,随即就挪到旁边的位置,取下了旁边的腊肉。
腊肉也少了一片。
舟向月自己脑补了一下,竟然觉得有点滑稽。
——所以,一个杀人犯潜藏进独自居住的小女孩家里,然后等到夜深人静她睡觉的时候,自己偷偷到厨房,用米和腊肉做了顿饭?毕竟他总不可能啃生米吧。
而且全程小心翼翼,没有吵醒那个听力格外敏锐的小女孩。
而且吃完还洗了锅,啧。
“喵——”
一声猫叫响起。
阿难打开窗户伸出手去,摸到了一个毛绒绒的猫猫头。
那只猫顺着她的抚摸,头往她手里蹭,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呼噜声。
阿难摸了两下,就割下一小片腊肉,喂给了猫。
猫几口就吃完了,又用头蹭蹭她,然后轻盈地从窗户跳下地,发出“噗”的一声轻响。
阿难回过头继续做饭。
她的饭很简单,一小锅米饭,切成几片的腊肉。
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吃完。
阿难看了看锅里剩下的饭,自言自语道:“剩的就给阿花吃吧。”
她把锅里的米饭拨拉出来,和那几片腊肉一起倒进小碗里,放在了窗边。
阿花应该是那只野猫。
收拾完吃饭的东西,阿难就出了门,出门前从门边拿了一根竹杖。
她跨出房门的时候,好像微微瑟缩了一下。
眼前那一片模糊的光变得更加明亮,外面正是白天。
阿难没有走远,只是直接向右,从门摸到旁边墙上的窗户,然后摸到了窗台上用石头压着的一张纸。
她抽出那张纸,用指腹轻轻摩挲过纸面,感受纸上的字。
舟向月想,这明显不是专门给盲人写的那种凸起的盲文,这么摸能摸出来么?
旁边又不是没有邻居,她不能去找人帮她看看写了什么吗?
没想到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就有一段像记忆一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不看不看不看!死人的玩意,晦气!”
“可是人家找她下的纸扎单子,她看不见怎么办啊……”
“我们能怎么办?她又不是我生的,谁生的找谁去啊?她那爹娘早些年不是还整天炫耀说大儿子出息嘛!让她哥来帮妹妹看看呗!”
舟向月好像懂了。
纸扎是死人用的玩意,在正常人眼里恐怕都有些晦气。
而阿难似乎是靠做纸扎养活自己,所以虽然寨子里其他人有时会需要来找她做纸人,但却不会直接上门,而是写一张纸,用石头压在她窗前就算“下单”了。
可阿难是个盲人,对正常人来说很简单的一件事,她却要费很大工夫。
她也找邻居帮忙看过纸上写的字,但邻居嫌晦气。
最后,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舟向月思考间,阿难竟然就“读”完了纸上的字。
“一对童男童女,一幢六层小楼,一对老虎,”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纸折起来塞进口袋,“十天时间。”
接到单子之后,阿难没有立刻回到家里,用竹杖试探地点着地,继续出门了。
舟向月想想也是,如果她只是要去看接到的新单子,其实用不到拐杖。
她出门前拿拐杖,应该就是要走出家门到远一点的地方了。
阿难慢慢地用竹杖探路前行,去了寨子里的集市。
舟向月与记忆里的路线比对,发现这集市应该是在寨心的神像附近。
但他记得在之前那个幻境里时,寨心基本都没有人。是因为神像打碎了吗?
那么,在阿难的这段记忆里,神像还没有打碎?
他没法操控阿难的身体去验证神像是不是还完好无损。
集市上的人群往往本来还在高声地说话,每次阿难一靠近,声音就顿时都小了下去,还有匆匆远离的脚步声,就像是在躲避瘟疫。
阿难面不改色,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她确实什么都没看到,但她都听到了。
她买了米和纸。
只是一点东西,但她买完又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回家,天已经开始渐黑了。
她快要到家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格外浓郁的梅花香。
阿难想了想,把米筐和卷起来的纸放到一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索着走到路边,摸到了粗糙的树皮。
随后,她把手高高地伸过头顶,在空着摸索着。
推书 20234-04-23 : 快穿美貌小可怜成》:[穿越重生] 《【快穿】美貌小可怜成了团宠以后》全集 作者:奉酒【完结】书耽VIP2023-7-31完结●总字数:73.4万 ●点击:48.1万 ●收藏:3408 ●推荐:480 ●月票:57文案:【生子双洁万人迷团宠受切片攻】甜甜甜宠上天,他被所有人宠爱,各种恋爱修罗场,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