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装成救世主—— by文可扑不可坑

作者:文可扑不可坑  录入:04-23

伞蝶冷冷地凝视他片刻,一字一顿道:“既然你不打算为他做出任何让步,今天又为什么要过来?”
“这不是还有问苍生么,”舟向月道。
“虽然你没想谈交易,但我来确实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的……千面城主。”
伞蝶呼吸一顿。
舟向月面带微笑继续道:“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阿难?”
千面城主眼睛微微一眯,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坐起身来:“你都猜到了。”
舟向月笑了笑:“城主藏得很深,我猜得很辛苦。”
伞蝶就是千面城主这一点其实还算好猜。她和千面城主从来没有在同一个魇境里出现过,而且就这次她对付自己所能调动的千面城资源来看,不是城主才有鬼。
根据舟向月的了解,千面城主滴水观音平时几乎从不露面,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这个描述实在是很难不让他想起曼陀宫主血明王。
事实上,这两位也确实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更不起眼的身份在外活动。血明王装成奴隶少女梅朵,而滴水观音装成千面城的堂主伞蝶。
至于千面城主滴水观音就是不知愁的妹妹阿难这件事,舟向月先前只是怀疑。
毕竟,就算伞蝶和李婳声都是千面城的人,如果光凭这一点就让不见得有多少神智的不知愁的魇与她们配合、任由她们拿走问苍生,舟向月想想都觉得不合理。
但如果与他串通的,就是他自己的妹妹阿难呢?
……如果不知愁的魇在浑浑噩噩中还能记得两个人,那么大概一个是舟向月,另一个就是阿难了。
让他确定这一点猜想的,反而是南蓁的出现。
因为南蓁挟持舟倾所用的是一把轻巧的篾刀,和小女孩阿难做纸扎用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舟向月在黑暗中只能摸索前进,南蓁却能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和有光的地方几乎没什么区别。
阿难在得到不知愁的眼睛复明之前,就曾经历过漫长的盲人生涯,这一点也与她吻合。
舟向月甚至想到,南蓁的名字就是“甄多难”反过来,只是少了个“多”字——或许是因为哥哥把她的劫难都挡掉了,所以她去掉了这个“多”字?
但是,南蓁的年龄很明显和阿难对不上。
舟向月自己就在同时控制无名氏和舟倾两个身体,因此他敏锐地注意到,在这边无名氏见到伞蝶后,那边南蓁立刻在同一时间露出真面目,挟持了舟倾。
他可以确信,伞蝶没有对南蓁发出任何指令,两者几乎同步。
——所以,恐怕伞蝶和南蓁的关系,就跟无名氏和舟倾的关系一样。
千面城主估计有自己的方法,制造出了南蓁这么一个马甲。
“你或许还没弄清楚,现在究竟是谁有求于谁,”千面城主冷笑着往后一仰,“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就该知道我不想跟你谈任何交易。我可以直接杀了舟倾,再杀了你。”
“当年你有问苍生的时候都可以被杀死,现在你失去了问苍生,杀你就更容易了吧?既然能死一次,当然还能死第二次——说不定还能有第三第四次。”
“我并不指望一次就把你彻底杀死,”她盯着他的目光里涌起戾色,“毕竟我很期待每一次手刃你的机会,一定会让你尝遍天底下最痛苦的死法。”
舟向月淡定地笑了笑,“千面城和各界都做生意,城主也是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自然懂得不要用你输我赢的思路去看问题,而要想想怎样能带来最好的未来。”
他自顾自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如果你不接受,你可以杀了舟倾,也可以扣下问苍生,说不定还可以在这里杀了我。都无所谓。”
“但你要知道,杀了我我还能复活,扣下问苍生你也不能用。至于舟倾……”
他知道舟倾在刚刚因为符咒效力减退醒来了,正在南蓁的挟持下沉默地听。
他喝了口茶,平静问道:“舟倾,你愿意现在为我去死吗?”
舟倾一愣,随后看着他毫不犹豫道:“我愿意。”
他随即就猛地往前一撞——
好在南蓁反应极为迅速,在他直直撞上脖子上的刀刃前猛地撤走刀,制止了他血溅三尺的送命动作,随后立刻又在他后颈符咒一拍,再次将他控制在了迷魂符的效力之下。
千面城主定定地看了舟倾片刻,忽然讽刺地一勾唇角:“我真想看看郁归尘听到你这句话,会是什么反应。”
舟向月一怔,这又关郁归尘什么事?
他一怔,舟倾也是一怔,一脸茫然的样子。
千面城主嗤笑一声,依然在对舟倾说话:“毕竟,他居然丧心病狂到随时关注你的位置和人身安全。”
“现在,他已经来千面城找你了。”

他本来都已经找到自己的谈判节奏了,死耳朵这么快跑来干什么?
舟倾的手绳不是都被薅了吗,见鬼的他怎么知道他现在有危险?
舟向月深吸一口气,决定速战速决,必须马上拿下千面城主。
他调整了呼吸,看向她:“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不过,你的灵犀法器应该可以和鬼魂订契吧。我可以和你订契。你自己的灵犀法器,你总该信得过了?”
千面城主滴水观音,是当今世上最精通傀儡术之人。
而舟向月对所谓傀儡术有所研究,知道傀儡术的极限。
南蓁是千面城主的马甲,但楮知墨显然不是,因为在曼陀宫和梅面陇里时,她和伞蝶还需要交谈沟通。
楮知墨既然不是马甲,就应该是千面城主的傀儡。但能达到她这种程度的灵智与力量的傀儡,不可能是人生造出来的。
她应该有自己的灵魂。
所以,千面城主的傀儡术,应该有一个类似订契作用的强大法器做支撑,保证那些独立的灵魂不会背叛她。
千面城主啜饮了一口茶,不置可否:“所以呢?我看不到任何和你交易的好处。”
那就是确实有了。
舟向月心里的把握顿时大增,他也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就像我刚才说的,就算你杀了舟倾、扣下问苍生、再杀了我,这些事其实没有意义,对你本身也没有任何好处,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我。”
千面城主冷笑道:“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报复你。”
“真的吗?”
舟向月看着她,“如果我说,城主和我订契的话……我可以让你哥哥回来呢?”
千面城主瞳孔骤缩。
“你不是奇怪,为什么我在不知愁的蝶阵里不会受伤吗?”
舟向月勾起唇角,“因为,他就在我手里啊。”
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蘸着自己的血,在桌面上画了一道符。
那是只有千面城主才知道的符咒。
符咒画完最后一笔时,茶室中正面通往入口的那扇门开了。
无数只闪光的银蓝色蝴蝶从幽深的洞穴里飞进来,如同星河涌流。
千面城接待处,装潢考究的贵宾室里。
身材修长的城主秘书楮知白穿着一身浅米色的白卷草纹唐装,戴着副文质彬彬的金丝眼镜,长发束成马尾。
他对付一笑和郁归尘道:“不好意思,城主大人不方便见你们。”
郁归尘冷冷道:“我并不想在这里制造麻烦。把舟倾交出来,我们就会走。”
楮知白温文尔雅地推了推眼镜:“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郁归尘看了付一笑一眼,付一笑郑重地点点头。
随后,他们直接越过楮知白,分别向入口里面的两道门走去。
付一笑在魇境结束后连翠微山都来不及回,就急匆匆地先赶来千面城,其实有他自己的一点私心。
没想到他在这里正好碰见郁归尘,一问说是舟倾竟然被千面城主给抓来扣押了——
这可是比他的事更紧急的事情,付一笑赶紧帮忙要人。
但因为一路上太过忙乱,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跟郁归尘说那个无名氏是邪神信徒的事。
毕竟郁归尘虽然脸上神情还保持着冷静,但付一笑能感觉到他现在除了舟倾的事情,别的事恐怕都没有心情听。
付一笑此前来过千面城,还依稀记得路线。
他匆匆前行,脑中却忍不住有点走神去想那个无名氏的事情。
刚拐进前往千面城主会客室的走廊,楮知白忽然如鬼魅般拦在他面前。
付一笑不客气地拔出了剑:“楮先生,千面城业务范围里面涉及的某些灰色地带,我们心知肚明。鉴于千面城的地位,以及我们以往合作还算愉快,希望千面城不要越过红线。你也该劝劝你们城主。”
“付先生在说什么呢?”
楮知白忽然颇有深意地一笑,抽出了一根鞭子,“您现在不是要去找城主吗?但城主大人说她并不满意您的表现,所以并不想见,专门让我来调.教一下您。”
付一笑愕然:“你在说什么?”
楮知白笑了笑:“您是接受不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吗?没关系。”
“唰”的一声,就像是切帧一样,他忽然变成了一身黑色银绣修身旗袍的年轻女子,腰肢柔韧纤细,手里依然拿着那根黑色长鞭,“啪”地在空中甩出了风声。
“或许这样会让您更适应一些,您觉得呢?”
她说道,“哦对了,在现在这个状态下,我叫楮知墨。不过,请叫我楮、大、人。”
付一笑与楮知白其实接触过很多次,现在他突然变成女人,付一笑有种三观俱碎的震惊感,整个人都傻了。
眼见着楮知墨拿着鞭子往他身边贴了过来,他简直被这妖孽邪术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转身躲闪。
谁知他躲闪时不知踩到了什么地方,脚下忽然一个趔趄,失去平衡栽进了一团如无形雾气一样的东西里。
原本的地面消失了。
他坠落进了那团雾气,找不到可以踩到的实地,也失去了四周的方向。
……他中招了!
付一笑在阵法里拼命挣扎寻找阵眼时,楮知墨站在原本的走廊里冷笑一声,把鞭子往黑旗袍的后腰一插,瞬间又变回了一身米白色唐装的楮知白。
“不要着急,”他对付一笑的方向作了个揖,“城主大人是真的不满意您的反应,说要再调.教调.教。且等我处理完郁归尘再回来吧。”
他随即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追去。
楮知白作为千面城主的心腹,对千面城的整体情况了如指掌。
他很快就追上了正在暴力破阵的郁归尘。
“玄琊君,城主大人尊重你的地位,不想对你动手,”楮知白严肃道,“但如果你继续一意孤行,那就不要怪我们有违待客之道了。”
郁归尘半句废话也没有,只见他手指微动,一股火焰猛然从楮知白肩头冒出,瞬间将他的衣服燎黑了一角!
“楮大人!”周围有人吓得尖叫起来。
楮知白脸色大变,正要迅速退避时,数道火焰已经在他周围闪现,迅速交织成了一道火焰构成的囚笼,将他困在其中。
楮知白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若不是站定及时,就要撞上一道火焰了。那他就完蛋了!
郁归尘漠然瞥过周围那些退避的人:“去告诉你们城主,如果不把舟倾完好无损地交出来,我就会一把火烧了楮知白。”
千面城主滴水观音本人从未亲自参加过凌云台的会议,每次都是楮知白代为参加。
郁归尘见过他几次之后,早就发现了他的本体其实是个纸人,他只是千面城主的傀儡。
虽然千面城主的傀儡术世间无出其右,但既然是纸人,不管他的智谋如何、力量有多强大,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纸怕火。
那些人哪敢停留在这里,赶紧应着声一溜烟跑了。
就在这时,火笼中的年轻唐装男子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着墨色旗袍的妙龄女子。
正是楮知墨。
“郁归尘,你都忘记我们在曼陀宫里还一起合作过了吗?”
楮知墨双手插腰,声音嗔怪,“居然一上来就用火,你好没有风度啊,哥哥!”
郁归尘冷冷地瞥她一眼,面不改色道:“非人之物。”
楮知墨比楮知白矮一点,他顺手把火笼的高度和宽度又缩小了一圈。
楮知墨:“……”
郁归尘道:“我只能等你两分钟。两分钟,如果千面城主再不出现,我只能这样带着你去找他了。”
楮知墨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如果火笼移动烧到了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楮知墨咬牙切齿:“郁归尘,你知道付一笑已经中招了吗?”
郁归尘道:“那样的话,就只能等一分钟了。”
楮知墨:“…………”
她紧张起来——看郁归尘这个样子,好像真的不惜把她烧了来逼千面城主就范。
天哪!她只是一个和城主签订了契约的鬼魂啊!
虽然如果她被郁归尘烧死了也算工伤,但她死都死了,城主还能怎么赔?
而且就算最后侥幸没有死只是伤,她好不容易混成城主的心腹,万一城主觉得再为她做一个纸人太麻烦了,想换个鬼使唤怎么办?
她要是换个老板,可就不一定有这样能满足她两面一体扮相的诡异要求的老板了……
正在楮知墨心里天人交战的时候,伞蝶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她身边跟着走路姿势略显迟钝的舟倾——他被贴了张迷魂符,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只能像个游尸似的跟着走。
郁归尘看到舟倾的时候,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放松了一点。
他开口道:“还有付一笑。”
伞蝶有些不满地看着被他困在火笼里的楮知墨:“你在千面城的地盘上把我们的人伤成这样,说不过去了吧。”
郁归尘冷淡道:“事情的起因你我都很清楚。”
伞蝶看了他片刻,忽然笑起来:“看来付一笑还没跟你说他刚刚知道的消息?”
郁归尘皱了皱眉,但并没有接她的话。
伞蝶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把舟倾往郁归尘身边一推。
郁归尘接住他,触摸到一片冰凉皮肤。
他从他后颈上揭下那张迷魂符的同时,也把楮知墨的火笼解了。
迷魂符一解,舟向月顿时像抽去了脊梁一样瞬间瘫倒下去。
——本来就处在刚刚破境的严重反噬阶段中,他是强撑着争分夺秒地去跟千面城主谈判,又动用了法术,还被反复拍了好几张有着阴寒恶咒的迷魂符,整个人有种魂魄都枯竭榨干的痛苦,冷得如坠冰窟。
如今尘埃落定,他整个人猛地松弛下来,等到符咒的支撑一消失,连站都站不住了。
无边的寒冷与黑暗从四面八方向他倾泻下来,刹那间就冲垮了他的意识,让他陷入了昏迷之中。
郁归尘好像早有预料,一把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他抱着人还没走出一步,背后忽然传来伞蝶嗤笑的声音:“你或许该好好关心关心你的徒弟。”
她似笑非笑道:“你知道他爱一个人爱得那么卑微,爱到愿意为他去死吗?”
郁归尘脚步一顿。
伞蝶语气凉凉道:“也不知道你身边的人都是真瞎还是假瞎。人就在你身边,要我说,以你这样的条件,但凡把心意表现得明显一点,早就把人钓得死死的。还会有那个无名氏的份?”
“一个人得有多缺爱,才会因为一个人救了他几次就爱上他?”
郁归尘沉默片刻,低声道:“胡言乱语。”

翠微山,桂花陇。
已经是冬天了,虽然翠微山别的地方都已经是一片冬天的萧瑟景象,但这里的桂花林却依然开满了淡金色的桂花。
斑驳的阳光落在安静的溪谷里,有潺潺水声。
桂花陇深处的房子前,郁归尘打开门,把付一笑让进屋里。
付一笑一见他就说:“师弟,那把剑没事吧?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郁归尘点头:“我看着。”
付一笑稍微松了口气,一边脱下大衣一边说:“舟倾还没醒吗?”
郁归尘摇了摇头。
“唉,这孩子也是,”付一笑叹气,“命途多舛。身体还这么不好。”
郁归尘沉默,打量了付一笑片刻。
短短几天时间,付一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脸上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你……”
郁归尘刚开口,付一笑同时开口:“师弟你还记得在曼陀宫里,我们看到了不知愁的一半魂魄吗?”
“……”
郁归尘把原本想说的咽了回去,“记得,怎么了?”
“我最近总是忍不住在想……”
付一笑愁容满面,“在凌云塔里死去的魂魄会度化后送走,但像他这样,只有一半的魂魄得到了度化,还有一半依然一直困在魇境里,那岂不是走不了也留不得,一直徘徊在阴阳之间不得解脱。”
他揉了揉充血的眼睛,抱头道:“去了梅面陇之后,我想起了很多原来淡忘了的记忆……我昨晚又梦见他在凌云塔里的时候了。”
郁归尘没说话,给他倒了一杯茶。
付一笑拿起来就喝了一口,然后被苦得差点龇牙咧嘴,顾及形象死死忍住了。
他默默地把杯子放回桌子上。
两杯茶放在桌子上,静静地冒出袅袅水雾。
“我记得,当时我把不知愁带回凌云塔的时候,所有人看到他都很难相信他就是不知愁,就连乔青云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说我该不会抓错人了吧。”
因为不知愁和大多数人想象中凶神恶煞、青面獠牙的臭名昭著大魔头看起来太不一样了。
他看起来温柔干净、纤瘦单薄,脸庞甚至有些孩子气。
他眼睛上缚着白绫,低眉垂首的样子,仿佛他们才是一方恶霸,把良家少年给绑来了。
但在此后历数一件件一桩桩他所犯下的罪行时,这才让他们更加不寒而栗——他这副外表,也太有欺骗性了。
付一笑如今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止不住地难过。
“师弟那时候你不在,你应该是在曼陀宫里那次才见到他的吧?”
付一笑说,“但那个时候我就突然发现,那个所有人口中恶贯满盈的魔头,明明还是个孩子啊。”
“他还那么年轻,我自己像他那个年纪的时候还在翠微山,整日和兄弟惹是生非,生活中的烦恼和痛苦顶破天也就是兄弟成绩总是压我一头……”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突兀地转了话头,“而不知愁也是那个年纪,却要死了。”
郁归尘沉默地听着。
“但话说回来,”付一笑道,“如果他不是那么年轻,我怀疑自己可能都抓不到他。我甚至觉得,如果他没有死在凌云塔里,而是在外面继续游荡十年,恐怕连你都不一定能抓住他了。”
他的实力增长得那么快,让人觉得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尘世间最可怕的存在。
……就像某个人一样。
正在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时,付一笑突然接到了乔青云的电话。
“师兄,你看到最新消息了吗?”
乔青云的声音透出焦急和沉重。
付一笑心头冒出不祥的预感,“什么消息?”
“那个追瓜者把无名氏是邪神信徒的事曝光了。”
这一天的《魇境报》订阅量创了历史新高,整个玄学界都炸了。
原本那位无名氏热度就一直居高不下,尤其是刚刚跻身境客榜前十,简直是史无前例的超级新星。
本来各方炒作“救世主”传闻正炒得沸沸扬扬呢,结果突然一个大瓜砸下来,把所有人都砸傻了——什么,救世主其实是邪神的信徒?!
信什么?
什么徒?!
所以,之前大家高调地炒了那么久对抗邪神的希望,他也一副默许的姿态,原来根本都是装的?
还指望他能带来对抗邪神的希望?
他不给邪神带路就不错了!
与之连带的消息就是,随着那位无名氏叛变,无赦道和无灵狱也就一并成了邪神的势力范围。
甚至有小道消息说,那位无名氏已经拿到了邪神法器问苍生,并且把它献给了邪神。
有不愿意透露真实身份的知情者称,他之前在拿到邪神法器的线索之后就去了线索指向的魇境,而且是从九死界、翠微山、千面城等等一众虎视眈眈的门派围堵中杀出重围,把问苍生抢到手的。
此前邪神现身翠微山夺走问鬼神的新闻还历历在目,如果真是这样,那邪神岂不是已经拿回了他的两个灵犀法器?
难道说……邪神真的要复苏了……
许多人不安地望向窗外,看着寒冬里压抑阴沉的铅灰色天空,感觉到玄学界或许要变天了。
不过此刻,身处漩涡中心的舟向月完全不知道外界甚嚣尘上的流言,依然在昏迷中。
这一次破境后的反噬格外严重,他昏昏沉沉地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寒冷梦魇之中,差点以为自己又死了。
光怪陆离的梦境如洪流般冲击着脆弱的意识,就像是无尽的巨浪拍碎在礁石上,飞溅起来破碎的泡沫都是各种各样的声音与画面。
青烟袅袅,缭绕香火间是攒动的人头,四面八方传来无边无际的低语。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无数的声音交织盘旋,充满了欲望、痛苦、恐惧、仇恨,与无数心脏跳动的节奏逐渐汇合到一起,仿佛大地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脉搏。
死去已久的枯木上长出了嫩绿的新芽,荒芜的原野上飘飞起无边花雪。
长街十里花灯如昼,照夜通明的灯海转瞬燃成一片通红火海,撕心裂肺的尖叫里夹杂着楼宇倒塌倾覆的轰隆巨响,满地鲜血流淌成河,泪水蒙蔽的眼眸中闪动着金红色的熊熊火光。
火光与血色无限拉长,仿佛一匹没有尽头的绸缎,将整个世界覆盖在一片血红之中。
眼前的视野似乎清晰了一些,但依然朦朦胧胧地蒙了一层血红。
那些交错纷杂的声音都远去了,耳边剩下的声音变得很近,就像是身临其境。
眼前的一片血红中,似乎隐约能看到一些晃动的影子——
他意识到,自己仰面朝天,眼前好像覆盖着一块红色的布,他是透过这块布在看外面。
舟向月无法思考这到底是哪里,只能费力地抬起头,透过这层血红去辨别那些影子的轮廓。
外面的光也很昏暗,他眼中又像蒙着一片水雾一样,朦朦胧胧看不清晰。
他似乎看到向自己脸颊垂落下来的发丝,汗湿的锁骨,以及绷紧的肩膀与流畅的肌肉线条。
面前……有一个人。
看身量年纪不大,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
这个人胸前,有一道细细的柳叶形伤疤。
身体的感受随即清晰起来。
一条红绫缚住了他的双眼,他的双手也被红绫捆着束缚在头顶,又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困住了他所有挣扎的余地。
推书 20234-04-23 : 快穿美貌小可怜成》:[穿越重生] 《【快穿】美貌小可怜成了团宠以后》全集 作者:奉酒【完结】书耽VIP2023-7-31完结●总字数:73.4万 ●点击:48.1万 ●收藏:3408 ●推荐:480 ●月票:57文案:【生子双洁万人迷团宠受切片攻】甜甜甜宠上天,他被所有人宠爱,各种恋爱修罗场,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