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装成救世主—— by文可扑不可坑

作者:文可扑不可坑  录入:04-23

舟向月远远地看见这个人生着条鱼尾,尾巴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疯狂拍打着,却还是在几个人的挟持下被强行拖走了。
等到挣扎、哭嚎和辱骂的声音逐渐远去,舟向月走进了走廊里。
这一阵动静好像唤醒了那些房间里的人,一扇扇门后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随着他经过每一扇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个房间里的人在“咚咚”地撞门,哭得嗓音嘶哑:“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我都忘了,都忘了!我哭不出来了,放过我吧……”
第二个房间里的人则在癫狂地大笑,门后传来鱼尾摔打在地面上的“啪啪”声响:“死了!都死了!都一起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三个房间里的声音很低,舟向月一开始都没听见,直到走到跟前才听到。
是个苍老的婆婆的声音,絮絮叨叨的。
“闺女啊,娘不是不疼你……只是立根他娶媳妇儿要钱啊……娘也不知道那家不是好人啊……”
“你说你都是人家家的人了,跑回你弟家来算怎么回事呢,立根在村里不要脸的吗……”
“都把你送回去了,你要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好好伺候丈夫,不就不会被打死了么……”
这位大概是精神状态不太正常了,记忆甚至退回了洪水之前。
她可能刚哭过珍珠不久,大概已经忘记了那些最痛苦的回忆。
舟向月经过的第四个房间,就是刚刚被拖走的那个人的房间,房门大开。
他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继续往前走。
因为是条环形走廊,走到第五个房间时已经差不多走了一圈,其实离他自己的房间不远。
房门虚掩着,舟向月从门缝往里一看,发现这是一个空房间,房间里传来隐约的血腥味。
舟向月一推门,看到靠里的角落地上散落着几条铁链,满地都是凝固的血污,落了一地的银白鱼鳞一片片沾了血,仿佛是什么血腥的杀鱼现场。
一圈下来,舟向月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么看一圈,对比就很明显了——他这个房间的条件和另外几个一比,简直是贵宾的待遇。
而且,别的房间显然都上了锁,唯独他这个房间没有上锁。
真不是故意的么?
大概也有点杀鸡给猴看的意思吧。
乖乖配合当然最好,不配合的话,自然也有办法让他配合。
没过多久,舟向月就再次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于是后退几步,在舷窗边坐下。
哗啦一声,他的门从外面拉开了,刚才拖走那人的几个壮汉就站在他门口。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他们身上传来。
舟向月心想,这架势,分批次唱红黑脸么?
不过一看到他,为首那个人就瞪圆了眼睛,转头脱口而出:“村长,这……这小崽子连鱼尾都没长出来,真的能行吗?”
陈庆有也来了,他站在几人后面,轻咳一声,“……他是自己剖出来的血珠。”
另外几人顿时满脸愕然。
舟向月抬起头,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我们是现在去给河神大人献珍珠吗?”
他走过去:“那快走吧。”
几人:“……”
他们震惊的神情变得一言难尽: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赶着要去祭船……
在水下这么久,这世界终于出现这么癫的疯子了吗?
三号船和二号船很远,但二号船其实已经离祭船很近。
他们带着舟向月去祭船的时候,把小孩子身体的舟向月牢牢围在中间,这架势倒是有点像几个保镖在护送自家少主。
舟向月很自觉地享受了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抬起头去端详自己第一次踏足的祭船。
和另外几只沉船都不一样,祭船通体都是白色的,但船舱很深。
但一爬进船舱,舟向月的脚立刻陷入了一片仿佛流沙一样的珍珠中,他没有防备地一滑,立刻被耀眼的光芒晃了一下眼。
只见祭船舱内的洁白甲板上,是堆积如山的珍珠和宝石,几乎能把他半个身子埋在里面。
仿佛珍珠汇聚成海,色彩斑斓的珠宝璀璨夺目、熠熠生辉,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这些光华灿烂的珠宝却在另一个绝对无法忽视的存在面前相形见绌——
珍珠之河的尽头,有一道从上至下贯穿整只祭船的透明水幕,就像一道凝固的瀑布一样悬挂在船身中间,里面蜷缩着一个洁白的躯体。
仿佛是一口竖着的水晶棺材,里面是安详沉睡的睡美人。
鲛人少年蜷起身体,抱着自己那条流光溢彩的银白色鱼尾,额头微微抵在尾巴上。
银白如缎的长发在水中散开,闭阖的眼睑上睫毛如落雪。莹白透光仿佛冰雕的皮肤上,一片片半透明的鱼鳞纤毫毕现,晶莹剔透。
这一幕有一种超乎凡尘的脆弱美丽,仿佛天地钟灵毓秀的造物在沉睡的一刻凝结成冰,延长成永恒。
在那道水幕前,堆成的小山的珠宝让出了一条白色鹅卵石铺成的路。
“去吧,孩子,”陈庆有拍了拍带来的孩子的肩膀,把他往前一推。
一步,两步。
他看着这个孩子走上那条白色的路,踏着如河流一般流淌的珍珠宝石一步步走过去。
他微微仰头,目光始终专注地看着水幕中沉睡的河神。
看着看着,陈庆有忽然眉心一跳,觉得这一幕看起来怎么这么怪异——
明明是瘦骨伶仃的孩子走向高高在上的神,是虔诚与怜悯,祈求与救赎。
但此刻的神闭着眼,脆弱得像一块初春的冰;而孩子望向他的目光中没有虔诚,也没有祈求。
陈庆有几乎无法以语言描述那种目光。
那种目光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孩子眼中?
更不可能出现在一个走向神的人身上……
那么平静,甚至近乎悲悯……
仿佛他才是那个神,正垂下眼看向跪在自己脚下许愿的可怜造物。
陈庆有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本能地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嘴巴张了张想要出声,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咒语噤声。
就在这一刻,满地的珍珠宝石忽然光华流转,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亮。
水幕中死去已久的鲛人尸骨,竟睁开了眼睛。
那双银瞳闪烁着星辉,仿佛夏夜星空下的湖,带着盈盈泪光落在舟向月的眼底。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鲛人死前无数飘洒的记忆和画面如星河斗转倾泻,洋洋洒洒地弥漫开来。
……他不叫河神,不叫湖仙,也不叫鲛人。
他是有名字的。
他叫白澜。
他在哭。

她要杀了那个害死她姐姐的邪祟。
原本邪祟的真面目已经暴露,陈思儿还以为村里人一定会杀了它。
没想到,他们居然商量着要把它放回去——就因为它能给叶枯乡带来珍珠!
后来似乎是村长发了话,不知怎么的,他们又改变主意把他留了下来,一直养在河神庙里。
他们说,它活着可以给叶枯乡带来更多的财富。
可他们仿佛全然忘记了,它害死了叶枯乡那么多的女孩子。
那些年沉进水里的,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陈思儿闭上眼,似乎还能看到姐姐灿烂的笑容。
她难以想象那么活泼又勇敢的姐姐,是怎样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沉进水里。
在那么冰冷的河底,她临死前的那一刻该有多么痛,多么害怕……
陈思儿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银白月亮,深吸一口气,贴着墙根的阴影走进了神庙里。
里面的神殿还有隐约的火光和人影,前后几扇门都紧闭着。
陈思儿之前就来摸过几次情况,知道大人们把神庙看得很严,没人在的时候,门一定是会锁的。
但她找到了漏洞——有一扇窗户的插销这两天坏了。
陈思儿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这鲛人胸前怎么好像少了一片鳞?还留了疤,明明别的鳞都能长回来。”
“关你屁事。你还是多想想如果明天他哭的珍珠成色还是这么差,该怎么跟村里人交差吧。他娘的,比石头还不值钱!”
哗啦——
仿佛小石子从盆里倒出来洒落一地的声音。
“娘的,废物!你不是神吗?装神弄鬼的时候可厉害,怎么现在连珍珠都哭不出来了?”
“消消气柱子哥!哭不出来还有血嘛……这么晚了,咱喝酒去,明天再说!”
“血能跟眼泪比吗?大部分都是晦气的垃圾玩意儿,而且只有一种颜色!”
“算了。挂在这儿放放血,明天再来看。喝酒喝酒!好好想想怎么让他哭……”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两人勾肩搭背,骂骂咧咧地走了。
吱嘎——砰!
大门关上了,随即是落锁的声音。
神庙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油灯“噼啪”一声亮了一下,又重新变得晦暗不定。
陈思儿躲在角落的阴影里,一直等到里面完全没人了,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找到那个插销坏了的窗户。
她掀开窗户,迅速地一口气翻了进去。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陈思儿在窗户底下一抬头,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她记得之前她来的时候,殿里正中是神坛,神坛上就是俊美的鱼尾河神像。
但现在神像碎成了一块块倾覆在地,原本的神坛上只剩下一条鱼尾和底下的底座。
一个银发披散的洁白身影被一道道铁链锁在神像脚下的水池里,毫无生气地垂着头,被垂落的长发遮住了脸。
……是他,是那个鲛人。
他的头发上和身下的水池里散落着许多白白的小圆珠子,是珍珠的大小,但一点也没有珍珠的透亮光泽,倒像是白色的小石子。
陈思儿看见他银白的透明鱼尾上伤痕累累,都是鳞片斑驳脱落的伤痕。
鲜血沿着鳞片的缝隙蜿蜒而下,滚落到身下的水池中,被鲜血染红的水池里掉了一地闪闪发亮的鱼鳞,还有几颗浅红色的珍珠,光彩熠熠。
陈思儿脑中一片空白,脱口而出:“你……你还醒着吗?”
鲛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但他双臂被紧紧捆在身后,鱼尾也被捆了起来,应该没有办法伤人……
陈思儿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你……”
“……你又是来帮我逃跑的?”
鲛人没有抬头,声音从他披散的长发下传来。
嗓音有点嘶哑,但依旧清冷而温润,是少年的声音,让陈思儿不自觉地联想到清澈水流带着粼粼月色抚过水底的珍珠。
……原来鲛人是会说话的?
但陈思儿随即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以前有人帮他逃跑过吗?
那他为什么还被拴在这里?
还没等陈思儿回答,他冷笑一声,“……然后在我还差一点点就可以跳进水里的时候,再把我抓回来?”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鲛人被抓上岸后,叶枯乡的村民们一开始兴奋又不知所措,还商量着要不要把他放回去——
虽然知道了河神的真面目,再也没有过去的神秘感,但给他送去新娘毕竟是真的可以给叶枯乡带来财富。
但很快就有人想到,以前是他们信仰河神,为了祈求河神的恩赐而送去新娘,但现在河神自己都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要珍珠呢?
不给珍珠,就不放他回去!
不送新娘,也要让他答应送珍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鲛人好像不会说话,也动弹不得。
就像是得了什么怪病一样。
连沟通都没办法进行,这该如何让他答应他们呢?
这时,有人一拍大腿:“都知道不是河神了,那么客气干什么?我以前出海,听说鲛人可以哭出珍珠。说不定,那些珍珠就是他哭出来的吧?”
众人立刻兴奋起来,有人道:“让他哭一哭不就知道了!”
可是鲛人并不配合,他不想哭。
为了让他哭,人们拿来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
鲛人终于掉了泪,眼泪滚落在地,真的变成了美丽的珍珠。
看到那些闪烁着光泽的珍珠,人们顿时疯狂了。
竟是真的鲛人!
只要让他哭,就能产出源源不断的财富!
只是人们随即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流出的血,好像蕴含着某种诅咒,会让碰到的人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比如突然看不见,突然失声,突然产生幻觉……
有人这才反应过来:“所以他自己是不是也中了这种血咒,才这样半死不活的?”
人们吸取教训,意识到鲛人的血有毒,一定要小心别碰到。
这样一来,鞭打这种费力又血淋淋的方式就显得有些不合适。
于是,他们开始尝试不同的方法让他哭。
用尖锐的匕首划开冷白的皮肤,避免血飞溅出来。
把他吊起来放在阳光下晒,放在火堆上烤……
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发现了一个规律——越是痛苦,鲛人眼泪所变成的珍珠就越美丽。
所以,要努力想办法,让他更痛苦一点。
尝试了各种方法之后,他们最终发现,拔鳞片是一种省时省力还比较安全的做法。
鲛人的鳞片细细密密,用镊子夹住拔下来一片,他就会痛到浑身发抖。
哪怕紧紧闭着眼睛,也会逼出眼泪来。
鳞片拔下来,片刻之后才会流血,接触到的危险也就小了很多。
甚至其中还有一小部分,居然也会变成美丽的血色珍珠。
原来血也是有可能变成珍珠的,只是更有可能产生血咒。
随着时间推移,原来还能突然摆动尾巴突袭的鲛人挣扎越来越弱,那一颗颗滚落的珍珠好像在消耗他的血肉和精力,让他不断虚弱下去。
不过村民们并不在意这一点,毕竟如果鲛人活蹦乱跳的,还要担心他逃跑,或是给取珍珠的人带来危险。
像这样无法反抗地任凭摆布,最理想不过。
不仅如此,他们还发现鲛人的自愈能力强得惊人,被拔掉的鳞片过几天都会自己长回来,再次拔掉依然可以让他落泪。
让人不得不感叹,这实在是一种非常适合豢养起来产珍珠的生物。
那么美丽,又那么顽强。
不过最近,叶枯乡的人们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鲛人落下的眼泪越来越少,产出的珍珠品质也越来越差。
他们这才意识到,痛苦是会慢慢疲劳的。
适应了这种痛苦,渐渐就哭不出来了。哪怕哭出来,珍珠也越来越不值钱。
想要一劳永逸地取珍珠是不可能的。
他们需要找到新的方法,去让他感受到新的痛苦。

“我来……”她咽了口口水,感觉喉中发紧,“我来杀你。”
听了这句话,鲛人少年这才抬起头。
垂落的长发如同银白软缎一样向两边流散,露出了一张苍白的年轻面容。
他看见陈思儿后皱起了眉,好像在思考。
“……咦,你是陈思儿?”
他眉头舒展开来,银色的眼睛弯了弯,“差一点就是我的新娘了呢。”
陈思儿:“……”
她怒从心起,拿着匕首上前两步,抵在他脖子上:“我要杀了你!”
鲛人少年脆弱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她刀刃之下,纤细冷白仿佛透着光,她甚至能感到手下隐隐的血脉搏动。
“啊……对不起,你不喜欢是吗?”
少年眨了眨眼,仰头望向她的目光干净得像一汪泉水,“可是,我不想死。”
陈思儿看见他那样的目光,不知为何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可是……
她心想,可是你都这么痛苦了,为什么还想活着?
她一时只觉得鼻头酸热,喉中涩苦,竟不知该说什么。
少年抬起头,望向窗外夜空中的月亮,自言自语般喃喃道:“我抢了一个人的酒,要还他珍珠的。还没还呢……”
下一刻,他收回目光,对她笑了笑:“你比一年前掉河里的时候长高了好多啊,刚才差点没认出来。不过你跟你姐姐可真像,尤其是拿刀的时候——她那时候也想杀我呢。”
一提起姐姐,刚才因为震惊而暂时淡忘的仇恨立刻又从陈思儿的心底翻涌起来。
姐姐当时出嫁也带了刀,想要杀死他?!
……她明白了。
姐姐发现她被选为河神的下一任新娘,又知道自己无力改变现状之后,就想要杀了河神,一劳永逸地替她解决问题。
陈思儿心中一阵痛楚,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你还有脸提我姐姐!”
她狠狠一咬牙,手往下一划。
手下脆弱的脖颈上顿时渗出几滴鲜红血珠,沿着冷白皮肤滑落下去,滴在水池里缓缓散开。
少年倒吸了口冷气想躲,但被捆在原地动弹不得,根本躲不开。
他蹙起眉:“……哇你也太着急了,能不能先听我说完啊。你姐姐没死啦。”
“什么?”陈思儿忍不住瞪大眼睛。
但她随即警惕起来,她想起之前听到过大人说这是一个狡猾的鲛人,会说人话,还会骗人。
他曾经许诺给珍珠,想要骗看守他的乔家嫂子放他走……
“你休想骗我!”陈思儿恶狠狠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
她只相信她自己看到的。
她看到了河底的新娘尸骨,那是确凿的铁证。
“好好好,”少年仰头看着她,“我的脖子就在你刀底下,你听我讲完,如果还想杀我,那就杀吧。”
“不止你姐姐,还有之前所有的女孩子,都活着。”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不好,我当然不可能真的娶了那么多个新娘啊!你们一个个才多大啊?都是小土豆子!”
“很多年前……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吧?我从河里逆流而上闲逛,游到了叶枯乡。”
独自游在水中,大部分时候都是寂静且孤独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原本是生活在海里的鲛人,却从海里游到陆地的河流来——因为他喜欢热闹,又怕冷。
鲛人生活在冰冷的深海里,彼此之间的距离太遥远,太冷清了。
岸上那些两条腿走路的人总是叽叽喳喳的,人多的地方才有温暖和热闹。
白澜游到叶枯乡的时候,久违地听到了人的声音——有婴儿的哭声,还有人们祈祷的声音。
婴儿的哭声听不懂,不过那些人在祈祷神明为他们送来更多的珍珠,以及希望神明帮他们祛除在河里兴风作浪、危害村民的邪祟。
在此之前,白澜曾经在风浪大作的海里救下溺水的人,那一船人回去就奔走相告,盖了个海神庙供奉他。
又曾因为喜欢去一个湖里晒月亮,偶尔现身捞一两个失足落水的醉鬼,被有鼻子有眼地传成了湖仙。
所以,白澜自然地觉得这个神明应该是指他。
……哎,真让人害羞,他们怎么知道他来了?
既然都被人当做神明祈祷了,那他就勉为其难地帮帮忙吧。
结果他在叶枯乡这段河道里游荡了两天,发现所谓“危害村民的邪祟”其实也是村民——是水里的无数个婴灵,也就是那些哭泣的婴儿。
都是女婴。
婴灵小小的身子泡得惨白发胀,在白天的时候,她们总是像仍在妈妈肚子里一样蜷缩起来沉睡,只有夜里才会浮出水面,随着浪涛发出阵阵哭声,希望把每一个接近河边的人诱进河里淹死。
她们刚刚出生,几乎是还未睁眼看过人间就淹死在了水里,虽然力量微弱,但怨气极重。
因为她们从未感受过这个世界的善意,只有最原始的、赤.裸裸的恨意,仇恨每一个活在这世上的人。
好在白澜不是人,是鲛人,所以不在她们的攻击范围内。
……她们好像还挺喜欢他的,而且好像还对他有什么误解,总是游到他身边,抱着他的尾巴和脖子喊妈妈。
白澜:“……”
他记得那是人类对生下自己的那个人的称呼。
他是公的,可不会生小人啊!!!
白澜不明白为什么河里会有这么多刚出生就死去的女婴,但他感受到了那些婴灵在水中长年累月积累的仇恨与痛苦。
刚在这里逗留到第二天,他正在水里睡觉,突然有一个软软的东西落在了他头上。
一抬头,居然又是一个女婴!
白澜赶紧抱着婴儿浮到水面上去,可是还是迟了,婴儿早已停止了呼吸。
他趴在岸边,在冷冷的月光下努力地拨弄婴儿小小的手脚,她却再也不动了。
等到月亮明天再升起的时候,这条河里就又多了一个哭泣的婴灵。
也许不久以后,又要多一个经过这里却被诱进河里淹死的无辜路人。
白澜真有点生气了。
那些婴灵挺喜欢他,他倒是可以带着她们到海里去,离开这个只会让她们记得仇恨的地方。
但他管不住叶枯乡源源不断的新的婴灵啊!
这么无穷无尽的,河里的“邪祟”怎么可能祛除干净?
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白澜有点发愁。
他知道人类喜欢钱,而鲛人哭出的珍珠很值钱。鲛人不喜欢靠近陆地,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之间口口相传着许多接近人类后下场悲惨的前辈的故事。
游到陆地的河流里已经是鲛人的底线,他不能上岸去找人类,不然他们会不遗余力地伤害他来换钱。
要不是还没解决问题,白澜真不想在这里停留。
他喜欢晒月亮,可叶枯乡的月亮味道很不好,有股涩涩的血腥味。
冥思苦想几天后,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毕竟是在许多地方都被当成过水神的,他也算是装神经验丰富了,甚至知道很多地方拜神的习俗,还知道“显灵”摆哪个姿势、做什么事情会让人们最激动。
人类不是喜欢钱吗?叶枯乡的村民不是想要珍珠吗?
他们不是想扔女婴吗?
那不如这样。
刚巧他游到叶枯乡之前的时候,正看到海边的一场婚礼,觉得热热闹闹的很喜欢。
那个新娘子簪了一头鲜花,笑得特别开心。
所以他这个河神呢,就要求叶枯乡每年都要给他献上一位新娘。
还想扔女婴吗?那看你们到哪里去找新娘子!
新娘子不能太瘦了——他看叶枯乡的小姑娘一个个瘦骨嶙峋的,怕是总吃不饱,干脆一步到位,让她们再多吃点。
……不行,有的人就是吃不胖,那岂不是永远选不上了?
那这样好了,提前一年选定新娘,然后再告诉他们新娘子要喂胖一点。
等到接上了小姑娘,他就把她们远远地送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白澜去过很多个不同的地方,女孩子打渔的、做生意的、做木匠的,什么都有,反正只要肯学,怎么都饿不死的。
推书 20234-04-23 : 快穿美貌小可怜成》:[穿越重生] 《【快穿】美貌小可怜成了团宠以后》全集 作者:奉酒【完结】书耽VIP2023-7-31完结●总字数:73.4万 ●点击:48.1万 ●收藏:3408 ●推荐:480 ●月票:57文案:【生子双洁万人迷团宠受切片攻】甜甜甜宠上天,他被所有人宠爱,各种恋爱修罗场,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