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记忆对你越重要,里面涉及的人越多,就越值钱。那些发呆打盹的记忆就不要弄来浪费时间了,换不了的。”
“好好好!”
第一个人连连点头,按照说明站在天平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反正旁人是什么都看不到,天平也一动不动。
站在那里的人倒是好像在莫名其妙地使劲,手都攥成了拳头。
不过,舟向月看到水球里的那条小鲤鱼懒懒地飘在那里,一动不动。
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这段记忆不行!都说了什么记忆值钱了,你能不能听懂人话啊?换一段记忆!想想你最重要的人,把关于他们的记忆拿来抵押!”
“啊?”那人脱口而出,“可是,可是我都把关于我老婆的记忆拿来抵押了……”
“那只能说明你这记忆太廉价了,不值钱,”工作人员冷笑道,“你们有孩子吗?关于孩子的记忆拿来试试,再不行就滚出去,想好了换什么再来,别浪费我时间。”
“我女儿?!”
那人声音整个都变了,“我,我女儿的记忆不能换啊……我就她一个孩子……”
后面等的人早已不耐烦了,纷纷开口:“都说了是抵押,又不是直接就失忆!你拿了钱去赢几局,赢的钱都够你赎回好几个女儿的记忆了!”
“就是,哪怕你去赢一局赌大小,就可以马上回来赎回记忆了,怕什么?”
“快点快点!别墨迹!老子的时间都被你耽误完了!”
在众人的催促和工作人员的白眼中,那人终于颤颤巍巍地再次看向了镜子。
这回,天平终于动了。
水球里的小鲤鱼甩了甩尾巴,天平最后停在了“12”的位置。
那人声音里带了点哭腔:“这,这是关于我女儿的记忆……能不能再高点?”
工作人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口价,从来没有讨价还价的哈。”
“可是这也太少了……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那人还在哀求。
“行了,十二枚祸福钱给你,要就要,不要就滚!走走走!”
工作人员跟赶叫花子似的赶他走,那人吸了吸鼻子,就战战兢兢地捏着用自己对女儿的记忆换来的祸福钱走了。
接下来几人上来就想好了要换的记忆,进度快了许多。
“十五枚祸福钱。”
“九枚祸福钱。”
“十三枚祸福钱。”
后面一个人嗤笑道:“也就是刚来的人这么扭扭捏捏放不开,换的这连赌桌都上不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他对旁边锦鲤面具的人道:“你等着看吧,等过一会儿,他们全都会回来换自己的器官。”
下一个人上来就说:“我换我全部的记忆!”
“九十枚祸福钱。”
这一下子断层的数额顿时吸引了周围许多人艳羡的目光——这相当于一下子就换到了九千块啊!
后面一个人也依法炮制:“我也换我全部的记忆!”
“三十枚祸福钱。”
那人顿时不干了:“为什么他的记忆能换九十,我只有三十?!”
“因为你的记忆不值钱呗!”
工作人员又翻了个白眼,“爱换换,不换拉倒。”
“等一下!”
那人挣扎许久,终于在后面人的声讨中下定决心,“除了记忆,我再押上我的肾!”
毕竟肾有两个啊,他安慰自己。就算没了一个也还有一个,何况他肯定会赢的!
“两百祸福钱。下一位!”
那人喜滋滋地拿着自己的钱走了。
下一个就是舟向月了。
因为前面几人换记忆耗了很多时间,后面的人早已不耐烦了,舟向月还没开口就已经开始催促。
“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这样子一看就是个窝囊废,换个记忆都要磨磨唧唧,烦死了。”
“学学前面的人,换个记忆换个肾赶紧走。”
“这小身板,少个肾得肾虚了吧,哈哈哈……”
后面顿时传来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突然有人道:“哎?这人是不是刚才那个小偷啊?”
“还真是,卧槽!看好你们的东西啊!”
“啧啧啧,原来只以为是个怂包,原来还是个蠢货!在不夜洲还敢偷东西,真是嫌命长。”
“估计是看到抵押条件就害怕了,不敢抵押就去偷,还蠢到被抓住了,笑死个人……”
周围那些阴阳怪气的说话声,舟向月全当耳边风。
他十分淡定地开口:“抵押我这条命,开价吧。”
“这种软蛋居然也能被邀请来不夜洲……呃?”
有人话都没说完,突然听到他这一声,立刻哑火了。
舟向月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平静地像在菜市场买菜,可周围以他为中心,瞬间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甚至离他最近的几个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离他远点。
那片寂静转眼变成了一片议论纷纷的低语声,一个个面具后面打量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看疯子的震惊和畏惧。
“他……他认真的吗?”
“这要是兑不回来,岂不是就永远死在这里了……”
“卧槽他到底来干嘛的?来不夜洲不就是为了发财嘛,至于把命都搭上吗?没了命,有再多钱都没用啊,是个疯子吧!”
“可怕,离他远点,这种亡命之徒还是少惹比较好……”
不远处,一个戴着锦鲤面具的女人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这一幕,对旁边人笑道:“刁哥,你看看他们这样子,一个个都想象不到,自己很快就会变成他们自己说的亡命之徒了。”
旁边坐着的男人没戴面具,一脸凶相,手上缠着根黑色的鞭子,闻言冷笑一声:“都进赌场了,这么抠抠索索的还想什么发财,早晚都得回来把命赌上,那才有的玩。”
“倒是那个小子,还挺有魄力,”他看向舟向月的方向,“也算明智,在赌场里,手上钱越多,越有可能翻盘……”
此刻,舟向月柜台前的工作人员也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原本不耐烦的态度变得和善许多:“稍等……”
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像是傻了。
“怎么了怎么了?”
舟向月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注意力,一开始是听说刚才那个小偷来换钱了,然后又被他上来就赌命的操作震惊到,都在关注他这里的结果。
工作人员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置信一样又确认了好几遍,才咽了口口水:“呃,你的命……换不到一枚祸福钱。”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不是,一条人命哎!
一条人命居然分文不值?!
这人什么命啊,也太惨了……
舟向月:“……”
他果然被针对了。
该死的不夜洲主人,够小肚鸡肠的。
先礼后兵,既然那位赌场老板这么不客气,那他也没必要含蓄了。
此时,不远处那两个注意这里的男女也惊讶得变了脸色。
“他妈的命怎么会不值钱?明明是最值钱的了,少说也该上千吧,我还从来没见过……”
被称为刁哥的鞭子男惊讶地站了起来,他皱紧眉头,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
锦鲤面具的女人费劲思索了片刻,忽然开口:“刁哥,我们在这儿盯这么久了,你有没有发现越是年轻的人,命越值钱,那些已经抵押了一身器官的、或者是很老了的人,命就不值钱。”
“他这命一文不值……”
她压低声音道,“该不会是快死了吧。”
“操,这样啊!”
刁哥恍然大悟,“怪不得对自己的命看得这么淡,八成是得了绝症,合着空手套白狼呢。”
“亏我还觉得这小子有点魄力,想着观察观察,要是运气不错,说不定可以引荐给蝉爷……操,真是眼瞎了。”
周围吵吵闹闹的,还有人在震惊居然有人赌上命都换不到钱,担心自己也换不到钱。
不过最开始的震惊过去之后,刚才一上来嘲笑过他的人油然而生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啧,还以为赌上命有多厉害呢,原来是条不值钱的烂命啊。”
“不知道是什么烂泥阴沟里的小混混吧,这种破烂谁要啊……”
“命是最值钱的了吧?我倒是想看看,他连命都换不来钱,还能怎么办。”
“哈哈哈,到头来还是改不了被扔出去喂鱼的结局呗。”
短暂的吃惊过后,刚才刚对舟向月和善起来的工作人员再次变了脸,那鄙夷的眼神像看真正的乞丐一样:“换不了换不了,走走走!”
“等等,我想换一段记忆。”
舟向月道。
“……记忆?哈!”
工作人员的白眼快翻到天上了,“你这条命都不值钱,还想着用记忆换钱?记忆最不值钱了!”
后面也有人伸手去推搡他:“滚滚滚!快滚!你都浪费多少时间了!”
没想到手还没碰到他的肩膀,面前柜台上的天平突然一跳。
“啊!”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舟向月自己动手,直接把刚刚被他放在柜台上的镜子放回了天平托盘上。
工作人员稍松了口气——他还从没见过天平那么跳过,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是,等等……
他疑惑地想,把镜子放上天平,应该不会动的啊……
还未等他想明白,天平再次动了。
咚的一声,倒向了镜子的那一边。
水球和小鱼的那一边一下子被弹起,小鱼儿在里面颠了好几下,好像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快要翻肚皮了。
工作人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天平上飞速跳动的刻度:
一千,两千,三千……
周围的人群也全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盯着那个好久没有摆动幅度那么大过的天平。
什么情况?!
这天平今天是不是坏了啊,命不值钱,反而最不值钱的记忆却又值钱了……
最后天平终于稳定下来,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看了好多次,才充满敬畏地开口道:“五千祸福钱,客……贵客。”
周围人群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人家抵押关于女儿的记忆才换到十二枚祸福钱,换掉全部记忆也不到一百,他这是什么镶金的记忆吗?!
不不不,肯定是天平出问题了。你看他之前连一枚祸福钱都要偷,如果记忆能换这么多,他干嘛要去偷东西?对,一定是这样!
然而那个换记忆的年轻人一开口,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太便宜了,不换。”
这下人群彻底炸锅了。
你这家伙别给脸不要脸啊!
五千祸福钱啊!放在外面就是五十万啊!!有的人一条命都换不到这么多!
这明显是赌场天平出问题了,让你捡个天大的漏子,你不抓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居然还想讨价还价?
等下给你换个没出问题的天平,再给你来个零的估价,你等着哭吧……
舟向月心里有数了,他依然淡定地站在柜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想的是白澜的记忆。
他在心中冷笑——
不夜洲主人,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生前这么落魄的记忆吧?
“那个,贵客,这个天平代表的是我们老板的意志……”
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压低声音凑到舟向月身边,生怕被天平那边的老板听到,“我们老板是一切定价最终拍板的,从来不接受讨价还价……”
他话音未落,突然露出了见鬼的表情——天平居然再次动了起来。
这次,精致的金色天平颤颤巍巍地又往镜子那边偏了过去,刻度飞快跳动,最终停在了……“五万”。
工作人员整个人已经麻了:“……”
他现在还能不懂么,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贵客显然和他们大老板之间有些不可说的秘密。
他只是个拿钱卖命的社畜而已,所以他也是他们play的一环吗?!
周围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群围了里三圈外三圈,此时全都说不出话了,只剩下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五万祸福钱!这就是五百万了……
只因为这人一句太便宜了不换,老板就给他加到了十倍……
震撼,震撼到无话可说。
这回舟向月终于点头了:“可以,成交。”
其实再抬一抬应该还有上升的空间,但也可能激怒不夜洲主人,爆掉交易——这就像是一场赌局。
这里毕竟是那位的魇境,舟向月还得遵从他的规则,所以不打算一开始就太过明显地撕破脸,只是小小地回敬一下那位小气吧啦的境主,毕竟五万对赌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既然涉及老板,工作人员自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了,麻溜地拿钱。
他生怕这位事儿逼的贵客还要加价,现在能成交赶紧成交,省得他反悔。
他现在甚至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刚才干嘛要多嘴说老板从来不接受讨价还价呢!这不啪啪打老板脸么!
但愿老板没听见那句话,呜呜呜……
舟向月拿到了五枚安危钱,一看果然如他所想,银色的钱币上写的是“化危为安”四个字。
他心想,虽然距离起注一百万祸福钱的天字桌还有一定距离,但他可以上赌桌了。
离开了赌大小,在赌桌上,他赢的钱才是从别的赌客那里得来,而不是每一分钱都从庄家口袋里往外掏。
这样,他做些小动作,庄家的敏锐性想必更低,容忍度也会更高。
而且,也只有在赌桌上直接与那些东西接触,才有做小动作的可能性。
舟向月心里有了主意,面具后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他转身悠然自得地往外走,密密麻麻的人群就自动在他面前分开了一条道,在一片寂静中目送他。
那些目光里,有艳羡、有嫉妒,有仿佛自己也可以的热切幻想。
更多的,则是紧紧盯着他手中那五枚小小钱币、烧得通红的狂热,目光中充满了垂涎欲滴的贪婪,仿佛世界上的一切财富、权力和地位都浓缩在那小小的钱币之中,整个世界剩下的部分都已不复存在。
片刻之前。
付一笑和钱无缺在梦屋付了一百祸福钱,来到赌场老板面前。
不过,他们没看到真人,只有一片半透明如雾气的纱帘,里面影影绰绰有个人影。
虽然看不到人,但声音听起来居然很是年轻,甚至像是个少年。
那嗓音温润清冽如水击玉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一个个字词说得含糊,好像懒散到连把每个字的音发完整都不愿意,让人觉得他应该是坐没坐相地懒懒倚靠在什么上面。
“……一百万?!”
付一笑瞠目结舌,就连钱无缺都忍不住磨了磨牙。
一百万祸福钱,那要是用现实中的钱去换的话,就是一亿!
“那可是邪神诶,”纱帘里面年轻的嗓音尾音拉长,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他的秘密能随便卖给一般人吗?”
付一笑喘了一口气,心想一亿换一个邪神的秘密,就算那是邪神,似乎也有点太贵了……
他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个赌场老板和邪神是一伙的,就是来骗他钱的吧!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恳切道:“老板,有没有可能……”
“没有可能。”
那声音透出一丝淡淡的不耐烦,“我这里从来没有讨价还价。”
付一笑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好吧,那……”
“等等。”
赌场老板突然冷冷道。
……啊?
这声音突然冷若冰霜,和刚才那种轻松慵懒的声调大相径庭,付一笑一时没反应过来。
钱无缺皱起眉:“这……”
“闭嘴。”
少年毫不留情道。
钱无缺:“……”
看来你们赌场还真是不缺豪客啊。
外面似乎传来了隐约的喧哗声,付一笑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
因为此时房间里没人说话,所以他好像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大叫什么“五万!五万!”
什么五万?
付一笑还没听清楚,纱帘里突然再次传来了少年的声音:“我改变主意了。”
那声音比刚才的清晰了很多,说话人好像是坐直了,一字字咬得很清楚,仿佛咬牙切齿一样。
付一笑顿时振奋起来,下意识感到转机来了。
“只要一万就可以。”
付一笑蓦然瞪大了眼睛。
纱帘里传来一声冷笑,赌场老板一字一顿道:“只要一万,我就告诉你们邪神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梦屋出来的时候,付一笑还觉得有点恍惚。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夜洲主人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一百万直接大跳水到了一万?
简直像做梦一样。
不过,这当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钱无缺原本就打算在这里换一万祸福钱,这不是距离目标只差两百交给老板的问价费么!
虽然两百其实就是两万块钱了,但跟一万祸福钱比起来,付一笑居然也开始觉得这点手续费简直是小意思。
老板说的“不可告人”让付一笑忍不住有点犹豫,还产生了那么一点道德上的负罪感。
但他很快还是打定了主意。
那个人对他从来没有坦诚过,过了这么久,付一笑依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最后会走到那一步,也难以接受昔日朝夕相处的挚友原来全然没有一丝真心。
付一笑深知自己不是斗心眼子的料,一直被他耍得团团转。
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他很肯定自己永远不会从他嘴里听到实话,所以他也只好采取一点不那么道德的方法了。
毕竟是钱无缺出的钱,付一笑兴奋之余还是问他的意见:“老钱,你打算怎么来?”
钱无缺大手一挥:“一万太容易了,包在我身上!现在我们手上还有四千九,再去兑换五千一,然后咱去玩几把,保证能搞出好几个一万来,把那小兔崽子的底裤都给他扒了!”
两人再去兑换处时,直接有人迎了过来,满脸堆笑:“贵客,您又来兑换祸福钱是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就直接把两人领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柜台立刻有人过来为他们服务了。
这待遇和刚才第一次排队时简直是天差地别,引来了兑换处长长队伍里那些人羡慕的眼神。
换完筹码,钱无缺就带着付一笑去了人字桌。
绝大多数的赌客其实连人字桌都上不了,人最多的就是满场的骰宝赌大小。
人字桌还算有些人气,地字桌的人就很少了,看热闹的人居多。
至于整场最中心起注一百万祸福钱的天字桌,现在并没有开赌。每次有天字桌开赌都会全场公放,是全场万众瞩目的存在。
这桌玩的是21点,也就是庄家和赌客一轮轮拿牌,牌面数字之和最接近21点且不大于21点的就是赢家。
付一笑也就是知道个基本玩法,但上桌肯定还是得钱无缺来。
人字桌起注是一百,桌上已经坐下来的几人都押了几百,而钱无缺第一步就押了一千,然后看着牌继续加注,引来了一片或嘲笑或忌惮的目光。
这一局进行得很快也很安静,付一笑还没搞明白是个什么局面,赌局就结束了,庄家爆了。
钱无缺这一局就赢了四千祸福钱,现在他们手上有一万四千了。
接着是第二局,钱无缺几次加注,又押了四千。
这一回又赢了,而且是两倍赔率,现在他们有两万二。
桌上的人都看傻了。
钱无缺并不恋战,连赢两局之后就起身,拉着付一笑离开赌桌。
付一笑此时简直对钱无缺佩服得五体投地:“老钱你也太厉害了!我的天……”
“没什么,”钱无缺得意道,“我会记牌,玩21点的胜率比较高,但也不是百分百能赢,今天手气不错。现在就去换个秘密吧,剩下一万多也够玩的。”
然而,两人再去到梦屋时,却发现外面的门锁了,门口的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告诉他们:“老板现在不在,请尊客过一会儿再来吧。您要是累了,我们带您去贵宾区休息?”
钱无缺倒是不累,刚才的两局不过是个开胃菜。
既然现在老板不在,不能兑换,那就再出去玩几局好了。
钱无缺对付一笑道:“留出一万来不动,我们拿一万二去玩玩。笑哥,你要不要自己去玩?”
付一笑道:“算了,我觉得看你玩比较有意思,肯定比我自己去输爽多了。”
现在拿一万两千去玩,就可以上地字桌了,起注一万祸福钱。
付一笑只要一想这就是起注一百万,就觉得心里抽抽。
钱无缺倒是毫不在意:“一万都输掉,就回去人字桌用两千玩呗。”
不过,比起刚才随手撒钱,他现在也认真了一些,带着付一笑在地字桌的区域慢慢转过去,用他的话说,要找“与自己运气对头”的赌桌。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有人在一张地字桌旁大吵大闹:“他是天灵宿!他作弊!”
周围立刻传来一阵哄笑:“这人疯了吧?想啥呢,这可是不夜洲!”
“有没有点常识啊?有不夜洲主人坐镇,没有天灵宿能在这里作弊好吧。”
“运气不行就赖对方作弊呗,怂包是这样的。”
“何况那可是蝉爷啊!居然敢碰瓷蝉爷,疯了吧他!”
“他输了多少钱啊这么疯?”
“好像是之前都赢到八万祸福钱了吧,然后一把全押上了,结果一下子全输光了。”
“那还真是又蠢又倒霉。蠢是没办法了,有这个精力大吵大闹,倒不如认真想想怎么提升自己的运势,啧啧。接着闹下去,可就死到临头喽。”
“原来天灵宿在这里没用啊?”
付一笑咋舌,“那还是老钱你这个记牌的能力比较有用。”
钱无缺耸耸肩:“这里毕竟是个赌场,要是天灵宿随便动用力量,那不是被他们包圆了,老板亏死。”
在这个区域的人,要么是坐在地字桌上起手就押注一万祸福钱的赌客,居高临下地看着热闹。
要么就是在这里围观的好事者,看到有人居然胆大到在这里闹事,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那人大概是刚刚豪赌一局,输光了自己所有的祸福钱,然后就赖对方作弊。
付一笑朝吵闹的中心看去。
“你……你……”
一个没带面具的魁梧男人喘着粗气,鼻子上一道横亘整张脸的伤疤显得格外瘆人,他布满血丝的眼珠紧紧盯着旁边地字桌旁坐着的人。
付一笑沿着他的目光看去。
闪烁着迷离光泽的黑曜石赌桌旁边,高脚椅上坐着一个一身古式白色长袍的年轻人。
他戴着一张邪神同款的红黑狐狸面具,懒散地倚靠在椅背上,一只胳膊也随意搭在上面,双腿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