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装成救世主—— by文可扑不可坑

作者:文可扑不可坑  录入:04-23

不知愁轻蔑的笑声从头顶传来,“你以为只有皮肉痛苦才能让人痛苦么?”
冰冷的利刃贴着沈妄生的脖颈轻轻划过,脆弱的肌肤上很快就出现了细细的血线。
沿着血线,鲜红血珠一颗颗涌出,仿佛脖颈上缠绕着一条血做的珠链。
随后,冷白修长的手指蘸着血,在沈妄生的颈侧缓缓勾画起诡异的图案。
不知愁一边勾画,一边慢条斯理道:“你不该涉入这个世界。”
“你以为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里不值一提。在这里,你只是蝼蚁。”
“蝼蚁误入人的世界,最多不过是被踩死。”
“但你误入这个世界,会知道什么比死更可怕。”
不知愁的手指轻轻一顿,像是画完了一个符咒。
身上忽然一轻,沈妄生看见他站起身,对自己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微笑。
剧烈的疼痛骤然从颈间炸开,让沈妄生忍不住惨叫出声。
鲜血勾勒的每一道符文仿佛都化成了烧红的锋利烙铁,割开皮肤钻进体内,无数炽热的烙铁碎片又沿着骨髓涌向身体的每一处血脉。
沈妄生倒在地上嘶叫翻滚,惨白的面孔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嘴边溢出一股股鲜红血沫。
他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片血红。
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他哆嗦着蜷缩成一团,又忍不住贴地翻滚,仿佛被活生生剥了皮放在火上烤的虾,在痉挛着徒劳挣扎。
疼痛最终消失的时候,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毫无形象地涕泗横流,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被冷汗浸透。
散落的长发黏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喉咙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不知愁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怜悯地微笑道:“好可怜啊。感觉怎么样?现在愿意说了么?”
沈妄生的呼吸微弱而艰难,目光涣散,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愁也不催促,自顾自道:“真是奇怪,那两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愿意为了他们做到这种程度。你图什么呢?”
“不会就因为他们照顾了你几天,给你做了几顿饭吧?”
……图什么呢?
沈妄生想起小时候那无数个独自坐在悬崖上,看着别的孩子拉着父母的手归家的傍晚。
飞鸟扑簌簌地掠过橙红色的天际,飞过他的眼眸深处,最后落在一片绚烂的白蝴蝶花丛中。
有两个人影在花丛后面,温柔地叫他回家吃饭。
那里有夕阳一样温暖的灯光,有热气腾腾的长寿面,还有甜甜的野姜花的香味。
有一个字像烙铁一样滚烫,说出来会烫坏舌尖。
……他曾短暂地拥有一个家。
然后又失去了它。
沈妄生闭上眼,湿漉漉的睫毛上有泪珠无声滚落。
为什么要哭啊,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再哭了。
哪怕是被仇家抓住的那一次,他被卸了两条胳膊,都能用嘴生生撕咬掉旁边人的耳朵。他随后就被一群人殴打得昏死过去,即使这样也没有掉过泪。
他从来不哭,因为没人会听见。
可不过短短的几个月,他却变得这么软弱了。
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感到痛的时候,居然忍不住掉眼泪。
沈妄生在心里想,他其实并不在乎那几座城的人。
……他只在乎他死去的伯父伯母,他死去的那个家。
可是他们在乎。
而他们死了。
“……他们给我的东西,我丢了。”
沈妄生嗓音嘶哑,“……你杀了我吧。”
“哎呀,怎么哭了?”
不知愁伸手去擦他的眼泪,用一种仿佛在哄小孩的温柔语气道,“好像我欺负你一样。真是个孩子。”
他从胸前的银链上取下了那枚镂空银白骰子,轻抛两下,铃铛声在沈妄生耳边叮当作响。
“这样好不好,我们玩个游戏。”
沈妄生看着那只骰子,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我扔骰子,你来猜猜会扔出几。”不知愁笑眯眯道,“猜对了呢我让你活,猜错了,就让你死。”
沈妄生闭上眼,轻轻地笑起来。
他说:“四。”
叮当一声,骰子滚落在地上。
不知愁笑道:“猜对了。”
“那我们再来——这次你猜是几?”
沈妄生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睁:“四。”
又是叮当一声。
“哎呀,又猜对了,真厉害。”
沈妄生终于明白,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解脱,可这不过是不知愁的又一个恶劣的游戏。
他一贯是这样践踏别人——践踏他们的生命,践踏他们的尊严。
沈妄生心中怒火沸腾,盯着不知愁一字一顿道:“不知愁,你会下地狱的。”
“下地狱?”不知愁忽然笑出了声,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话。
“你以为这里是人间吗?”
他伸出手,轻佻地拍了拍沈妄生的脸,“这里就是地狱啊。”
话音未落,沈妄生猛然出手直抓向对面人的双眼!
但他的手还未靠近,那种令人疯狂的剧痛再次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瞬间就让他失去了一切行动能力。
沈妄生抽搐着倒在地上,他那只手也被踩在了脚下。
“这只手真不乖,”不知愁在他耳边笑,“看来是不需要了吧。”
踩在他手上的力量逐渐加大。
沈妄生趴伏在地上,死死咬牙压抑住无法忍受的痛哼,汗如雨下。
他的手骨似乎被生生碾碎了。
“好了,现在我们继续。”不知愁又笑吟吟地说,“这次你猜是几?”
沈妄生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上泛起一股死灰色,胸膛起伏不定,只剩一丝微弱的气息。
他以为自己可以痛到昏死过去,可他却依然清醒。
“不说话,就当你还是选上次的数字啦。”不知愁笑道。
一次又一次,他重复着这个无谓的游戏。
他知道沈妄生不想活了,可是他扔出来的结果却总是活,活,活。
他笑嘻嘻地看着沈妄生的绝望。
慢慢的,沈妄生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从身体里飘了出来,在空中冷漠地俯视着狼狈地倒在地上的自己。
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流泪,心中毫无波澜。
沈妄生莫名想起之前在伯父伯母家的时候,他曾听他们闲聊时说过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
那时他大概猜到这是什么意思,却并不能体会这种意思。
但在此刻,他却终于感同身受——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希望自己是个干干净净的好人。
这样,他就不会在伯父伯母家的时候那样心惊胆战,始终疑神疑鬼。
不知愁就不会记恨他。
他就不会担心自己在进出坎城的时候会被拦下。
他也不会不敢住旅店,不敢以真容示人。
不会被走投无路的好人,拿去换悬赏。
“……报应。”他低低地笑起来。
“你说什么?”不知愁问道。
“……我说,”沈妄生呛咳着道,“原来报应总会来的,会在你最不想它来的时候找上门。”
让你在刚刚获得希望的时候堕入无间地狱,在最深的痛苦中永世轮回。
不知愁淡淡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开口:“其实,你要不是无赦道的人,一直跟我作对,而是早早地跟在我身边,我说不定会把你当弟弟一样看待。”
沈妄生听了这话忍不住笑起来,每笑一声,嘴角就涌出一股血沫:“省省吧。谁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不知愁竟然笑出了声:“这倒也是。”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沈妄生的头:“算了,既然你都说了报应,那我就把你交给坎城的城主府。”
“这里有自己的律法,按照你的报应,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沈妄生,男,十七岁。无赦道二当家,系多起要案主犯之一,犯杀人罪、谋反罪、强盗罪、欺诈罪、逃脱罪等,害命无数,作恶多端,罪大恶极,非凌迟处死不足以平民怨。此判。”
“七月十五日,东市口行刑。”
行刑的那一天,天空是阴沉的铅灰色。
沈妄生被双手反剪绑在木柱上时,看见远远近近密密麻麻的人群,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他死。
“这个杀人犯可真好看,居然才十七岁……”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长得好看,那就是人面兽心!”
“妈妈,他为什么这么瘦?”
“嘘——他就要死了。”
“费那么多事做什么,赶紧杀啊,我等着血用呢。”
沈妄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
体内数日来刀割火燎般的剧痛已经麻木,与那种痛苦相比,凌迟也算不上什么,只是一个如释重负的终点。
之前他藏在柜子里,听到了伯母和不知愁的对话。
不知愁说,用血肉去养惊梦引,它就会开花。
当时伯母立刻大声反驳不知愁,说那是骗人的,根本炼不出来。
沈妄生知道,那是她在告诉他不要去尝试,这样无法杀死不知愁。
……他不懂他们了解的那些高深学问,但他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可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
如今,除了这一身血肉,他已一无所有。
被捕前,沈妄生吞下了惊梦引的种子。
被抓到不知愁面前的第一天没什么动静,但从第二天起,他开始清晰地感觉到种子在他的身体里钻开血肉、生根发芽。
吸取他的鲜血,滋养自己茁壮成长。
蠕动的异物在骨骼与经络间生长,四肢百骸钻心的剧痛让他几乎无法保持清醒,意识浮浮沉沉间只记得最后一件事——
不能叫,不能哭,不能被发现。
不能被不知愁发现,他努力寻找的东西,就在自己的身体里生长。
那种妖异的藤蔓仿佛将他体内的每一丝血肉都撕裂、榨干,那种修罗地狱般永无止境的痛苦,终也有解脱的时候。
这一天是中元节,也是满月夜。
沈妄生有种奇异的直觉,他体内的惊梦客就要成熟了。
他想起之前不知愁说,他只嫌报应来得太晚。
“不必嫌晚了……”
沈妄生低低地笑起来,“你的报应,这就来。”
仿佛有嫩芽钻破皮肤,发出破土而出的细碎声响。
他听到孩童稚气的声音满是惊喜:“妈妈,你看,蝴蝶!”
沈妄生垂着头,毫无血色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这一天是七月十五,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当成生日的日子。
和往年一样,不会有人给他过生日,但他会自己悄悄祝自己生日快乐。
尤其是,这一年的生日,他格外的快乐。
记忆好像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阵清风吹来,开满野姜花的翠绿花丛沙沙作响,带来一抹若有若无的馥郁花香。
生日快乐,沈妄生。
再见了,沈妄生。

第157章 黑白(1更)
王家夫妇二人提供了潜逃凶犯沈妄生的线索,从城主府那里得到四十两银子。
他们不知道,提供线索的赏金其实是八十两。
另外四十两都被城主府的人克扣掉了。
两人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喜气洋洋地回家去。
路过客栈时,他们发现那个一贯刁悍泼辣的客栈老板娘竟哭花了妆,跪在曹四爷面前,哭求他不要带走自己的儿子。
曹四爷不耐烦道:“被城主看上是多大的福气,你哭什么?”
旁边有人帮腔,“就是,之前那谁家丫头要卖掉,城主府想收的时候,你不也劝来着的吗……”
老板娘哭得撕心裂肺:“可我就这一个孩子,四爷您行行好,我们孤儿寡母的,我的孩子不能卖啊……”
“卖不卖的,这还能由得了你?你这店要不要开了……”
夫妇二人心有余悸地走过客栈。
虽然他们知道那老板娘不是个善茬,别人卖儿卖女的她往往跟着撺掇,背后也没少拿回扣,可毕竟为人父母,看到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哭得这样肝肠寸断,到底有些不忍。
女人想起什么:“对了,隔壁张家昨天不是把二丫头卖了么……听说就是卖到了城主府,十两银子。客栈老板娘哭得这么惨,她八成是知道些什么……那二丫头怕是……”
她看了一眼男人,小声道:“老王,我们这四十两银子,足够还清债再把闺女嫁出去了,还绰绰有余。老张他们也是苦命人,之前闹饥荒的时候接济过我们好些粮食,救过我们的命,我们能不能……”
邻居卖了女儿之后,他们这边听隔壁哭了一整夜。
男人一愣,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是该帮衬一下。但这时节不安全,财不外露,我们也不能叫他们发现我们手上多了这么一大笔钱。”
“这样,我们就装起来偷偷地给他们放在门口,别让他们知道是谁给的。”
两人一合计这挺好,就这么偷偷去往邻居家门口塞了八两银子,还带了张纸条,说明是给他们的,让他们把女儿赎回来。
夫妇在家里收着东西,很快就听见隔壁喜极而泣的声音,“老张!你来看!你来看!有好心人……”
那天下午,听说邻居真的去城主府把女儿赎回来了。
一家重新团聚,抱在一起哭了好久,听得人又心酸又替他们高兴。
也让他们更加想念自家的闺女小荷了。
王家夫妇高高兴兴地里里外外收着东西,把之前捡来的瓶瓶罐罐和箱子都收拢拿去卖掉,准备去找女儿。
在离他们家不远的东市口,行刑完的犯人遗体被扔在道旁,鲜血被雨水冲刷着渗入地面。
没有人发现,尸体心口的肋骨之间,开出了一朵花。
纤细脆弱的花朵在雨中轻轻摇曳,洁白花瓣沾满水珠,晶莹剔透。
等到雨停的时候,鲜血和尸体都已经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三天后的夜晚,女人在自家储藏室的窗台下墙角发现了一滩尚未清理的血迹。
血迹里竟长出了一株细细的藤蔓,藤蔓的顶端长了一朵花。
洁白如雪,像是一只白蝴蝶。
女人伸手一碰,那朵花居然变成了真正的白蝴蝶,翩翩飞走了。
她一抬头,忽然发现窗外晦暗的夜幕下竟飞舞着许多白蝴蝶,有如漫天飘洒的惨白纸钱。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大门“砰”地关上的声音,男人惊慌失措地冲进来:“来了……他来了!”
女人心头一跳,“谁来了?”
男人脸色煞白,浑身颤抖:“那天那个黑衣服的……”
扑的一下,一阵风把女人手中的灯吹灭了。
幽深诡异的黑暗骤然降临。
两人惊恐地一抬头,顿时浑身僵住——
一个黑衣的身影就站在窗外,帷帽的黑纱下是一双黑不透光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
“……鬼啊啊啊啊啊!”
两人惨叫着往屋子另一边逃,感觉到身后的黑衣身影无声无息地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房子并不大,几步就到了另一边的窗户。
窗户底下,就是静静流淌的牛角水。
扑通几声水声,两人惊慌失措地跳进了水里。
天旋地转的冲击之后,女人在无数上浮的泡沫中睁开眼,遽然惊恐地瞪大眼睛——
在幽绿的水底,就在她面前咫尺之遥,漂浮着一张血肉模糊的惨白脸庞。
尸体死不瞑目,空洞的眼睛看着她,凌乱的漆黑长发如水草一样向上飘起,幽深可怖。
她认得,这就是那个,那个……那个通缉犯的尸体!
咕嘟咕嘟咕嘟……
极度的惊吓让女人呛了水,在水中昏死过去。
连日大雨,牛角水滚滚流淌,将无数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冲向下游。
那一夜,坎城周围的茂盛草木在一夜间全部枯萎,枯丛下裸露出黝黑的大片岩石,山谷里多了成群成群的白色蝴蝶。
那一夜,坎城许多居民都惊恐万分地说自己看到街上远远走来一个黑衣女鬼——她穿着黑色长袍,戴着垂下长长面纱的帷帽,走在街上时一步步淌着血,无数白蝴蝶追着她翩翩飞舞。
那是个惨死的厉鬼,害死了牛角水边老实本分的夫妇。
不过甚嚣尘上的诡异传言没来得及传多久,因为两天后的夜晚,屠城开始了。
在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曼陀宗屠杀了坎城里活着的每一个人,牛角水里漂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河流。
富丽堂皇的城主府陷入熊熊火海,被付之一炬。
同样是在那个夜晚,曼陀宗在坎城里到处寻找不知愁的身影,却遍寻不到。
那位声名显赫的白衣丧魔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曾经商旅络绎不绝的繁华小城,在一夜间成了一座死城。
满城亡魂的不甘与怨念,和雨夜里那个黑衣人永无止境的绝望,在这黑色谷地里纠缠凝聚成沼泽一般深浓的魇,最终形成了这个魇境。
白天黑夜,无尽轮回。
舟向月注视着沈妄生,轻声道:“其实你没有杀那对夫妻,对吧。”
黑衣厉鬼已与他面对面站得极近,他能透过那层薄薄的纱幔,看到沈妄生空洞漆黑的眼睛。
周围其他人都心惊胆战地躲在远处,感觉厉鬼只要伸出手,就能撕开无名氏的胸膛。
舟向月说:“你只是回去找东西……找你忘记了的那个东西。”
沈妄生怔怔地看着他。
“你一直在找的东西,是不是惊梦引的种子?”
“不用找了,”舟向月轻松地笑了笑,“那个东西你已经用上了。你想杀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沈妄生好像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依然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
舟向月:“……”
这孩子好像傻了,怎么办呢。
他想了想,摘下了头上的帽子,“要不,你自己来摸一摸?”
围观众人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咦,大佬脱帽做什么?
下一刻,他们就看到了大佬头上顶着一朵小白花,楚楚可怜地随风摇曳。
众人眼睛睁得更大了:“……”
再下一刻,他们就看见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黑衣厉鬼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大佬头顶上那朵娇嫩的小白花。
小心翼翼地,像是在触摸一个新生婴儿嫩嘟嘟的脸颊。
众人眼睛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李婳声轻咳一声,掩口对郑始第道:“我竟然特么感觉到一丝诡异的可爱。我是不是疯了?”
郑始第:“……可能我也疯了。”
舟向月静静地站在原地,感觉头顶那朵花被沈妄生一摸,忽然一轻——它终于变成了一只白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沈妄生忽然流下了眼泪。
一百多年尘封的记忆如蝶翼扑闪起来,挥洒下漫天散落的银白光辉。
他的灵魂永远困在这里,经历一次次永无尽头的轮回。
每次,他都会穿过大街小巷,寻找一个东西。
无数次轮回之后,沈妄生几乎忘记了一切,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
但他始终记得要找到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很重要很重要,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一定要把它送到,那个他永远也无法抵达的地方。
李婳声和郑始第在交头接耳:“这么说,如果王小荷她父母没有去告发沈妄生,他本来可能有机会把要屠城的消息送出去?那样坎城里的人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郑始第:“……好像是这样。不过那个时候那么混乱,就算没有这个障碍,也会有其他的吧。顺顺利利地阻止灾难来临,才是个小概率的事件。”
李婳声咋舌:“太惨了。”
身为千面城的人,她心情比较复杂微妙。
毕竟他们的首任城主在这个故事里是个大反派,而境主又是死对头家的人。
就她所知的千面城历史,当年那位城主身上发生的事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那时的丧魔不知愁原本呼风唤雨、如日中天,但有一天忽然就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老大杳无音信,千面城群龙无首,很快就闹起了内讧,刚收进来不久的无赦道也再次贼心不死地分裂了出去。
半年后,人们再次听说不知愁的消息,就是他已经被捕,扭送到翠微山凌云塔受审。
最后死在了凌云塔里。
这么说,他竟然是被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沈妄生给重伤,才不得不逃逸的吗?
……不知愁可是仅次于邪神和断生魔的史上六凶邪第三,沈妄生要暗算他简直是越级碰瓷,这可真是阴沟里翻船啊。
一股异香忽然随风传来,李婳声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好香……”
所有人耳边忽然响起了共同的通知音——
“叮!魇境【蝴蝶骨】境主沈妄生消逝,此魇境将在十分钟后湮灭。”
“恭喜境客无名氏获得【蝴蝶骨】魇境湮灭成就!”
破境了?!
众人难以置信地愣了瞬间,随后纷纷狂喜——
这天杀的要命魇境终于破了!
感谢救命大佬呜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舟向月面前,沈妄生的身影忽然消散成无数只白蝴蝶。
像是一片洁白新雪被风卷入空中,成千上万的白蝴蝶随风飞起,飞得越来越高,从他们的头顶掠过,飞向远方。
“你们看那些蝴蝶——”
有人指着远处惊叫道。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空中无数的白蝴蝶纷纷落下,如无尽落雪一般飘散的银白亮粉融化进透明的风中。
第一只白蝴蝶落在黑色的焦土中,隐没进一根黝黑的枯藤。
那枯藤仿佛被烫了一下,颤抖着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和翠绿枝叶。
下一刻,枝叶间缓缓吐露出小小的淡绿色花苞,花苞旋转绽放,开出一朵雪白的花。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绿意倏然纵横交错地延伸出去,绿雾如涛。
无数白蝴蝶如无尽的雪落在土地上,生机勃发的绿意就在黑与白的冷漠画卷里渲染开来,就像是春风唤醒了隆冬死去的大地。
转眼之间,远处的黑色山岩被绿意覆盖,青翠之中缓缓绽放出银河一般的白色花海。
漫山遍野的野姜花都开了。
花丛沙沙作响,风吹起无数纷飞的白蝴蝶,映入所有人惊叹的眼眸中。
吹来的风不知不觉变得清新而湿润,带了一种雨后泥土的青草香,还有如梦似幻的花香。
“好美。”李婳声不由地惊叹道。
她忽然想起,野姜花这么乡土气息的花,似乎也是有花语的。
花语是什么来着……
似乎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

“恭喜境客无名氏成功破境,获得成就标签【魇境杀手】!”
推书 20234-04-23 : 快穿美貌小可怜成》:[穿越重生] 《【快穿】美貌小可怜成了团宠以后》全集 作者:奉酒【完结】书耽VIP2023-7-31完结●总字数:73.4万 ●点击:48.1万 ●收藏:3408 ●推荐:480 ●月票:57文案:【生子双洁万人迷团宠受切片攻】甜甜甜宠上天,他被所有人宠爱,各种恋爱修罗场,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