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知系好泊绳,刚跳上岸,立刻就有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围上来。
“谢先生,我们老板已经等您很久了。”
谢遇知抬眼看看他们,拍拍手,“你们下次低调点,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别搞的演黑|客|帝|国似的,穿这么正式。”
保镖说:“这是工作服,老板要求的,不穿扣工资。”态度还很谦逊,明明都是杀人放火一条龙服务的犯罪团伙了,居然还怕这种不穿制服扣工资的规定。
“我不喜欢这种太正式的制服,下次换了。”谢遇知说完也没理他,提歩就走。
“老板。”阿彪走进办公室,背着手汇报:“方尖已经到了。”
周宴琛刚换完药,临时找来的医护正在给他重新包扎伤口,听到谢遇知来了,周宴琛的脸上明显有了喜色。
“让他等我一会儿。”
“是。”
阿彪转身出去,刚准备带上门,又被他喊住了。
“等等,他有没有说什么?”
阿彪摇摇头:“没有。不过,他好像说,不喜欢那些保镖穿清一色的黑西装。”
“不喜欢?”周宴琛点点头,“让他们把西装换了吧,穿普通点。”
阿彪有些震惊,但还是点头答应着出去了。
谢遇知在会客厅刚落座,就见到了过来传话的阿彪。
阿彪其实对谢遇知抱有一定的敌意,并不百分百相信他,而且,他觉得谢遇知突然接近周宴琛动机不纯,只是看周宴琛见到谢遇知高兴,也就没有说什么,面上表现得客气。
“谢先生,老板正在换药,一会儿就过来,你稍等。”
“哟,龚彪先生。”谢遇知很清楚龚彪对自己的防备,对于他这种维系着表面平和的做派根本不配合,“如果我没记错,两天前的晚上,你被周宴琛抛弃在那艘沉没的货轮里了,怎么命这么大?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回来?”
“……”
龚彪忍了很久,才终于从嘴角挤出声音来:“谢谢方尖的关心,我这个人命大,没那么容易死,运气好罢了。”
“我想,龚先生是误会了,我这不是关心你,我是说,他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抛弃了你,你怎么还回来呢?像你这么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可真是不多见。”
龚彪显然被他的话激怒了,他定定看着谢遇知,十指紧握成拳,要不是看在周宴琛的面子上,他现在就想原地把谢遇知揍扁。
“你还不是一样?”龚彪松开手指,抬起下巴嘴角一挂,看着谢遇知那张明明那么矜贵完全不像能说出这种话的脸,嘲讽道,“为了利益,像只哈巴狗一样叭叭又跑到我们老板身边。呵,方尖,这么大名鼎鼎的人,跟我这个狗腿子比,又什么不同?我起码是只忠犬,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谢遇知勾唇,“周老板,你这个手下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我眼里揉不得沙子,可不想以后天天跟这种人打照面。”
“阿彪!怎么跟方尖说话呢?”周宴琛吊着一条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对着龚彪冷冷呵斥了一句,“方尖肯帮我,拿暗网的控制权和钱是应该的,你不许这么说他!以后,在深网,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你们都必须无条件听从,明白吗?”
阿彪咬咬牙,终于还是服了软。
“是老板。刚才是我出言不逊,得罪了谢先生,我道歉,谢先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立威,所以别跟我说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话,这过,我不仅要记,还要罚。”谢遇知打断龚彪,毫不避讳表达自己的不满,他看向周宴琛,直白道,“周宴琛,他让我在这么多小弟面前没有面子,你说我该不该罚他?”
第138章
“该, 应该!”周宴琛微微抿了下嘴角,“我知道你刚回来,要在底下人那里立威, 不过,阿彪从十几岁就跟着我了,同生共死的兄弟,你也别太难为他,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在生意上少不了用得上他,就别太动真格的了吧?”
既然决定答应谢遇知入伙, 诚意他周宴琛是愿意拿出来的,也愿意让他在暗网树立自己的威严,但纵容是一回事, 他对谢遇知再崇拜也不会任由对方胡来, 感情和生意, 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他只是想把喜欢十几年的人留在身边, 不是想自杀。
实话讲, 谢遇知是想直接动手除掉龚彪的,龚彪这个周宴琛最衷心的狗腿子如果留着,将会是他们收网行动中抓住周宴琛的最大障碍。
但现在, 既然周宴琛说了, 不让他动真格,就是明着保人,他也不好为了这件事, 现在就和周宴琛撕破脸下他的面子。
“行,既然你舍不得, 不想让我动真格,那就不动真格。”谢遇知面色沉下来,抬眼看向龚彪,“你周老板对你不错,情深义重的,我今天不动你。”
龚彪心里不服,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老板抬举我罢了。”
谢遇知勾唇笑笑,没有说话。
大家都觉得谢遇知一笑泯恩仇,不会对龚彪怎么样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咔嚓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立刻把众人的神经又拉紧起来。
谢遇知枪口抵着龚彪的脑袋,笑的有些变态:“这样,我们来一局盲杀,敢玩么?”
阿彪直视着他,毫不避讳开口:“你想怎么玩儿?我愿意给你助兴。”
谢遇知微微冷笑:“比枪法。你蒙上眼睛盲打,打中了我,命算我的。打不中我,那就我蒙着眼睛打你,生死不计,打死了算你倒霉。”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周宴琛在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傻了。
谢遇知这就是在玩命,就差把‘我今天一定要弄死龚彪这个人’敞亮说出来了。
周宴琛面上不见喜怒,他清楚,谢遇知冲的不是阿彪,是他。
“阿彪,把手伸出来。”
双方僵持不下,阿彪马上脱口而出就要答应谢遇知挑衅的时候,被周宴琛冰冷的一句话喊住了,他茫然看向周宴琛,不明所以的啊?了声。
“我让你把手伸出来。”
周宴琛的目光始终和谢遇知对视着,既没有后退,也没有避让,反而特别的诚恳,特别的勇敢无畏。
龚彪虽然不知道周宴琛到底要干嘛,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抬起左手伸了过去。
“老板,我……”
快的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四五秒钟之后,大家才听到龚彪痛苦地啊呀一声惨叫。
周宴琛把枪扔给谢遇知,淡淡道:“废他一只左手以示他不敬我合作伙伴的惩罚。你说,我做,没人敢有意见。”
谢遇知看着龚彪那只冒着血的手掌,反手把枪又给周宴琛扔了回去,“周老板有诚意,今天的立威就到这儿,我连夜开着渔船过来现在困了需要补觉,给我准备一间舒服的房间,我这个人不将就,家里什么条件你也清楚,床不够大不够软不是名牌的我睡不着,睡衣必须是真丝的,衣服、腰带、鞋、皮夹、手表不是名牌我也不用。”
“都有,在这里等你的这两天,我早就让他们按照你们谢家的规格准备了全套,保证你都会满意。”周宴琛给旁边的马仔使眼色,“你带方尖过去吧。”
马仔站在旁边,亲眼目睹老板为了眼前这个成熟稳重,长着一张矜贵精英脸的男人,居然给他们最有威信的彪哥打废了一只手,心里懵懵的,不由抽了口凉气。
他想,谢遇知这个人看样子来头不是一般的大,一句话让老板都能对彪哥动枪了,他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马仔就更不敢触这个霉头,立刻眼疾手快地上前两步,多少有些谄媚道:“谢哥,您跟我走。”
谢遇知收起自己那把枪,点点头跟着马仔往外走,和捂着手掌愣是没有再吭一声的龚彪擦肩而过时,瞥了他一眼,眼神里透着几分轻视。
阿彪咬牙,回看着他。
只一瞬,就已经厮杀几个来回。
直到目送谢遇知离开,呆傻在原地的马仔们才开始手忙脚乱找消毒药和纱布,上前给阿彪止血。
周宴琛下手狠,三枪下去,给他的手掌干了三个大洞,阿彪这只左手,看着是已经彻底废了。
周宴琛撩了下眼帘,走到阿彪身前语重心长道:“今天委屈你了,方尖他是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的,不是现在的你能比得上的。”
“我知道。”阿彪咬牙嘿嘿笑了两声,“老板,打手三枪不是大事,小伤,您别放心上。”
“那时我逃出来的时候带上你是对的。”周宴琛郑重地拍拍他肩膀,“你记住,身在泥泞里受到的侮辱,只要有命活着走出那片最烂的泥坑,你就有机会把曾经被人践踏过得尊严,再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全部都找回来。全部!”
“我这间屋,离你们老板周宴琛住的地方近吗?”
“我们老板不住这边,这几天要应付白玛那边的事情,脱不开身的。”马仔推开特地给谢遇知准备的好的豪华套间门,把人请进去,“谢哥,我们老板说了,您要是哪里不满意的,就告诉我们,一定第一时间给您换最好最顺手的。”
“行,你们老板对我不错,我知道。”谢遇知略点点头,“既然来了这里,我就不能做个闲人什么都不做只蹭吃蹭喝,你刚才说的那个白玛,难对付吗?”
马仔摇摇头,“我不知道,就听说,白玛是专收行货的,跟我们老板打交道好几年了,今年突然说市场风向有变开始改收水货。前段时间老板让远哥去和他办交涉,在交易的时候双方都验过货,货一点问题都没有。结果没几天,这个白玛就找到我们老板,非说那批水货有问题,说他定的是A货,老板交给他的是B货。远哥说,对方是想倒打一耙,逼老板把吃进去的钱再吐出来。这段时间,深网几个能撑的起场面的在内斗,巧爷和滕叔鱼死网破,赵洋被警察抓了,老板身边还能用的人已经没几个,这时候不能和白玛硬碰硬,就只能认栽答应给他补新货,前几天好不容易搞到手的A货,在云贵出了变故给人截胡了,现在没有货,白玛撂下狠话,老板如果七天后不能给他一个完美交代,他就自己动手。”
马仔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倒是挺实诚。
刚才周宴琛为了谢遇知,都把彪哥手打成筛子了,他当然知道谢遇知在周宴琛面前是什么样的角色,甚至透漏这么多,就是在刻意舔谢遇知这个新负责人的意思。
谢遇知点个头,答应一声,把外套脱下来随手挂在衣架上,完全自来熟的走到沙发前提提裤子,大长腿一翘坐了下来,问他:“你叫什么?”
“平中,方平中。”马仔说。
“平中,一会儿你去给我挑几个可靠的人手,你来带,我要能打的,不能打的不要。”谢遇知双手搭在沙发双靠,姿态非常优雅放松,举手投足见带了几分傲气,虽然看着懒散不羁,却偏偏气势逼人,有一股纵横人间太岁神的杀气,“越过周老板,替我亲自约约那个白玛。”
“啊……啊?!”
方平中觉得自己有点脑回路跟不上了。
他单知道谢遇知在老板眼里与众不同,但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敢嚣张到直接无视周宴琛,自个儿上。
瞒着周宴琛做事,要是回头被发现了……
他打个哆嗦,“谢……谢哥,这被老板知道了,是不是不太好?”
谢遇知笑起来,毫不介意,“他不会,等他知道的时候,事情我就已经都替他解决好了。这算是我方尖向深网投诚,打出的第一枪。”
“什么情况啊?上岸都这么半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苏韫亭盖着超大沿斗笠,躺在甲板上晒太阳,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时不时唉声叹气吐槽两句。
比起他一副心宽体胖的样子,宗忻就谨慎的多,从谢遇知上岸,他手里那个望远镜就跟长在了眼睛上一样,就没拿下来一秒钟。
“已经看不到人了,他和那些保镖去了叫花朝夕的酒店。这个酒店的名字,出现于周宴琛遗落在日光倾城里的那本全国酒店录第四页倒数第八名,花朝夕的联系电话是811,这个电话同时也是暗网藏在酒店里的小型服务器编号。”宗忻说,“郢口玉兰花街日光倾城的电话是814,服务器编号711。”
苏韫亭忽然一个鲤鱼打挺,从甲板上跳起来,把斗笠往眉梢处又压了压,挡住那张到哪都帅的天怒人怨惹路人关注的脸,“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把这个发现通知谢遇知。”
“我正在尝试用耳麦跟他联络。”
宗忻一只手扶着望远镜筒,一周手调试着耳线,尝试和谢遇知那边的信号源对接。
第139章
苏韫亭走过来, 从宗忻手里接过望远镜,看了下周围的情况,“怎么样?能联络到谢遇知吗?”
“不行, 联络不上。”宗忻继续调试着耳麦,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等下。”苏韫亭视线突然停在东南11点钟方向,抬手拍了拍宗忻,“盛队,这个码头不太对。”
“怎么了?”
宗忻立刻警惕起来。
苏韫亭放下望远镜,看向他,咬牙道:“11点钟方向, 有一架信号干扰屏蔽器无人机。”
“什么?”
宗忻夺过望远镜开始观察上空,果然看到了苏韫亭说的无人机,以这架无人机为中心点, 他又重新观察了一下其他方位, 发现2点钟、5点钟方向还有两架无人机飞的很隐蔽。
“苏队, 看来, 我们得想别的法子了。”宗忻放下望远镜, 看了苏韫亭一眼, “一旦我们破坏无人机或是出动警力就会打草惊蛇,但不破坏信号干扰,我们和谢队联系不上, 后面就会变得很被动。”
苏韫亭听完, 沉默片刻后,问他:“那你准备怎么办?”
宗忻微不可见地握了握拳。
“之前,受害人李娜被周宴琛设计从医院带走, 我和小陆负责追查,落在周宴琛手里过。”
苏韫亭惊讶地看着他:“那你……怎么脱身的?”
“当时情况很复杂, 总之多亏了谢队。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我确定了一件事,周宴琛他是个同性恋,心理变态,有很强烈的反社会人格,性格非常偏执。”宗忻说,“苏队,我对周宴琛来说应该还有一点价值,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比较容易混进去,到时候我想办法和谢遇知碰面,至于外面的部署,就交给你了。”
“这个方法不可行。”苏韫亭几乎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了他的提议,“既然对方知道你是警察,还对你抱有那种心思,你混进去只会更危险。而且,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和谢队有任何接触机会的,你现在是关心则乱,听我的别意气用事,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先和局里汇报情况,等上级领导的指示再行动。”
宗忻略带怀疑的看他一眼。
苏韫亭感受到他投过来的异样目光:……
“怎么了?这么看我?!”
“没有。”宗忻蹭蹭鼻尖,“就是觉得,你这种不受管的性子,怎么突然这么看中规则了,我很好奇,如果同样的情况,你和谢队位置调换,还会不会考虑这么多,等上级指示行动。”
“那当然……”苏韫亭勾唇一笑,“大概率是不会的,不过你这个假设不成立,那是谢遇知,不是我。再说,谢遇知这个人,可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他在你面前表现的太完美了,完美到你可能都主动忽略了他是方尖这个事实。小宗警官,你要知道,但凡做过卧底的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面,而这个黑暗面,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在亲近的人面前表现出来。”
“什么黑暗面?”宗忻很平静地回视这苏韫亭,“说起卧底,说起黑暗,深海和方尖不相上下,我想问问苏队,你对深海又了解多少?你对他的黑暗面,又知道多少?如果深海和这个案子也有牵扯,而且牵扯颇深,苏队又打算怎么自处?”
两人对视片刻。
苏韫亭看着他,目光坚定:“那是老秦的事情,我能做的,就是相信他。”
宗忻有些触动,“苏队,你怎么能做到那么相信秦局的?”
“因为,他是秦展啊。”苏韫亭爽然一笑,“年仅三十任职公安局局长,三十一岁调入公安厅的人,是什么样的实力,就不用说了吧?”
宗忻点点头。
苏韫亭说的一点没错,秦局的从警经历简直可以说是个传奇,放眼全国,有几个能和他的资历相提并论?
至于谢遇知……
他还是有些迷茫的,他对谢遇知的事情,知道的真的太少了。
“苏队,净边行动收网的时候,深夏公安局在对潘季后的审讯过程中,有没有重新对二十年前大毒枭陈丁卯的案子进行串并?”
“怎么?”
宗忻突然提起二十年前,陈丁卯落网的事,让苏韫亭有些诧异。
“当年,陈丁卯曾经在三川一带很活跃,公安厅为了能瓦解陈丁卯的贩毒团伙,曾派出几名非常优秀的卧底警察,当时,那几个人的平均年龄是二十岁,其中就有‘深海’的父亲秦许国,代号黑鹰,以黑鹰为首的几个人分别负责不同的潜入工作,有两名卧底警察在潜入三川化工厂的第七年,三川发生里氏8.0级地震,他们的死亡也就归责于当时的自然灾害。但这件事很蹊跷,李副局说,当时有目击证人看见他们是被人枪杀的,而且,事后救灾,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尸体也充分证实了,那名男性警察致死的伤口是两处枪伤。”
宗忻顿了顿,继续道。
“也就是说,警方合理怀疑,当时这两名卧底警察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而杀他们的人,应该是当时跟在陈丁卯身边卖命的马仔,如果他们没有死于那场地震,现在年纪应该在四五十岁之间。”
“你说的没错。”苏韫亭点点头,“不过,净边行动当时共收287个制毒窝点,抓了167名涉毒违法犯罪嫌疑人,包括陈丁卯在内。国内能抓的应该全抓了,不会有漏网之鱼,至于去年落网的潘季后,当年他不在国内,也还没有接手陈丁卯的毒品帝国,如果不是松远冰冻人案挖出了陈丁卯的儿子陈程度和贺雅楠,我们还查不到潘季后身上,这个人隐藏的太深了。你说在三川杀害我们警方卧底的人,可能应该已经跟陈丁卯一起落网了。”
“没有。”宗忻此时此刻非常地冷静,“前两天,我私自找到三川派出所,调查过两名死者的信息,派出所没有档案记录。也就是说,那两名警察的身份信息被人刻意调走藏起来了。”
“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出于从警人员的本能,苏韫亭觉得,他这么执着于二十年前殉职人员的事情,不太正常。
“殉职的两名警察,男的姓盛,叫盛祈言,是我的父亲。女的叫林溪,是我的母亲。”宗忻完全没有隐瞒,“昨晚,我让陈林去查了下二十年前三川正弘化工的在职人员,有个人和盛凯,也就是我父亲盛祈言当时用的化名,关系很好,这个员工姓滕,腾辉。”
苏韫亭拧眉,郑重道:“他有问题?”
宗忻点点头,“ 有很大问题,我核对了遇难人员名单,没有这个腾辉。”
“会不会……”苏韫亭语音微顿,“他可能也遇难了,但下落不明,所以没有记录?”
“不会,当时统计的名单,死亡的、受伤的、震发时不在三川的、以及失踪下落不明的人,全部记录在册,没有遗漏。”宗忻肯定道,“尤其是滕这个姓氏,三川几乎没有。”
苏韫亭抬手,若有所思的咬指甲,“那也就是说,有两个可能,一,正弘化工厂没有腾辉这个人。二,这人是临时工,没有办理过暂住证,在派出所没有记档。”
“还有另一种可能。”宗忻说。
“什么?”
“他真正的名字不叫腾辉。”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苏韫亭若有所思点点头,“不过,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即使查出来,也已经过了最长追诉期,就算可以确定当时人是他杀的,也没有任何法律保障了。”
“不,如果这个人在逍遥法外的二十年里,仍旧在参与犯罪活动,那就跑不了他。”
“你打算怎么做?”苏韫亭话一出口,立刻反应过来什么,忙道:“等等等等,你该不是怀疑,这个腾辉和周宴琛以及深网之间有什么牵扯吧?”
宗忻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俩字:没错。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苏韫亭差点就给宗忻绕进去了,好在他是个有脑子的,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这个话题扯得太远,和混进去找周宴直接硬碰硬的事情毫无关系,“你别给我扯这些,不管二十年前那件事真相到底是什么,你眼下都不能去找周宴琛,我说的,不行。”
“苏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
“不是我不明白!”苏韫亭神情无异,平静地打断他,“是你不明白,我说过了,你对谢遇知的了解远比你知道的还要少,他现在不需要你的帮助,懂吗?你和我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才是对他最好的配合。”
“我……我做不到。”宗忻咬唇,握紧了拳头。
“你最好听我的。”苏韫亭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如果擅自行动,或许你心目中那个完美的谢遇知就再也不会存在了,我是认真的。”
下午天气不错,海风很温和,海鸥成群结队飞过,又厚又白的云一块一块的漂浮着,有种海阔天空的透彻。
周宴琛心情看上去很不错,煮了咖啡坐在落地窗前,边欣赏外面的海景边悠闲自在的翻阅《战争与和平》。
阿彪的手已经包扎过,此时带了两个人过来。
周宴琛放下咖啡,示意他坐:“怎么样?”
阿彪说:“老板,你料的果然没错,方尖约了白玛。”
“我就知道他坐不住。”周宴琛笑了笑,“白玛这个烫手山芋,想趁冯巧和滕纾德出事从我这里赚个大的,那就让他先付出些代价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龚彪对谢遇知,还是不怎么放心,“方尖真的能百分百信任吗?”
周宴琛轻轻一笑:“除了这辽阔的天空外,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虚都是欺骗,除了这天空外,任何东西都不存在。”
或许是这句话有些太深奥亦或许是太宽泛,龚彪没听懂周宴琛的意思。
“老板,我不太明白。”
周宴琛放下手里的书,看向窗外,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一望无垠的海天相交线,“方尖只是约了白玛?他还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龚彪说:“让平中找了十几个很能打的打手。”
周宴琛点点头,“好,接下来你就擦亮眼睛,十多年了,很多人都忘了方尖当年叱咤金三角的时候,是怎么样的风格。”
阿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他有些怀疑,方尖,就真的有那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