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要放水的俩人一前一后进了林区,直到离开凉亭三四百米才终于停下来。
宗忻前脚刚顿住,谢遇知瞬间就冲了上去,一只手扣住宗忻的咽喉,另一只手钳住手臂抵在宗忻左胸,力道大的不容半分反抗。
“告诉我,为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插手。”
宗忻的语气不温不火,听在谢遇知耳朵里无比讽刺,他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两个人已经到了夜雨对床心照情交的地步,结果却只落得个‘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插手。’
“好。”谢遇知牙关紧咬,“你把我当外人,用不着我了,我现在连陪着你一起死的资格都没有了,无论我愿不愿意,是吗?”
宗忻没什么底气地垂下眼睛:“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为了我的私事涉险,我……”
“妈的!”
谢遇知一听就火冒三丈,他把宗忻一把推到树干压上去,粗|暴|地动手扯他领口。
宗忻被他的举动惊的一时错愕:“你干嘛?!”
“我想咬你!”
谢遇知冷冷瞪他一眼,把脸埋在宗忻颈窝处,照着肩头猛地就是一口。
他气得头晕。
宗忻没想到,谢遇知疯的不行,居然真下口|咬,不由痛地闷哼一声,咬着嘴唇皱紧了眉头。
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七天六夜,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成年雄性,和喜欢的人分开几天,一旦再有了肢|体|接触,身体里的小宇宙就要各种爆发,根本压制不住的那种。
他真的是太想宗忻了。
舌尖触到宗忻肩头的瞬间,谢遇知的眼睛就亮得像一头狼,他渴望了那么久的媳妇的味道充斥在鼻尖,而齿间滋生出来的血腥味,已经彻底瓦解了身为人的理智。
略带血|腥|的吻从宗忻肩头缓缓上移,就连白皙的颈部也没有被放过,直到齿关被谢遇知的舌尖撬开之后,宗忻才猛地怔住,他一把推开谢遇知,看着谢遇知嘴唇被自己的血染得一片殷红,目光微微一动,心里有些发热。
“只惩罚我一个吗?”他脸皮薄,尴尬地咳了一声,掩饰反问:“那你呢?去雄鹰岭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仅仅只是为了调查吗?那又怎么会出现在东山?”
“杀人。”谢遇知毫不避讳地看回去,目光凝定,笔直而锐利,“我要替死在金三角的那些人报仇。你愿意和我一起做这件事吗?同生死共进退。”
宗忻僵在那里。
谢遇知见他不搭话,伸出三根手指,咄咄看着宗忻:“我数一二三,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你是答应了。”
宗忻张了张嘴:“我……”
“三!”不等他说话,谢遇知直接宣布了结果。
“你……”宗忻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谢遇知低头,捧起宗忻的脸额头紧贴,嘴唇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嘴唇上碰了碰,“好,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
宗忻满眼破碎的温柔,忽然抬手勒住谢遇知的脖子,缓缓吻了上去。
他想他,他又怎么不想要他呢?
想啊,简直都快想疯了。
谢遇知被他突如其来的吻吻地一愣,感受到唇瓣的柔软顿时就反应过来。
他仔细回应着宗忻,动作逐渐开始变得粗鲁,抵|死|纠|缠。
宗忻微微喘息,他的嘴唇有点痛,可能磨破了皮,但他根本不在意,他分开双唇,主动接受谢遇知的舌头进入口腔,让那种带着冷峻、侵占意味的血腥气,在嘴里肆意扩散。
谢遇知按住他的额头,反复摩擦着他的口腔上壁,然后卷住柔|软|的舌尖,小火花顺着神经刺啦点燃了全身,宗忻心尖一阵口口颤口口栗口口。
他们还是第一次这样接吻,攻击、侵占、撕咬、博弈,一种错综复杂的情绪无限蔓延。
半晌后,宗忻终于恢复一丝理智,他推开谢遇知,微微喘气:“有必要吗?只要这个案子破了,暗网瓦解,周宴琛落网,你的人生就会变得广阔无比,以后繁花似锦阳光明媚,和我绑在一起,真的值得吗?”
谢遇知笃定地看着他,眼睛黑白分明,“值得。”
“可能再也做不了警察,可能会死,也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都是因为我,也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谢遇知深深地看着他,“就因为是你,所以通通都没有关系。小花,我们会活着,我们还有未来,会有一辈子的时间拿来慢慢消磨。”
“我本来想拖着你,但是不能。”宗忻无奈地笑了笑,“我的父亲‘飘沙’在卧底期间被人举报过,没有任何能洗白他的证据。所以,他很有可能是个黑|警,而我是黑|警的儿子…我不能,至少不能让你也变成黑的。”
“那有什么关系?是黑是红这很重要吗?如果很重要,那我在金三角卧过底,去年的净边行动,还和程昊一起劫过深夏市第二监狱,如果你凭这个莫须有的黑警儿子的名号,就想让我知难而退背弃你,那我只能说,咱俩谁比谁更黑还说不定呢!所以啊,盛阳同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个事情问题不大,可以解决,我说的。相信我。”
谢遇知冲他眨眼,伸出一只手拉住他,“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是要站在一起的,你别想着做逃兵,也别想着一个人英勇就义。敢的话试试,小心我歼了你。”
谢遇知看着他,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灿烂的足以照亮世间所有黑暗与阴影。
宗忻失笑:“歼?你拿什么歼?”
“小爷的枪!”谢遇知压着他往前顶了顶,意味深长地感慨:“原来艾本尼就是腾纾德的金主,怪不得腾纾德野心那么大,敢和周宴琛撕破脸,想独自吞掉暗网。”
宗忻按住谢遇知脐下三指挡了挡,放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给他分析:“刚才,腾纾德看到你的时候并没有当着艾本尼的面揭穿。我想,他和艾本尼之间的关系应该很微妙,还没有安全到可以把底牌亮给对方的程度。”
“你说的对。”谢遇知谨慎地挑起眉峰,“腾纾德并没有百分百信任艾本尼,他应该在艾本尼和你之间权衡过利弊。最后选择放弃艾本尼的援助,两权相害取其轻,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他选择了保持中立。或者是二,他站在了你这边。”
“也不一定。”宗忻迎着谢遇知的注视,沉静道,“说不好可能还有其他的打算。”
这的确也不无可能。
谢遇知沉吟片刻,忽然问宗忻:“你到东山以后,有什么发现吗?”
宗忻稍作沉默,开口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点:“东山地界没有任何警力部署,我知道少数民族自治区的警力和我们不太一样,但东山方圆五十里连个派出所都找不到,只有雪山口的边境线上驻扎着一支边防连,这很不合乎常理。”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谢遇知追问。
“据不夜侯茶馆的老板常勇说,东山人不管男女老少,多多少少基本都有涉毒,就算不涉毒也肯定包庇过毒贩。”宗忻顿了顿,继续,“而且,他们为了钱能豁出命去,可能会给之后的抓捕行动带来很大阻碍。”
“没错,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谢遇知点点头,“这个情况要及时汇报给局里,以便他们能及时做出应对。”
“不行。”宗忻断然拒绝,“我不能这么做。”
谢遇知还按着他,闻言,盯着他等他的解释。
宗忻说:“腾纾德就是二十年前和‘飘沙’在一个化工厂工作的那个制剂师腾辉,他知道‘飘沙’当年的真相。”
谢遇知听到‘飘沙’两个字不由怔住,一双静水流深的黑眸中泛起些许波光。
“我和你在一起。”他托起宗忻苍白的脸,弯下腰压住宗忻的嘴唇,轻轻吻了下去,“走吧,待的时间太久他们该起疑了。”
他的手掌很暖和,很有力,就那么牵着宗忻往前走,好像跟着他,就能走到天荒地老似的。
“哦,对了……”
宗忻抬眼:“什么?”
想到和艾本尼的狙击对决是在接完货之后,时间隔着好几天,谢遇知决定暂时先不告诉宗忻了,免得他担心,只笑了笑,问他:“晚上没有我搂着,有没有害怕?”
“没有。”宗忻眼底浮现出些许笑意。
“真的没有?”谢遇知回头看他一眼,语气有些失望。
“好吧。”宗忻妥协:“有一点害怕。”
“只有一点啊?”谢遇知咂咂嘴,还是不太满意。
“谢队。”
“嗯?”
“月亮湖半山腰那边有个小木屋,应该是农牧时候用来给上山的人临时休息用的,现在不是农牧时节,视野开阔,能看到漫天星辰,银河浩瀚如沙。晚上我在那里等你,记得带床厚实点的被子来。”
小别胜新婚。
媳妇这是在邀请他一展雄风啊!
谢遇知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得令,我一定不辱使命,让夫人爽到底!”
“……"
"就到这里吧,你先出去,别让他们看到我们在一起。”宗忻撇开谢遇知的手,叮嘱,“千万注意安全。”
谢遇知看着空落落的手心,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像被捅破的窗户纸,漏风,什么都抓不住,凉飕飕的。
“我知道。”他搓搓手,插进裤袋,“你也注意。”
“我有数。”宗忻挥手催促他:“快出去吧。”
谢遇知嗯一声,三步两回头,刚下定决心踏步流星离开,忽然又被宗忻从后面叫住。
“艾本尼背后那个人,你们查到了吗?”
“还没有,但可以肯定,人还活着。”
宗忻点点头:“走吧,没事了。”
明明从树林出去,到了艾本尼和腾纾德那边,一会儿还是要碰面,两个人还是难分难舍的。
果然,人类千万年来什么都在进步,唯有恋爱的酸臭味,从未往前进步半分。
同一时刻,东山之外,三百里,219国道。
几个马仔全身酸痛摔倒在碎石公路上,视野里一片淡红,满地是血。
十几名特警持枪齐刷刷把人围住。
“人全部都在这里了。”黑豆指着其中一个被踹倒在地爬不起来的男人,“这个就是宗哥让我抓的人,他叫王虎,滕纾德喊来的心腹。”
苏韫亭歪头,紧紧手套走过去,蹲在王勇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冷淡:“跟警察都敢动手,开枪是一点都不迟疑啊,看来是个老手。”
“落到你们手里,要蹲监狱就蹲监狱,要枪毙就枪毙,呸,废话少说。”王勇吐了口血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老子出门没算鸡头挂,栽在你们手里算老子倒霉,不就是蹲局子嘛,我又没杀人放火,你们还能判我几年?”
整个一混不吝,死猪不怕开水烫。
苏韫亭看看秦展,揶揄:“哟,老秦,你看啊,遇上个不怕服刑的刺头。我就说咱们公安机关的执法手段得与时俱进,得改,这打不得骂不得抓进监狱跟上大学住宿舍似的,还能参加劳改减刑,果然没什么震慑力,这么下去怎么行啊,犯罪率飙升,咱们业绩是提升了,人民群众吃苦受罪,我看呀,为了社会治安,恶人早晚都得咱们来当。”
秦展把枪扔给旁边的黄子杨,冲苏韫亭抬抬下巴:“你单独带他去后边车里喝个茶,好好跟他说说,做通思想工作,让他争取个戴罪立功。”
得到指示苏韫亭开心了,舔舔牙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王虎,笑的得跟个变态一样,“哎呀,我这个人在局里就是受欢迎,但凡换一个人跟你唠,你都没茶喝。”说着手一挥,对小王厉声道:“带走。”
小王立刻把人拷上,拽着进了后面的依维柯。
苏韫亭摘下手套,和秦展简单击了个掌,“这些人咱们不能扣太久,得争取在谢队和盛阳他们行动之前成功进行策反,用点非常手段吧。”
“你这是又打算威逼利诱还是屈打成招?我的苏大队长,改改,改改你这个德行,用符合规定的柔和的手段,成吗?”秦展揉揉眉心,“在规则允许的手段里尽最大的努力,别违规!千万别违规!”
苏韫亭:“……”
“又想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吃夜草,你们这些当领导的真是不懂我们基层刑警的辛苦啊,天怒人怨,天怒人怨!”
苏韫亭抱怨完,一头扎进了依维柯,车门一关,里面外面完全隔绝,啥也看不见,啥也听不见。
秦展给黄子杨递个眼色,“好好看着,别让任何人过来打扰苏队的审讯工作。”
黄子扬连连点头:“秦指导放心,我和小王好好盯着。”
秦展意味深长地按了下黄子扬的肩膀,“提醒苏大队长,让他可千万别给我弄伤了人。”
黄子扬立刻道:“苏队严格执法,按流程办事,王虎身上的伤,是在拒补过程中反抗造成的,不属于刑讯逼供,贾宝宝那边已经做过伤情鉴定,后续会和审查结果一起上报,指导员放心!”
依维柯车里,刚坐下的王虎听到黄子扬的汇报,默默在心里骂了句:MMP。
他身上的伤,他妈的全是眼前这个条子揍得,上来一脚踢飞了他的枪,接着就是顿猛揍啊,拳打脚踢的,太他妈欺负人了!
依维柯车厢做了改装,办公桌、电脑,笔录本应有尽有,俨然一个移动办公室。
苏韫亭坐下来,把笔录本递给外勤小王,看向王虎:“哟,我说,你怎么哭了?刚才可不是这样的,很嚣张啊,气势汹汹的让把你抓起来蹲局子呢,怎么还一上警车就破防了?”
王虎:“……”
他么他都被打的吐血沫子了,还不允许他哭?这些当警察的别太过分!
“哭也犯法啊?”
“不犯法不犯法。”苏韫亭拿起一包纸巾,起身走过去递给他:“那等你先哭完,咱们再开始?放心,我们服务很人性化。”
王虎震惊地看向他。
谁来管管这人?还要不要脸?警察都这么昧着良心说话的吗?有没有天理王法了还?
“不哭了?”苏韫亭满脸真诚:“看来,审讯可以开始了。”
王虎捏着纸巾的手默默地攥死了。
“姓名王虎,噶支墩人,十八岁辍学进城打工,在沐森汤泉洗脚城做过技师,沙溪小吃端过盘子,云顶加油站做过加油工,二十一岁跟随朋友到澳门挖金,输了十几万,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滕纾德,他替你还了赌债以后,你就一直跟着他干了吧?”
王虎彻底傻眼了,有种在人面前被看光了的感觉,他真怕这个警察连他上小学手指头塞单杠拔不出来、幼儿园被女同学扒过裤子的事都翻出来。
“是……是。”
王虎那叫一个心虚汗颜,恨不得现在就立刻交代完对方想知道的事情,给自己的尊严留最后一条底裤遮羞。
“我在德叔身边就是个打杂的,平时很重要的事情德叔根本不会派给我,去六盘德叔带的也是他的心腹海哥,要不是海哥被陆远的人扣了,这趟差事气势也轮不着我,不过是矮子里边拔高个,我真的没做过什么很出格的触犯严重刑法的事,不信你们可以查的,在洗脚城工作的时候,也没跟女人上过床,真没有,就是偷偷嗑过两次兴奋剂。”
“你还吸毒?”
“就两次,没染上瘾,戒了。真的!”
“毒品从什么地方拿到的?”
“捡的。”王虎说,“洗脚城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我就是在包间见到有人吸那东西,看上去挺爽,捡了点儿他们剩下的,结果吸了两次,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没有再吸了。”
苏韫亭和小王默默对视一眼。
两次都没上瘾,这毒品别不是假冒伪劣产品吧?按照市面上非法流通的那些东西的药效,一次都难戒。
小王立刻明白了苏韫亭的意思,起身推开车门下了警车,不一会儿带着贾宝宝又回来了。
王虎看到贾宝宝手里的一次性针管,下意识一抽搐:“不是,你们要干嘛?我真的没吸,我戒了的!”
“那你心虚什么?”贾宝宝走到他面前,冷冰冰的抓起他的手臂,“抽个血做做化验而已,大呼小叫的。”
王虎:“……法医姐姐,你轻点,我怕疼。”
“哟,刚才打架,又是拳头又是刀子的也没见你怕疼,抽个血怕疼成这样?丢人不丢人?”贾宝宝话音刚落,撸起王虎的袖子噗嗤把针头扎了进去。
“啊——————”
听的出来,这声撕心裂肺带着恐惧的喊叫,王虎他是真的怵针,没撒谎。
“行了。别叫了。”贾宝宝拔出针头,不耐烦的给他在针眼处摁了块消毒棉花,“等结果吧。”
贾宝宝带着真空采血管下了车,小王坐下,问苏韫亭:“苏队,咱们继续审?”
苏韫亭摆摆手:“化验结果出来之后再说。”他看向王虎,起身走过去,半倚在办公桌上抱臂思考了很久,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你跟着滕纾德做事,虽然没有参与重大毒品走私案件,小案子却不少,我国的刑法规定,多次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的,毒品数量累计计算,十五年有期徒刑,你考不考虑配合警方,戴罪立功,争取减刑?”
王虎犹犹豫豫,并没有立刻答应。
“我……我考虑考虑。”
“表现好的话,可能从十五年改为七年,到时候劳改再积极些,有可能减到三年。去年冬天你刚结婚,老婆怀孕了,替老婆想想,替孩子想想,如果你坐十五年的牢,别人怎么看她们?你爸妈都快八十了,他们还能不能等你十五年?”
“我配合。”王虎双手捂脸,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别说了,我配合,你们让我做什么?我愿意配合警方。”
苏韫亭单手握拳敲了下掌心,拉开依维柯的车门跳了下去:“老秦,搞定了,联络谢队和盛副支队,下达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谢,你过来看看。”
见谢遇知回来,艾本尼拍着石凳旁边的箱子冲他招手,颇有些炫耀的意思。
“高级货。”
谢遇知不疾不徐走过去坐下,看了眼黑色的箱子,“黄金?珊瑚?还是玛瑙玉器?什么高级货?”
“阿金啊,打开它。”
黑色箱子打开的一瞬间,阿金的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不是对一件东西渴求至极的绿光,而是眼球真的被箱子里的东西映绿了。
箱子里是一块成色上等的大块祖母绿宝石原石,通体晶莹光泽饱满,除了形状不规则,这块原石简直称得上完美。
谢遇知那个家境,从小到大什么高级顶级货没见过?对珠宝的鉴赏品味也还可以,不算拉,东西是好是差值不值钱,也能看个大差不离。
这块祖母绿裸石确实难得,颜色纯正,绿中带蓝,裂纹和包裹体瑕疵自然,能值北上广深随便一个城市富人区两套房了。
“这么完美的裸石,哪里搞到的?”谢遇知问。
艾本尼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伸手把宝石从箱子里拿出来,用紫外线笔照了又照,点点头:“果然识货,这块裸石价值不菲,好好打磨可以赚个几千万。”
“一会儿咱们跟着滕老板一起去看看其他的货,这些小玩意儿都是附带着的,打不进眼里去。”他把裸石重新放进箱子,对阿金道:“阿金,收起来吧,”
黑箱子很快就被阿金锁起来,搬进了那辆大众辉腾的后备箱。
“谢,咱们走。”
谢遇知这边刚要起身,裤袋里的手机响了。
“稍等。”他抬手和艾本尼简单大哥招呼,接起电话:“喂,是我,怎么了?”
电话那边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在座的人只看见谢遇知的脸慢慢变黑,情绪变得冷凛起来。
“你说的这些,靠谱吗?好,我知道了。”
谢遇知凝重地挂断电话,撩起眼皮看了所有人一眼,忽然一笑,“没事,我家里的电话,每年编排的项目,让我相亲呢,最难消受美人恩,我这个人性格不好适合单着,听到要见相亲对象就头疼。”
“相亲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成家立业是好事。”顾医生这套捧哏捧的惯是时候。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谢遇知说,“红颜祸水谁沾谁死,还是放过自己吧。走走走,不是还要去看货吗?”
“那也得有女人看得上你这样目中无人狂的要死的大少爷。”
冷不丁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众人齐刷刷向说话的人看过去。
宗忻紧紧身上的秋外套,冷冰冰走到滕纾德面前,压低声音提醒道:“到该换药的时间了,拖太久伤口容易发炎。”
滕纾德脸色一变,立刻明白了宗忻的意思,这是在警告他,让他不要带艾本尼去看货,找个借口先溜。
两天了,王虎还没有带人赶过来,不过应该也快了,今天确实也不是带艾本尼去看货的好时机,再等一两天,等王虎他们到了,就再也不用受制于人,可以大胆的跟眼前这两拨……不对,三波人马硬杠了。
“艾老板,这批货咱们先头可是问过鸡头挂的,只有初六那天交易是大吉,干咱们这行的最信这个,要坏了规矩怕横生枝节。我看,咱们今天就先不要去看货了。”
峡谷落叶乔木伸展着翠绿色的新枝,每一寸细小的枝条都随着峡谷里的风在摇曳。
沙沙——风过林梢,空气一时安静异常。
艾本尼被当场拒绝,脸色已经奇差无比。
两拨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滕纾德的脸始终保持着一个半笑不笑的吊诡表情,已经开始轻微抽筋。
“玄学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谢遇知打破沉默,双手插着裤兜,乐呵呵一笑,“不过,中国有句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想大多数国人对神怪之事还是敬而远之的。”他看向艾本尼,语气轻松:“你们克钦邦也有这样的信仰吗?”
其实他是明知故问,鸡头挂本来就是这些少数邦族才用的东西。
“自然信。”艾本尼果然也没有再坚持,对滕纾德道:“那就等到初六,鸡头挂上的吉时咱们再去看货。”
这一天,整个东山都很很安静,和前几天没什么两样,并没有因为艾本尼的到来而变得异常。
边陲小镇偏僻人少,大多村镇都不怎么热闹,天一黑就见不到什么人了,各家各户熄灯睡觉,偶尔会有几声狗吠鸡鸣。
宗忻还记着白天和谢遇知约好去月亮湖的小木屋碰面,怕滕纾德晚上看不见他会起疑,让顾医生送了滕纾德一剂安眠的药剂,这会儿滕纾德已经熟睡,临走前,宗忻特地叮嘱他:“顾池,你夜里不要睡的太深,记得警惕些,发生任何事,第一时间联络我。”
“放心,我会盯紧的。”
顾池这段时间就没有好好睡过一天觉,基本全靠达·芬奇睡眠法熬着,高强度警惕的时候,这种单次睡眠过程分散成多个睡眠周期的办法对他来说非常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