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破—— by南北逐风

作者:南北逐风  录入:05-07

他一番话将今日的失败描述得轻描淡写,好像大家只是做错了一道小学数学题,而他会耐心地告诉所有人,没关系,下一次可以做好。
在搞科研这件事上,栾彰从不急切,也不会骂人,他知道这条路很寂寞也很痛苦,信念的支撑往往起到了关键性作用。越是在众人颓丧之时,他越看上去轻松,并以这种方式鼓励大家。
众人稀稀落落离开之后,唯有纪冠城还在。栾彰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还有一些实验数据没有录完。”纪冠城手头一阵忙活,“还有几份资料要重新整理。”
“系统都是自动分析整理的,明天再来看不就好了。”
“我都是会自己记一份。”纪冠城还未从失败的颓废中走出来,他很想努力做点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栾彰走上前,双手按在纪冠城的肩膀上强迫他转向自己,“刚一毕业就能进入EVO,用不到半年的时间进入第五实验室并且接触到核心项目,你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天才,你知道吗?”
纪冠城心想,天才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没关系,我们再慢慢来。”
“你会对我失望吗?我没能做好……”纪冠城垂下了头,“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你,得到了你的赏识和帮助,我的职业生涯很可能还在起步阶段,只能做一些最基础的工作。我怕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是因为我够幸运,我怕我其实没有实力胜任这一切。栾老师,我也很怕辜负你,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原来你有这么多小心思吗?”栾彰笑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能被我赏识,这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纪冠城神情复杂地看向栾彰。栾彰轻轻叹息,然后摸了一下纪冠城的头:“好了,别哭丧着脸了,找点事情放松放松心情吧。你之前不是说有机会带我去跑山吗?这个周末我有时间,你呢?”

第35章
北方的冬季并不适合骑摩托车,寒风会随着车速的飙升快速穿透体表直达毛细血管,将所有的温度都吹散。纪冠城知道栾彰有意让自己出去散心,哪怕外面下刀子他都会答应栾彰。
栾彰一直骗纪冠城说自己喜欢摩托车,有模有样地考了驾照,实际上根本没有买摩托车的念头。这次出门只能是纪冠城载着栾彰,连头盔都是纪冠城帮忙买好的——和他的是同一款,鲜艳的红色。
出发日是周六的上午,纪冠城身着皮衣,跨上摩托的样子潇洒帅气。引擎声“轰”得响起,纪冠城推开头盔面罩,轻扬下巴,对栾彰说:“上车。”
这台650R的后驼峰改过,比原装的更翘,栾彰跨坐上去后让他的身位变得更高了一些,整个人顺势向前倾,只能贴着纪冠城的后背,纪冠城顿感紧张。
“栾老师,你以前当过别人的摩托车挡泥板么?”纪冠城稍微偏头问道。
“没有。”栾彰回答,“这还是我第一次坐别人的摩托车。”
“那你知不知道双载最重要的是什么?”
“带好头盔和护具?”
“不对。”纪冠城很认真地说,“是千万不要坐不熟悉的人的车。”
“是吗?”栾彰把手搭在纪冠城的肩膀上笑道,“那我们算是熟悉呢?还是不熟悉呢?”
“至少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默契度,先在车库里试试看吧,以免上路之后出问题。”纪冠城拍拍自己的髋部,再拍拍栾彰的膝盖,“夹好。”
“我手放哪儿?你腰上吗?”栾彰自然而然地问。
“你应该能伸手摸到油箱,这样会更轻松一些。”
栾彰的臂展足够长,按照纪冠城的示意上身前倾,双手撑在油箱毫不费力。可这样一个姿势正好把纪冠城圈死在了怀中,虽有很富裕的活动空间,纪冠城却产生了一种无路可逃的错觉,只好对栾彰说:“算了,你还是搂着我的腰吧,但是要和我的后背保持一些距离,否则会很危险。”
“好。”
“哦还有。”纪冠城严肃说,“不要踩我的排气管。”
“……”
纪冠城载着栾彰在车库里慢慢地跑了两圈,让栾彰适应起步加速以及过弯和刹车时的重力方向,做到和纪冠城身体协同。要是他总和纪冠城的重心拧着来,两人在路上怕不是直接车毁人亡。
好在栾彰学什么都很快,立刻掌握了其中的物理奥义,纪冠城夸赞道:“不愧是栾老师啊。”
“看样子我们的身体很合拍。”栾彰总是有本事把暧昧的话说得坦坦荡荡,只叫听的人忍不住多想。纪冠城不想接他的话茬,只说一句“坐好,出发”,本田便驶出车库,来到路面。
哪怕有限速,摩托车在路面上的速度也会比在车库里快上不少,兜起来的风直面吹来,还好头盔阻隔了大部分风噪,内置的通信系统工作正常,这让栾彰和纪冠城可以时刻交流。
坐摩托车后座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随着重心的移动摇摆。往往这个时候人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身处危险境地之中的自己能够依靠的只有这样一个坚实伟岸的后背,要把生命交给对方。
轰鸣的引擎声和穿过风的绝对速度会给人带来足够的刺激,这种刺激令人肾上腺素飙升,心率也逐步增快。不知这样的心情是否跟站在吊桥上是相同的,栾彰想,如果是一个女生坐在纪冠城的后座,大概会在此刻爱上他吧。
世界在飞速倒退,天地之间只有两人一车。吹过来的风有一种味道,属于纪冠城特有的味道,因为靠得足够近,所以不会被风吹散。栾彰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怀抱,下一秒就到世界的尽头。
栾彰瞥过对向车的车窗,双载的画面在玻璃上一闪而过。纪冠城身着机车皮衣头戴红色头盔,驾驶着鲜艳本田的影子穿梭进他的眼底。
那画面完全不似纪冠城平时的好学生作态,反而像他第一次见到纪冠城时的样子,充满着野生的魅力。
“你为什么不买一件红色的皮衣呢?”栾彰问。
“红色?太眨眼了吧!”纪冠城说,“出现在大马路上太中二了。”
“可是这样不是更像《阿基拉》里面的男主角吗?”
“哈哈,你后来看过了吗?”
“当然。”
“很好看对不对?”纪冠城笑着回答,“可是阿基拉是阿基拉,金田是金田呀!他们象征的含义是不同的。”
“不想做金田吗?叛逆勇敢,富有正义心,可以为了朋友以身犯险,天生的主角。”
“是啊,如果我这辈子能做到那样的程度,其实已经算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了。”纪冠城说完这段话之后便不再言语,栾彰以为他要专心驾驶,也就不在和他聊天了。
两人一路上山,蜿蜒的山路给摩托车驾驶带来了不少的乐趣。然而纪冠城不是那种硬要风中追风的鬼火少年,他后面载着个人,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冬季的山中光秃秃的,灰黑的枯干丫杈像是纸上乱画的线,天色也不怎么晴朗,往来没有行人,更谈不上风景。
再往前开一阵,纪冠城看到山顶隐约有一处古建筑,就直奔而去。到了跟前才发现,原来是一座不知什么年代建起来的寺院。
“进去看看吗?”纪冠城问。
“走。”栾彰下车,纪冠城把车停好,两人一同往里走。
这寺院门脸看着不大,走进去却别有洞天。它依山而建,中间有山泉隔过,将寺院前后院落划分开来。寺中僧人不多,香火尚可,想必是山下的村民时常上来祭拜,故而寺院虽没名气,修缮维护倒还可以。
现在天气冷了,又是中午时分,寺内没有香客,只有偶然闯入的纪冠城和栾彰二人。挑灯油的师父见到他俩进殿而来,双手合十行礼后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随后离开了大殿,任由那二人随意。
纪冠城仰头看向佛祖,转身问栾彰:“拜一下吗?”
栾彰耸肩,往后退了一步,靠在门框上。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不太准确,他只是不相信那些千年间流传下来的虚幻魅影,但他相信自己所创造出来的秩序。
如果他的人工智能计划得以成功,那么他也是造物的神,与千万间庙宇之中端坐的塑像又有什么区别呢?
纪冠城明白栾彰的意思,他站正身体,对着佛像合十闭眼。栾彰盯着他的背影,只见纪冠城的双手举过头顶轻轻拍掌,扫码奉上了香油钱,然后就转过身来说:“我好了。”
“你许愿了吗?”栾彰笑着问。
“当然。”纪冠城道,“我求佛祖帮帮我度过实验难关。”
“那你还不如向我许愿,在这件事上,我比他灵。”
纪冠城一笑,嘴上说着“当然”,推着栾彰走出大殿。两人在寺内一路游逛,眼前虽是冬景,可这寺院内院落错落层叠颇有趣味,僧人们古意盎然的生活起居与这两个现代人截然不同。纪冠城见有一老和尚在院子里喂猫,他上前跟和尚攀谈,问起这寺院的来历和现状,那和尚颇为健谈,二人有问有答,聊得甚是投机。
聊着聊着,纪冠城的肚子咕咕作响,老和尚就邀请两人中午留下来吃饭,只是山野小庙粗茶淡饭,还请二位施主不要嫌弃。
这是纪冠城从未体验过的事情,确认不会麻烦到人家的正常生活就欣然答应了下来,拉着栾彰一起去了饭堂。
饭堂不大,僧人们在饭前要念经,纪冠城满是好奇的打量着众人,又怕自己的动作太明目张胆显得冒犯,躲躲闪闪的,一顿饭吃得跟做贼没区别,心里想着,等一会儿吃完饭得再上点香油钱才算是谢过人家的招待。
可就当他们吃完饭准备离开时,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纪冠城诧异,出门前他明明查过天气,根本没有预报说有雪。
莫非这山中天气与外面是不同的?真是见鬼了。
“看来暂时是没办法走了。”栾彰说,“下雪开车太危险了,先等雪停吧。”
二人被迫困于寺内无所事事,僧人们上课,纪冠城得到应允之后就坐在一旁听着。他完全听不懂,栾彰倒是能解释一二,还能与那邀请他们吃午饭的老和尚对谈。
栾彰与老和尚临窗对坐,两人面前的小桌上煮着热茶,纪冠城坐在他们侧边。窗外飞雪,栾彰含笑侃侃而谈,眉目潇洒,纪冠城看过去,栾彰在白雪红窗之下显得愈发遥不可及。
像是抓不到的一缕禅烟。
纪冠城转眼去看雪,一切似乎都从这场雪开始变得不同了,他是否踏入了一个幻境呢?听和尚讲经后,他愈发觉得现在正在经历的真也不真,假也不假,夹在错位空间里不属于正常的世界线,好像做什么想什么都不会有影响。
他惆怅感叹:“雪要是下到晚上可怎么办?”
“那样的话,停了也没办法下山。”栾彰笑着说,“是啊,怎么办呢?”

第36章
天色渐渐暗下去,雪果然没停,就算停了,雪地路滑无法行驶。老和尚让他们不要冒险,寺内备有客房,二人住下即可。
纪冠城打扰了人家一天,又是吃又是住,很是过意不去,执意要给人家钱,老和尚表示与人方便而已,不要纪冠城的钱,纪冠城只好作罢。
这客房一看就不像有人常住,室内陈设简单质朴,贴墙边一张通铺,暖气怎么都热不起来。还好棉被厚实,不至于受冻过夜。等老和尚走后,纪冠城忙活着铺床抖被,栾彰站在一旁环顾四周,纪冠城以为栾彰不习惯如此陋室,说道:“没想到外面下这么大的雪,我们还有免费的地方可以住,真是太幸运了。我记得小时候跟爸爸妈妈去乡下老家过年也是住这种大通铺,只不过可以生火把炕烘得很暖和,我和老家同龄的孩子就在上面玩。”
栾彰的手指沿着床铺划过:“我没住过。”
“那不是可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体验一番?”纪冠城把遇见风雪被困野庙的坏运气描述成一番别样经历体验,能叫人心情好上不少。
他帮栾彰铺好床,时间已经不早。僧人们规律作息,早早就躺下歇息,院里静悄悄的,细细听来都能听到雪的声音。
“好安静啊。”纪冠城念叨,“还好我出门的时候给光光放好了猫粮。”
“都是全自动的,你就算不放它也不会饿死。”
“但是一只猫在家会很寂寞吧。”
“诺伯里会陪着它。”
“诺伯里还是有短板的,就是他跟我说周末天气很好。”
“它又不是专门观测气象的AI,明明是你没有多查几次吧?”
“……好吧。”
纪冠城和栾彰躺在一起,一开始还能聊上两句。渐渐的,栾彰有了上句没下句,等到彻底没回应时,纪冠城才发现栾彰睡着了。
栾彰平躺着,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即便幅度平稳轻微,睫毛似乎都在跟着一起颤。纪冠城毫无困意,只能躺着看天花板数羊。他想集中精力,却总是被栾彰细不可闻的呼吸声打断,注意力不由自主地拐到了栾彰身上。
他想到今日画景中的栾彰,便悄悄翻身起来凑上前去,细细地打量着栾彰的脸。睡着的栾彰给纪冠城另一种感觉,平日里站在云端需要他仰望的人此刻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身边,叫他想要伸手触碰,又不敢触碰,心底冒出各种各样的念头。
心跳的声音掩盖了雪的声音,纪冠城天人交战,他很想确定栾彰是否真实的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也想确定此刻此景是否是臆想出来的环境,而进入幻境的钥匙就是一场雪。
他好像理解了那夜终南山下的道士,仙人在侧,忍不住就是忍不住。
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栾彰,距离越近,栾彰的身体所散发出来的磁场便越浓郁,那张脸所带来的视觉冲击也越强烈,而隐秘的背德和世俗的禁忌所带来的心理快感更是催促着纪冠城。
也许这都不是真的,哪里会有远离人间的山野寺院,哪里会有忽如梨花的大雪,哪里会有一个梦中的栾彰?
若是幻境,便什么都不必在乎了吧?
纪冠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以及人性无法自控的一面全都涌了上来。
他慢慢的,轻轻的,静静的亲了栾彰。
倏地,栾彰睁开了双眼!
纪冠城大惊,脸颊瞬时充血,身体弹开后见无处可躲,屁滚尿流地钻进了被窝,企图用整张被子将自己盖住,鸵鸟一样装人不在。
房内死寂。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栾彰开口问话,语气平静。
纪冠城闷在被子里不说话,明显是坏事败露无计可施,打算装死到底。栾彰起身见到眼前用被子拱起来的小山,轻声一笑,手伸进被子里将纪冠城往外拖。纪冠城一气乱抓,无助地被栾彰拖了出去,他就用被子蒙住脑袋。
栾彰无奈,干脆硬声说道:“我生气了。”
这话并不奏效,纪冠城露在外面的躯干胡乱地卷着被子钻了回去,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栾彰叹气,扯开被子一角,自己也钻了进去。
一张被子怎能容得下两个男人胡闹?小山像是地震似的剧烈晃动,纪冠城极近缺氧,又争不过栾彰,这才认命似的拉下被子,大呼一口气,跑步冲刺的心率都没有他现在快。
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面对栾彰,栾彰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蛇一样顺着他的躯干往上爬。待完全爬出,栾彰的双肘撑在纪冠城脸侧,将纪冠城锢住,垂下头低声问:“为什么?”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纪冠城的面颊,眼睛在纪冠城的脸上一寸一寸扫过,在尾音落下时,正好对上了纪冠城的双眼。
“不、不知道……”纪冠城无法动弹,吞口吐沫,紧张地小声求饶,“对不起栾老师,我……唔!”
他的道歉,他的解释,他的挣扎全都隐没在世界闭合前的缝隙之间。
今夜彗星来了,纪冠城能看到天空中炽热明亮的尾焰,他是被留在地球上的最后一人,没有任何一个宇宙能容纳他。他只能坐在山崖上故作轻松随意地晃动着双脚,就像小时候看流星一样看着无尽黑夜中的那一条划开天空的线。
等一场烟花,烟花变成了雪。
雪夜是人类世界中鲜少的浪漫时分,兴许栾彰很喜欢在雪夜接吻。纪冠城记得上一次下雪时栾彰吻了张云鸣,那逼仄的走廊上妖气弥漫,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现在又下了一场雪,那时的张云鸣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都说下雪的时候并不冷,纪冠城觉得这话不大准确。现在何止是不冷,他如同置身于妖孽横生的热带雨林中,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恨不能张开大力呼吸,那湿得要拧出水来的妖气堵住他的鼻子,害他只能张嘴呼吸。
求生本能迫使纪冠城张开嘴,却落入了栾彰的圈套。栾彰的手掌轻拢在纪冠城的头顶,纪冠城的头发长了许多可以将其没入,栾彰的指腹蹭过他的头皮,那感觉就跟刺入皮肤的电极针一样,细弱的电流通过神经网络传递至身体的各个器官,下达着大脑的命令。
纪冠城拍拍栾彰的肩膀,栾彰这才起身,被赦免获救的纪冠城趁机用力呼吸。他本看着栾彰,可栾彰的目光太过浓烈,他不敢看,骗过头去。这个动作让他把脖子露给了栾彰,栾彰眼神越来越暗,他再度俯身,一点一点地向下滑,直到完全退回被子里。
“别!”纪冠城惊恐地看着下端耸动的山丘,他曲起腿,脚掌踩在被褥上想要挣脱,却被栾彰扣住。屋里是黑的,被子盖起一团也是黑的,纪冠城根本看不见栾彰,只知道自己陷入了温暖湿润的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
他想活下去,濒死的压迫感叫他放弃抵抗。大脑清楚地知道现在正在发生着什么,为了不让纪冠城真的死掉,它让心脏和肺部加速工作提供能更多的氧气和能量,一个又一个神经元像是繁忙的信号灯一样彼此呼应,神经递质游走于复杂的网络系统中,苯乙胺让纪冠城觉得兴奋刺激,瞳孔都能随之放大,这个时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调皮鬼多巴胺跑出来作祟,它把简单直接但极致快乐的情绪输送到各个角落,将纪冠城最后的心理防御和理性障碍摧毁殆尽。
“栾老师……”纪冠城咬紧牙关,齿缝外溢几个音节,他的手胡乱像下抓去,栾彰伸手扣住他不让他乱动。纪冠城无法忍耐,他完全陷入了沼泽,沼泽里有火妖,要将他融化。窒息感带了幻觉,纪冠城忘了二人身处何地,他不管不顾,叫着栾彰的名字,就在他真正可以抵达死亡那一刻时,栾彰停了下来。
纪冠城的情绪瞬间崩溃,若之前他还记得自己是个人,现在则把一切道德礼法规则秩序抛在了脑后。他迫不及待地爬起来拥住栾彰,两床被子合成一张,最后全都丢弃在角落。
对比纪冠城的急切莽撞,栾彰太过淡定,游刃有余。他看着纪冠城的双眼,知道纪冠城求死心切,他不是什么好心人,不想让纪冠城痛快,于是他问:“那我怎么办?纪冠城,你只是利用我罢了。”
“没有!”纪冠城急忙辩驳,攀附着栾彰在他耳边小声问,“我、我可以做什么?”
“来。”
在栾彰的引导之下,纪冠城视线变换,天地颠倒首尾相抵。栾彰躺下稍微抬头往下看去,看到两山交叠之间露出的纪冠城不住收缩的下颌时亦有几分动情。
要是没有那些利益算计,尤物在怀,栾彰很乐意跟纪冠城在这个简陋的地方真正的来上一次。可他要是想将纪冠城彻底掌控在手,现在便不能给纪冠城太多。
成瘾不是一次性的买卖。
佛门清净之地本不该有此污秽之事,栾彰心中却毫无敬畏,他想怎么样就怎样,神仙佛祖来了也拿他没有办法,他注定是要为祸人间的。
他就是要害纪冠城如何?

第37章
栾彰的生物钟准确地叫他睁眼,他先是盯着房顶回了回神,确定了自己身处何地,脑海中慢慢浮现起起了昨夜荒景。纪冠城所呈现的姿态比他预想的还要开放,不光反应坦诚,还愿意配合他。那身体年轻火热,怎样都不会腻歪,即便没有做到最后,也叫栾彰十分尽兴,醒来后不禁回味。
他的手掌摸去一边,纪冠城已经不在了。被窝里没有什么温度,看来人已经走了有一阵。栾彰以为纪冠城清醒过后觉得羞愧或者是难以面对放纵后的结局逃跑了,他连忙穿衣服起床,踏出屋后阵阵寒冷湿气袭来。
雪停了,院内积雪已经被扫过。昨天夜里栾彰没有注意,原来客房对面就是僧人们的房间,中间小院直径没有几米。还好他和纪冠城闹归闹,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否则——其实栾彰并不在乎,他又没遁入空门六根清净,活着不就是要吃饭要做爱的?谁在意谁把耳朵闭起来不就得了?
不过纪冠城手指紧紧抓着他又不敢太大声音只得闷哼的模样倒是别有滋味。
做坏事确实要偷偷的,偷的才最爽。
栾彰再往外走隐隐听到人声,他快步上前,看到纪冠城和几个僧人在一起扫雪,大家有说有笑,纪冠城俨然融入了他们。当纪冠城转头过来看到栾彰时,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一双手紧紧地握着扫帚把,伸出舌尖抿抿嘴,好像做过了漫长的心理建设之后才对栾彰打了招呼。
“早啊,栾老师。”
矗立新雪中的纪冠城其实和以前笑得没有区别,可在栾彰看来,他眼睛乌溜溜的,脸颊鼻尖耳垂冻得发红,纯真中又平添几分艳情。
“早。”栾彰问,“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不叫我?”
“我、我看你睡得还很熟就没打扰你。”纪冠城赶紧转移话题,“我起来之后就跟着师父们一起扫雪,不知不觉忘了时间。好像早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你饿了吗?要是……”
“没事,我不饿。”
纪冠城被栾彰盯得浑身别扭,他不知道自己和栾彰现在算是什么,也不知道栾彰心里怎么想,干脆背过身去继续扫雪。
他感觉栾彰先是看着自己,然后走过了过来。他绷着身体等待,栾彰却只是从他身边经过,理也不理地朝着外面走去。这下换成了纪冠城望向栾彰的背影,栾彰没有刁难他,也没有表现出非比寻常的亲昵暧昧,纪冠城此刻心绪翻涌,谈不上是释然还是失落。
一整天里两个人都没有过多交谈,好像都需要时间来进行冷却和消化。老和尚说傍晚时山路上的雪就会被清理干净,只是雪虽被清掉,可地面是被冻过的,骑车有些风险,建议他们采取别的办法。
这里虽然交通不便,叫个车过来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纪冠城不想把摩托车留在这里,就算人能离开,他日为了取车再来一趟有些折腾。他跑出去看看路况,觉得慢慢开问题不大,便征求栾彰的意见。
推书 20234-05-07 :找错反派哥哥后—》:[古代架空] 《找错反派哥哥后》全集 作者:青端【完结】晋江VIP2024.05.03完结总书评数:46326当前被收藏数:140698营养液数:103742文章积分:1,890,116,096文案:钟宴笙活了十八载,意外落水后做梦,发现自己活在一本书里。书里他是被侯府抱错的假少爷,真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