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董右下来了,他与几名同事说着话,末了他们离开,董右则把挎包斜斜背上,转身走向停车场外。
陈宏按了下喇叭,把他吓了一跳。
接着,董右朝大楼前的停车场上望来,那表情变得极度复杂。
来了来了!!陈宏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早已准备好手机,哢嚓一声,拍下了照。
他摇下车窗,朝董右说:“你在看哪儿?”
董右:“……”
这是陈宏自认识董右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破功了。
董右的脸上先是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继而笑了起来,他就像不认识般打量陈宏,再慢慢走向他。
接着,他好奇地看副驾驶位,确认那里没有人,陈宏就是来接他的。
“你在看什么?上车啊。”陈宏依旧表现得像从前一般,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心里则爽翻了天。
董右保持了沉默,拉开副驾驶座,坐了上来。
陈宏单手打方向盘,离开停车场,汇入车流中。
董右还没回过神,不住打量陈宏。
“很好玩吗?”董右突然说。
“什么?”陈宏茫然道:“什么很好玩?”
董右:“你在逗我?”
陈宏:“逗你?为什么要逗你?”
陈宏的心里正在狂笑,他已经使出了毕生功力来维持面部肌肉的稳定,但稍微上翘的嘴角出卖了他。
“你家里做什么的?”董右又问。
“开健身房的啊,你不是看见了?”陈宏已经发现,今天董右居然难得的有点慌张?!从他们见面的那一刻起,他的气焰一刹那消退了!
董右说:“健身房只是你拿来玩的吧?”
这话居然是董右帮他说了,陈宏又开始窃喜。
“我不是告诉你了?”陈宏答道:“最开始我就说只是玩玩。”
董右:“你家住哪?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陈宏:“干嘛,你要上门拜访我爸妈?”
董右:“……”
陈宏没有意识到,今天他用这么一个形象出现,实际上暗示了对他们关系的另一种期望。 在董右看来,当下的陈宏正在以他真正的身份示人,这也就意味着他要开始追求他了?然而陈宏却认为只是一场恶作剧。
“我住江湾路。”陈宏说。
“哦。”董右说。
片刻后,董右又补充了一句“嗯”。
等红灯时,陈宏打量了他两眼,猜测他今天是否准备了与自己去开房,这身西装底下穿的是什么…… 董右迎上他的目光,忽然说:“所以你之前一直在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陈宏也笑了起来。
确实没骗什么,但陈宏一直在朝董右绕圈,今天他掌握了完全的主动权,并深知这些富二代的脾气,导致董右完全无从下手。
董右又笑了起来,接受了,反而还觉得很有趣,接着他伸手在陈宏大腿上摸了起来,说:“让我感受一下,几天了?”
“一个礼拜吧。”陈宏禁欲接近一周,被董右的手一摸,就硬了起来。
“喂别这样。”陈宏又警告道。
“塞车啊。”董右说。
“待会射了!”陈宏不耐烦地说:“裤子上全是湿的。”
董右开始拉陈宏的裤链,要转身凑过来,陈宏抓住他的手腕,一脚踩油门,继续开车。
“晚上让你吃个够。”陈宏道:“叫声老公来听听?”
董右:“……”
董右只有在做爱时才会叫陈宏“老公”,但凡被满足之后就恢复了那高冷的模样,今天陈宏有心想试试看。
董右不说话了,没有像平时一样说“滚”。
陈宏在等第二个红灯时,又把手伸过去,隔着薄薄的白衬衫捏董右的,董右忙抓住他的手,说:“老公!别乱摸了。”
陈宏简直要爽飞到天外了,归根究底,还是要感谢张宇文提供给他的有钱人一日游服务。
“晚上吃什么?”董右又问。
陈宏:“随便订的一家,太晚订,都没位置了。”
这话明显也是经过了培训才能说出来的,董右到现在为止,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 已经接受了陈宏是个有钱富二代进行创业练习的人设。
“这车你爸的还是你的?”董右突然问。
虽然和剧本不一样,但陈宏也很清楚该如何回答。
“朋友拿来抵债的。”陈宏答道:“平时很少开它。”
董右:“哦,为什么?”
“显得像个司机。”陈宏说:“你不觉得吗?”
董右也无奈笑了。
陈宏又说:“你那辆保时捷就挺漂亮。”
“那是我姐夫的。”董右答道。
陈宏没说话,他的气场已经对董右形成了全面压制,同时清楚了董右平时表现出来的强大,只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比他有钱。 而如今陈宏本来就有攻的控制力,外加缺点一补强,董右简直拿他没办法。
“健身房生意怎么样?”董右难得地问。
你今天话多了不少嘛…… 陈宏心想,平时可没见你会问这些。
“就那样吧。”陈宏总是很酷,以前是不甘被压制,现在则需要维持人设,他把车开进天空长廊的地下车库,刚熄火,董右便双手抱了上来,陈宏也开始亲吻他,他们就坐在驾驶与副驾驶位上开始拥吻,陈宏则不客气地揉他的身体。
“到后座去。”董右喘着气说:“你想看看我今天穿的什么吗?”
陈宏突然清醒过来,虽说张宇文与他关系好无所谓,但总不好在朋友的车上玩车震。
“先吃饭去。”陈宏说:“中午没吃饭,肚子饿死了。”
董右顺从地点头,跟着陈宏下车。
今天实在太温顺了!陈宏简直不敢相信,换作平时,董右一定会说“饿什么?我也饿”接着不管不顾,把他裤子脱了再说。
陈宏走在前面,董右跟在后头,两人四处找电梯,只找到一个秘密通道的门,陈宏便说:“算了,走上去坐电梯。”
董右拉了几下陈宏的手,进秘密通道后,又摸他胯下,陈宏忍无可忍,转身把他按在墙上就开始亲,董右明显非常满足,要的就是这一刻,陈宏也不再说肚子饿之类的话了,片刻后董右拉开陈宏的西装裤拉链,在秘密通道里开始吃,吃了 几分钟,陈宏让他起来,也扒下他的裤子,让他只露出屁股,翻出润滑液就开始干,董右的丁字裤显得非常性感,衬衫半遮半掩,一只脚跨在台阶上,任由陈宏进出,一时间秘密通道里只有董右压抑的呻吟与陈宏的喘息,同时两人还做贼般时刻注意头顶传来的动向,一楼大厅处偶尔有开关门响、脚步声,更平添刺激。 在这刺激下,陈宏只坚持了二十分钟就射了。
“今天这么快。”董右喘息着说。
“还快?”陈宏摸了一把董右:“干久了你都要合不上了。”
董右:“待会儿还有吗?”
“有啊。”陈宏摸来摸去,说:“等你合上了再继续干。”
这只是今天的前菜,但也足够他们回味好一阵了。
两人整理好衣服,董右还替陈宏扣好了衬衫扣子,给了他一个绵长的深吻。 上一楼,进电梯,陈宏按了顶楼。
董右:“长廊餐厅?”
陈宏:“嗯,是吧,怎么?”
董右十分惊讶,陈宏说:“不喜欢换一家?”
“没关系。”董右说:“就这家吧,吃什么都一样。”
陈宏猜测以董右平时的风格,应当不会觉得这家贵。
“你就只想吃大鸡巴。”陈宏不留情面地嘲讽道。
董右:“……”
这个时候,又有人进了电梯,董右忽然朝陈宏问:“你说什么?”
陈宏于是一手搭着董右的肩膀,带着坏笑,凑到他耳畔,低声说:“你就只想吃老公的大鸡巴。”
董右神色如常,抵达长廊餐厅,陈宏带着他进里面,两人就座。
董右的身后那桌,后面不远处是张宇文与霍斯臣,斜后方则是常锦星与郑维泽——室友们看见他俩来了,都好奇地趁着喝水的间隙,目光落在董右身上。
“我看看今天吃点什么,霍总得掏不少钱。”张宇文笑道。
今天霍斯臣要请两桌的客,陈宏那桌则他自己掏腰包。
霍斯臣说:“反正过完今天就要赖上你了,无妨。”
服务生说:“先生,今天我们提供了套餐。”
张宇文哭笑不得,搞半天只是告诉他吃什么菜,888元一位。
“稿子怎么样?”霍斯臣今天意外地没有听到张宇文的抱怨,以为这次总算过稿了。
张宇文:“副主编疯了。”
霍斯臣:“疯了?”
张宇文:“对,出版社倒了。”
霍斯臣非常的迷茫,张宇文此刻正在一心二用,观察隔壁陈宏那桌。
常锦星与郑维泽则在等上菜。
“好贵。”郑维泽说:“一顿要吃掉上千,等你出国了,一定常吃西餐。”
常锦星点头,郑维泽又说:“你一定能过上很好很好的生活,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有这种预感。”
“谢谢。”常锦星伤感地笑道。
郑维泽:“对不起啊,我总是自作多情,这回又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没有的事。”常锦星忙道:“我们是朋友啊。”
郑维泽笑了起来,常锦星又解释道:“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 大家都很喜欢你,你也是个善良的小孩。”
郑维泽:“如果我可以早一点遇见你,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常锦星示意郑维泽别说了,他的眼眶发红,郑维泽总是在说对不起,但常锦星心里却明白,是他对不起郑维泽,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撩他。
“我觉得还是去服装设计工作室适合你。”常锦星想了想,认真地说:“虽然薪水不高,但你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是你想学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郑维泽说:“可是我又很担心,我怕我不能胜任工作,被他们嫌弃,那个工作室太私人了,只有两个老板……”
“不会的。”常锦星说:“要相信你自己。”
郑维泽已经有快半年时间没有接触社会了,他确实社恐,曾经的工作是为了糊口的无奈之选。
常锦星笑道:“而且万一有帅GAY来买衣服,喜欢上你了呢?”
“那我也不会抱着依附他的想法了。”郑维泽认真答道:“我想靠我自己。”
“这样很好。”常锦星说:“真的,我曾经也是这样,我觉得你一定能成功。”
自立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常锦星比谁都明白这一点,他终于渐渐地成为了自己,这条路也只是人生中大大小小的考验里,看似最稀松平常的一个。
陈宏随意地靠着椅背,等待上菜,董右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要和你一起去?”陈宏说。
“不不。”董右的神色居然有点躲闪,快速离开,陈宏赶紧趁机朝室友们打了个招呼,作了个手势,大家又纷纷朝他比“OK”。
张宇文作出询问表情,示意是否要用电话,陈宏摆手,自己现在已经完全能驾驭了。
很快董右回来了,这时,服务生端着汤与餐包上来,放在陈宏面前。
“怎么只有我的?”陈宏说。
“你不是饿了吗?”董右说:“你先吃吧。”
今天晚上,董右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善解人意的温柔男,实在太突破陈宏的认知。
“你在做什么工作?”陈宏随口问。
他确实有点好奇。
“我在家里开的公司帮忙。”董右答道:“文化娱乐产业,公司里我姐和我姐夫说了算。”
“哦,这样。”陈宏点了点头。
董右又问:“你呢?”
“开健身房。”陈宏答道。
董右笑着看他,说:“你就不能真诚点?”
真诚点?陈宏心想你让老子真诚。
“这应该是认识以来,我们第一次这样聊天吧?”陈宏本想说“平等的聊天”,但他没有说出口。
“我一直想了解你。”董右说:“是你不给我机会,总是提上裤子就跑。”
陈宏心道你还真的对我有兴趣?不可能,要不是今天我表现得不一样,你会和我聊这些?
但陈宏嘴上说:“我真的开健身房。 车子手表都是找朋友借来的,就是为了哄你开心,陪你吃个饭。”
董右又笑了,今天他笑的次数,比他们认识以来加在一起都多。
“你是独生子吗?”董右又问。
“我有个妹妹。”陈宏答道:“在父母身边。”
董右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陈宏:“你爸妈让你结婚?”
“不。”董右马上回过神,说:“没有,他们几乎不管我,都是我姐在管我。”
陈宏想了想,大致能猜到董右刚才为什么叹气,说:“在家里公司上班挺累的吧。”
“说累很累。”董右说:“习惯了也还行。”
陈宏:“你还没来我这儿上过课呢。”
董右带着少许坏笑:“我还没买好衣服,不知道上课要穿什么。”
陈宏:“随便你,不穿也可以。”
董右:“那你穿吗?”
陈宏:“我可以给你买一身健身课上穿的衣服。”说着,朝董右扬眉,董右那表情,陈宏一看就知道他又想要了。
张宇文和霍斯臣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董右特地压低了声音,但看那气氛也知道他俩多半在调情。
“陈宏也谈恋爱了。”霍斯臣说。
张宇文:“很惊讶吗?每个人都有爱人和被人爱的资格。”
霍斯臣笑了笑,说:“我只是担心他…… 嗯……”
“不能长久吗?”张宇文其实也是这么想的,陈宏最特别,他的爱情从性开始,只不知道性是否能冲淡一切生活矛盾。
“不过其他人也许也是这么想我们的。”霍斯臣无所谓道:“晚上来我这里过夜吗?”
张宇文想了想,说:“好。”
霍斯臣:“我非常、非常、非常地想你。 今天早上我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着你来一发了。 但想到今晚也许能邀请到你共度春宵,我就只好苦忍……”
张宇文笑个不停,因为霍斯臣总会用一本正经的语言说着很不正经的内容来逗笑他,偏偏每次他说的话又很有画面感。
“明天正好一起去看房子。”张宇文说。
“真的租房住吗?”霍斯臣说:“你想好了?”
“嗯。”张宇文也想试试从江湾路七号搬出来:“我有几个地方都很喜欢。”
与其说喜欢地方,不如说是想再去经历一次童年时的回忆——那些小时候与外公、外婆一起居住的点点滴滴都在江南。
就在此刻,一个女人走过来,站在他们的桌前,她长头发,身穿黑色连衣裙,穿着高跟鞋,就这么不声不响,突如其来地出现了。
“霍斯臣?”她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张宇文看了她一眼,再看霍斯臣,霍斯臣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霍斯臣,你有钱吃高档餐厅,没钱还债?”
“你…… 不要在这里撒泼,出去!”
霍斯臣当即站起,张宇文听了个开头,一时竟是脑袋空白。
“霍斯臣!”那女人说:“抚养费什么时候给?我在这里守了你快两个月了,你还怕嚷嚷?!”
“你……”霍斯臣说:“你疯了!出去!”
霍斯臣伸手拉她,被她甩开了,他不敢在餐厅里用力,那女人又说:“你怕别人知道吗?你这个渣男,你有胆子做就别怕有人知道啊!欠着债不还,还跑这里来消费?打你电话你但凡接一次……”
“时雨!你冷静点!”
她相当的激动,而张宇文则彻底愣住了,这个场面简直就是狗血剧里抓小三的模式,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时间整个餐厅被这个叫时雨的尖锐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所有人带着错愕,朝她望了过来。
霍斯臣当真留也不是,赶她走也不是,表情相当地郁闷。
“你还想碰我?”时雨说:“你信不信我告你强奸?”
这下整个餐厅里,所有客人都放下了刀叉,陈宏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女生。
“她是谁?”张宇文终于朝霍斯臣问道。
“我是他的老婆!”她又说:“你能不能让他快点还我钱?别再躲着我的电话不接……”
霍斯臣:“你够了,你跟我走…… 我们出去说。”
“你还知道丢人啊!”尤倾说:“你的脸皮这么厚,现在还知道丢人了?你知道吗?”她旋即朝着张宇文说:“他是个骗婚的同性恋,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别把爱滋病传染给你,还有啊,他骗了我的嫁妆!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的人品烂透了,简直就是……”
霍斯臣深吸一口气,抓住了她的手腕。
陈宏起初还只是在观察,到张宇文问“她是谁”时,他终于坐不住了,要起身去帮忙,常锦星和郑维泽则还在犹豫,然而对方的火力一直在霍斯臣身上,所有认识霍斯臣的人都显得相当的震惊。
陈宏起身,这个时候他必须去帮忙,毕竟张宇文和霍斯臣,是他介绍认识的。
“怎么了?”董右看出陈宏的意图,说:“是你的朋友?”
“是的。”陈宏站起来后稍微想了一下,要怎么把她劝走,霍斯臣已经拉着她的手腕要把她带走,她却在张宇文面前说个不休。
“哪个?”董右看了两眼。
陈宏本想说“两个都是”,但改口道:“高个子。”
“我来吧。”董右放下餐巾,起身,陈宏也跟着过去了。
“他把我的嫁妆骗光,现在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那女人正朝张宇文解释着,背后董右与陈宏到了。
“哇,时雨!”董右说:“是你啊!怎么到这里来了?”
所有人又是满头疑惑,连当事人时雨自己也懵了,转头看了董右一眼,说:“你是谁?你干什么?你别碰我……”
紧接着,董右出手,直接锁住她的手腕,把她拖了过来,餐厅员工当即会意,不少人一起上来帮忙,董右说:“你这个调皮的家伙…… 跟我来,不要再胡闹了!”
霍斯臣总算松了口气,额头上满是汗水,再转身看张宇文时,张宇文的脸却已经黑了。
“你不去看看?”张宇文说。
另一边,时雨被尖叫着拖到餐厅里面,霍斯臣也怕出事,便跟了过来。
董右的速度却更快,一离开餐厅,到了后厨,就突然一手扼住那女人的咽喉,把她直接扼在了墙上。
“听着,漂亮的小姐。”董右冷静地,慢条斯理地说:“我不管你是谁,今天就算了,但是,请你不要在我家的餐厅里撒野耍泼,否则我就派人做、掉、你,我要搞你,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时雨被扼得死死的,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惊恐地看着他。
“现在。”董右说:“请你给我坐货梯滚下去,如果有生之年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我就把你这张脸皮用刀割下来,我说到做到,不信的话,你可以出去问问我董右是什么人。”
所有员工都规规矩矩,在董右身后垂手站着,围成一个半圆。
接着,董右放开了她,她瞬间跪在地上大声咳嗽,眼里带着恐惧朝他望来,货梯叮一声抵达,董右再次把她揪起来,塞进电梯,一名餐厅的保全马上会意随行,进了货梯。
霍斯臣追进来,看见她被带进了员工出口处的货梯。
董右作了个“请回”的手势,霍斯臣回身望向餐厅里,说了声“谢谢”,董右也朝他点头,陈宏与霍斯臣交换了一个眼神,让他赶紧去朝张宇文解释。
“对不起。”董右回到餐厅,说道:“她是我朋友,因为想念前夫,脑子有点不太清楚,经常到这边来随机抽选幸运儿,让大伙儿看笑话了。 今天给各位加赠一份甜点,抱歉,抱歉。”
客人们便没有再表现出八卦表情,只当它当做一个小小的插曲,毕竟人世的悲欢并不相通,顶多只会让人觉得吵闹。
然而霍斯臣呢?
回到餐桌前,他却发现张宇文已经走了,他只得拿了衣服与车钥匙,快步出来按电梯,叮的一声,两架电梯同时到了,霍斯臣下楼,严峻抵达。
“霍斯臣?”严峻看见霍斯臣的背影。
霍斯臣疲惫不堪,连朝他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日,霍斯臣彻底宣告完蛋。
江湾路七号。
张宇文侧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白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翻看着与霍斯臣相识后彼此互相传送的消息,回忆起与他相识后两人的点点滴滴。
半年而已,六个月,一百八十天,足够两颗心从陌生到相识,到了解,再到碰撞出炽烈的火花,最后重归于寂静。 时间有时很长,长得一辈子也未必能真正认识一个人;有时却显得很短,所有的美好记忆只不过是流金江上傍晚短短几分钟,夕阳刚好转到那个角度时泛射出的五分钟的掠影浮光。
张宇文放下手机,叹了口气,离开长廊餐厅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妈的,怎么都混到我这个地步了,还要被生活操啊!
他本可以每周换一个男朋友,当攻当受随便选,不用迁就体位也不须了解对方的喜好;但凡他想与谁进入稳定的家庭关系,对方也会表现出莫大的热情。
但他们喜欢的,是真正的我吗?
张宇文一直以来都在思考,也许爱这种感情对他而言大部分时候是虚假的,被包装过的,他想得到爱情不说轻而易举,却也不用费太多的力气,但他无法确定这份感情的真实,与其被蒙骗,他更不愿强人所难,于是更倾向于不去碰它。
唯二让他确定真实的爱,一是来自于他的前任,那时的他们什么也没有,他自然不会爱上张宇文的钱,兴许所谓的糟糠之妻不下堂正是这个道理;二则来自于霍斯臣,他什么也不知道,还天真地以为张宇文会因为要陪他过苦日子而失望。
张宇文现在很煎熬,霍斯臣前妻的控诉非但没有让他对他的爱意烟消云散,反而令他更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是的,他喜欢他,否则现在不至于这么郁闷。 他本以为自己没那么爱他,但就在今夜,他意识到自己对霍斯臣的爱也不少,不似他们相处时自己所表现出的模样,否则他不会因此而大怒。
霍斯臣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却一直在陪我演戏?张宇文回忆过往后,否定了这个猜测,他的态度始终是一致的,两人在一起时他所展现出的信心与风度,都证明了他丝毫不知道真实的自己。
她今天到底说了些什么?张宇文听到后半段时已经彻底懵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前妻、骗钱、欠债等关键词。
但他认为霍斯臣不至于骗钱,他有正经工作,张宇文看过他公司群组的聊天记录,也去过他公司楼下,他确实是一个公司的副总,没有不良爱好,起居生活简直能用简陋来形容,也不贪恋物质享受,怎么会欠下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