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昨晚抽完怎么把电子烟忘睡衣口袋里了?!
时栖拆到一半,立刻又团吧团吧重新叠着收进了衣柜里。
不行,不能太快,最好是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自动分配好了做饭任务——由于恋综只有七天八夜,节目组似乎不打算将这个事件浪费在别墅这狭小的一方天地里,基本每天都安排了约会,他们真正需要做的其实只有这一顿。
没关系,只要混过去就好。
时栖扫视了一遍行李箱,继续给自己找活干。
等夏鸥都已经整理好了一看——时栖还在将他那几双地摊上的帆布鞋挨个套防尘袋,动作矜持又小心,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加起来都没有三百块钱……虽然这人威胁感很强,甚至有时候隐隐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但……穷也是真穷啊。
等夏鸥跟着许乔出了门,时栖把自己最后一双袜子都小心翼翼地卷好,回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行李箱。
不情不愿地下了楼。
到了厨房才发觉,事情并不如他所愿。
几人似乎并没有指定,除了不会做饭在门口研究咖啡机的关越和被叫去单采的沈听泽与夏鸥,其他三人基本在忙活。
时栖与门口的关越对视了一眼,顿时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身为节目组里的两位纨绔,时栖觉得关越一定也不会做饭。
但是关越可以明目张胆地摆烂,时栖却不可以。
他站着门口望了一眼——
许乔正在备菜,刀法利落凌厉,土豆一会儿就成了细细的丝状,黎炀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一只量杯,正放在电子秤上精准地测量着淀粉的用量,顾庭柯独自占了料理台,手边还有两块正在解冻的战斧牛排。
也许是人在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时会下意识寻求更熟悉的。
时栖走到了顾庭柯身边。
他语气轻快,听起来很是积极,像是立刻就能下手帮忙做菜一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顾庭柯没有立刻回答,一只手握着锅铲,正将一小块黄油在划开,他的西装脱掉了,衬衫往上翻了一点,淡青色的血管从手臂一直凸起到手背,修长的骨节按在圆柱状的铲柄上。
时栖暗叹一声,这么好看的手,怎么偏偏长到了顾庭柯身上?
虽然时栖他妈在世的时候两家还偶尔走动一下,可等小升初,顾庭柯拿了全额奖学金而时栖需要时臣屿捐两栋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线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在这里相交,不过作为邻居,时栖还是率先表达了友好:“你去看了冰箱吗,里面有什么能做的?”
“我觉得……我们今晚可以合作一下。”时栖意有所指。
不就是宣传公司吗,他可以为他配合提供方案。
顾庭柯转头看了时栖一眼。
黄油清甜的香味在空气中漫开,时栖微仰着头,笑容里乖巧明亮,好像照进桥洞的一束月光,可眼底又带着些明晃晃的讨好,他实在很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容貌,这么望着一个人的时候,实在很难不心软。
“可以帮我系一下围裙吗?”顾庭柯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虽然是个问句,但是这点请求其实也不容易拒绝。
围裙就挂在墙边,时栖抬手取了下来,绕到了顾庭柯的身后。
裙布展开,绕过腹部向后延伸,顾庭柯上身是一件剪裁昂贵的衬衫,下身的黑色西裤勾勒出劲瘦的腰身,然后再被时栖的手指丈量过。
指尖不可避免地扫过一点,腹肌很硬,好似斯文皮下蛰伏的野兽。
牛排被扔进锅里,化开的黄油滋啦一声,像是在干燥的锅底撒了一把跃动的珠子,油滴溅动起来,顾庭柯下意识后退一步。
腰身擦过时栖的手腕,脊背贴上时栖的胸膛,时栖的额头撞在他的肩上,两人气息交缠,从摄像机的镜头一看,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如同一场蓄谋已久的拥抱。
“不好意思。”
牛排一上锅就变色,顾庭柯立刻抽身离开,好似他才是那个急着摆脱这些可恶的Gay的人,速度快到甚至让时栖一时竟然分不清楚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时栖垂着头给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灵活的指甲擦过的顾庭柯的脊背:“好了。”
“谢谢。”
他刚一停手,顾庭柯就把旁边的一袋白蘑菇推过来:“可以帮我把这个洗一下吗?等会儿做个奶油蘑菇汤。”
“好啊。”时栖立刻答应下来。
洗菜当然是人人都会的,时栖仔细地冲洗着蘑菇,确保它们每一颗每一面都能得到自然的滋润,十分细致地拖延着时间。
可顾庭柯好似对时间安排非常紧密,一边等待这块牛排成熟过程中拧着黑胡椒,还能顺带跟时栖对话:“忘记拿酒了,要是放一点红葡萄酒腌制一下,口感可能会更丰富。”
时栖心领神会:“那我去帮你拿?”
“不用,”顾庭柯说,“腌制入味起码要二十分钟,现在有点晚了。”
那你说什么?
“不知道有没有Galiano,加一点奶油和橙汁应该会很好喝,”顾庭柯却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道,“我昨天刚尝过一点。”
昨天……
昨天尝过什么?
妈的,时栖突然想起来,昨天他放在托盘上去撞顾庭柯的那个酒……就是Galiano加奶油和橙汁调出来的金色梦幻。
好啊,他就说顾庭柯当时怎么那么若无其事,敢情是在这里翻旧账来了?
时栖对待感情一向喜欢快刀斩乱麻,说追就追说分就分,对待这种恩怨也一样。
要是搁往常,估计不是送表就是请客,拿钱把这事儿给摆了。
可惜他现在身无分文又碍于节目,而且人家已经先行让自己洗了个菜……时少一挑眉,他向来能屈能伸,在去拿蘑菇的时候假装一个不小心撞到调节阀——
水流一下开到最大,水花猛地溅起,一部分洒在他的衣袖上,离他最近的顾庭柯自然也遭了殃。
“对不起对不起。”
时栖急忙拿起餐巾去帮他擦,手指按在顾庭柯的手臂上,指腹用力,在摄像拍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划了一撇一捺。
这其实是个简略的双手合十的动作,时栖的画技一向不怎么样,可是顾庭柯一下子就懂了。
如果只论长相乖巧这一点,时栖小时候比现在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三岁开始就知道如何讨好卖乖,脸上还带着厚厚的婴儿肥,遇到什么想要的想做的就双手合十奶声奶气:“拜托拜托。”
那时候的孩子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性别区分,兰山墅几乎大半的男生都遭过他的荼毒。
包括顾庭柯。
这个符号仿佛是什么神秘的约定和记忆,在互不相识的恋综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独特的。
“哥,”时栖一只手替他将衣袖往上拉,悄悄地凑到顾庭柯耳边,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错了。”
顾庭柯很用力才压住嘴角,像一只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没关系。”
“不用擦了,一点水而已,”顾庭柯将煎好的牛排取下来,开始准备装饰香草,像是为了缓解时栖的尴尬似的,转而拿起薄荷换了一个话题,“之前在爱尔兰基拉尼的时候见过一种蓝山雀,会在自己筑巢的时候往里加薄荷,是不是有点像鸟的香薰?”
他说着转向时栖,慢悠悠道:“山雀的叫声很可爱,你听过吗?”
小时候还学过。
时栖几乎一瞬间就能明白顾庭柯想做什么,当即在心里问候了顾庭柯的祖祖辈辈。
见时栖不答,顾庭柯慢悠悠地将那枚薄荷放到了餐盘上:“我记得刚刚看到冰箱里好像有……”
顾庭柯,我草你大爷的!
能屈能伸能屈能伸能屈能伸为了工作为了工作为了工作……时栖在心里默念。
“啾!”软软的嗓音,好像是清晨睡意朦胧的幼鸟歪了下圆圆的脑袋,时栖的耳尖红得像山涧熟透的浆果,睫毛微颤,“是这样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这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嗓音吗?太可爱了太可爱太可爱了吧!】
【阿伟反复去世阿伟反复去世阿伟反复去世】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男四害羞起来真的好可爱,这回的耳朵好像比刚刚红多了。】
顾庭柯强大的自制力终于再也上压不住扬的嘴角,慢慢地笑了起来。
“嗯,”他说,“很可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男七刚刚是笑了吗?】
【这是不是他来这里第一次笑,妈呀他这张建模脸笑起来简直绝了,跟个被捂化的大理石雕塑一样。】
【对对对姐妹好会形容啊!!!】
【男七是不是对男四有意思啊,他之前有说过这么多话吗?】
【完了,男一还没回来就被截胡了!】
“别动,”顾庭柯拿毛巾擦了擦手,才要伸出手去,“你下巴上有一点水。”
“不好意思,刚刚去做了单采,来晚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像在两棵树之间迅速升起的藤蔓,原本好好地站着的时栖猛地后退一步,换上惊喜回过头。
沈听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在准备什么?”沈听泽说着,自然地走到时栖的另一边。
顾庭柯笑容一敛,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蘑菇。”时栖说。
“是嘛,”沈听泽卷起袖子就要帮他,语气平淡,态度熟稔,好像帮时栖一起做是他分内的事一样,“等会儿要做什么?”
“呀,沈哥回来了!”
黎炀从厨房的另一侧跑过来,在沈听泽即将要走到时栖跟前的时候灵活地将自己插了进来,弹幕一阵卧槽,他却浑然不觉,反而将盛在小盘里的生姜和葱段往时栖跟前一递:“哥哥,帮我把这个洗一下呗?”
等时栖将东西接过去,他又跟着问:“你喜欢吃甜口还是咸口啊,或者辣的?”
“我都可以,”时栖说,“如果真要说的话,那……甜口吧。”
他确实是个本帮菜的胃。
“甜口?”沈听泽被人截了胡,却丝毫没有任何慌乱和拘束,反而伸手去拿围裙,“那我看看冰箱里有没有排骨,可以做个糖醋小排。”
“不用,不用麻烦了。”时栖转头冲他一笑。
他把洗好的葱姜递给黎炀,等他让出了位置又主动后撤一点,乖巧腼腆的样子,压低声音道:“你有喜欢吃的吗?”
沈听泽分明听到了却还要假装疑惑:“嗯?”
“我说……”时栖咬了咬嘴唇,还是偏头朝他又靠了一步,“你喜欢吃什么吗?”
沈听泽的目光在他通红的耳垂和白皙的脖颈一滑,随后斯文笑道:“那我也喜欢甜口的。”
好像是他特意要跟他一起。
“沈哥要去冰箱拿东西吗?”
黎炀拿了洗好的葱姜却没有立刻走,反而停了一步,笑容乖巧:“那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可乐?”
他一指旁边的已经腌制上的鸡翅:“我想做个可乐鸡翅。”
“行。”
沈听泽正要递给时栖围裙的手一顿,又将它搭到了旁边的架子上。
“好像没有排骨,”沈听泽回来后先对时栖解释一遍,随后才对黎炀道,“冰箱里只有无糖可乐。”
“无糖可乐不行啊,颜色和口感都会有变化。”黎炀的语气失望又无措:“那怎么办,可是我鸡翅都腌好了。”
所以不确定有没有可乐为什么要先腌鸡翅,沈听泽几乎能猜出来这人安的是什么心,果然,黎炀跟着就道,“沈哥,你知道附近的超市在哪吗?可能需要买两瓶可乐?”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掀着炖盅:“怎么这么快就沸腾了,我菜都没备好呢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沈听泽在心里冷笑一声,想起正在直播的观众和节目组要求的好感度。
“没关系,”沈听泽退后一步,好脾气道,“那我去买吧。”
“好啊!”听到这话,黎炀啪的一声将炖盅的盖子盖上了,手不慌了话也不喘了,礼貌又欢快,“谢谢沈哥!”
“那我先去买点东西?”沈听泽说着,望向时栖的方向,眼睛一弯,带出一个歉意的笑来。
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他去哪做什么跟时栖又有什么关系,可沈听泽这个样子,却好像在说——对不起,我本来其实要来找你的。
沈听泽的声音实在太过温柔宠溺,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但是时栖心里很清楚,他们这种人,情话就像是出厂设置一样信手拈来,即便是换了个对象和场景,也会是一模一样的语气。
当然,他也一样。
“好。”时栖点点头,本来都已经回身了,可是沈听泽步子还没踏出去,他忽然又转过头来。
“路上慢点,”时栖咬了咬唇,试探着靠近一点,声音很小,“早去早回。”
【卧槽卧槽卧槽你们两个真的没有在谈恋爱吗?】
【妈呀这不就是典型的小情侣报备吗啊啊啊!】
【真是要了命了这才第一天啊!】
沈听泽语气温柔地笑一下:“好。”
他说完,才转头道,“大家有什么想吃的吗?”
正炒着菜的许乔转过头:“那帮我带一点冰糖吧。”
沈听泽一一应下,临走之前还回望了时栖一眼,用口型对他道:“走了。”
时栖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冰箱里好像还有两根茭白。”
身边那人突然开口,不同于沈听泽的温和,做惯了上位者,顾庭柯的声音永远是沉稳的,带着一点命令式的霸道。
时栖:“那我去拿?”
顾庭柯没有立刻说话,目光落在时栖与自己之间忽然分开的大片距离和他追随着沈听泽的视线上,礼貌地讲完了下半句:“能麻烦你帮我拿过来切一下吗?”
切什么?
切人还差不多。
让他学了鸟叫还不够?时栖一边给蘑菇漏水一边往顾庭柯的身边靠了靠。
黎炀的目光往这里望了一眼,又一瞥刚刚从楼梯上来的人影,擦干手就出了门。
一般这个时候的大戏都在厨房,摄像以为他只是去冰箱拿个东西,并没有怎么跟过来。
结果明明直线距离就可以到达的事,黎炀却偏偏转了个圈,绕到了楼梯口的位置。
“黎炀?”刚做完单采的夏鸥抬头一望,“你们已经开始做饭了吗,在做什么?”
“夏夏回来了?”
黎炀很热情,像是刚刚遇到他似的:“我在做可乐鸡翅,”他往房间看一眼,笑容清澈,“庭哥可能要用茭白吧,我正要帮他看看冰箱里有没有。”
夏鸥对顾庭柯有意思是肉眼可见的事,他本身又很主动,当即道:“那我去吧,刚好来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好啊,”黎炀道,“那就谢谢夏夏了!”
厨房里,时栖刚把蘑菇摆好,试图再次与顾庭柯周旋:“拿茭白是要做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压得低,刚刚退出去的距离又被重新拉近,顾庭柯锅里煎着下一块牛排:“油焖或者清炒都好吃。”
“或者干煸。”
顾庭柯说着话,出于礼貌,时栖便只能一直站在身边,垂头盯着顾庭柯那双手—— 他的手上沾了点水,正顺着中指与食指的指缝缓缓滴落,被他拿起纱布桌上的餐布擦了擦手,洁白的餐布与白皙的手指一擦而过,随后,抬手伸向了调料区。
顾庭柯拿了瓶白胡椒,手指收紧轻轻地研磨着,指骨绷紧,手背上的血管因此更加凸出了起来。
被挤碎的胡椒发出咯吱咯吱的崩裂声,好像是什么塑料包装被拆开……
“喜欢吗?”时栖一怔,便听到顾庭柯低沉的声音在响在耳边。
时栖的瞳孔微微睁大。
“我说,”顾庭柯不着痕迹地低笑了下,“喜欢清炒还是油焖?”
“干煸不行吗?”
草草草,这可是顾庭柯啊!
时栖痛骂自己,并试图讨价还价:“我喜欢吃干煸的。”
夏鸥脚步一顿。
他刚进厨房,看到的正是这一幕——时栖紧挨着顾庭柯,脸上带笑,好像在撒娇一般。
沈听泽、黎炀……现在又是顾庭柯。
夏鸥眉头一皱,之前衣服的那一幕积攒的情绪终于在现在被引燃。
“可以,”顾庭柯语气淡淡,既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拒绝的意思,“那我来做吧。”
“好!”他来做的意思就是他来切?时栖后退一步,“那我去冰箱拿……”
“是这个吗?”时栖刚刚一撤,夏鸥就趁着这个机会闯了进来。
他们俩身高相差不大,肩膀撞到一起,时栖被迫后退了一步。
像是好容易鼓足勇气上台演讲却被抢了稿子的社恐学生,时栖那张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和无措。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老婆!】
【夏鸥也太过分了吧,顾庭柯明明在跟时栖说话,他居然是直接就抢了过来。】
【看顾庭柯有钱想泡呗,盲猜一个狼。】
【卧槽,老婆不会要哭了吧。】
时栖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眨动着,轻轻地咬了下下唇。
【艹,我难受了。】
艹,果然。
时栖的目光在夏鸥手中的茭白一顿——不择手段地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不是在恋综里,时栖其实挺欣赏他。
因为他们本质上其实是一种人。
只不过夏鸥用的手段强硬直接,而他委婉含蓄罢了。
可惜人类是太过复杂的动物,比起慕强更喜欢怜惜弱者,特别是漂亮的、无助的、看起来又清纯无害的弱者。
既然他要闯进来,时栖也可以借此机会刷一下好感——并且离开厨房这个破地方。
顾庭柯刚回头,便看到时栖黯然地看了一眼,似乎是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很多余,略略垂下眼睛走了出去。
他一眼便看出来时栖是故意的,正犹豫要不要开口。
“哥哥!”
门外,黎炀活泼地叫了一声。
他手里端着个果盘,琥珀色的眼睛弯起来,里面放着和他笑容一样灿烂的苹果,分明围观了全程,却好像是主人受伤之后特意来安抚的小狗一样,“吃水果吗?”
苹果已经整整齐齐摆放在盘子里,刀法干净利落,看得出这人很有艺术细胞——
普通的苹果被他切成了薄如蝉翼的片状,依次展开分散在盘子里,最上方的一块还特意切出了棱角作为装饰,看起来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纸鹤,好似端出去就能翻十倍的价格放进米其林餐厅的菜单里。
“好看吗哥哥?”黎炀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好看,”时栖点点头,刚刚的厨房里情绪并没有被他带出来,一看到黎炀,还是之前那副温柔恬淡的模样,“但是你这个可能已经削成我吃不起的形状了。”
“那我就当你在夸我了!”黎炀的神色很像是小狗在摇尾巴,故意道,“这可是我特意给哥哥削的。”
“刚刚在厨房里就想给你啦,只不过那时候哥哥身边没有位置。”
黎炀一只手托着脸,好像全天下只有他一个好人似的:“我还是一直想着哥哥的。”
【哈哈哈哈卧槽,好茶的小狗!】
【这就是年下绿茶吗救命救命!!!】
黎炀说着,伸手用牙签串了一个递到时栖嘴边:“哥哥尝尝?”
厨房里,正切着菜的顾庭柯微微侧了下身。
“料酒在哪里?”他忽然问。
“在这里!”许乔挥手,“刚刚小黎腌鸡翅的时候用了,我给你……”
“不用,”顾庭柯打断了他,“我自己去拿吧。”
他说着,迈步去另一侧拿了回来,表情动作都看不出什么异常,因此也没人发现,他经过之后,黎炀原本正煮着东西的炖盅——火力一下从微小变成了最大。
“好。”时栖点了下头,却没有直接咬上。
黎炀过分热情的态度让他对此感到警惕,更何况,他分明已经明确对沈听泽有好感,要是在这个时候跟黎炀任何暧昧的行为,估计能被弹幕骂成筛子。
时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目的单纯,可做的每一件事,稍有不慎都似乎会让事情滑向对自己不利的一面。
时栖淡淡地将签子从黎炀手中拿了出来:“谢谢。”
他这才尝了一口:“也许我的心理作用,好像是要好吃一点?”
【卧槽男四情商好高啊,既避免了和其他人过分的亲密接触却又没有太冷漠,好周全好会讲话。】
【没人发现老婆和黎炀在一起的时候比跟沈听泽在一起要稳重很多吗?】
【因为不喜欢吧,对心上人当然会很容易害羞。】
【所以七七是喜欢沈听泽吗,啊啊啊啊怎么办可是我觉得年下小狗也好好磕啊!】
“好啊,”黎炀笑起来,好像丝毫没有被时栖的态度影响,“那我下次给哥哥削……”
“黎炀!”
厨房里传来一声大喊:“你炖的这是什么啊!”夏鸥唤他,“水太开了,这都溢出来了!”
可是自己刚刚开的不是小火吗?
黎炀微不可察地一皱眉,还是只能站起身:“好!我来看看!”
桌上很快就剩下了时栖一个人,好容易出来了,他当然没有再进厨房的打算。
时栖目光扫了一圈,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活儿——从消毒柜里找出碗筷,开始一个个地往桌上摆。
他边摆边留意着大门的方向,等全景式玻璃窗里那道穿着风衣的身影时,微微一顿。
沈听泽回来了。
一场戏里每一个情节应该尽可能发挥它更多的作用。
既然是被挤出了厨房——一个乖巧的已经上钩的猎物应该主动去寻找猎人的安抚。
时栖从消毒柜里拿出一套餐盘,稍稍换了个身位,恰到好处地厨房的方向。
了解自己身体的哪个姿势和角度最漂亮是一个演员该做的事。
沈听泽进来的时候,时栖手里正握着一块瓷盘,露出的一截细瘦腕子比白瓷还要细腻,他侧身站着,半张脸映在旖旎的夜色里,窗外鼓噪的风吹动他的领口,锁骨分割出清晰的线条。
时栖讲话的时候一直都是乖巧羞怯的,现在抿着嘴沉默站着,沈听泽才意识,但就这张脸来说,其实是漂亮到有些过分张扬的。
厨房里挤了五个人,原本时栖的位置现在被夏鸥占着,暖黄色的灯光下忙碌又亲昵,只有时栖一人茕茕立在这里。
沈听泽这样的人,只需一眼就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我来吧。”
沈听泽从时栖手里接过盘子放在桌上,用身体阻隔了时栖和那个房间的视线,手指不着痕迹地在他的手背上碰了一下:“不冷吗?”
触手一片冰凉,沈听泽起身将窗户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