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 by瑜飒飒

作者:瑜飒飒  录入:05-10

武老板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有些愕然。
马宇波也呆一瞬,很快调整过来,“法律上的事情太细太杂,咱们外行哪能都知道呢?林律提醒得对,不能瞎说不能瞎说。”
“若是公司之间的来往,”林巍把话讲了下去,“钢厂改制之后也是股份制,徐厂长是法人不假,企业却是有限责任公司,破产法怎么规定怎么执行就是。退一万步,钢厂就是私营企业无限责任,徐厂长家的房子都卖不上几十万块,你们赶尽杀绝能得多少好处?”
武老板瞪眼睛说,“那他天花乱坠……”
“天花乱坠的东西要能落实你们还告?”林巍的鄙视若隐若现,“检法部门也受理吗?看在大家都是税户的份儿上,父母官们不管大小是非,一手托两边地组织协商,单单为了你们要钱方便?那是为了H市的金融环境稳定以及和谐社会建设。职能部门很苦心了,武老板还不领情,非得闹个鱼死网破什么好的?硬往大老爷们的政绩单上画黑道子,后面叮住了你的企业下力气查,还能混吗?真能林巍敬您是条汉子!”
武老板没跟住话,他知道自己屁股臭,根本禁不住查。
马宇波瞅瞅这个瞅瞅那个,问林巍道,“依林律说怎么着呢?”
“人家敬酒咱得会喝,桌子真能随便掫啊?”林巍掸灰似地掸掸袖口,“上了亿的案子多大一笔诉讼费啊?砸进去能换着啥?要让我说能少搭点儿就少搭点儿,协商,撤诉,跟检法好好打商量,把诉讼费退回来点儿,后面再把一千五百万也多少争取回来一部分就胜利了!好汉别拿钱置气么!””

林巍目的达到就走人了,分明是他起头要攒的局,连个结账的样子都不装装。
却没有人顾得上在意这个。
武老板瞪着眼睛看马宇波,“你不说是他主动要找我吗?这也没有好好说话的意思,当面震慑来了?”
马宇波则沉吟说,“业务能力强,牛呗!”
武老板更皱起眉,“刚才录的东西能有用吗?”
马宇波稍显烦躁,“够呛。都是玩鹰的,看样子根本就不怕啄!录音留证这套东西他们最擅长了,能用的话根本就没咋说。你们还是再商量吧!较真儿还能换着啥好处啊?谁让当初贪心来着?认赔吧!”
回来仍是秦冬阳开车,他很崇拜地看林巍,“您的辞锋实在厉害!”
林巍只哼了下,“黑心钱挣不过他们,难听话还说不过?温情客气笑脸良言都得留给好人,浪费在坏蛋身上只能自取其辱!”
秦冬阳不知怎么接话。
林巍仍道,“你把混账当成个事儿,受伤就是活该!”
秦冬阳听出他的话里有话,想绕过去,因问林巍,“林律刚才说得够硬,这些家伙不得记你一笔?”
“怕记我还能干活吗?”林巍不甚在意。
“那您之前嘱咐我说……”秦冬阳道。
话没说完林巍就把他给打断,“我是我你是你。有人就能富贵险中求,有人就得小心驶得万年船,能一样吗?”
秦冬阳不懂他这算是骄狂还是自我放弃,认真琢磨,没接着说。
天色还不太晚,林巍在后座里打起电话,“野子,楼上的住户把你厨房泡了,我没在家,昨儿回去才发现的,水都到楼下了,物业没找你吗?”
“能不找?”林天野呲呲地乐,“我寻思你是出差了。怎么着啊?他得修几天吧?你没地方睡觉了吧?
“又没泡到屋里。”林巍全不在意地说,“我都睡一宿了,才想起问。”
“艹!”林天野骂他,“你什么人?白住我的房子也不好好看着?还能指望你啥?”
林巍也乐,“那你们谈好赔偿没有?没谈好林律给你谈去!”
“哎呀可别浪费你个法棍!”林天野硬拽面包的名骂他,“打刑辩的为我办民事啊?林天野得荣幸成啥样?甭费那个劲了!毛坯房,给多少算多少,不给算咱倒霉。也不是啥富豪小区,都老百姓,犯不上的。你上哪儿去跑了一圈儿?没事儿来呗?咱俩去找大沛喝点儿。”
“你跟他约。”林巍答应着说,“明天。今儿我得回家。”
“嘁!”林天野不太满意,“非得弄周末去?你明天回家不行啊?”
“那你别去!”林巍准备挂电话了,“差你不成局了?”
“你俩敢自己喝我就挨个掐死!”林天野立刻便说,“以前总有沈大律师,咱这不上台面的家伙得避嫌弃,现在沈大律师都不咋搭理你俩了,还不带着哥们?精英阶层瞧不起劳动人民啊?”
林巍笑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屁个精英!”
秦冬阳听到他要回家就说,“那我也直接下班了?”
“想得美!”林巍却哼,“几点你就直接下班?惯坏了呢!咱们去找周芯芯爸!”
秦冬阳一点儿精神准备没有,“咱也没提申请……”
“什么申请?”林巍不耐烦道,“就见他自己。也不是不认识呢!”
嫌疑人的辩护律师私下去见受害者家属并不合规,林巍却非事事都守规矩,秦冬阳没办法,只好往周先生的公司开。
到了地方基本快下班了,林巍不上楼找,也不守着出口耐心等待,而是直接给周先生打电话,“星巴克和上岛门对门,周先生喜欢哪家?”
周先生还没听出他是哪个,“请问……”
“我是林巍。”林大律师的腔调突然像个拦路抢劫的响马头目,“诺正所的律师,咱们见过一次面了!”
周先生立刻抗拒,“对不起,我很忙。”
“今天要见汤静女士?”林巍语速极快,抢在周先生挂断电话的瞬间询问。
周先生果然就没有挂,而是震惊地道,“你……”
“不会太久。”林巍异常干脆地说,“我都到楼下了。周先生得有待客之道。”
秦冬阳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弄丢了孩子性命的父亲,可他毕竟是个苦主,林巍这么咄咄逼人,秦冬阳也有一点儿不能理解。
不忠于婚姻属于道德范畴的事,即便间接导致了周芯芯的死亡,也只能说疏忽父职,没有刑事责任。
林巍向来不做判官。
今天为何一反常态?
周先生下楼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他不肯去星巴克和上岛,直接往自己车上走。
林巍也没纠结,很痛快地钻进他的后座。
“总骚扰我有什么意义?”周先生关了车门就先发制人,“你们律师能不能有点儿职业道德?这是杀人,是公诉案件!没完没了地折腾受害人父母你们能得什么便宜?”
“恼羞成怒了啊?”林巍淡淡地说,“咱们才见第二回么,怎么就算没完没了?”
“到底要说什么?”周先生努力压着火气。
“芯芯的案子结束后,”林巍盯住他的侧脸,语气不急不缓地问,“你妻子会和你提出离婚吗?”
周先生倏然望他,“什么意思?我们离不离婚关你什么事情?”
“警察实在是太忙了啊!”林巍仍旧淡淡地说,“几十号人管着那么大个分局,斗殴家暴盗窃抢劫,各种各样的事没完没了,即便是杀人案,即便是芯芯这么幼小的受害者,能把证据链捋完整了就很难得,他们没有什么精力去管更多隐情,所以成全了您。周先生,您还得感谢范晨,替你解决了麻烦,否则虐待罪和遗弃罪也要面对不轻的法律惩罚,不会只是道德谴责!”
“你在胡说什么?”周先生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我说你是禽兽。”林巍的声音仍旧不高,却也变冷厉了,“有家有业儿女双全却还贪心不足,偷着在外面发展不道德的男女关系不算,为了能够减轻自己的负担,处心积虑地要将女儿抛弃!只要没了芯芯,痛失爱女的妻子在离婚时肯定会死挣抚养权,这样,周先生就可以顺水推舟净身出户,不用去当带孩子的男人,在二婚市场上就更富竞争力了!”
“你胡说!”周先生分外激动,颈侧的突突狂跳可以凭借肉眼看得清清楚楚。
秦冬阳也极诧异。
从哪儿得出这个结论来的?那个调查资料包他也看了,没有事实指示周父具有这种倾向。
“胡说?”林巍仍旧冷冷地道,“周先生大概忘了您第一次故意晚接芯芯,也就是她就读学前班的时候,孩子非常惊恐害怕,是向老师寻求过帮助的?当天您把她接到车上后并没立刻回家,反把孩子载到另外一条街道的角落里停了良久,在干什么?”
周先生的脸登时雪白雪白。
林巍极鄙视地一笑,伸手向外,指指停车场里的摄像头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周先生!或者说你还是操之过急了,没想到两年内的监控资料一般都不销毁,能查得到。”
周父非常勉强地道,“你别血口喷人,我自己的女儿……”
“你自己的女儿,”林巍点头截住那话,“当然可以随便教育。所以即使没隔多久您又故技重施不按时接她放学,孩子却远远地躲开了学校老师和门口保安的视线,蹲在相对偏僻的角落里逃避关注默默等待,也没刑法能够制裁这种行为。精神虐待和家庭暴力从来不好界定,我只能说老天太不是个东西,还真派了范晨这个坏种帮你达成目的,不但彻底地解决掉了芯芯这个麻烦,还能敲诈学校一笔巨款。风平浪静之后,您妻子和您离婚也好,您主动提出离婚也好,只需支付法律规定上的并不过分可观的赡养费就能达到和汤静双宿双飞的最终目的。这个汤静和您妻子可不一样,她只短婚未育,家境极好,手上还有前面离婚分割到的财产,十足十的白富美啊,谁不想要持优质股呢?不用奋斗了哦!”
秦冬阳不敢置信地听着这话,陡然之间手足冰冷。
周父的嘴唇哆嗦起来,“胡说!一派胡言!你……你你和范晨到底还有什么私人关系?这么咬我,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和范晨没有任何关系!”林巍说着最可怕的话语,态度仍然淡定无比,“但我怀疑,你的汤静和这个范晨真的有些关系。”
“什……什么?你胡说!”周父已经没有别的词汇能用。
“遇上了我是你运气不好!”林巍探身往他面前凑了一凑,态度却是极厌恶的,“警察只能挖掘既成事实,怀疑推断用太多了就犯纪律,晚接孩子这种事情,连点儿罚款都不用交,他们当然不能过分干涉。可我林巍偏偏想为芯芯讨还一点儿公道。周先生,八岁小孩儿也不该受欺凌,即使她的生命由你这种王八蛋缔造出来。”
“我没有……”周父徒劳地辩。
“我们定个协议好吗?”林巍笑得非常阴森,但却无法拒绝,“真相由我负责,而你,周先生,不想身败名裂地当过街老鼠,就把芯芯的所有赔偿款都留给她的母亲和弟弟,还有你家现有的房产和车,存款,后续的抚养费用支付,一点儿不能含糊。毕竟,她的妈妈虽然有些愚蠢,虽然非常疏忽于对女儿的关照,还是真心为她的死伤痛的人!”
周父愣愣怔怔地看住林巍,彻底说不出话。
林巍伸手推开他的车门,临下去时异常鄙夷地说,“越是废物的男人越是心肠歹毒,发妻,亲女,都逃不掉你的算计!可您也得知道什么叫做竹篮打水……嗯,遇到了我林巍,还不只是竹篮打水。周先生,有生之年能够体会体会鸡飞蛋打也是非常难得的事。你这种人,大概永远不会因为芯芯的死懊悔,那就懊悔自己的愚蠢吧!”

强烈的恶心感又很汹涌猛烈地蹿起来。
秦冬阳一边跟着林巍的脚步一边给隋萌发短信说,“姐,今晚我必须见到你。”
他们刚刚上了林巍的车隋萌就给过来回信,“我在工作室等你。”
林巍已经主动坐上了驾驶位。
秦冬阳迫不及待地问他,“您是怎么发现姓周的家伙虐待女儿的?”
“我看完了芯芯上学前班之后的所有放学时段的监控视频。”林巍说得风轻云淡,好像那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
秦冬阳瞠目震惊,“都……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林巍仍很平淡地说,“专门看那一段时间,接走了就翻前面一天,不太费事。”
秦冬阳仍旧震惊,同时非常惭愧——说得多么轻描淡写那也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他还以为这人躲在家里睡觉。
“监控里面能看到姓周的欺负孩子?”缓了两秒钟后秦冬阳继续问道。
“怎么可能?”林巍有些嘲讽地说,“不会推断吗?这个畜生,第二天放学又晚来,应该是故意的,孩子却没再去求助,反而借着学生队伍的掩护走到很偏僻的地方。第三回第四回都是,从来都没变过地方,应该是他那个不配当人的爹指定好的。”
秦冬阳听得胸臆冰凉,又很无力,想去拥抱脑海之中那个孤立无援的小女孩儿,双臂却动不了。
“怎么推测出的……”他很努力地掩饰着自己身上的颤,害怕遭到林巍的嫌弃。
“你都当了三年助律。”林巍叹口气说,“不算跟着办的,光听诺正所接代理的得有多少宗了?还没看清人性卑劣?还不舍得去往最阴暗的程度分析?秦冬阳,整天想着风花雪月,你真不该干这一行。能背法条,能通过法考就能当律师了?”
秦冬阳自惭形秽地低下头,过好半天才想起来辩解,“可这……超出了律师的工作范畴。”
“是!”林巍脸色冷峻地说,“这个算我私人的事,你不用学。”
“林律……”秦冬阳讷讷地道。
“去哪儿?”林巍再次打断了他,“现在可以下班了,回家吗?”
秦冬阳清清楚楚地看着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峭表情,微微结了一下才说,“不,我去万象城,长山区的。林律找个方便地方放下我就行。”
“哟!”林巍歪目看了一下时间,“赶晚场啊?真有雅兴。我要回家,那儿不顺路,自己下去打车。”
说完他就点了脚刹。
秦冬阳木然下车,直愣愣地看着林巍起速开走,一点儿都没迟疑,不知怎么又想起来周芯芯来。
不被爱的孩子。
他没逐日去看小姑娘等待父亲接她的监控视频,但也见到过案发前两个月那团小小身影窝在角落时的样子。
天眼工程都防不住罪恶,孩子的身躯那样幼小,团在镜头里面只是几个像素点,但却终究没有等来慈爱的人疼惜呵护,于某一天,已经过去的某一天,永远地消失在了视频里面。
一切都将消亡,年仅八岁的周芯芯相对于这宇宙里的一切太过微不足道,不会收获太多关注。
秦冬阳步伐机械地往路边走了几步,边走边想:不光芯芯,连我,连这世间所有风物,都将沧海桑田灰飞烟灭。百年之后不会再有秦冬阳了,也不会有林巍,更加没有周父和范晨这样的畜生,那么正义,或者真情,到底有何意义?
所谓温暖所谓向往,值不值得死力追求?
他在路边站了良久才知打车,到了万象城对面那个很气派的办公楼前站了一会儿心里才生出些依靠感来。
隋萌姐说在这里等他。
王亚兰案三勘结束,真的是连墙皮都用放大镜照着抠了一圈儿,常在峰瞅着痕检的人收拾东西,告诉刘一桐说,“明天陪着蒋小梅过来看看。虽然不是案发现场,但也尽量不要破坏,让她检查检查财物是否损失,看看有没有啥异常之处就先封着。”
刘一桐认真答应,“这个女儿真挺穷的,快捷酒店也不舍得住住,天天都从北房子往这边折腾。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操持丧事,明天看完先不折腾她了。”
常在峰不由叹了口气,“底层的人遇到啥事儿也不可能随心所欲,所以咱们更得抓紧破案。算不算是慰藉就别说了,至少能让家属落个心里安生。”
警车刚进分局的院,治安队的副队平有奇就喊常在峰道,“常队!”
常在峰听见是他有些哭笑不得,“领导您不寒碜我行吗?”
“咋是寒碜你呢?”平有奇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快步走到常在峰的身边,使劲儿拍拍他的肩膀。
“整个系统谁不知道您是我的贵人?”常在峰说,“您还‘常队’,比叫‘小峰峰’还肉麻!”
这话没错。
因为家庭困难,免费帮常在峰报志愿的高中老师替他选了定向生的道路,警校毕业之后直接分到下面镇里去当干警。无巧不巧,赶上平有奇基层历练,特别赏识年纪轻干劲儿足的常在峰,上级下级合着力气给镇派出所得了一个集体二等功。平副队回到滨江局后反复地跟刚调走的刘局力荐,未过一年就把常在峰调到自己身边来了。没想到的是常在峰进了分局还不满足,仍旧身在曹营心在汉,有事没事儿就往刑侦支队长傅明跟前凑乎,而后机缘巧合天时地利,果然跳出治安干刑警了,很快又荣获了个人三等功,一步一步干出成绩混成了分局骨干,虽然还没能跟当伯乐的人平起平坐也算有出息了。
平有奇每每芥蒂自己带出来的小子竟然跑到刑侦去了,认为这是背信弃义必须批判,得着机会就跟常在峰阴阳怪气。
另一方面却又因为自己识人善用为分局挖掘到了良才沾沾自喜,动不动就显摆显摆自己眼光独到。
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属于大的又爱又恨小的躲之不及,挺好玩的。
“‘小峰峰’你就别想。”平有奇嘿嘿地乐,“贵人怎么了?自己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教会徒弟还饿死师父呢!常队大把青春,干起工作来废寝忘食,哪下平步青云当了大队或者副局正局的,我这带路的人要是混退休了还好,还得上班的话,不得仰您鼻息度日?啥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的事儿,别当老顽固啊!”
“行了行了!”常在峰特别无奈地说,“您可是亲领导哈!特意喊我,就为给几句酸?”
“我有那工夫呢?”平有奇更笑着说,“你求我啥事儿来着?忘了?”
“求……”常在峰真就忘了,挠挠脑袋眨眨眼睛,突然之间想了起来,“富妮妮啊?她咋的了?又吸?”
“可不是么?”平有奇点头,而后语重心长起来,“从哪儿认识这号人了?刚去社戒几天就又被逮着了,真不知道是她点子臊还是我们的打击力度足够大!这回得强制了!不说有她的动静就告诉你吗?别说没嘱咐你,告诉是告诉的,尽量少来往啊!三十多的女的没个正经人样!”
常在峰闻言也皱起眉,“这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按说该下班了,可是值班的没走不值班的也都没走,只有冯智学忙忙叨叨出门。
常在峰上楼时候正巧碰见,拧着眉头望他走了,有点儿纳闷地问路过身边的于军,“他媳妇是不是特别厉害啊?进门晚了不给饭吃?”
于军闻言就笑,“常队也得体恤下属。智学他妈脑中风后遗症,媳妇也上班,白天全靠岳母帮忙照顾,心里得多过意不去?晚上还好意思全丢媳妇管着?能早回去肯定想早回去搭把手啊!”
常在峰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啊了声道,“啥时候中风的,我咋不知道呢?”
“听说有些年了!”于军回答,“他才来咱中队一年,不太爱说家里的事儿。”
常在峰闻言寻思一会儿,点头称赞,“好媳妇!好丈母娘!”
他走上楼,扬声催促所有应该下班的人,“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啊!没有二十四小时玩命的道理。”
小高正要出门,闻言笑了,“常队能说这话真不容易。您没下班一说?”
常在峰伸手拍他一把,“少讽刺啊!我今儿也回家。”
他进了办公室,先给林天野打了个电话,“富妮妮又被抓了,这次强戒。”
林天野听了略微沉默一会儿,而后表示感激,“常队还真办事!”
“我没插手!”常在峰道,“是她自己死不悔改。你别忙着探视,一般情况下刚进去的都有保护性约束措施,对于非亲属的探视管控也挺严格,过上一阵再说。”
林天野嗯了一下,“谢谢!”
按说到这儿就该挂电话了,常在峰却没中队长样,鬼使神差地说,“野哥心里挺难受吧?没地方倾诉我可以奉陪。”
林天野顿了一秒就骂人道,“常在峰你他妈的闲着了吧?案子都破完了?”
一提破案的事儿常在峰就像被人砸到了嗓子眼,也顿了顿才苦笑道,“咋说我也帮了个忙,说骂就骂!”
林天野已经挂了电话。
常在峰站在窗边望了一会儿将黑的天,又给家里打电话说,“妈,我一会儿就回家。”
郑丽立刻乐得没了分寸,“哎呀不急不急,儿子你慢慢回,妈买肉去!”
常在峰有些无奈的挂了电话。
爸妈永远这样,他们没太好的,却总是想不顾一切地把能给的东西都给自己。
爱也就是这样,什么都能舍得。
为何会生无力感呢?
常在峰做梦都想破了林勇的案子,好送林天野一份释然和安宁,可他就是做不到。
两年多了,咋使劲儿都没能做到。

第52章 少年真挚
心理咨询师和律师一样,也是工作性质特殊的工作,因为需要面对陷于各种各样患有情绪问题的人,需要想方设法为其提供帮助,同时还得竖起精神来提防他们突然之间决堤崩溃,给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情绪失控的人更容易走极端,更容易连累到密切接触者,心理咨询师的人身安全一直都是从业者不能轻忽的大事。
所以过了工作时间隋萌基本不在工作室里待着,免得有些就诊次数过多的患者熟不讲理,任意妄为地入侵她的个人生活。
自我保护太重要了。
可是今天送走最后一个预约对象之后她却只对助理摆了摆手,“你下班吧!我等一个朋友。”
女助理立刻就说,“自从我跟隋医生合作,能让您在工作室里等的朋友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小律师吧?”
隋萌微笑点头,“啥叫小律师啊?冬阳已经长大了呢!”
“我还是陪着您吧!”助理笑道,“咋说也是成年男性!”
谨慎已经随着从业时间的增长渗透进了她们的血液。
隋萌摇了摇头,“他绝不会伤害我的。”
“咋能那么肯定?”助理问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朋友就该懂得您的职业特殊性,不应该专挑下班时间来这儿见面。”
隋萌仍旧摇头,“是我从来没有提醒过他,隔行隔山,当然想不到了!”
“既然是朋友么,”助理表示奇怪,“为啥不明说呢?”
“他太害怕麻烦人了!”隋萌回答,“自己给自己画的限制已经足够多了,我希望他至少在面对我时能轻松些。”
“真是太偏爱了!”助理更说,“我都有点儿嫉妒!”
推书 20234-05-10 :钓系纨绔,恋综装》:[近代现代] 《钓系纨绔,恋综装乖》全集 作者:千桃万鹿【完结】晋江VIP2024-5-3完结  总书评数:6626 当前被收藏数:20795 营养液数:8847 文章积分:223,051,168  文案  时栖,基圈天菜,头发够粉打人够狠,长得够乖玩得够花,在他又一次砸钱追人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