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 by瑜飒飒

作者:瑜飒飒  录入:05-10

这老先生嗓门太大,早有人在探头探脑。
秦冬阳忐忑万分地守在会客室的门口,一见林巍出来立刻就迎上去,“林律!”
林巍在那茶杯碎裂声中皱了浓眉,深邃的眼全被压下来的眉骨给遮住了,看起来分外阴沉。他一声不吭地往电梯口走,长腿大步目不斜视。
秦冬阳连忙跟上,顾不得在意跟过来的好奇目光,临进电梯门的瞬间甚至伸手拽住了林巍的袖口,生怕他把自己丟下。
电梯里面没人。
林巍等到轿箱下行才把袖口抽了回去,淡淡地瞥了秦冬阳一眼,“没事儿!”
秦冬阳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赶紧应了一下,“哦!”
时间还早,林巍却没再回诺正,让出租车开到毛坯楼下。
刚一进门就唰唰地解衣服扣子。
秦冬阳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的动作,觉得很像什么黑帮片里衣冠禽兽的大哥暴打对手之前摘手表挽袖口的样子。
这屋没有旁人,他要发泄,对象只有自己。
林巍只想散一散闷。
以他的脾气,眼看着人弄坏自己倒车镜的真实反应是直接冲上去撞。
理智就是压抑本性,舒服不了。
秦冬阳见他敞着衬衫去阳台上抽烟,心里的畏惧减了,又舍不得外面的人看见他的腹肌,下意识地跟了出去。
林巍皱眉吐了半天云雾,一只烟尽,没有过瘾,又摸一只出来。
“林哥……”秦冬阳喊他。
林巍扭头看来,不耐烦道,“嗯?”
秦冬阳捕捉到他眼底火星般的红色,立即改口,“我也想抽!”
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抽烟了,好像住到林巍这里来就没有,口袋里也没存货。
烟瘾对他来说是挺可疑的事。
林巍把刚点着那颗递给了他。
秦冬阳叼在嘴里吸了一口,通过提前就有的濡湿尝到了情人的味道,不知为何就笑了笑。
“怎么了?”林巍问他。
“好抽!”秦冬阳咧着嘴说。
林巍的烦躁被他这个近乎傻的笑容给抚平了,他把香烟又拽回去,含进嘴里两口抽尽,按熄了问,“跟着我开心吗?”
“开心!”秦冬阳毫不犹豫地说。
“提心吊胆也开心?”林巍又问。
秦冬阳想了一想,很认真地回答,“提心吊胆的时候不开心,但一想到是因为您才提心吊胆,就又开心了!”
林巍深深吸了口气,似舒缓,似喟叹,他把秦冬阳拖进了屋,顺手拉合了可以隔阻视线的窗帘。
吻在骤然变暗的客厅里落在秦冬阳的唇上。
他得仰着头踮着脚,被迫地做出一种接受承纳的姿势。
若非已经放在心上爱了十多年,肯定无法那么自然。
男子就是男子,秦冬阳的外表虽较纤秀,却没柔韧到娇软的地步,过于倾轧的姿势会令他生不适。
他就在那不适里面幸福着。
林哥在亲他。
不是任何一个别人。
成熟男人没有单纯的吻,林巍的欲望很快燃烧起来,他用大手撩起秦冬阳的衣摆,于深吻的同时摸住了他的腰带。
秦冬阳舌尖发麻心里发痒,身体有点儿急不可耐。
他的给出永远先是精神上的愉悦,只要林巍想要,疼也是乐苦也是乐。
何况两人最近生了许多默契,能够调动出来最理想的状态。
嗅过甜香的人总是会贪心吧?
沙发相较于床垫的优越之处在它能够提供一个更适合接触的高度。
林巍凝神看着秦冬阳的后背,觉得这个劲瘦而又乖顺的小孩儿大概就是为自己长的,样样都很恰到好处,于是很满意地在很关键的瞬间说了一句,“你和谁都不同。”
秦冬阳因为这句话起了一层疹子,像一颗颗红色糖粒浮在皮肤上面,瞬间就化掉了。
他抽口气,回头看看林巍,轻喃了声,“林哥!”
“别看着我!”林巍低声说了一句,“至少你别看着我!
秦冬阳听得清清楚楚,林巍说的不是看他的看,而是看管的看。
他不要被限制,不要被管束,他要随心所欲地做自己。
可是这种表达太激烈了,以至于秦冬阳根本腾不出声音来回复他的话,只能反过手去摸他。
林巍把那手给捉住了,划了一个半圈之后很容易地压在沙发靠背上,然后用他那只更阔大的手覆盖住了。

手机不断地响,林巍坚持等到结束才接起来。
林北得的声音很生硬地传出听筒,“我让小庆过去接你了,准备准备。在你师父发话之前先住家里。”
林巍刚见松缓的眉头又皱起来,他看看表,距离自己离开朗乾不到两个小时。
林北得没有听见儿子回话,又跟了句,“你要是还想当律师就别闹腾,家里没人要你的命!嗯……我交代了,领你那个小秦一块住过来吧!”
因为距离够近,秦冬阳清楚听见这话,眼睛立刻放大几倍。
一块儿住过去?
林巍已在问了,“您监视我?”
林北得不置可否,只是批判意味极浓地强调了一句,“能把长辈逼到这种地步也是你的本事!”
林巍还待再说什么,林北得咔啦挂掉了通话。
尚未能从高潮余韵之中彻底恢复过来的秦冬阳骤然掉到这么巨大的变化里面,惊得头晕目眩,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然而现实步调极紧,根本不容他多思考,门已被敲响了。
没穿衣服的秦冬阳被那声音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先往被子里缩,随后就意识到到一层薄被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又跳起来,像个遭临检的特殊工作者那样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林巍有些头痛,他用想揍人的大手使劲儿捏捏额角,蹬上裤子就去把门开了,完全不顾秦冬阳还没能把自己收拾齐整。
门口站着的人果然是总跟在林北得身边的小庆,但不止他,还有两个衣着普通相貌寻常肩背却分外直挺的青年。
十八年前的某一幕再次重现了般。
林巍定定地看着三人,忍不住笑了。
笑得极其嘲讽。
小庆不笑,也不奇怪林巍会有这种表情,他没四处乱看,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立正站在门口,好像不是三十几岁的年轻男人,而是一个经久修行心念难动的嫩脸高僧,说话的声音又似某种使命特殊的机器人,“林政委派我们来接林先生和小秦助理回家,车就等在下面,有什么行李需要拿吗?”
林巍的笑变成一种怪而坏的味道,他仍看着小庆,只打量不应声,虽然打着赤膊,气场却比谁都冷冽,很像中世纪的英伦勇士,披着一些遮不住膀子的分片铠甲,强壮得盛气凌人而又漫不经心。
画面很像肌肉猛男对战三尊冷漠机器。
秦冬阳看得惊心动魄。
他的少年时期过得平静而又乏味,精力全部用于对付书本,令人血脉贲张的格斗片看得非常少,遇到冲突固然也会肾上腺素飙升,那些东西却不怎么作用他的肌肉骨骼,只会激发掩藏不住的紧张。
天生就不好战,天生就是胆小鬼。
天生就是会想很多后果的人。
幸亏林巍并没过分冲动,眼睛虽仍盯着门口的人,嘴里却吩咐说,“秦冬阳,把我衬衣拿来。”
秦冬阳赶紧就把衬衣递给了他,然后快速检视一下自己。
林政委明白说了让他也去,那就躲不了吧?
况且即使怎么害怕他也不想离开林巍,此时退却,如同背叛。
林巍飞快系好衣扣,眼睛没看秦冬阳,只是轻轻拍拍他的后腰,“没事儿!何姨的手艺挺不错的,你也尝尝。”
秦冬阳惶惶不安地跟他一起下楼,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押送的犯人,等到发现要乘的车是台很厚重的路虎,被抓捕的心理暗示更强烈了。
小庆自己有车,临出发前简单介绍了下,“他们是林政委帮您找的司机,这位是廖杰,这位是李洋鲲。”
他说话快,秦冬阳根本没分清谁是谁,只看见两个肤色略有些许色差的人一起上了路虎,分别占据正驾和副驾,大马金刀自然而然,看起来根本不像什么司机,倒像是保镖般。
林巍神色平淡,仿佛眼下的事正常不过,单宗代理费顶多几十万的刑辩律师就该同大老板们一样坐路虎用司机。
他给自己调整了个较舒适的姿势,抱起双臂闭上了眼,竟然要小寐了。
秦冬阳忐忑得心跳错乱,悄悄伸出汗津津的手去攥攥林巍的掌。
林巍没有睁眼,只是声音低沉地说,“不累吗?歇一会儿。”
秦冬阳怎么歇得住呢?
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风暴。
路虎开得不慢,车外景物快速后掠,秦冬阳的心慌越来越明显,甚至有种跳车逃跑的冲动。
林巍终于搂住了他,虽然再也没有说话,却将秦冬阳微微发颤的手攥住了。
那个姿势过分亲密,正驾和副驾位上的两位司机却未回头,好似并不关心后座上的二人。
晚高峰,林宅又远,两个小时才到地方。
也许坐太久了,秦冬阳车都下不利索,双腿僵得不是自己的了。
林巍没有扶他,只是慢慢地走。
那个速度多少给了秦冬阳一点儿安全感——至少不会被随随便便地丢在这套独栋小楼里。
林宅的幽深可怕大部分是秦冬阳的想象,除了位置特殊,除了外表和内部构局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它就只是一栋普通小楼,没有任何稀奇之处。
林北得仍旧坐在客厅那套质量过好的真皮沙发里,面容凝重地看着小庆和两位司机止步房门,林巍和秦冬阳则先后走了进来。
他的儿子神色不虞但却脚步沉稳,稍微落下些的秦冬阳低眉敛目拘谨不安。
林北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想这天到底还是来了。
“林伯伯好!”秦冬阳不是第一次见到林北得了,却是最不敢正视的一次。
“嗯!”林北得尽量放柔声线——他的儿子三十四了,要带这样一个孩子回家,责任不在外人。
“什么意思?”林巍等秦冬阳打完招呼才在对面沙发坐了下来,一点儿都不拐弯地问。
林北得的眼睛比儿子还要锐利深沉,他扫了扫林巍的脸,先对秦冬阳说,“小秦坐吧!”
秦冬阳坐钉板般坐了下去。
“你师父气得够呛!”林北得这才搭理儿子,声线仍旧非常平稳,“他身体不好,跟前又没个体贴人,让病号这么操心,不是当徒弟该有的表现吧?”
林巍拧眉看看父亲,对他今天这副淡定样子不大适应,思考了下才又说道,“那怎么?林政委又要关我禁闭吗?”
林北得轻啧了下,“不是给你配车配司机了?小庆办事很有效率。关禁闭用不上这些。你妈妈刚从医院回来,申请的家庭病房,当儿子的回来住一段不正常吗?”
林巍听到医院二字眼皮跳了跳,想问什么,却又忍住没问。
林北得又看看秦冬阳,客气而又疏离地说,“林巍的房间在楼上,你先去休息一下。何阿姨在准备晚饭,马上就能吃了。”
秦冬阳懵然站起,不知如何是好。
林巍也看看他,颔首道,“去歇一歇。”
何阿姨已经走了过来,在前领路,“炖着牛肉汤,稍等一会儿就好。”
小庆不知是从哪里进来的,这时也现了身,“我送小秦助理上去吧!”
秦冬阳无心在意别人,也不敢回头,走上楼梯才再看看沙发上的林巍,担心自己离开父子二人就会争吵起来。
可他却想错了,今天的林政委竟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当做儿子的人又没称没呼没头没尾地问“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时,这位父亲竟似叹息地道,“你都把他藏在家里住着,带回家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乎你妈的感受还是我的?”
林巍沉默了会儿才说,“您幸亏只有一个儿子,这么费心,再多一个都得累死。”
“再多一个我都不会管你。”林北得的视线不知看向了什么地方,语气冷而怨恨,“是来报仇的人,从来没有顺溜时候。”
林巍不再接话。
林北得也沉默一会儿,而后说道,“你现在不仅是林家后代,也是向乾的指望。当师父的心血也是心血,所以我不会让人耽误你的工作,回家来住只不过是上班下班多费一点儿时间而已,当儿子的,这点儿折腾还受不了?”
林巍看住父亲,“不光上班下班,我会经常晚归或者临时出去,没人能挡得住,除非小庆和那两人先把我打残了,那就省得被谁惦记。”
林北得看儿子的眼神像看恶魔似的,“你还小吗?安安生生地过几天日子就那么难?”
“我挺安生的了!”林巍反驳,“只不过很难符合您的期待。”
林北得与他对峙一会儿,终于没让这场见面又演化成争斗,退一步道,“去哪儿都让小廖和小李跟着点儿吧!这次是你师父先找的我,你和长辈都有仇吗?”
林巍想了片刻,知道自己终归不能同前一段时间那样低调行事,没再坚持,起了身说,“我也先歇一会儿!您家的饭真够晚的。”
林北得动也不动地听着儿子上楼,独自坐了片刻方才起身进了卧室,走到窗边看书的妻子面前,征询地问,“等下你还吃一点儿吗?”
水隽影的目光仍旧落在书页上面,嘴里却轻声说,“那个小秦我见过的,算是熟人。既然住到家里来了,礼貌性地露个面吧!”
林北得闻言幽幽叹了口气,“我不是对林巍妥协,是为了你。”
水隽影缓缓抬起视线,笑意非常非常浅淡地说,“你这辈子为我做的妥协实在太多,真难为了!”

四个人的打扮都很得体。
病中的水隽影气质依旧,她对秦冬阳笑了一笑,表情说不上冷漠,也说不上温和,只说了一句话,“你别客气。”
只这一句秦冬阳就不会应对,憋了半天才说,“林伯母辛苦。”
林巍看了看他,没有吭声。
秦冬阳拿自己无可救药的笨没有任何办法,饭又不是水隽影做的,辛苦什么呢?出来吃么?
林北得也言简意赅,“吃吧!”
桌上八道菜肴,有荤有素,道道色香味俱全,秦冬阳不知夹哪个好。
林巍在家吃饭也不香甜,少时他并不用总同父母一起吃饭,所以没有耽误胃口和长身体,成年之后同桌进餐成了某种仪式,吃的快乐就没有了,什么好东西都是任务的组成部分,嚼进嘴里全部索然无味。
可惜了家政服务员的辛勤劳动。
他先给秦冬阳盛了一碗番茄牛腩。
水隽影当没看见,只垂着眼,专心致志地喝何阿姨端给她的一小盅雪莲银耳。
林北得则挑了挑眉毛,抬眼看向秦冬阳。
秦冬阳手不好使,捧着番茄牛腩不敢吃。
林北得应该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像个寻常长辈的样子说,“尝尝怎么样。”
秦冬阳得了什么命令似的,赶紧低头吃了两口,然后很认真地回答,“好吃。牛腩软烂,不腻不柴,汤头咸酸,非常适口。”
来当美食评论家了。
林北得又看看他,点了点头,“喜欢吃什么跟何阿姨说,她人很好。”
秦冬阳先嗯了一声,随即就觉得自己没资格自然接这句,赶紧补上客气,“我打扰了!”
“不打扰。”林北得等着这话似的,“方便工作。”
秦冬阳又接不上,只能垂下头去,继续对付那碗番茄牛腩。
水隽影喝完雪莲银耳就放了碗,边推轮椅边说,“我活动量少,不能多吃。你们慢用。”
林北得吃饭极快,一碗米饭已经光了,也不知道夹没吃菜,看见妻子离开桌子,也放了碗,过去帮忙推轮椅,同时总结似地说了一句,“嗯,慢用!”
秦冬阳赶紧站起身来目送二人,直到他们拐出餐厅进了卧室才看看林巍。
林巍这才添了半碗饭,扒拉一口之后才慢悠悠地对后面厨房里整理东西的何阿姨说,“何姨,他不能吃香菜。”
“哦,好。”何姨立刻答应,“我知道了。”
秦冬阳又忍不住跟上一句,“麻烦了!”
何姨走了过来,微笑地说,“不麻烦。林先生和小秦先生明早七点出门还是七点半出门?早餐准备太早了不好吃。”
“七点。”林巍也笑了笑,“简单点儿就行。”
何姨又回厨房去了。
秦冬阳呆呆地看林巍,觉得自己在做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多紧张多害怕多局促多无措,他还是愿意跟林巍一起回来,这里是他的家。
“吃饱!”林巍只说,“这里点不了外卖。”
然而秦冬阳情绪乱的时候总吃不下东西。
林巍没再难为他,临上楼的时候又找何姨讨了盒牛奶拿着。
卧室里面换了新床,秦冬阳不知道,林巍却一眼看见,他站在那张极简约的松木床前笑了半天,满脸都是讥诮。
秦冬阳不懂,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林巍摇头,不说几天之前他还睡八十公分的行军床,只吩咐道,“去洗澡吧!这里睡不了懒觉,别熬夜。”
秦冬阳这才记起两人刚亲热完就被逮到这里来了,连忙就朝卫生间走。
林巍略站了几秒之后拉开柜子拿了一件旧睡袍,跟着进了卫生间。
秦冬阳刚把上衣脱掉,怯然望着林巍。
林巍伸手拽掉他的腰带,很严肃地说道,“瞒不了林北得就瞒不住我师父,也有可能瞒不住你哥。”
秦冬阳更加看他,“那怎么办?”
林巍调了一下水温,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我让瞿梁帮你找个大所,或者就跟着他,你哥也会同意……”
“不!”秦冬阳立刻就说,“我不走。”
“你说过要走的。”林巍把水浇在他的身上,“早点儿走才能全身而退。”
“我不退!”秦冬阳哀求而又坚定地说,“之前那些都是赌气的话。林哥,我没有你不行。”
林巍瞅着水雾里的秦冬阳,声音依旧无情,“你得适应变化。就当我……就当我已经找到别人了!”
秦冬阳迅速红了眼睛,“什么叫就当啊?林哥,你别这么对我。”
林巍在水雾里皱起了眉,“能聪明点儿吗秦冬阳?为我这么个人,让亲朋好友大惊失色痛苦难受有什么好的?林律青春将逝无趣自私,性子烂,又好惹麻烦,根本不是良伴,弄得尽人皆知,你还怎么成家立业?沈浩澄跟我白耗十几年还能遇到池跃,那是他既无牵无挂同时还有个厉害师父,自己也熬出了独当一面的职业能力,你不是他,未必能有他的幸运,早决断……
“不!”秦冬阳异常痛苦地打断了他。
什么时候都被比较,连被放弃的时候也是?
身在这栋房子,秦冬阳不敢大声说话,因为极度压抑,嗓音十分难听:“我们不是好好的么林哥?为什么要想这些?为什么一有变化您就放弃我啊?林伯伯都没激烈反应,别人也不会太可怕,只要您愿意,我就去争取啊!我不稀罕什么幸运,有您就有一切。”
可我自己都什么也没有。林巍心想,除了这条命还姓林,丁点儿儿值钱东西没有。
他看秦冬阳快要哭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烦躁地说了一句,“先不聊了!快点儿洗完休息!”
秦冬阳休息不了,陌生的地方忧恐的心情,他不适应新环境,也没法忽视林巍刚才那些话,骤然小了二十岁变成了五六岁的孩子似的惶惶不安,生怕自己一合上眼,就会被林巍施展什么法术弄走。
林巍整晚都被紧紧抱着,正面睡就抱着腰,侧面睡就抱着背,他累极了,很无奈地安抚人说,“又不会硬赶你走,你放松些。”
秦冬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理智。
林哥不会骗人,他又不会硬赶自己……
可惜没用,有个声音总在耳边萦绕——“你就当我已经找到别人了!”
真的有个又强大又幸运又能帮上忙又没任何困扰的人在哪里等着林哥吗?只要相逢就是天作之合,到时自己无论如何都得退场?
早上起来脸都肿了,一整个地萎靡不振。
好在饭桌旁边没有林北得和水隽影,何姨始终笑意盈盈,却不认真打量两人。
林巍相对要好,他早练出什么情况都正常吃睡的能力,看着虽不精神奕奕也未减损风采。
秦冬阳挂形挂相地没精打采,夜里一刻不静,这会儿反而昏昏欲睡。
勉强喝了一杯牛奶,硬噎进去半块吐司,之后秦冬阳懒洋洋地坐在两个肩平背挺的司机的后面,更像被逮住的囚犯。
林巍也不在意,左右找找,发现路虎里面没有颈枕靠垫类的东西,就只用嘴说了一句,“再眯下,得一会儿呢!”
秦冬阳歪在后座里面闭上了眼,心想补个小觉也挺好的,那么长的时间,巴巴看着两个板正得要命的人太累得慌。
不知道负责开车的那位姓什么,他好像是知道诺正所的位置,全程一言不发。
副驾驶上的人也差不多,除了观察前方路况和他那侧的倒车镜就没别的动作。
林巍更没交谈欲望,垂眸思索什么事情,等到秦冬阳真睡着了把他朝自己身边揽了揽。
助理先生失了细致,都没想起调整调整自己那边的座位。
到了律所林巍先被李擎正叫去聊天,回来又指导张依卓整理家暴案的一调记录,任凭秦冬阳发呆走神。
秦冬阳觉着自己不太像话,去卫生间里往脸上拍了几下冷水,再回到办公室林巍已不在了,张依卓说,“林律出去办点儿事。”
秦冬阳拔脚就追,刚到楼梯间里,不知藏在哪儿的李洋鲲闪出身来拦住了他,“林先生让我照顾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秦冬阳愕然看他,半晌儿才很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看不住林巍,同理可证,也改变不了林巍推开自己的打算。
他一直都想推开自己,从头至尾没有变过。
床笫之欢肌肤相亲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将面临的危险,被家人发现的可能只是催化剂而已,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不想要秦冬阳,始终都不想要。
怔怔然地回到办公室去,秦冬阳没有听见张依卓问他,“秦哥您怎么了?”
张依卓被他那副魂不守舍给吓着,又问了遍,“秦哥您是不舒服吗?”
秦冬阳茫然抬头,在张依卓三分关切七分探究的瞳仁里看清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突然被谁扇了一巴掌似的。
禁不住事,恋爱脑,这样的人有什么用?凭什么被信任?凭什么认定自己有能力面对风雨?
很努力地咬了一下舌尖,秦冬阳在极尖锐的疼痛里清醒了些,很认真地对张依卓笑笑,“可能有点儿,一会儿就好了。”
张依卓的脸色却变了,指着他的嘴说,“秦哥你是上火了吧?牙出血了。”
推书 20234-05-10 :钓系纨绔,恋综装》:[近代现代] 《钓系纨绔,恋综装乖》全集 作者:千桃万鹿【完结】晋江VIP2024-5-3完结  总书评数:6626 当前被收藏数:20795 营养液数:8847 文章积分:223,051,168  文案  时栖,基圈天菜,头发够粉打人够狠,长得够乖玩得够花,在他又一次砸钱追人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