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燕—— by三条蹦

作者:三条蹦  录入:05-10

“这是…”外糯内脆咬在口中,带着白梨的清香和冰糖水的蜜甜,邵青燕整个人都愣住了。
“天冷了,罐头不用放在冰箱都凉冰冰的。”
“还有椰果的、黄桃的、杏的,山楂的。邵先生,你要是想吃别的口味就告诉我。”
耳边是程大树因嗦着粉变得含糊的说话声。
很久没被人细心体贴照顾的邵青燕心中一时有些慌乱:“谢谢。”
“谢什么,我是邵先生的护工,这些都是我该做的。”程大树:“哎,不得不说,医院里竟然还有这么地道的螺蛳粉。”
没有邀功也没有问关于视频的事,回到病房里的人不停换着话题。
“咱们北方一到晚上9,10点街上就没什么人了。但在南方,11点楼下的小吃店刚开火接客。”
“炒粉干粉湿粉,酸笋的味道直冲天灵盖。一开始我也闻不惯…”
虽然没有接话,但邵青燕也在认真听着。
他去过几次南方,参观过那边的糕点坊。
自己出事前让刘雪订机票就是要去G市参加一场比赛…
“……果然还是得多尝试体验,我之前都是吃黄桃的,没想到梨罐头这么好吃,跟邵先生沾光了。”
邵青燕自嘲地笑了笑,这一晚自己也算是酸甜苦辣涩都体验了个遍。
只不过酸辣可以混着甘甜咽下,但爱人出轨带来的苦涩却如鲠在喉。
汤匙磕碰碗边,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邵青燕:“小程,等你吃完饭帮我打个电话。”
再次仔细打量邵青燕那让人看不出喜怒的神色,程大树放下勺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我吃完了。”
“通话记录里叫小恩的人。”邵青燕。

密密麻麻全是说分手、说分手、说分手、说分手…
电话响了半天都没人接,不等邵青燕开口,程大树又再次拨打过去。
这次响了几声,宁矜恩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进话筒。
“青燕?”
程大树连忙按了免提将手机递到邵青燕嘴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小程,你帮我去护士站问一问明天需要做什么检查。”邵青燕。
“………”程大树。
“麻烦你了。”邵青燕。
听出是在支开自己,程大树磨着后槽牙说了一句:“好,正好罐头买多了,我给值班护士送去一瓶,送白梨的。”
“嗯。”邵青燕。
“………”程大树。
“青燕,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拿着黄桃罐头走到门口的程大树黑着脸回头看了眼被邵青燕拿在手里的手机,里面传出的声音真的很刺耳。
听到开门、关门声,邵青燕才开口:“你现在在哪?”
“我在会所。”宁矜恩。
“和冯忻一起?”邵青燕。
“白天就跟你说了,他约我谈这批咸酥饼的事。”宁矜恩。
“我记得你当时是说‘他约你一会儿去谈咸酥饼的事’,现在已经晚上了。”邵青燕。
“……嗯,谈得比较晚。”宁矜恩:“快年底了,他们公司业务比较多,所以…”
“我今天看到了一个视频。”没有等宁矜恩解释,邵青燕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严格说是听到的视频。”
“因为没有‘亲眼所见’所以我想再跟你确认一下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
“什么视频?”宁矜恩的声音顿了一下。
“你和冯忻接吻的视频。”邵青燕。
电话那头的宁矜恩沉默了。
“是你吗,小恩。”邵青燕。
五年的时光似乎短到只有刹那间,宁矜恩的回答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青燕,我也不想的。你哥死了之后,爷爷一病就犯糊涂。你又是个闷性子,整天只知道做饼、守规矩、做饼、守规矩,荣祥斋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冯忻说他能帮我们,我是为了你……”宁矜恩。
“呼……”
邵青燕缓缓垂下眼眸:“小恩,他强迫你了吗?”
没等宁矜恩开口,突兀的喧闹撕开了寂静的空间。
音乐、叫喊、嬉笑声中夹杂着冯忻亲吻的声音:“啵~老婆,你怎么出来这么久,都在等你…”
“呼………”
话筒另一边似乎被人捂住,嘈杂声消散,说话人应该是快步走到了别处,宁矜恩语气有些急促:“青燕,我们好好谈一谈。”
邵青燕:“小恩,我从没想过让荣祥斋成为你身上的枷锁。”
“虽然爷爷之前承诺过给你股份,但像你说的,荣祥斋已经到了末路,我会把股份折成现钱补偿给你。”
“谢谢你这些年为荣祥斋的付出。”
“分手后,希望你会幸福。”
“呼……”
“青燕…”
将电话挂断,依旧垂眸的邵青燕静静地坐着,半晌才对着空荡的房间轻唤。
“小程,你在吗?”
“……我在。”紧紧攥着罐头瓶盖,程大树贴着门站着。
偷听被抓包,却来不及尴尬和懊恼,他急步走回邵青燕身边:“你别听他的,什么为了荣祥斋、为了你,全都是放狗屁……”
声音越来越小,在看到邵青燕神情时程大树话语慢慢停了下来。
刚刚担心邵青燕受到伤害没忍住做了个虚晃的开关门动作,程大树讷讷道:“对不起,我……”
邵青燕没有说话,被偷听这件事多少让他有些不舒服…
看出邵青燕不高兴,程大树又急又怵,视线落在手机上,他忽地想到了宁矜恩。
“邵先生,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我第一天上工,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对不起,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放慢语调,程大树拉长尾音。
邵青燕顿了顿:“算了,没事。”
虽然身上被自己恶心出一层鸡皮疙瘩,但好在邵青燕没继续责怪自己。
程大树:“邵先生,你生气了吗?”
“没有。”到底是出于关心的目的,邵青燕倒也没生气。
“你生宁…那个人的气吗?他这样对你。”没忍住问出口,程大树又连忙道:“你要是不想说,咱就不提这事儿了,我开个黄桃罐头给你去去晦气。”
邵青燕摇摇头:“不吃了。”
程大树:“那要出去走走吗?”
“不用。”邵青燕。
“我扶你上床?”程大树。
邵青燕:“我想再坐一会儿。”
“哦,那我…”程大树。
察觉出程大树的小心翼翼,邵青燕:“你不用这样,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现在身体最重要,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别用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猜不出邵青燕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程大树也不想再提起宁矜恩和冯忻了。
从挂下电话那刻起,这俩人就应该从邵青燕的世界里消失。
“而且你该吃药了,今晚早点休息,明早还有个颅脑CT检查。”
“你不是没有出去吗?”邵青燕。
“下午护士来的时候已经给了个单子,你那时在睡觉。”程大壮:“邵先生,你怎么知道我没出去。”
“喘气声太大了。”邵青燕。
和宁矜恩谈话时,门口时不时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哈…哈。”程大树尴尬地笑了笑。
邵青燕沉默了一会儿:“我还能再看见吗?”
“肯定能。”想都不想,程大树声音铿锵有力:“视力会恢复,你也会站起来。”
直到关了灯躺在床上,邵青燕才低声说了句:“那就好。”
不知道是被宁矜恩伤了心,还是下午睡多了,黑暗中他静静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
房间里的另一人也同样睡不着。
邵青燕和宁矜恩分手了。
他们真的分手了。
程大树攥紧拳头,虽然心疼遭遇背叛的邵青燕,但内心深处多少有些窃喜。
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如果不是怕吵醒邵青燕,他都想振臂高呼。
随即又想到宁矜恩那句“我们好好谈谈”,程大树咧着的嘴角收了起来。
本以为第二天就会等到宁矜恩的‘谈一谈’,结果到了周五,那行走间散发着清冷气质的人才出现在医院。
“邵先生,这鱼胶和羊尾骨我炖了三个小时,没有一点膻腥味。”方姨将保温桶从袋子里拿出来盛了一碗汤递给靠坐在床上的人:“你先暖暖身子,胃口打开了再吃饭。今天中午是南瓜糙米饭、豉汁蒸排骨、冬菇芦笋炒鸡丁、上汤菠菜。”
邵青燕接过汤道了声谢,程大树上工的第二天,他上一户那个很会做饭的阿姨就来医院送饭了。
餐餐营养均衡,几天下来,早上称体重的时候竟然长了三斤肉。
“大树,你也喝一碗。”方姨给自己老板也盛了一碗。
“先放着吧。”眉头拧紧的程大树双手正探在被里按摩揉搓着邵青燕的小腿。
如果不是主治医师问诊,他都不知道邵青燕每日饱受双腿带来的刺胀酸麻之苦。
“你先吃饭吧。”邵青燕。
“我不饿。”程大树。
哪怕盖着被子,手下两条无力的腿还是冰冷。
虽然医生说过这是由于椎管内交感神经纤维的刺激所致,属于正常病理现象,但程大树还是紧张地将庄常星从G市喊了过来。
“你已经按了快半个小时,先去吃饭。”邵青燕摸索着握住程大树应该早就酸了的手腕。
程大树:“还发胀发麻吗?”
邵青燕摇了摇头:“好多了。”
程大树依旧紧锁眉心:“那腿怎么还这么凉?”
之前有过几次肌肤接触,跟自己比,邵青燕体温虽是偏低一些,但小腿连搓带捂了这么长时间仍然冰凉。
“正常。”庄常星递过来一个热水袋:“把这个放他腿边,他的腿需要保暖。”
将热水袋塞进被窝,程大树怕邵青燕挪动不了会烫伤又拿出来裹了一条毛巾才重新塞回去。
“这种症状多久才能好?”他回头问庄常星。
“一般手术成功后还有三个月左右的疼痛期。”庄常星。
“这么久???”程大树。
“能成功就好。”邵青燕笑了笑。
“肯定能成功,是吧,庄医生?”程大树说完暗示了一眼庄常星。
病床上双手捧着汤碗的人也往自己这边歪头,暖阳透过窗户像是在他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光纱。
端人正士,温煦清雅。
庄常星脸微微一红轻咳道:“嗯,我找认识的教授看了片子,成功率很大。”
“你们几个别光顾着说话,快点喝汤。”
方姨:“大树,让常星替邵先生按摩,你先吃口饭。”
庄常星刚想上前接替,程大树连忙挡在邵青燕床边:“不用。”
看他一副警惕的样子,庄常星扯了扯嘴角:“我是医生。”
程大树闭着牙:“那你刚才脸红什么。”
“……”庄常星。
听不清两人的窃窃私语,邵青燕:“你们都去吃饭吧。”
未等程大树应答,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看清颜晓芸发来的消息,程大树脸色一变,起身往外走。
几乎在他刚走到门边,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程大树一个闪身钻进卫生间,紧接着房门被拉开,宁矜恩出现在门口。
“青燕。”
熟悉的声音使得邵青燕捧着汤碗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宁矜恩视线在房间里另外站着的俩人脸上扫过:“你们是?”
庄常星和方姨被突然藏进卫生间的程大树搞得有些懵,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我的护工和他的朋友。”邵青燕。
视线停留在庄常星脸上,宁矜恩眯了眯眼:“你姓程?”
进来的人莫名有些眼熟,但庄常星想不起在哪见过,瞥了眼紧闭的卫生间门,他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宁矜恩没再多看二人,越过他们走到邵青燕床边:“青燕,我们谈谈。”
“有什么事儿不能等人吃完饭再说,这羊尾骨汤凉了就油腥了。”心直口快的方姨打量着宁矜恩。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和听群里那几个年轻人的八卦,自家老板明显是对邵先生有意思。
天天24小时守在对方身边不说,恨不得上厕所都把人揣兜里一起去。
虽然不知道进来的人是谁,但听到这声“青燕”方姨心里就不怎么喜欢:“邵先生你快趁热喝汤。”
“嗯。”邵青燕先是低头将剩下的汤喝尽,才开口问宁矜恩:“你想谈什么?”
见邵青燕并没把屋内的俩人支走,宁矜恩声音染上委屈:“青燕,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吗?”
邵青燕恼自己这个时候看不见,如果能看见,他一定仔仔细细看一看宁矜恩说出这句话时是什么样的神情。
“我很在乎。”邵青燕。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宁矜恩。
吃瓜的方姨和庄常星对视了一眼。
邵青燕嘴唇紧抿,想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责怪质问的话说不出口,也不打算再纠结下去。
邵青燕:“那个视频,你承认了。”
“可我说了我是为了你、为了荣祥斋啊…”宁矜恩。
嗡嗡嗡,手机不停振动,半张着嘴的方姨视线好不容易从俩人脸上挪开,低头看着一条接一条的消息。
邵青燕:“小恩,知道你和冯忻在一起时,我以为只是我们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但听了你那天的话,我却觉得你似乎是在怪我,怪我和荣祥斋。”
宁矜恩面色猛地一变,紧接着又恢复正常:“我没有,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所以我当时问你,他有强迫你吗?”邵青燕:“如果你回答有,我会倾尽我的一切守护你。可…”
想到冯忻那声自然而然呼唤出来的“老婆”,邵青燕叹息一声朝宁矜恩声音的方向直视过去:“小恩,他有强迫你吗?”
睁着的眼睛似乎跟常人无异,宁矜恩一时有些慌乱,可转瞬想到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他:“我是被他强迫…”
“咪讲大话啦。”方姨握着手机打断了他的话:“法治社会,又冇黑舍会。”
她再次上下打量宁矜恩:“全胳膊全腿的,还喷着香水儿,搁这整啥强制爱呢。”
南北方口音混杂,但意思谁都能懂。
庄常星配合地“哈”了一声,观察了一会儿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叫‘小恩’的人眼熟。
他和床上靠坐的人有几分相像,不是相貌而是周身气质。
只不过邵先生的温润不带一丝娇弱,而这个‘小恩’乱转的眼睛看起来也没那么清正。
“你们…”宁矜恩脸上堆起无辜又悲伤的神情,看向两个莫名针对自己的人:“又懂什么。”
“我唔识?”方姨:“我给邵先生送饭送了这么多天,才第一次碰见你,你是他什么人?”
宁矜恩没有理会她话里的深意,转头问邵青燕:“你是因为这个生我气了吗,可你也知道荣祥斋最近遇到危机,我每天都很忙。”
“青燕,我不喜欢冯忻,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宁矜恩伸手摸在邵青燕有些消瘦的脸颊上:“继续让我陪你在身边好吗?”

肌肤相触,将冬日传递了过来。
这凉意让邵青燕有一瞬的恍惚,眼里的淡黄光晕忽地散去变成一团团模糊的黑影。
卫生间紧闭的门似乎晃动了一下,但宁矜恩注意力都放在邵青燕的脸上。
就是这样一张淡泊温润的脸,让那人着了魔,也让自己陷入无数次迷茫。
宁矜恩眼底的情绪错杂:“青燕,你还爱我吗?”
被子里隔着毛巾的热水袋源源不断慰藉着邵青燕的神经,他闭上眼捏了捏眉心:“我听刘雪说这几日你没有回荣祥斋。等你有空回去办一下离职手续。之前答应给你的…我会让她转给你。”
宁矜恩脸色变得难看:“邵青燕,你有爱过我吗?”
邵青燕脑海里先是闪过那个浑身沾着牛粪的男孩儿、紧接着是眨着眼睛叫自己学长的少年,最后画面定格在宁矜恩跟自己表白的那天。
对着记忆里的爱人,邵青燕:“小恩,这些年你不仅仅是我爱过的人,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以后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我希望你能幸福’这句话是真心的。”
宁矜恩离开了。
病房里寂静无声,邵青燕没有说话,方姨和庄常星也大气不敢出。
俩人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听八卦。
卫生间的门悄无声息打开,程大树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使了个眼色,方姨和庄常星一言不发放轻脚步出了病房。
直到垂眸静坐的邵青燕动了动,程大树才走过去将他手中的汤碗拿走:“凉了,我去给你换一碗新的。”
“一起吃吧。”邵青燕。
方阿姨做的饭菜确实营养美味,但这几天胃口变好也是得益于程大树的顿顿‘监督’陪同。
就好像小时候和大胃王的邵青瑶一起吃饭时,自己每次都会多吃一碗。
“那你等一下。”程大树。
“嗯。”邵青燕。
被窝里能感知痛温的双腿被抬起又被套上了厚重的过膝袜套。
“直接坐轮椅吧,吃完饭我想出去。”
“好。”
撑着结实的肩膀,邵青燕被扶抱到轮椅上。
听到程大树磨牙声,邵青燕:“吃力吗?我是不是重了。”
“不是。”被宁矜恩气到咬牙切齿的程大树矢口否认。
“这几天伙食太好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胖十斤。”邵青吃了块豉汁味的冬菇。
为了方便自己用餐,每次方阿姨拿来的饭菜都会被程大树重新分装进一个碗里。
几种味道混在一起倒浪费了她的手艺。
“胖点好,你跟之前比瘦太多了。”程大树。
邵青燕手中的筷子一松,夹着的一块不知道是排骨还是鸡肉掉回碗里:“你以前见过我?”
挠了挠眉角,程大树犹豫两秒:“见过,哈哈…其实我和邵先生还挺有缘的。”
邵青燕抬头朝他的方向看过去:“是挺巧,可惜看不清你的样子。”
“看清你也不会记得…”程大树低喃地声音顿住,紧接着提高嗓门:“你…你是说看不清不是看不见?”
邵青燕笑了笑:“嗯,从刚才开始隐隐约约能看到些黑影。”
程大树“唰”地一下站起身:“我去叫医生。”
“先吃饭吧。”邵青燕的声音被桌椅碰撞声和关门声盖住。
他微弯的嘴角收了起来,将碗中温热的羊尾骨汤喝光。
前几天的那顿螺蛳粉让程大树被护士长训了一顿。
“你怎么当护工的,知不知道辛辣刺激会影响患者脑内的瘀血,饮食要清淡懂不懂?”
之后他‘空有一副样貌但一点也不专业’的名声就被护士站的人传了个遍。
“床头有铃。”护士一边联系医生一边善意提醒这个虽然不专业但对雇主好到没话说的护工。
“忘了忘了。”程大树几乎没有停留描述完邵青燕的情况转头往病房跑:“麻烦让医生快点来。”
毕竟不是眼部外伤造成的失明,医生来了之后也只是扒了扒邵青燕的眼皮就让护士推着他去做检查。
“总做CT会不会影响他的脑袋。”等在外面的程大树焦急地来回踱步。
被重新喊回来的庄常星:“不会,你别晃悠了,就是做个平扫又不是在抢救。”说完他默默翻了个白眼。
病房里听到的消息实在是过于劲爆,特别是走在路上方姨还把她的手机递给自己。
看着那一条条因方寸大乱而前言不搭后语的消息,城隍往日树立起来的黑脸严肃形象轰然崩塌。
得亏当时方姨领悟高,明白了他的意思怼了那个宁矜恩。
想到这,庄常星:“邵先生没事吧?”
“你是医生你问我?”程大树。
“………”庄常星:“首先我是呼吸内科的医生,其次我是想问他心情怎么样。”
见程大树狐疑地看过来,庄常星轻咳一声:“别误会,我这只是出于对患者的关心。”
出乎他的意料,程大树并没有深究,反而露出一抹与有荣焉的笑:“他这样优秀的人很难不被憧憬和觊觎。”
“不过我已经错失了一次,不会再让别人把他抢走了。”
听到这话庄常星心底多少有些怅然,带着酸意他问一直盯着CT室隔离门的程大树:“你是想乘虚而入?他这个时候眼睛能看见很可能是刚才血气上涌造成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吗?”
想到宁矜恩走了之后,邵青燕闭口不谈的态度。猜不透他心思的程大树摇摇头:“不知道,也没想那么多。我现在只想陪在他身边。”
“继续冒充护工陪在他身边?”庄常星本想说一句“小心他知道后生气。”但一想起邵青燕微微侧头看向自己时,那副让人心生向往的模样,他又压下了这句提醒。
“这是什么?”隔离门拉开,邵青燕被推了出来。程大树连忙上前,看着他脸上多出来的深灰色眼镜问道。
“护目镜。”邵青燕。
虽然没有医学常识但程大树也猜到这个东西的作用,他声音中带着惊喜:“邵先生,你这是恢复视力了?”
“没有完全恢复,还是灰蒙蒙的。”邵青燕:“但医生让我白天的时候先戴上。”
“那就是快了。”程大树代替了护士自然而然推着邵青燕:“肯定是怕你视力恢复时被光晃到才让戴着的。”
跟医生说得差不多,邵青燕点点头“嗯。”了一声。
看着脸上笑开花的程大树和嘴角也带着一点笑的邵青燕。
庄常星没有跟上他们而是告别了自己短暂的心动后转身离开了医院。
住院部顶层的人几乎都知道702病房的那个病号视力要恢复了。
护士打点滴时半开玩笑道:“你这视力还没恢复呢,我们护士站的水果零食就堆成山了。”
“往常总羡慕产科那边的护士有喜果吃,等轮到自己,吃不完真吃不完,别让你家护工再送了。”
护目镜下的眼底闪过诧异之色,邵青燕不动声色道:“一点点心意,要是影响不好,我跟他说一声。”
话音刚落,带着一身寒气的程大树推开病房门:“邵先生,我回来了,常星找他认识的医生看了,都说你那块瘀血差不多快没了,恢复视力也就是时间问题。”
嘴上说着不在意,可程大树到底没再让庄常星来医院。
护士瞅了眼明明进了房间却不直接上前而是脱掉沾了雪花的外套又是哈气搓手又是揉脸捏耳直到把自己脸搓红手捂热才走到床边的人。
心中了然,她对程大树道:“刚跟你家先生提起你。这大冬天的,也难为你能买到那么多水果。”
这句“你家先生”比搓半天脸都有效,面色瞬间涨红的程大树看了眼邵青燕:“那什么…我一个朋友正好是卖水果的,也没几个钱,谢谢你们一直照顾邵先生。”
“瞧你说的,我们护士不照顾病人照顾谁。行了,不打扰你和你家先生了,点滴打完别忘了按铃。”护士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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