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当时是真惊呆了。
他还以为这个时代没番薯呢,番薯、土豆这一直是对付灾荒年代的大杀器啊。他本来还打算天下平定之后,到时候肯定是要拓展海外,这种番薯、土豆要到那时才能弄回来,没想到已经传入了。
李昀好奇之下让锦衣卫去调查了下,才发现原来番薯传入已经许久了。
因为广州、扬州等地方靠海,虽然现在还多是未开发的不毛之地,可海上之路已经流通。之前的鸽子就是从海外传入,也是在这两地率先盛行。
这番薯同样如此。
据说这番薯传来时,好些年前广州有人发现过它的产量特别高,还特意把番薯敬献给过梁国那位道君皇帝。可惜敬献上去后就没了下文,那广州小官在洛京等了半月有余也没等来召见跟问话,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任上。
如今在扬、广二州也只有一些喜爱吃的人家自己种植了一些,其余知晓的人更是不多。
李昀看到这些情报的时候,也只能叹息梁国气运如此了。
但凡朱荣重视一些这番薯的事,梁国怎么着也还能延续不少时间了,不会在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迅速垮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李昀也专门让锦衣卫寻了广、扬二州种过这番薯的农人仔细询问了,目前来说产量没有大学生昀哥儿记忆中的高,而且这番薯不比现代的软糯,相反口感是干且粉的白心番薯。同时这番薯种植,一般两到三茬之后需要换种,否则会引发品种退化。
可即使它还是存在缺陷,可它对土质的不高要求以及产量来说,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大杀器了。
当时李昀就派人在这两州偷偷收集这些番薯,还以利诱之,让善于种植番薯的农人迁徙到凉州来帮他继续改良品种跟扩大亩产。
这事李昀相当重视,自然早早就引起了骞珪等人的注意。
只是李昀第一次对一样事物这么看重,这都几个月了,他们还第一次真正看到这番薯的样子。
这会儿骞珪等人就跟看稀奇东西一样盯着炭火中的番薯看,骞珏忍不住道:“主公,此物是烤来吃的?”
李昀看花生已经在炭火中煨熟了,索性一颗颗用木棍夹了出来放置在盘中。等稍凉了,才将盘子递给骞珏。
“自然可以,它还可以生吃,直接水煮也行,或是跟粟米一起蒸煮都行。此物味道甘甜,饱腹感极强,产量又高。若只求饱腹,那它在灾荒年代可为利器。”
骞珪听了已经开始思索起来。
此物若是真如主公所说,那这场天下争龙主公已经赢了九分。打仗打到最后,别的不说,粮食绝对是重中之重。
“足果其腹,荒不为灾啊。”①李昀笑叹着将煨熟的番薯也拿了起来,拍干净了灰之后一分为二,一半递给了骞珪一半递给了范旭。
“尝尝。”
二人接过吃了一口,登时点头道:“果然味道甘甜。”
李昀忽得略微肃然道:“有了此物,日后凉州的粮食是不会缺了。若遇天灾,它自是救命之粮。可若我李氏治下,只靠这番薯维持一个所谓太平,这就是我同父亲的失职了。
千百年后,我可不愿意被人称这是一个番薯盛世。诸公,还请不要松懈,你我还需努力,只希望这番薯带给百姓的是一种口腹之欲而非活命之粮。”
骞珪几人略一愣,一时确实无比佩服李昀的志向。
若哪个皇帝能叫天下百姓都不挨饿,你管他什么粮食,这皇帝绝绝对对是不出世的圣君,是千古一君,是史书要大写特写之人。
可到了主公这里,反倒不以为意更是督促起了自己,万万不可以为有了这番薯就松懈下来,果然是百年难遇的贤明之君啊。
当下几人起身,除了愈发在自己心中立志为民为国外,更郑重行礼道:“谨记主公教诲。”
李昀笑着让他们不要这么严肃,几人重新坐下后开始了真正的品茗闲聊。不过聊着聊着李昀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钱庄的事。
他还小的时候,当时就觉得梁国的货币系统出现了大问题。可那会儿李氏才一县再到后面的一郡之地,你根本没法改革,只能暂时弄了一个皇家钱庄作为前期过渡跟改革前的资料收集。随着李氏地盘的扩大,加上这些年府库的充盈,这个钱币系统可以提上日程了。
第206章 梁朝气运散,小皇帝死了
赏雪煮茶后的第二天,李昀就把州府首席东账房沈约,皇家钱庄的对外管理人钱玉璧以及布昭、吕贡等人都传唤到了府衙议事。术业有专攻,要说骞珪处理内政一把好手,可涉及钱财革新他却是一连蒙圈了,还得找这些人来才行。
沈约五十来岁的年纪,做了一辈子的账房,为人严谨好学。李昀将现在被称为李氏数字的‘12345’拿出来后,他一把年纪学得相当起劲。
账房一块李昀十分看重,四方书院专科一类中就有专门的账房教学,沈约现在可也是挂着荣誉教授名头的。
至于钱玉璧此人就比较有意思。
他出身商贾世家,家中做铸铁、买卖马匹、骆驼、牛羊甚至暗中贩盐的生意,这些都是大买卖,可见钱玉璧家中的富贵。
只是梁国大乱之中,钱玉璧家中之人为保安全,只能遣散大量钱财招收护卫,可各地战乱也断了生意,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时值布昭带人去外地选址开设皇家钱庄,但钱庄大掌柜却要当地招收,毕竟布昭也不擅长坐店。
钱玉璧意外听到这个消息后,即使当时李氏的名声还不显,可钱玉璧慧眼识英雄,当时就觉得这钱庄不是一般的生意人家。况且乱世还敢开钱庄,背后十有八九有军队势力支持。思索后,钱玉璧带着还剩下的万贯家财直接投了布昭。
本来是想用财买命,找个军阀势力庇佑一下自家。
毕竟钱玉璧家中祖训一直是千金散去还复来,并不吝啬这些失去的钱财,人在钱就还能赚。
谁知道当时的一念之思,现在赢得了泼天富贵。
钱玉璧不仅执掌各大钱庄,关键是家中子弟还能耕读书院,将来走前朝为官的路子。现在谁看了不说一声钱玉璧眼光独到,当时下得了决心呢。
吕贡就不用说了,就是之前雍州大败之后率先来凉州察看行情的商人,当时还捐献了一大笔的钱财给凉州府衙,硬生生让李昀记住了他的名字。
之后李昀让锦衣卫去详细调查过这个吕贡,他确实仗义疏财,在坊间的名声十分不错。打探得差不多后,李昀就让他跟布昭一起跑生意,促使他跟布昭形成竞争,省得一家独大容易滋生懈怠之心。
几人陆续到了之后就陆续绕着圆桌坐下,上面已经摆放好了文房四宝跟茶水点心等。
凉州官员也都习惯了,一般行完礼之后,李昀就喜欢跟他坐着谈事。氛围是轻松中带着严肃,不喜欢扯皮,只追求一个实干跟效率。
一开始特别是郑左生这种从朝廷出来的人,刚刚参加这种‘朝堂议事’就很别扭。不过等习惯了以后,他们就发现这种模式挺好,尤其是君上有主见有魄力的时候,办事效率特别高,也省得大家勾心斗角扯皮来扯皮去。
“起来,坐。”李昀早在主位上坐着了。
刚好是快过年,不然布昭、吕贡这些常年到处跑生意的人还不一定在。
“这次来,我主要就像是想跟你谈谈钱币的事。你们也知道,梁国的大钱铜币到如今粗制滥造程度已经到了极点,而且因为战乱,各州各府稍微有点势力的人都在挖取铜矿,甚至直接拿铜器融了铸造钱币。
现在这种大钱铜币泛滥成灾,价值极其贬低,我李氏治下物产渐渐丰裕。若是不改良钱币,百姓出门需要携带大量钱币不便就算了,更关键是各州很容易把这些粗制滥造的钱币倾销进入凉州等地,因此货币改革也是势在必行了。”
钱玉璧作为皇家钱庄的大掌柜,对此深有感触。
不过对主公也能对钱财一道说得头头是道,钱玉璧不由大为佩服。怪不得坊间都在说主公是天生的圣人,据说一二岁就能清楚说话,稍大一点是过目不忘。之后再大一些,处理内政、带兵打仗更是样样精通。现在对钱财也有自己的看法,看来真的是天人之姿啊。
“主公所说极是,三四年前我就按照主公的意思开始对大钱铜币的使用进行了限制,目前流通进凉州的大多铜币质量上会稍好一些,可若不改革,终究是不行的。”
像是布昭等人外出做生意,很多时候大钱铜币就不收了,就算收,也只收铜币分量足品貌相对好的铜币。
州府的影响是自上而下的,凉州管辖范围内虽然不得不流通大钱铜币,可寻常百姓也同样开始看重铜币的优劣。
若是外地人来凉州做生意或买东西,拿出了过于轻薄的铜币,凉州百姓一般会建议他们去皇家钱庄兑换。
李昀的皇家钱庄提供兑换服务,但兑换不是按照铜币的面值来,而是按照铜币的重量加上人工费用折算进去,之后再兑换给你相对品质不错的铜币。
这么一来,很多人三个铜币才能换一个铜币,肯定不愿意。可凉州大环境就这样,你不愿你带着三枚铜币走,买不到东西反正是你自己的事。
但这种毕竟属于自发形成的市场机制,没有强行经过调控,劣币的流通还是无法得到很好控制。
“诸位,我打算在两年后铸造且发行新币,你们觉得如何?”
李昀跟沈约等人商讨过后,最终还是得承认这个时代发行纸币不现实,况且也没必要。在交通工具没有更新换代之前,大部分的百姓基本很少会出远门。这种情况下,铜币的货币制度已经足够他们使用了。而做生意的商户如果需要大笔钱财腾挪,那用钱庄的飞钱票号用作异地勾兑,方便程度足够了。
思来想去,李昀想在源头上杜绝大钱铜币的倾销跟泛滥。
“铸币倒是个好办法,唯有两点,一是百姓的认可,二是目前很多人手中的财富就是大钱铜币,若是新币产出后,那大钱铜币就完全作废了吗?”
钱玉璧说完自己也思考了起来。
前者好像不难,凉州境内现在已经是只闻李氏不见梁朝了,有李氏背书,百姓对新币的接受程度不会低。
关键是后者。
一个处理不好,那就相当于原本的财富一下变成了垃圾,那可要引发乱子的。
“若是决定铸造新币,那这两年就下发正式文书。对李氏治下的大钱铜币的流入还有交易都进行明文规定,劣币一律不准市场流通。若谁手中还有大量劣币,则在半年缓冲期内自发去钱庄进行兑换。
这段时间兑换不收取人工费用,只按照一定的铜币轻薄折算。虽然有所亏损,可总体亏损应该不会很大。
等两年后新币发行,再给一年时间可让新币跟大钱铜币可以混用,陆续把市场上的大钱铜币收回钱庄之中,到时候融了重新铸造新币就好。”
沈约几人大致上认同李昀的说法,但细则还需要讨论。
比如劣币兑换问题,目前各州有的人疯狂铸造各州极其劣质的货币。如果现在不收人工费用还给予一定优惠兑换策略,一定会有投机取巧之人趁机大肆用劣币进行替换。
这就要出台相应的细则,尤其是对兑换之人的资格以及钱币来历调查等,再则为了弥补李氏治下百姓的财产损失,这个优惠政策应该怎么制定……
大方向定下后,小范围需要处理的事就更多了。
众人一直商讨到晚上,李昀留他们吃了顿晚餐,夜宵又是热腾腾的牢丸,结束后则是细心地备了马车将众人一一送回家。
这样一连商讨了几日,总算是大致出了一个章程。
等骞珪也看过觉得可以慢慢实行起来后,李昀又去找了郑左生跟崔定。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现在新币已经可以铸造起来了。因此李昀去找这俩老头,主要是想他们给新币设计图案。
新币的铸造李昀跟沈约等人商议后,众人都十分赞同,那就是新币工艺上一定要精美以及重量上要足额。只有这样,假冒货币才无法盛行。若是建造一枚伪新币需要花费两个真新币,那民间那些仿制造假的人才傻了。
当然仅仅这样还不够。
李昀依旧选用了铜作为主要的新币制造材料,所以之后他会对铜、铅等需要用到的金属材料都严格管制,除开有府衙备案允许开采的范围之外,其余任何人不得私自开采,开采无备案重罚!
同时专门对铸造伪币立法,一旦发现有人私自铸钱,举报者不仅有资格获得保护,还有重赏。而铸造伪币之人,不仅自己受罚,更是要牵连家中最近三代血缘一起受罚。
几者叠加,李昀相信敢铸造伪币的人一定能压到最低,毕竟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那就有些不值得了么。
对图案设计这事郑左生跟崔定意外的兴致勃勃,主要还是他们觉得这新币要是铸造出来了,那史书上是一定会提一笔的。可提了新币,那能不加上一句这郑、崔二人对新币的贡献嘛。
李昀也觉得有意思,索性跟他俩一起窝在书房画了两天图纸。
谁知道这设计图稿刚刚有点头绪的时候,李昀在崔定家吃了晚饭,这冬日漆黑的夜晚忽然大亮。等他跑出去,就见一颗巨亮的流星划过夜空,而后就向着西南方向坠落下去。
崔定年纪大了,是仆从将他扶出来的。
看到流星他先是一愣,而后就见凉州上空黑夜浮现一颗星辰,这星辰在夜色中极其显眼,像是再无压制一般闪烁之间直接勾连了凉州上空气运。
而在那流星坠落后的西南上空,也是一下浮现三颗星辰。这三颗星辰散发略微的红晕光芒,交相辉映之后又猛然隐没黑夜不见了踪迹。
“今夜这天象……”李昀都觉察出了几分不对劲。
而崔定则一把抓住李昀手臂,颤声道:“那不是流星,是梁朝气运之散啊,朱权死了!”
第207章 盖棺定论,梁国终结
李昀诧异地看向崔定,倒不是怀疑对方说谎。再则,李昀再相信科学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真有点神神叨叨的不同寻常之处。只是往常不显,李昀也向来敬而远之罢了。
“主公,你看此刻凉州上空那颗灿如曜日的星辰。”
李昀刚一出门就看到了。
如今是冬日,夜晚星月不显。可刚刚就是这星辰忽然灿烂至极,使得窗外骤然泛白,这才把李昀引了出来。
“此乃星辰斗数之主紫微星,原先梁国失运,紫薇星隐。随后天下懂几分运势与天象之人都想估算出紫微星移往何处,以便可以落手争龙。
可惜梁国虽失运,却还占着名分。紫微星虽有几次显现,终究会再次隐没。此番骤然显现,还与凉州气运勾连,也只有梁国朱权已死,天命十分全在主公了。”
一时之间,崔定不知道是该贺喜李昀还是为朱权感叹。再如何,崔定自小在梁国长大,也做过朱家的官,内心要说对朱氏没一点感情怎么可能。
李昀不想谈论自己的所谓命数,这东西他向来信却也不信。索性避过这个话题,忽然道:“刚刚还有三星浮现又隐没,那是什么?”
说起这个,崔定又一脸担忧的模样。
“那是紫微星彻底显现,从而牵引出了杀破狼三星。七杀、贪狼、破军也是紫薇星斗之一,与紫微星相对。此三星都乃刑杀之星宿,如今三星辉映之后各散四方,其星宿对应气运牵引之下的人主能定鼎天下,杀破狼三星就能入住紫微星命宫,未必不能成就真龙之运。”
崔定并不隐瞒,自古争龙哪有那么容易。这才是为什么每次天下大乱,未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真正登顶之人会是谁。
即便有运,可运又依托于人,人能改运。即使李昀承紫微星命格,若是杀破狼三星形成绞杀之势,怕这登顶之路也难走。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倒是新奇。”
崔定一愣,“主公不担忧吗?”
李昀奇怪道:“这有什么好忧心的,我所行之事虽有几分为了李氏的私心,也有为我自己的私心,可我扪心自问,也在尽可能做对得起这天下悠悠百姓之事。
天下之争,说是我们几个州牧军阀之争,实则是百姓对我等的选择罢了。我问心无愧,自然相信这芸芸百姓会如同大船一般载我靠岸。”
所谓杀破狼三星,在天下百姓的洪流冲击之下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受教了。”崔定认真道。
崔定是懂命理气运的人,可人就这样,懂的越多想的就越多,总是不安心。可今天跟李昀一番对话,反而让崔定安心了下来。
是啊,气运取决于人,主公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中。民心皆为他所用,又担心什么杀破狼三星呢。
倒是他,今夜骤见这气运变化,倒是着相了。
李昀看崔定神色间尽显疲惫,知道这几天商讨新币设计的事本就让他劳累了,再加上今夜变故,他也一把年纪了,心绪过于起伏实在有些熬不住了。
“崔公,你早些休息吧,要是梁国皇帝真的死了,消息传来也要几日,这些时日还是暂时观望一下。”
崔定点点头,当下被仆从扶着离开,背影颇为有些萧瑟。
李昀摇了摇头,当夜紧急召了范旭跟陈谦来见他。朱权之死不是小事,必须派出锦衣卫详细打探。必要时,之前投入蜀郡的锦衣卫暗子都可以全部启用。
二人领命而去,随后李昀一人在房中沉思。
朱权年纪轻轻,要说是病死、老死那不太可能吧。要说是徐侑杀了,好像也不太对劲。
徐侑虽然对钱财一道上大贪,可李昀之前就调查过徐侑此人。别看他嚣张跋扈地占据了半个小皇城,可这蜀郡皇城竟然是太后跟小皇帝欠他钱抵给他的。他住在小皇城中,竟然也不骚扰小皇帝那些三宫六院,一副跟小皇帝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
这导致他虽然也被蜀郡的大臣骂是奸臣,可翻来覆去也就是骂这些话,倒也没到了除之而后快的境地。
此人做事不似董卓,他是留有三分余地之人,李昀不大相信是他主动杀了小皇帝。
不过么…李昀觉得要是小皇帝真死了,对徐侑来说就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总之一句话,就算不是他杀了,世人肯定也认为是他杀的了。
李昀好奇等锦衣卫消息之时,原本回归平静的虚无之地阴庭之中,此刻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只见原本因为气运萎靡而褪去真龙相的梁国气运忽而仰天长嚎起来,而后梁国气运就如同烈日照雪一样迅速消散,而随着气运大量散去,梁国龙脉反而震动之间释放出大量气运补入消散的气运之中。
此番动静一下就惊醒了正在温养灵性的朱渊。
“发生了什么事?”
朱渊一时也有点蒙圈,只是片刻时间,就看到周城之中李鸿武携诸多李氏皇帝化虹飞来。
其后,其他皇朝皇帝也陆续而来。
朱渊隐约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们这些皇帝其实关系都不是很好,尤其是李鸿武其人。没办法,谁让李氏麒麟子要夺的皇位是自家的呢。
往常谁有了什么东西,彼此之间总要打打嘴仗。可今日李鸿武竟然严肃异常,不只是他,其他皇帝也是浮现几分叹息之色。
朱渊凝眉刚想询问,梁城之中的国玺竟然无人操作而自行飞出。不等朱渊要收回,却见国玺金光闪烁,而后金光又化为一个个模糊的字体。
可与此同此,梁国那气运一散再散,就连有龙脉发散气运弥补都没用。那气运化形哀嚎一声,竟然猛的消散,化为了一大团的气运。这是气运不足,这气运形体都无法维持了!
朱渊一下大为焦急,随着气运形体无法维持,整个梁城原本如阳世一般充满了朝气,此刻更是层层消散,其后又多了一些颓丧之气。同时梁城之中不少灵性薄弱一些的生灵直接在身形微微一顿之后,如一阵风一般消散得干干净净。
“气运散,龙脉崩。”李鸿武似沉重又似叹息道:“朱渊,你梁国最后一个皇帝死了。”
朱渊没经历过亡国,自然不知道当阳世真正亡国后阴庭是如何景象,不过除他之外,其他皇朝皇帝都经历过了,自然看出了端倪。
朱渊等梁国皇帝满脸不可置信之色,可此事也非他们这些亡故之人所能制止。果然下一刻,梁城之下的龙脉传来咔咔的崩裂之音。刚才龙脉散发的气运,似乎是崩裂之前最后的馈赠。
“来了,盖棺定论!”李鸿武忽然大喝道。
朱渊这样的开国皇帝,都因为刚才的亡国之言而有些失神。此刻又听李鸿武喝声,下意识抬头看去。
却见国玺之上原本看不清的字体渐渐清晰了起来,而后竟然呈现出了一篇锦绣文章。随着文章成形,只见梁城之中浓烈的气运金光升腾,一下又稳住了正在逐渐崩溃的梁城。
同时随着这锦绣文章的呈现,只见文章如山河,山河安天下。天下众生之间,一阵阵杂乱祷告之声骤然响起。
“今有皇帝朱氏,承天地之运为民立国,平乱世,选贤臣。安定于内,横扫外邦,功盖五帝,德过三皇,故称帝立国。敕封天下,乃万民之幸……”
这是朱渊这个梁国开国皇帝登基时的天地祷文。
随后又有声音传来。
“今日定下兵策,守邦护国之人并非贱籍,自该有其奖惩荣誉。”
这是朱渊第一次定下《军防令》、《捕兵令》、《职述令》等兵策,给了服兵役之人法律规定的死后抚恤、奖惩等。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若有大才,皆为国出力。”
朱渊正式提出了明确的科举概念,虽然大部分官员还是从太学选取,也接受推举制度,可科举选拔人才确实也有了一席之地。
山河之中,一句句祷告之音从梁国士卒、文人、百姓口中而出,这是朱氏梁国立国以来的功绩与名望。
听着这些声音,朱渊这样的人都忍不住眼眶微红。他一路殚精竭虑才能开创梁国,其中艰辛又有几人能懂。
在祷告之音中,锦绣文章逐渐淡去,最后化为一片气运金光投入那一团散乱的气运之中。刹那,那一团不断散去的气运疯狂翻滚起来,而后那气运竟然重新化形为梁国气运真龙。只见这真龙运畅快地遨游在梁城上空,发出阵阵舒畅的咆哮之音。
朱氏几个皇帝眼睛一亮。
他们的气运重新化为真龙相了?这次因祸得福?
朱渊却并不怎么高兴,他只向李鸿武等人看去,果然见他们不言不语,对此没有任何惊讶的模样,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下。
果然下一刻,那国玺又一晃动,这次没有锦绣文章浮现,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大团大团的颓丧之气与杀戮之气被它从阳世牵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