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深情寡夫—— by吃糖了吗

作者:吃糖了吗  录入:06-11

姜偃拿出那只从万卷城夺回来的眼睛,一手枕在脑后,支着腿仔细打量。
要是之前他肯定不敢这么看一个人的眼球,但他又很想见聂朝栖,想得不得了,抓心挠肝的想,最后竟真掏出一只盯着看出了神。
想想这个场面一定很惊悚,但这会让他一个人待着又是真难受,有人陪陪总归是好的。
他以为自己会害怕,结果竟然也没多怕。
他盯着,看着看着,忽然注意到眼球里有些小小得、的花纹。
“那是......什么?”
凝神细看,那花纹......有些,像是千梦的纹路。
“有千梦扎根在......眼睛里?”
正要细看,忽然被遮住了眼。
视线一片漆黑,姜偃僵在那里不敢动。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姜姜,你手好冷。”
“姜姜,你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不害怕吗?”
“姜姜,我来陪你了。”
姜偃打了个哆嗦。
“谢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找我索命来的。”
话虽如此,姜偃却抓住了聂朝栖盖在他眼上的手没松开,他发出了一声舒适地喟叹,像是终于不再寒冷,停下了抖动,抱怨起来:“干什么不让我见你。”
对方轻声回答:“脸烧毁了,不好看的。”
姜偃顿了顿,没再坚持拿开他的手,笨拙摸索着,聂朝栖躲了下,最后还是被捧住了脸。
床上乌发的美人轻轻抬起上身,扬起下巴,微凉的唇印在他脸上的疤痕上。
“不给看,给亲吗?给抱吗?”
对方囫囵笑了声,“给。”
他伸手挡住姜偃的脸,声音更柔了些:“但在那之前,告诉我,姜姜,你的肚子,是被谁弄大的?”
姜偃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对方仿佛被背叛了似的,压着怒意。
姜偃:?
修仙界的大家,接受能力都好强哦?相比之下他一个穿越过来的好像个老古板。
姜偃面无表情的想。
他脑子一转,忽然抽噎起来:“谁叫我夫君早死,为报夫仇,只好委身于仙尊,谁承想,竟然......夫君嫌弃我了吗?”
聂朝栖感受到掌心湿润,指腹动了动,杀气腾腾地起身。
姜偃愣了下,从床上跳起来抱住他的腰:“等会等会,我开玩笑的!你先别冲动!”
“肚子是吃撑的,真的!”

第七十九章
姜偃把自己之前金丹碎了,肚子里还装着个他残魂碎片的事大略交代了一遍,总算安抚住了聂朝栖小魔头。
这一折腾,没捂住姜偃的眼,让他看到了他烧毁的侧脸。
环在他腰上的手指紧了紧,聂朝栖立马偏过头,捏了捏他抓紧的手指,“吓到你了?”
姜偃头搁在他背上的脑袋摇了摇,不说话。
聂朝栖略一沉吟,声音里带上了笑:“那么,是心疼我了?”
姜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聂朝栖也不着急,就这么背着身,任由身后人把重量压在他背上,低头兴致勃勃把玩着姜偃的环在他腰上的指头。
剑修的手细细长长的,生得格外匀称,指甲修剪得干净,淡粉的颜色从饱满的甲面上晕开,沾了水渍时更是晶莹好看。
这是一双常握剑,也握针的手。
饶是姜偃对修行再不上心,身边人都在卷,他也只能被迫卷起来。
寂静间,聂朝栖感到背上的脑袋上下蹭动了下。
是个无声点头的动作,那就是认了他之前的问题。
他呼吸微微顿住,半晌,出声道:“早知道你要心疼,那我刚才就不遮你的眼,让你好好仔细看看了。”
姜偃抬起头,感觉身前的人呼吸频率变快了。
原本只是捏揉着他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攥住了他的掌心。
隔着衣服,他都能感觉到这男鬼本该阴气森森的身体,开始往外传着滚烫的热度。
姜偃想起了一些不妙的回忆,下意识往回抽了下手,没抽动。
又拽两下,没拽过他,姜偃迟疑开口:“你......”
“是这样的,”聂朝栖轻言轻语,语重心长地说,“我各片残魂尚未融合,力量没恢复,不够我长时间现身在人前,之后魔道还要仰仗姜公子主持大局,只是魔道之人多有不驯,你又是太玄宗这种魔道死对头出身,我怕他们会借机欺负你......”
“可是他们还挺听我的话的。”姜偃不解。
至少闻师舟和画姬是站在他这边的,剩下的魔将打不过这俩,他还是稳坐老大的位置。
“他们以为你肚子里的残魂碎片是我的魔胎,因此确认了你我关系不一般,才会安安静静的,但既然你的金丹已经修复完毕,他在那折腾着你也不舒服,不如让我把那片残魂取出来,你觉得呢?”
姜偃眼睛一亮,“好啊!多谢!”
虽然有点卸磨杀驴的意思,但聂朝栖的残魂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他腹中,现在残魂的主人本人亲自出手将之取出就是最好了。
“是我该做的,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没了残魂,你要怎么跟魔将们交代,你一夜之间弄没了肚子里的魔胎的事?”
姜偃眨眨眼,忽然懵了。
聂朝栖才说魔将能认下他,让他这么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修士做他们的头儿,是因为他们以为他怀了上代魔君的魔胎,一觉起来要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是要出大问题?
他们会觉得他是个骗子——虽然这么说也不算错。
“那怎么办?不然先这样,不取了?”
“不必委屈你,其实我有个方法,能让你在取出残魂后,仍让他们察觉不出异样,只是你可能要遭些罪,受些苦,不知你是否愿意一试,我总要问问你的想法。”
说完,他补充道:“我会尽量轻些,不会真伤到你。”
姜偃提起的心一松,还当是什么事,他大气地说:“我信你,你既然有办法解决,放手去做就是,我耐疼得很。”
聂朝栖诡异沉默了一下:“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姜偃笑着点了下头,再抬头,发现他搂着的人转过了身,不等他看清对方的脸,就被抱起放倒在床榻上,聂朝栖抬手熄灭了房间里的烛火,割断床榻纱帘的绳子,这下周围彻底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身躯覆了下来,把姜偃下意识伸出去抵住的手握住压在头顶。
姜偃空白了好一会,才惊觉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是了是了,他怎么才想起来,这只眼睛的残魂仗着为了他变了鲛人,在幻境里都拉着他做了些什么!
仅仅是少许回忆上涌,那股潮湿灼热伴随着窒息的水汽就若隐若现地灌进了鼻腔。
他睫毛抖了抖,脸色发红转开脸,低声带着点含糊不清、说不清是怒意还是别的什么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聂朝栖正色道:“帮你坐稳魔道之君的位置。”
......
第二日一早,画姬和闻师舟等人早早就来了他们新魔君的寝宫门口。
画姬是来送衣服,闻师舟是来汇报昨夜临时加筑起的防护阵法的运作情况。
没想到远远看见白狼和道声也在门口,白狼脚边有几只新鲜的野兽尸体,道声拽来了梦柯,梦柯生无可恋地拿着一朵蔫了吧唧的野花。
“我们之中就你会种花,当然要找你了。”
“我只会养千梦!那是我的食物!”
这周围别说花,草都不长几颗,只有阴气极重颜色深绿,见血封喉的不知名品种巨树,道声非要他连夜变两朵花出来,简直痴人说梦!
他最后也只能走远点,在路边薅两朵野花。
梦柯:“说来奇怪,我总觉得姜公子给我的感觉很亲切,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道声摸着下巴说:“据说这位姜公子在魔君生前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因为身份低微,所以从前就算对魔君暗生情愫也只敢暗中观望从来不敢靠近,所以我们才都没见过他,不想魔君陛下先走一步,他闷不吭声潜伏进太玄宗卧薪尝胆这么多年,只为给魔君敛尸、报仇,如此情深意重,就是我都忍不住动容了。”
白狼遗憾甩了甩头:“可惜,魔君生前并不知晓他的情谊,他要是肯早些告知心意,想必魔君也......”
也未必会拒绝他。
道声也谈了声:“魔君凶名在外,姜公子是男子,可能是觉得自己开口就会被杀吧。”
“不过也不晚,虽说斯人已逝,可这不是......还是得偿所愿了吗?”道声调笑着。
两个男子,死了也能勾搭上,还勾搭得惊天动地,举世皆知,放在见多识广的魔道也是一桩奇闻了。
“都说修士结契有天道庇护,真该叫他们正道看看,什么才是天定的缘分,”白狼说,“一方修魔还早早就死了,这都能在一起,还搞出了魔胎,说不是有几世红线缠身都没人信!”
闻师舟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胡说八道。”
梦柯仍旧满脸疑惑,自言自语:“我真觉得他有些熟悉......总不能是梦里见过吧?”
此话一处,他自己先愣了下,微微露出思索的表情,别说,还真有可能。
交谈间,门开了。
所有人看向门口,齐齐顿住。
披散着一头长发的男子比前日更阴郁了。
之前在他肚子里还只是若隐若现的魔气,一夜之间浓得吓人。属于某位魔君的魔气把他从头笼罩到了脚,连头发丝里都在往外飘着熟悉的威压。
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神色却阴沉吓人的姜偃,不知谁咕嘟咽了下口水。
“姜......姜公子......你昨晚和魔君陛下的尸体睡得......还好?”
姜偃冷冷看了过来,对面噤声了。
他扶着腰,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来,看着一双双目光灼灼,写满求知欲的眼睛,喉咙哽了下。
面色几经变换,最终停留在羞恼上:“不许问!”
聂朝栖说有办法让人看不出他腹中魔气消失,结果他的办法就是由他手再灌些魔气进去!
现在他们是看不出他丹田处胎像不见了,可是他们做了什么,不也被瞧出来了吗?
早上醒来他想办法遮了半天都遮不住身上的魔气,聂朝栖倒是力量耗尽陷入了沉睡。
姜偃这才发现对方当时兜了那么大个圈子,敢情是在这等着他。
他低着眼,额头跳着,心说,想做那事就直说,他......又不是不许他,哪次他累了,不也只口头推拒下就顺了他的意,偏要转着弯试探他,哄骗他。
呼出口气,他勉强收拾好心情,恢复镇定。
对周围的魔将吩咐道:“现在不是放心的时候,不想成为下一个云上仙都,重蹈覆辙,我们就得早做准备。”
众人收敛笑意,互相看了看彼此。
还是道声先开口:“你想怎么做?”
姜偃接过画姬手中衣服穿上,斩钉截铁道:“先下手为强。”
“这场‘除魔卫道’的过家家游戏玩了八百年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顺便……重启黄泉之门,让阴阳各行其道,世间生死轮回重回正轨。

此时太玄宗内,早已乱成一团。
听闻聂如稷被逆徒姜偃打伤,宗门上下皆是不敢相信,可向来战无不胜,别说受伤,连点灰尘都不沾的仙尊,却又真的顶着一身血染白衣的模样回到了宗门,一回宗门便闭门不出,也不许人叨扰。
四师兄白蔹更是凄惨,只剩下一口气,全靠丹药吊着命。
宗门上下皆是惊疑不定,“那逆徒,当真这么强?”
连号称当世最强,半步飞升的聂如稷都败在他手上,此人实力得强到何种地步?
有些后入门的小弟子只知道大师兄天赋不行,修为到了一个境界之后停滞好多年,早早被断言飞升无望,也就渐渐在心里轻视起了大师兄,大师兄叛出宗门,他们也从没真对此产生多少危机感,反正有师尊在,有一干师兄师姐在,他们的废物大师兄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仙尊亲自出手抓人,那不得是手到擒来?
结果现在他们从没想过会败的人败了,师兄师姐们面如死灰地回到宗门,导致所有人都跟着惶然起来。
小弟子们担忧地找到二师兄慕玄——眼下太玄宗的管事人,想打听到底出了何事,才会让他们昂首挺胸出门,灰头土脸回来。
慕玄面露苦涩,没正面作答,而是摇着头道:“情之一字最伤人,若为刀,伤人伤己,天下最强的功法也抵挡不住。”
师尊是,师兄也是。
小弟子们懵懵懂懂,不理解他的意思。
慕玄望向清冷寂静的峰顶,想着一言不发把自己关起来的师尊,心说师尊大概也没想到师兄会这么决绝的离开,完全不给他挽留的机会,还把他们曾经的过往全都抹黑成了有是对方心利用接近,师尊怎能不伤神。
那一身伤,哪里是师兄打的,伤在内腑,分明是师尊自己伤的自己。
大概是做久了世人眼中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仙尊,师尊自己不信、也不敢承认自己对师兄有情。
找了许多借口,又是算命又是问卜,嘴上说着自己和师兄结契乃是天命所归,好像是为了顺应天道安排,为了渡劫飞升才和师兄成亲,慕玄在一旁却看得明白,师尊以前何时在乎过这些?
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师兄是喜欢师尊的,师兄对他们虽然关怀入微,却不会过分亲近,只有师尊......
慕玄想起一日早训,师尊路过,师兄大老远看见就弯起了眼睛。
等师尊落到他身边,他就趁人不注意偷偷在袖子底下够师尊的小指,眼里含笑,不住拿余光偷瞄师尊跟尊冰雕似的的脸。见师尊没抽回手由着他拉他的手指,眼底笑意更深,晃得底下的人都睁不开眼。
看着下训后,两人并排离去的背影,闻燕行更是咬着牙掰断了手里的木剑。
已经是独一份的偏爱了,偏偏这样师尊还是觉得不够,还要步步紧逼。
许是师兄给出的太轻易,对师尊又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养得师尊贪念越重,越不知足......
慕玄打了一个激灵。
不对不对,他怎么能这么想师尊?
他赶紧止住了这个念头。
只是有一点却不用怀疑,师兄当初肯定是爱过师尊的,才不像他嘴里说得那样全是假的,他看师尊时眼里的欢喜绝对做不得假。
他这么说,只是彻底断了念想,他不要他们了,师尊......也定是明白了这一点。
“唉,师尊糊涂啊,先把人哄到手再说啊,但凡他态度软化些,多笑笑,抱着人哄一哄,师兄那个性子,不早被他吃得死死的?”
非觉得作一作也无妨,反正师兄总会先来哄他先跟他服软认错,再由着他漫天要价地开些苛刻条件,这下好了,人作没了,开心了吧?
慕玄想到师兄当时的那个眼神,心头泛起苦水。
师兄他,真不会再回头了。他走得决绝,断得决绝,对他们,再没有一丝留恋了。
......
姜琤趴在白蔹房门口观察,经过一番折腾,算是保下了白蔹的命,他也松了口气。平时白蔹很照顾他,虽说是他家祖宗要人命,可他还是希望对方不要真死了。
只是白蔹醒来,看他的目光却变了。
周围其他人还是像之前一样待他好,只有白蔹,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冷意:“你对我做了什么?”
姜琤不解:“什么做了什么?”
白蔹抓住他的手腕,牙齿咬着:“不是你做了什么,我怎会把对师兄的感情,移到你身上?”
“四师兄,你在说什么?”陈月皱眉问,“什么叫把对师兄的感情移到小姜公子身上?”
白蔹嘶哑的嗓音大声道:“我虽喜欢惹恼师兄,在师尊面前抢夺关注,可我也不至于那么混账!
当初所有人都说师兄杀了人,师兄曾故意在背地里暗害我们,师尊更是对师兄下了死手,就这我还能无动于衷,你、你们就不觉得不对吗!”
就算师兄真做下这些事,他们至少也该求下情,为师兄争取下缓刑,不至于非要当场要人性命。
怎么会,怎么会无人替他声辩两句!
白蔹想起当时自己的漠然,甚至还有些畅快,可面对姜琤时,却好似早就认识般亲切,百般回护,现在想来,当时他对姜琤的熟悉,分明是因为他模糊之中,把他和师兄这么些年的情谊都嫁接到了姜琤身上!
他简直就跟被下了蛊一样!
当时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对多年朝夕相处的大师兄一点都不心软,如今生死里走过一遭,他隐约感觉一直被蒙上一层雾般糊里糊涂的大脑清醒了,这才惊觉不对。
就是他,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师尊当时太过武断残酷,可当时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心扑在姜琤身上呢?
还有......还有原本也是大师兄和师尊拥有命定的红线,也在姜琤到来之后改了人。
种种疑点,白蔹不得不考虑一个可能。
他定定看着眼前和他大师兄长得极为相似,自称姜偃弟弟的人,逐条清算:“有人蒙蔽了天道的眼睛,遮掩了真正的天机,在那之上篡改了原有的一切,换到自己身上......”
姜琤:“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其他人迷茫看着两人,不明白白蔹在说什么,只是感觉脑袋有些痛。
慕玄停在门口,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白蔹床边,让他背过身去,在他后心处探查了一番,猛闭上了眼。
“牵丝蛊。”
只见白蔹背后心口处,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红点,若不仔细看,就要被忽略过去了。
蛊已经不见了,人死一刻,气机断绝,蛊在那时死了,白蔹才能挣脱蛊的影响。
“什么是牵丝蛊?”姜琤问。
慕玄:“中蛊之人会在不知不觉中被篡改一部分记忆,与那部分记忆相关联的感情,也会相应发生变化,且难以察觉。
日久之下,人们共同记忆里的某个人会变得面目全非,你们完全记不起他最初的样子。因为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篡改,命运自然也会偏离原本的轨道,很多年前有人把这东西当情蛊使用,把爱人心中思慕的对象嫁接到自己身上,可后来,人们发现这东西有更大的用处。”
“把一个好人变成杀性极强的坏人,把一个坏人,变成佛骨圣心的好人.......”
只要记忆和情感能被修改,就能轻易操纵一个人的人生,是操控人心,将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可怕之物。
稍作细想,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就、就像我们对大师兄那样吗?”陈月无错道。
因为他们对师兄的感情被改到了才出现不久的姜琤身上,他们对师兄便格外冷酷无情,就能无动于衷的看着对方去死,甚至成为推对方掉落深渊的推手。
被身边至亲之人背叛,无人和他站在一边,或是在他被千夫所指之时对他伸出援手,他们的大师兄因此堕魔,叛逃师门......
如过这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自己无知无觉地被操纵着爱憎,陈月顿时如坠冰窟,冷得牙齿发抖。
“怎会如此......师兄,你怎么知道这种东西?”
慕玄沉默片刻,道:“此物最初出自十二家魏家之手,只是因为这东西用着太阴损,很早之前就被销毁个一干二净。没想到,竟然还能在我太玄宗之人的身上,发现使用痕迹。”
之后他又检查了其他弟子,发现下手之人十分巧妙,只有少数几个核心弟子,和大师兄接触较多的人身上被种了这东西。
慕玄自己身上没有,想来以师尊的实力,幕后之人也不敢动手脚。
他在脑中梳理当时的情况。
当初那件事,师尊其实早有安排。
当时因为师尊和师兄的红线断了,师尊非要装作不在乎师兄,在长老们发问时轻描淡写的答应同意换人结契,却又私下要他在师兄回来时,将师兄束缚在他寝殿内,把人关起来。
他知道,师兄发现他要换人成亲会离开,也怕他们两人之间红线断了后,他留不住师兄,师兄真会头也不回走了。
师兄秘境后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迟迟不回宗门,师尊到底还是慌了,才出此下策,哪怕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也要将师兄彻底困在宗门内,囚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闻燕行率先发难怀疑师兄杀了木傀宗满门,师尊顺水推舟,起了彻底断了师兄再踏出宗门可能的念头,要逼师兄认罪,从此只能求他庇护,中了牵丝蛊的人随声附和,没人替师兄说一句话......
这是真要把师兄逼入死路啊!
如今细想,慕玄喉咙发紧。他意识到动手之人,不只是经常往来太玄宗之人,还相当了解师尊和他们的脾性,可以说是对他们了若指掌。
又下得了牵丝蛊,又对他们这么熟悉......
几道身影出现在脑海里,这会连他自己都觉得浑身发凉,直冒冷汗。
“下手之人......在十二家之中。”
姜琤咬牙瞪着白蔹:“我就说与我无关!”
他哪里用得着做这么大的局。
平白无故冤枉了人,白蔹被他瞪得心虚,只能装作虚弱倒在床上哎呦哼唧起来。
他哪知道那么多,直接看来,只有姜琤是既得利益者,他就理所当然以为是姜琤干的。
明白他在想什么,慕玄却道:“姜琤只是刚好出现,被用来顺水推舟做了个局,不是他,那时也会有其他人出现成为他这个角色,对方真正的目标,是大师兄。”
“有人选中了大师兄,想逼他入魔。”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心中沉重。
“为何?”
“不知,但此事我们必须尽快通知师兄。”
姜琤:“我去我去!我去通知陛——哥哥!”
......
姜偃在魔宫里和魔将们商量对付十二家的战术,有人来报,说万卷城城主封不言求见。
他有点意外,不过考虑到对方不是直接杀过来,而是老老实实通报说要见他,有话告知,姜偃思虑片刻,还是决定会一会封不言。
封不言也确实不是来杀他的。
他只身来到他面前,是为了给他看一样东西,一粒早已破了壳的种子。
姜偃看到那枚种子的壳子,就认出,那是千梦的种子。
封不言:“我义父当初藏下了这一枚种子,按照他和魔君陛下的约定,在魔君死后,将种子种在了他的尸首之中,以他残存的血肉和灵魂作为养料,供养出千株梦境,分散在世间各处。”
“你既然得到了他的尸首,可曾梦到过什么,比如,那个一直在等你的人?”
姜偃猛地一颤,想到了之前观察魔头眼睛时,在里面看到的微小的枝叶纹路。
嗓子发干,“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魔君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待他很好的人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就想让这个梦做得再长一些,再远一些,就让我义父在十二家商议中,提议在他死后将他的尸首分割数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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