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墙上的钟,5点40,这么早,隔壁到底在干嘛呀。
哎,真不如死了算了。
成因早就搬进了602,他已经观察了好几天,吴明意除了每隔两天出门扔垃圾外,其余时间连门都不会打开。
他真的越来越好奇,哪有正常人会是这副德行,不工作不出门,就每天吃泡面?
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于是,为了让吴明意出门,他开始制造噪音。
“砰砰砰。”终于,有了敲门声。
成因连滚带爬地打开门。
一个中年妇女穿着睡衣站在门外,头上还别着把木梳。
“你是?”
成因刚问出口,对方突然像发了疯的野猫,双手叉腰冲他大喊
“能小声点儿不?你们家是不是有毛病?从昨天早上开始就叮叮当当的,以为这儿只有你家一户啊?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别人不睡觉不休息?”
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后,成因弯着90度的腰,一连说了十几个对不起才终于把人送走。
他吐着气,歪头盯着603的房门。
好,看来只能直接上了。
他解开了扎在脑后的头发,用了抓了抓,要不先洗个头?这一大早爬起来运动还挺热。
吴明意刚尿完准备回房间再睡一觉,结果听见了敲门声。
这一大早,谁啊?
不会又是要交什么钱吧?
他捏了捏裤兜里的钱,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
吴明意轻轻拧开把手,将门打开一条缝,偷偷朝外看去。
柔顺的秀发,乌黑亮丽,刚好超过肩膀,皮肤很白,仔细看去几乎没有瑕疵,五官就不用说了,漂亮,是真的很漂亮。
吴明意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不由得呆住了。
“兄弟,有火吗?”
粗犷的男声响起,吴明意吓了一跳。
他这才注意到门外站着的人,个子很高,身上穿着黑色背心,勾勒出十分明显的胸肌。
呀,是个男人?
吴明意就这么看着对方,一时间都忘了刚才对方说的什么。
成因眉头不可察觉地动了一下,紧接着亮出手里夹着的烟再次问道:“有火吗?”
“啊……”吴明意终于回过神,脸上一红迅速低下头,“有,有。”
就这样,成因第一次踏进吴明意的家。
他快速地环顾整个房子,客厅里除了简单的家具家电,几乎什么也没有。
茶几上也是空空如也。
跟想象中不同,还以为会是满屋乱七八糟的那种。
吴明意一直走到厨房,才扭过头看了眼成因,随后立马又低下头:“这里……”
成因不好继续观察,只能跟着进了厨房。
然后,他就看见吴明意吧嗒一下打燃了煤气灶……
沉默了两秒后,成因噗呲一声笑出来,伸手摸着吴明意的脑袋,揉了揉:“怪可爱的。”
他是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原本只是想进来查看一下,没找到对方竟然这般憨傻。
吴明意的脸红得更厉害,头也垂得更低了。
成因拧住开关,将火调到最小,一手夹着烟放在嘴里,一手撩起一侧的头发,弯腰将烟送到火焰上吸了一口。
红红的烟丝极速地燃烧,成因直起腰朝吴明意吐出一口烟:“叫什么名字?”
吴明意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纠缠在一起,半晌才轻声说道:“吴明意。”
他不知道面前的男人为什么要问他的名字,也不知道问名字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唔,我住602……”成因刚说出口,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一看,略微皱了下眉,这么早就来电话?
他咂了两口烟,接通电话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哦,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成因已经走了很久,但吴明意脸上的红晕却久久未能消散。
这还是第一次有爸爸以外的人摸他的头。
那样轻柔的,温暖的。
他伸出右手抚摸上自己的头发,学着成因刚才的动作揉了一下,手心传来柔软的触感。
从来没注意过头发是这样的,像毛茸玩具一样。
不知为什么,心底那丝刚萌芽的自杀念头竟然停止了。
也许,也许可以再熬一下。
吴明意摸着脸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客厅的窗户前,头一次将窗帘彻底拉开。
此时外面的天还未大亮,天空中的云仿佛是灰色的,远处高楼有一些微微闪着的灯光,看起来有些像天上掉落人间的星星。
吴明意再次深吸一口气,透过窗户缝隙钻进来的冷空气让他打了个冷颤。
好冷,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装逼的。
他赶紧拉上窗帘,小跑着进了卧室一头扎进被窝继续睡觉。
只不过这一次的梦里多了一丁点温暖,不再是纯粹的苦楚与悲哀。——成因很快换好衣服出了门,走之前他下意识地看了眼603的房门,脑子里浮现出方才吴明意憨憨傻傻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了一下。
他拉紧帽衫的绳子,将整个脸周包裹在大大的帽子中,只留出脸的上半部分,眼睛用来看路,鼻子用来呼吸。
在家里一直运动还感觉不出来,现在出了门才发现这早春的清晨温度并不高,隐隐还有冷风袭来,怪不得人家说春寒春寒,果真不如夏季的早晨舒爽。
成因活动了一下脖子,原地蹦了两下,便快速跑下楼。
小区隔壁商业街有个小型商场,叫劝业城,是这老城区大爷大妈们最爱逛的地方。
这里的商品虽然稍显落后却胜在价格便宜,一件老头背心十块,一件老头衫五十。
可就是这样一个接地气的老商场的地下,竟然有一整层的赌场,麻将牌九掷骰子扑克赌币机一应俱全。
赌场的入口在商场一层的游戏厅,最里面的角落有间房,门上写着办公室三个大字,门口一般会有人看守。
这时是早晨7点不到,离商场开门还有两个小时时间。
成因从商场后面的小门进入,他有钥匙,应该说他们这一片儿的小混混几乎人手一把,因为游戏厅可以说是他们的老巢。
“办公室”门口已经有两个人等着了,其中一个就是那日跟成因一起在面馆的东哥——付东。
付东穿着浅蓝牛仔裤和墨绿花衬衣,坐在铁制独凳上翘着二郎腿,右手夹着烟,与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约摸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说着话。
成因松开了帽衫的绳子,将整个脸露了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双手揉搓着脸,将原本挺直的背稍微弯了一些下去。
“东哥。”成因走过去喊道。
此时的他与之前在吴明意家的样子不能说是天壤之别,但至少有很大区别。
付东见他来了,急忙站起身踢了一脚旁边的男孩,示意对方开门。
“来了。”付东将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成因左手拇指与食指捏着鼻子轻轻擦拭了一下,又打了个哈欠我,露出困倦的表情:“怎么这么早?”
付东面向他并未说话,但转动眼珠瞥向了身后的男孩,成因便恍然大悟般不再继续追问。
此时男孩已经把门打开,在后面叫了声:“东哥。”
付东转过身,踢了踢地上的烟头:“行了,一会儿锁了门扫扫地就回哇,9点前再来开门就行。”
“是,东哥。”男孩说着就立刻蹲下去捡起了烟头握在手里。
付东朝成因一摆头,便走了进去。
成因看着男孩停顿了一下,也跟着往里走,路过男孩身边的时候他看见那张稚气的脸上有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不过下一秒,当他走进去之后,男孩就立刻拉上了门。
随着门锁上锁的声音,房间里的灯也打开了。
这就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办公室,装修简单,摆设简单。
可随着付东的手伸向书架上一个巴掌大的玉白菜摆设,整个书架便从中间一分为二,露出一个只能通过一人的狭小过道。
付东依旧不说话径直走了进去,成因的脸色却不太好,一般这种沉默的情况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跟着付东也差不多一年时间了,虽然平时都是干一些上门催债的事,但从两个月前他帮付东挨了一刀后付东便开始带他出入地下赌场。
一开始他也以为这里只是一般赌场而已,谁知道来了之后才意识到只要沾了赌永远都不会一般。
成因舔舔嘴唇走了进去,身后的书架合上了,眼前是径直向下的台阶。
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半夜两点,付东把他从被窝里叫起来带进了赌场。
那时候赌场的人还很多,毕竟半夜是最红火的时候,付东告诉他赌场夜里十点开始营业,正好是商场关门之后,早晨六点清场打扫,这样客人就不会跟商场的工作人员和顾客碰面。
那一次是因为有人闹事,并且身份不普通,付东被曹先生叫来处理。
曹先生是赌场的管理。
来了后才得知闹事的人是九连二把手的小侄子,输了大几十万不愿意给钱。
曹先生体面,又认识对方,这事只能丢给作为打手的付东。
付东是青竹帮出了名的六亲不认,所以他可以打,打完帮会会尽全力保他。
那是成因第一次看到正儿八经下死手的付东,不同于以往上门催债时的半真半假。
拳拳到肉,手指头说切就切。
之后的几次也依旧如此,虽然成因在付东面前表现得已经十分淡定,但每次来他内心还是会受到不小冲击。
今天与往常不同,场子里已经清场了,除了几个打扫的小弟几乎没别人。
偌大的地下一层冷清得很,成因刚要出声问付东这大清早的究竟有什么事,下一秒一声突兀的哀嚎划破了安静。
成因愣了一下,看向那些打扫的小弟,不过人家一个个都低头做着手上的活根本不抬头看。
“愣着干嘛,走啊。”付东踢了成因一下,转头刚要往刚才的声源走,却又突然转头打量了一下成因,皱眉道,“把你这个头发扎起来,喊你去剪又不剪,一个大男人留个长头发……”
成因闻言边扎着头发边嘟囔着跟在付东身后:“不行,我妈死之前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行行行,甭说了,你妈死都死了你还天天念叨她也是难得……”
两人走进了一旁的房间,只见曹先生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拿着蒲扇,脸上还戴个墨镜,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而他身前,两个小弟正抓着一个男人,男人跪坐在地上,身体周围都血。
“东子来啦。”曹先生立马起身,将保温杯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朝着付东招人,“快来快来。”
成因注意到付东脸色有一瞬间不太好,但还是走了过去。
“那个,成……成因也过来。”曹先生黑漆漆的墨镜下也看不出具体表情。
成因略微低头走了过去。
他这才看见,地上那男人面前掉落了几颗带血的牙齿。
他没控制住稍微皱了下眉,眼神也在同一时间移向了别处。
“东子,处理一下。”曹先生摇了两下扇子,似乎没有多余的话要说,招呼两个小弟后抬脚就走,路过成因身边的时候用扇子撩了一下他的小马尾戏谑道,“嘿,这小揪揪……”
曹先生走了,成因立刻翻着白眼拍了拍头发,不满地说:“东哥,凭什么总是帮他善后……”
“嘘。”付东表情凝重,看了眼轻轻掩住的门,确保没人以后才走上前踹了地上那男人一脚,“欠多少?”
男人似乎已经处于迷糊状态,抬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头,愣了两秒后开始趴在地上疯狂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赌了,不赌了……”
付东有些不耐烦,一抬脚踩住男人的一只手:“快说,欠多少!”
“啊……我真的不赌了,我戒赌,我戒赌。”男人痛哭起来,依旧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直到付东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弯下腰用刀面儿在男人脸上拍了一下:“他妈的,让你好好回答。”
“五十万,五十万。”在刀子的威胁下,男人终于回过了神。
付东朝旁边吐了一口吐沫:“五十万?干什么工作的,家里几口人?有老婆娃儿没?”
一听到这男人又开始哭起来,整个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不要啊,你放过我吧,不要找我家人的麻烦,求求你们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付东叹口气,不再继续问,而是扭头对成因说:“出去问问这什么情况,妈的,曹狗这b玩意儿,也不交代清楚。”
成因应了一声匆匆跑出了门,站在门口时他才松了口气,男人哭着求饶,满嘴血污的样子让他握紧的拳头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付东询问对方工作和家庭成员的事,前几次来也就是打一打就完事,怎么突然还涉及到家人了呢?
他不敢懈怠,目前还是得先搞清楚男人的身份。
最后,他找到刚才打人的其中一个小弟,从他口中得知那男人只是一家公司的普通职员,不知道被谁带过来的,欠了两次钱,第一次三十五万,后来还上了,这一次又是五十万,貌似是还不上,家里除了老婆女儿还有个妈,最后连住址都说了出来。
此时成因已经非常震惊了,原来来这里借钱的人,还必须交代清楚所有身份信息,那这不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完全暴露给别人看吗?
他刚问完回到房间,就看见男人晕倒在地,而付东正把手里的一个什么东西扔到了垃圾桶。
“来,搭把手。”付东招呼着成因。
成因强忍着不适走过去,同付东一起将男人抬起来。
“要,要怎么做?”他问道。
付东竟然笑了一下,随即反问:“怎么,害怕啊?不是带你来过几次了吗,还怕?”
成因抿了下唇,装作胆小地回道:“不怕……就是,就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付东嗤笑一声:“慢慢再告诉你。”
随后,他们将男人抬出了房间,来到了赌场尽头的卷帘门处。
成因有些疑惑,他之前几次来的时候,远远看到这个位置是一大块广告布遮住的,当时他还以为是嫌弃墙脏用布遮挡,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是一扇门。
毕竟当初这个商场规划的就没有地下车库,有这赌场已经非常令他震惊了,现在居然还有另外的出口?
付东熟练地打开了小门,两人扶着昏迷不醒的男人穿了过去。
对面竟然是一处地下停车场,近处零零散散停着几辆车。
成因终于忍不住问道:“东哥,这是哪儿啊?”
付东:“哦,隔壁银座的停车场,平时客人都从这儿进出。”
说着付东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摸了把车钥匙一摁,前方停着的那辆破旧小越野车灯亮了下。
“走,那边。”
将人放进后备箱后,付东坐进驾驶室,成因正要拉开副驾驶的门付东却打开车窗出声制止:“你别上来了,去办公室等着,待会儿小七开门了你从那儿出。”
成因放在车把手上的手很不甘愿的松开了:“哦,好。”
付东开车走了。
成因立刻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8点10分。
他迅速环顾四周,快速记忆着周围的环境,可此时卷帘门小门那探出个脑袋。
“喂,你还进不进?”
是曹先生身边的小弟。
成因应了声,一路小跑过去。
他刚进去就看见原本已经离开的曹先生又回来了,正靠在中间的一张赌台上,胖胖的肚子就像圆滚滚的气球,脸上的墨镜取下了露出又小又猥琐的双眼。
成因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曹先生。”
曹先生一直盯着他不说话,半晌后突然咧嘴笑起来,那笑容猥琐至极。
“成因啊……你跟东子亲密得很?”
第0004章
成因在快速思考着曹先生话中的意思,问他跟付东的关系是想拉拢他?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打听什么?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曹先生就接着说道:“成因啊,跟着付东不如跟着我,你说说你,细皮嫩肉的,在外面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哦,原来真是想拉拢他。
成因心里冷哼一声刚要说话,谁知曹先生竟然抬起一条腿伸到他两腿间,来回剐蹭着,从小腿到大腿。
“你跟了我,就不用吃那种苦了,这么好的条件别浪费。”
眼看曹先生那胖胖的脚就要溜到不可描述的部位,成因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几乎是用了十成的力道一巴掌拍开那条短短的腿,然后迅速后退几步。
曹先生也因为这重重的一巴掌没掌握好平衡,从靠着的桌边滑落,幸亏旁边的小弟眼疾手快在他落地之前把他拽住了。
“曹先生,这,这是什么意思?”成因脑子就跟进了气泡水一样,汩汩直响,这他妈他都不敢按自己的想法思考下去。
这曹狗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这么一想,成因感觉腿上刚刚被蹭过的地方就像有几百只蚂蚁在爬似的,难受得想吐。
曹先生被扶起来后脸上隐隐有一丝怒气,但很快又露出笑脸,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走到成因跟前一只手摸上他的肩:“成因啊,淡定一点嘛……这种事,不懂?”
曹先生笑着笑着,手就从成因肩上慢慢往胸口滑去。
xxxxxxxxxxxxx,看着面前这矮胖油腻的秃顶男,成因只觉得人格都被侮辱了,在心底暗骂的同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抓住在胸口揉捏的那只手,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只听一声哀嚎伴随着重重的落地声,曹先生的两个小弟都懵了。
“哎哟,还愣着干嘛。”曹先生趴在地上艰难地扭过头,大声嚷道,“还不把这小杂种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成因却率先动了手。
十几分钟之后,在场包的括打扫卫生在内的十几个小弟全都趴在地上
“你,你别过来啊。”曹先生双手扶着身后的桌子,面露恐惧。
成因似乎打红了眼,马尾都散开了,正怒气冲冲地盯着曹先生。
他举起了手,眼睛微微眯起。
“成因,住手!”付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成因一愣神,曹先生手里拽着桌上的一串钥匙高高扬起。
付东大骇:“曹毕钏,你个狗娘养的!”——吴明意醒来伸了个懒腰,噩梦少了觉都睡得舒坦了不少。
他起床看了看时间,居然睡到了11点,哎,该起来吃饭了。
他走到厨房,拿泡面的时候又不自觉想起在这里点烟成因。
脸上莫名一烫,他轻轻咬住下唇,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坚持活下去。
可想来想去好像都没什么头绪,他一没学历,二没工作经验,性格内向到就连与人交流都稍显困难,如果别人不主动,他可能永远都不会迈出第一步。
果然还是只有死路一条吧。
吴明意又没了活下去的勇气,他也清楚知道自己这样跟个废人无异,居然还妄图因为一点点小温暖就重燃希望?
结果,连希望的本钱都没有。
一切还是照旧,唯一不同的是,隔壁不再发出叮叮当当的吵闹声,吴明意不禁想到,之前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在翻箱倒柜的找打火机吧……
这个想法虽然奇葩,但吴明意却记在了脑子里。
一直到两天后,家里的存粮彻底消耗殆尽,他只能拿着剩下的211块钱再次出门。
是的,他还是决定去死,所以打算用完这仅剩的211块钱。
吃点好的吧,小区外的商业街有很多饭店。
虽然这样想着,但他还是走进那家小超市,那家同样给与过他一丝丝温暖的地方。
老板娘还认得他,见他走进去后还调侃着问了句:“又来买泡面啊?”
这次吴明意没有低头,虽然依旧羞怯但他想着既然都要死了,应该在死前好好看看曾经给过自己温暖的人。
或许在天上还能帮他们祈福。
他觉得自己这样没做过坏事的人肯定不会下地狱。
他给了老板娘一个腼腆的笑容,然后径直走向了货架。
方便米饭,薯片,小熊饼干,总之前几次来看见的想吃的东西,他都尽量拿了一份。
死前好好吃一顿,总不至于当个饿死鬼。
看着收银台上这一大堆零食,老板娘挺诧异,而后皱着眉像训小朋友似的说道:“吃这么多垃圾食品,还不如吃泡面呢。”
吴明意依旧浅浅地微笑,不好意思地小声解释:“很久没吃了。”
老板娘边扫码边念叨:“那也是偶尔吃点可以,这不能当饭吃的。”她抬起头瞅了眼吴明意,“你看看你,瘦得……”
不知为何,老板娘的絮絮叨叨并没有让吴明意感到烦躁,反而让他孤独的内心有多了几分温暖。
如果妈妈没去世,现在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吴明意低头笑着将身上的钱全都掏出来放在收银台。
忽然,他的眼神落在了收银台上的一个小盒子上,里面装的都是打火机。
他想起了去家里借火的男人。
他的眼睛盯着打火机看了两秒,终于下决定伸出了手。
然而刚拿起来,忽然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握着他的手,短暂停留后抽走了打火机。
吴明意诧异扭头,眼前是白嫩却带着淤青的脖颈,尤其是那突出的喉结上,整个乌红了一片。
稍微抬眼,是锋利的下颚线,叼着烟的薄唇,吴明意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然而伴随着老板娘的惊呼:“妈呀,臭小子这是咋了?”
吴明意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成因原本好看的脸上竟然包着纱布。
白纱布渗着血,将他的左脸包得严严实实。
“哦,摔的。”成因缓缓说道,垂眸看了眼吴明意,扬起手中的打火机,“谢了。”
修长的拇指按下,“啪”地一声,小火苗点燃了烟丝,发出亮红的光。
轻轻揉揉的话语,飘散在空中的淡淡烟草气,让吴明意红了脸,他迅速转回去低着头,感觉那一团小火苗点燃的不止是烟丝。
老板娘还在念叨着:“唬谁呢?天天不学个好的。”随后老板娘看了眼电脑屏幕,眼神转向吴明意,“一共136.5,那个打火机让他自己给。”
“呀,我没带钱。”
“用微信。”
“也没有。”
“就知道欺负老实孩子,我跟你说你可别干些勒索这类的坏事,不然……”
“哎呀,刘孃,一个打火机至于不?”
吴明意还在独自慌乱中,听着两人的对话后赶紧摆弄着桌上的钱。
此时,成因身后那两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有些不耐烦了,本来老板娘跟成因说话就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见吴明意手忙脚乱半天没结账心情就更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