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出逃手札—— by故栀

作者:故栀  录入:06-16

然后缓缓的,修长的尾指微曲。
直至更牢固的扣在了一起。

谈起了往事,林郗淮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性子极好,在世时为人爽朗亲和,喜好与人打交道。
又时时天南地北的跑,友人说起来有一大堆。
戚家夫妻与他们虽称不上是深交的挚友,但也是能偶尔见面吃饭的关系。
在离开向仪后,他联系了同在建筑领域和他父母认识的一些长辈。
以叙旧名义询问了一些情况。
只是父母到底已经去世了20多年,以前再深的情分和记忆也都淡了。
何况戚父还好好的活着,众人自然也不会说些得罪人的话。
倒是有位伯伯酒喝多了,感念过往时说道:“你父母真是可惜了,好在你也争气。”
“说起来也是巧,你父亲以前和戚家那位是同学,被外界不知道比了多少年。”
“从学生时代到职场你父亲就处处压一头,后来有了孩子,你也处处压他们的孩子一头。”
林郗淮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的听着。
对方笑了声:“戚枕那孩子……”
话未尽,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
这些话能被他听到,这么多年下来,当事人只会听到的更多。
许是心里难平,以他来泄气。
又或是看出了林郗淮的脑子好,以后不管走不走上建筑这条路,都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那还不如让他对戚家死心塌地,为她所用。
又恐小恩换不了大回报,而经历更多磨难后的施救总是更刻骨铭心。
于是加上了那些私人恩怨,最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总之,随着当事人的长眠于地,林郗淮甚至连质问的资格也已经失去。
林郗淮没有什么胃口,银色叉子抵着白瓷盘打着转,将意面卷好后又松开,重新卷起。
“其实出国前,我准备报复来着。”
在向仪的高层上待了这么多年,总要知道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信息,手里攥了些把柄。
只是在和心理咨询师聊天的过程中,对方发现了他玉石俱焚的危险倾向,把他劝了下来。
实在吃不下,林郗淮干脆将叉子搁在了一旁。
“冷静后想想,确实不太值得。”
刚离职不久向仪就出事,指向性太明显,被牵扯到的利益相关人不会放过他。
而且如果闹太难看,这么多年的名声也算是坏了,何况他手里还有向仪的股份。
若是不能一击致命,他反而受到更大的损失。
得再思虑周全些。
秦洲晏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是在倾诉,不是在求助。
他只需要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和支持者就好。
秦洲晏剥了些虾放进空着的餐盘里,然后推向他:
“吃一点吧。”
林郗淮看了会儿盘子里的虾,然后重新拿起叉子。
秦洲晏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手,一边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说这些给我听?”
他自然也知道一开始对方攥住他的手,把他留下来是也为了听他和喻宁昭的对话。
而这些背后更深层的意味,他想听对方亲口说。
林郗淮的手顿了下:“更了解我一些,不好吗?”
“为什么要我了解?”秦洲晏再近一步的问。
林郗淮的目光落到对面的人身上,静了几秒后,他才缓缓开口道:
“因为我们要共度一段旅程,多了解下同行的人,以免接下来的路途产生分歧,也以防——”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收回视线眼睫微微的下垂。
“以防最后和对方走到目的地,却发现看不到自己想要的景观。”
是说旅途,也可以是说别的什么。
秦洲晏看着他笑了:“最后是漂亮的景观吗?”
“还没到,谁知道。”
“那我们现在的‘旅途’进程是?”
林郗淮想了想:“按理来说是二分之一。”
秦洲晏不好奇二分之一,但他好奇别的。
“为什么有个‘按理’?”
“因为目的地没有固定在那。”林郗淮吃下最后一个虾,“看我们有没有人,具有能力搬动它。”
“是不是还要注意搬动的方向?”
“不愧是学霸,很上道。”林郗淮也笑了,“可能搬更近了,或更远了,说不准。”
秦洲晏笑道:“还吃吗?虾。”
林郗淮摇摇头。
他把账结了,两人准备离开。
看着自己前方男人的背影,林郗淮终究还是开了口:
“其实还有个原因。”
“关于留下你听谈话的原因。”
秦洲晏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人,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伊塔伦纳,弗罗莱尔度假村,酒馆外。”
“我想让你知道,我有改。”
秦洲晏几乎是在对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他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漏了一拍后就彻底的坏了节奏,后面连脚追赶,最终乱成一团。
别人听到这个话,可能会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可秦洲晏立刻就知道了对方说的是什么事,甚至可以在脑子里同步调出当时的画面场景。
那天和乔克他们聚完分开后,两人在酒馆门口有了一场短暂的交谈。
当时秦洲晏对林郗淮说了一句话。
“林郗淮,你不能正视别人对你的喜欢吗?爱情的喜欢。”
现在,对方却说——
我有改。
林郗淮是个如果意识到这是错误,就会去努力改正的人。
他不否认秦洲晏对自己的吸引,也从不抗拒对方的靠近。
同时想了很久,该怎么去处理这一段特别且唯一的人际关系。
最后有些无奈的想着,如果是相同的情况下,面对的是另外一个人,秦洲晏大抵是能更直白轻松些的。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谨慎的放慢步伐,跟着他的节奏。
对方或许是真的没说错,他就是很难搞。
林郗淮的性子和经历使他接受不了急剧快速的感情。
没安全感,信任感也弱,覃卓承和戚夫人事件过后更是如此。
可他强烈的想要排除一些过去对自己的负面影响,不说接受,起码先正视。
于是,从伊塔伦纳在8号公路上的那一通电话,就已经是他冲动下的第一次尝试改变。
这个人太难得,也太过于稀有。
他想给他们一个互相了解的相处机会和时间。
若是因为覃卓承和戚夫人,而让自己从此抗拒一切感情,才是最失败的做法。
只是理智分析是一回事,受伤后的本能防备状态又是一回事。
他需要反复的进行感情确认,静静的观察,小心谨慎的做着判断。
所以他仍不可避免是慢吞吞的、不安的、难以正面表达和回应的。
但是,他同样也呈以积极的态度。
就算不确定最后是什么结果,也期以更多的可能性。
走得会慢一些,但在走,朝着某个既定的方向。
这样的心意和状态,他希望能准确的传达给对方。
所以他说,我有改。
秦洲晏的唇角扬起,他语气有些夸张的感叹道:
“你才应该是真正的学霸,进步速度怎么这么快啊。”
“你不要急,我非常非常有耐心。”
林郗淮轻轻的“嗯”了一声。
最后,秦洲晏温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融进风中,添了些不明的缱绻:
“林郗淮,你好酷啊。”
很多东西说起来简单,但心里的那关有多么难以跨越只有自己能深刻体会到。
去试图挣脱过往经历带来的情感枷锁,重新构建那些崩塌摧毁的信任,并不是只那轻飘飘的“我有改”三个字能随意做到。
背后又要经历过多少的挣扎、内耗与不安。
何况他们认识的时间还并不长,秦洲晏早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得到现在这样的反馈,真的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秦洲晏伸手给他抚平被风拂得立起来的领口。
“辛苦了。”
林郗淮没有动,声音很轻:“你也是,辛苦了。”
两人上了车准备去下一个地点.
只是没想到还没到夜晚,暴雨就已经先一步落下。
于是最后决定还是回家。
雨滴急急的敲击在挡风玻璃上,很快的流下,像是在上面泼下了一桶水。
然后下一刻又被雨刷扫开。
天气太过于糟糕,秦洲晏开车开得也就慢了些。
在红灯前停下来的时候,他看了眼身边人的人,他似乎是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手里还无意识的把玩着之前喻宁昭递给他的那张名片。
“你要去他那里吗?”
林郗淮摇摇头:“不是最佳选择。”
他解释道:“我和他有些处不来。”
否则这么多年时间,该成为朋友的,早就成为了。
世界上大多数人,并非全好,也并不是全坏。
所以在不违反底线原则的情况下,林郗淮与人结交主要是看相不相合。
喻宁昭明显是否定的那一方。
林郗淮需要的安全感并不只是在感情方面。
好不容易离开了向仪,他也希望能有值得信赖且能够正常合作不带恶意的同事,不管对方是作为合伙人还是上级。
而喻宁昭这人有些不可控,全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
那种情绪稳定带给人的信任感,对方给予不了。
以前在向仪,他们是独立的个体甚至有一定的竞争关系,喻宁昭得罪人并不影响林郗淮在外结交的人脉。
可一旦是利益共同者,那么在外界看来,他们已经是一体的了。
对方行事随意,不可避免的会对他造成影响。
林郗淮将名片随意的放在一旁的凹槽里:“总之每个人的名片我都接了。”
给过他名片的也不止喻宁昭一个人,他都说会考虑。
符合他一惯圆滑谨慎的处事风格,给了自己充足的退路。
“工作方面,你有什么想法?”
林郗淮随意的曲着手肘,搁在窗框上。
他开口答道:“最起初的时候,我看钱,要赚很多钱是第一首位。”
“后来有了钱,我想有个好的工作环境。”
有人的地方都会有尔虞我诈、利益冲突,但他希望至少能正常点,不像向仪那么极端刻意。
“能让我更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情本身,然后综合考虑其他方面。”
“那现在?”秦洲晏问道。
林郗淮下意识的看向凹槽里的名片,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第一诉求仍是更和谐的环境。
直到喻宁昭递名片给他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
他脑子里居然冒出的想法是,刚成立的工作室,那应该暂时不涉及国外项目吧?
只是这些念头很快就消散了,他想太早了,平添烦恼。
他们还不到那个程度,说不定根本走不到那一步。
林郗淮看着外面偌大的雨势,缓缓开口道:“本来是有点想法的,现在反而不确定了。”
秦洲晏启动了车辆,边观察着后车的情况,问道:“你的顾虑是?”
林郗淮扭头看向他,突然给了他一下。
“……”莫名手背被打的秦洲晏一顿,“我惹你了?”
“嗯。”林郗淮偏开头。
他在想两个国家。
他在想那八千公里路。

雨势太大了,就算是撑着伞,也有被风吹得斜飞的雨水飘到身上。
从下车到进入屋子的短短距离,身上就已经带上了一股潮湿的水汽。
两人都回房间洗了一个热水澡。
秦洲晏的速度快一些,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后就来到了厨房。
林郗淮的免疫力差,秦洲晏担心他会生病,准备煮点生姜水。
然后拿出了一块纹理清晰的三文鱼。
今天中午喻宁昭带来的小插曲和后续事件估计还是影响了林郗淮的心情。
吃得太少了,后面肯定会饿。
正在处理食材的时候,放在身后中岛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秦洲晏扯了块厨房用纸擦了擦自己沾了水的手,然后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
他开口叫了声:“姐。”
电话那边的秦曼蓁一接电话就听到了他热油的声音,问道:
“在做饭?”
她算了下两边的时差,没有等对方回答已经继续问道:“你那里不是已经下午三点钟,怎么还没吃?”
秦洲晏没有具体解释原因,只简单道:“没吃饱,弄点东西填填肚子。”
既然谈到了时差,秦曼蓁的话题就顺着转了过来:“你要在L城待多久?”
“不太清楚,看心情。”
“我记得之前你就准备只休息一个月,在伊塔伦纳就已经有一个月了,我有些意外你延长假期改变了计划。”
“我不按计划行的事多了去了,按事态发展做新的计划就行了”
秦洲晏将熟了的三文鱼盛到盘子里,一边单手将之前做好的柠檬黄油酱汁浇淋上去。
带着热气的酸甜香在鼻尖萦绕,十足刺激人的胃口。
秦曼蓁听到他的话没忍住笑了声:“也是。”然后她拖着声音缓缓道,“所以你的计划是做到了国内吗?”
秦洲晏拿着勺子的手一顿,然后轻轻的放下,勺子在容器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他没有说话,只一边装饰着餐盘,边等着对面继续开口。
秦曼蓁也没绕弯子,直接道:“之前艾赛亚回来说了一些事,看来你和新朋友玩得很好。”
她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艾赛亚可以说是两边家庭里唯一的一个单细胞生物,凡事都不想太多。
就算在伊塔伦纳发生的事他描述得很简单,也足以让其他听众捕捉到一些重要信息。
何况还有外婆身边的人过去照顾他们,和他们生活了一周。
秦曼蓁有了一些猜想,但她也不会去置喙些什么。
只是这个弟弟,她算是了解。
现在的模样几乎从未看见过,所以难免有些惊奇。
而且……
“我最近和吴伯伯一起吃了顿饭,他说你前几天还打电话和他聊了聊国内医院的情况。”
秦曼蓁口中的吴伯伯是北市一院的院长,如果只是学术交流完全没什么,但貌似远不止这些。
“所以你什么意思?”
秦洲晏笑了声:“没什么意思。”
“真的?”
秦洲晏解释道:“现在谈这些还太早,只是考虑到各种可能性,多了解一下也不是坏事。”
“行吧。”
秦曼蓁也不再多问,若是很重要且已经确定了下来,秦洲晏自己都会主动和家里人说。
“那我就不管你了,有什么事和我打电话。”
“好。”
林郗淮洗漱好从房间里出来,就闻到了空气中酸甜浓郁的香气。
他朝着厨房走去,开口问道:“做了什么?”
一进去,他就看到了打电话的秦洲晏,于是立马歇了声。
倒是秦曼蓁听到了,音调高高的“哦”了声,明显的好奇:“是他?”
“嗯。”秦洲晏将盘子端到吧台上,一边开口道,“不说了,回国后再见吧。”
听到那边应了下来挂断电话的声音,秦洲晏才将手机放下,盛了一碗姜汤给林郗淮:
“先喝这个。”
林郗淮坐了下来,辛辣的暖流滑过喉管,整个胃腔瞬间就暖了下来。
只是他不太喜欢生姜,喝了一口就停了下来。
见秦洲晏看着他,只得再次拿起勺子,开口问道:“是和家里人打电话吗?”
“对,我姐。”说完,他又将白色瓷盘推向他,“柠檬黄油三文鱼,吃一点。”
林郗淮没有推拒,或许对方是考虑到过不了多久就是晚餐,所以分量不大。
“你出来旅游这么久,家里人没有意见吗?”林郗淮有些好奇。
他是身边无任何牵挂,所以能毫不犹豫的离开很久去往别的地方。
可秦洲晏不一样,据艾赛亚之前说的,他们家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很好。
连着几个月不见真的可以吗?
秦洲晏解释道:“我们家的人都比较独,可能和长久没有在一起生活有关。”
因为在外祖家长大,他长期在D国生活。
秦曼蓁在国内接手秦家,母亲作为艺术家喜欢天南地北的跑,父亲近年逐渐放手事业更多的陪伴妻子同行。
家庭关系其实很和谐,互相关照爱护。
但总归是少了几分亲密。
因为未曾深入的参与过彼此的生活,所以不随意插手他人的决定和人生。
总归无论是走哪条路,两边的家庭都有足够的底气来兜底承担后果。
“大家的时间、地点总是对不上,而且都忙,所以一连几个月没见面也是常有的事。”
“每年会有两次的家庭聚会,不管现在正处在何方,又正在干什么,一定都要出席。”
这样的家庭模式,林郗淮倒是觉得新鲜。
他问道:“那你大多数是一个人?”
“也不全是,比如以前和外公外婆见面会多一点,还有舅舅舅妈一家,离得比较近。”
林郗淮点点头,安静下来继续用着餐。
这场雨下得比想象中要大,时间也更长。
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
到了晚上,外面也就看起来格外的可怖。
落地窗外的树木几乎被劲风刮得弯折,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掉。
倾盆大雨泼在玻璃上,成股的向下滑落。
秦洲晏坐在铺满柔软地毯的地上,背脊倚着沙发看书,整个屋子只有他旁边不远处一盏落地灯亮着。
像是铃兰花的形状,柔和的灯光从花蕊处散发。
或许是屋子的空间过大,只亮一盏灯显得整座房子的光线并不是特别明亮,
林郗淮窝在秦洲晏身后的沙发上,身旁也倒扣了一本书。
只是并没有看,而是望着外面的雨有些出神。
屋子的材质上乘,隔音能力实在强,这样大的雨势却仿佛盖上了一层玻璃盖。
雨声听不真切,朦胧又感觉遥远无比。
于是存在感更强的声响反而是秦洲晏手中轻轻翻动的书页。
这样扭头的姿势久了有些不太舒服,他干脆侧过身躺着,直接面向窗外。
动作间,微曲的膝盖不小心拱了下秦洲晏的背脊。
秦洲晏的手一顿,回头看向他。
“……不好意思,你继续看。”林郗淮缩回腿。
秦洲晏干脆放下了手中的书,伸手将有些垂落的米色毯子盖回在对方的身上。
“心情不好?”
林郗淮没有说话,他确实有些低落。
毕竟敞开自己,将过往大喇喇的摊开在另一人的面前,大多数人都会不适,何况是他。
甚至需要时间在脑子里默默复盘自己说的话,像是和别人吵完架的人回来后复盘自己是不是能发挥得更好那般。
而那些事情本就不算愉快,一点一点的被重新勾起回忆,感觉实在有些不妙。
林郗淮并不后悔那样做,但情绪上的问题难以避免。
他只能通过长时间的自省和脑海场景复刻对自己的行为反复给出肯定,然后慢慢进行自我修补。
秦洲晏大概也能猜出些什么。
对方就像他自己表达的意思那般,态度积极,努力的做着改变的行为。
但这也代表着做出相应行为的前后,对方必然会思虑很多。
心理状态跟不上超前的理智头脑意识而造成的后果。
秦洲晏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开心,也没引导对方再次剖析自己的内心想法。
已经敞开得够多了,需要短暂的时间来闭合休整。
他微躬下身,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转移话题道:
“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离开L城?”
林郗淮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不远处的人身上。
对方就伏在自己小腹前的沙发上,两人距离很近。
他突然问道:“要下几天的雨?”
“看天气预报,明天应该就会停,后面又是好天气。”
“你还有什么想玩的吗?”林郗淮问道。
他虽然去过的地方多,但大多都是因为工作。
就算是旅游,也以探索不同国家的建筑风格特色为主,纯粹的玩乐还真的少有,所以他选择问对方的意见。
两人用的都是屋子里的同一款洗护产品,但秦洲晏觉得,在林郗淮的身上就显得格外好闻。
他的指腹很轻的摩挲着沙发上的印花线条,仿佛无所事事般。
“那就再待几天吧。”秦洲晏道,“我想去——”
话音戛止,秦洲晏感到修长的手指穿过了自己的发丝,将额前的发向后撩起。
林郗淮收回自己没控制好的手,若无其事道:“好像有点搭眼睛了。”
“你继续说。”

秦洲晏才洗漱完不久,头发未曾彻底吹干,还带着轻微的潮气。
之前碎发自然在额前搭落,又穿着舒适随意的家居服,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温润平和。
现在被林郗淮的动作向后捋去,眉眼清晰的展现出来。
他本就是混血,五官异国的特征全体现在了高眉骨和有些深邃的眸子上。
眼皮很薄,内眼角微尖,扇形的双眼皮随着眼睛的线条向后展开,分割比例漂亮。
漆黑浓密的长睫加深了五官上的层次感,显得愈发立体。
额头尽数露出来后,些微的攻击性也随之流露。
秦洲晏突然笑了下。
“你是这样谈恋爱的吗?”
有几缕乌黑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又垂落下来,他伸手循着之前林郗淮手指穿过的轨迹再次捋后。
林郗淮看着他利落到有些恣肆的动作,一时没反应过来。
差点下意识的想说,我们还没有谈恋爱。
只是话到嘴边,他就立马反应过来,对方或许问的是他上一段感情。
“……”
林郗淮如果知道话题会转到这个话题上来,他刚刚一定不会做出刚刚那个举动。
虽然知道随着关系的变近,对方可能有一天会问到,只是没想到这一遭来得这么早。
他移开目光,问道:“这句话是在说我会谈恋爱还是不会?”
秦洲晏直白道:“很会。”
林郗淮想了想,他和覃卓承谈恋爱的记忆其实很有限。
一个是在一起的时间短,以恋人身份相处的时间更是少。
另一个是,对这段历程最深刻的印象是,尴尬。
是的,尴尬。
林郗淮不知道是不是每对刚在一起的恋人都是这样。
还是因为他和对方那么多年的朋友,身份突然转变有些不习惯。
当然,现在想想,应该很大程度上有对方刻意不配合、回避让关系变得更亲近的因素在。
总之那种相处的奇怪感和尴尬感,是林郗淮这种八面玲珑的人也难以调节的。
所以,秦洲晏问他“是这样谈恋爱的吗”,林郗淮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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