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出逃手札—— by故栀

作者:故栀  录入:06-16

甚至想反问一句,“这样”是怎样?
他自己也很好奇。
秦洲晏本来不是很在意,他一向想得很开,过去的就过去了,只看现在和未来。
只是没想到对方真的在仔细回想。
“……”
在人张嘴准备说话之际他偏开了头,声音仍旧是平和的。
“突然也不是很好奇了。”
是怎样的,他有很大的机会以后自己去亲身感受,不需要以此来勾勒对方的模样。
林郗淮:“……”他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对上了重新伏在沙发上的人的视线,“是你先提的,而且最近几次都是你先提的。”
秦洲晏垂下眼睑没有说话,看着对方曲指很轻的扣了扣他的手背。
无声的安抚下,突然觉得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了。
到底是成年人,不会浪费时间反复纠结于过去。
林郗淮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就看到对方面色如常的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看来是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他松了口气,要不然能说什么呢?
说那其实是一段畸形且满是算计的关系?好像也太难堪了些。
林郗淮也拿起了身旁倒扣着的书,继续翻看着。
突然想到什么,再次开口:“对了,你刚刚话还没有说完,你说你想去哪里?”
秦洲晏看着他:“就还有几个地方想和你一起去,等天气完全好后。”
林郗淮点点头,没有具体说去哪里,那就是说明不想现在告诉他。
那就不问了。
两人在外面待到10点左右,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早上,林郗淮洗漱好后大概七点左右出房门。
这个时间点也是秦洲晏常出来的时间点。
两人道了声早上好后,秦洲晏一如既往的问道:“昨天睡了多久?”
具体的时间点林郗淮有些模糊:“应该是零点左右到三点,然后醒了会儿又睡,四点多醒来就彻底睡不着了。”
于是干脆就爬了起来看记录片。
“吃了药后睡的吗?”
林郗淮点点头,看到对方在手机上点着什么,他问道:“你在干什么?”
秦洲晏将手机给他看:“这些天你的睡眠情况。”
上面是一条起起伏伏但整体呈上升趋势的折线图,他笑道:“不错的趋势。”
林郗淮挑了下眉,之前秦洲晏给过他一个手环,好让他监测一下睡眠情况。
只是他的手上从不戴东西,不管是戒指、手链、手表还是其他。
框住手的东西向来不太喜欢,一种莫名的束缚感。
于是总是不记得戴,秦洲晏也不勉强。
反正已经知道是有睡眠问题,了解一下基础的数据看有没有改善就行。
今天的早餐是吐司三明治搭现榨的玉米汁,口感细腻清爽,带着恰到好处的甜意。
林郗淮很喜欢这个味道。
秦洲晏习惯早上喝咖啡,但林郗淮不能喝。
于是饮品上他也尝试做了些新的种类,让对方有点新鲜感。
雨来得迅速,走得也利索。
现在外面已经放了晴。
因为要买一些食材,两人出门来到了附近的街市,一路走走逛逛。
在准备回去的时候,秦洲晏突然停下来看了看身旁的蛋糕店,缓缓开口:
“可以帮我去买一个布朗尼蛋糕吗?”
林郗淮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去买点东西,很快。”
林郗淮随意的点点头:“那我买好了就在这里等你。”
对方应了下来,他才转身进入蛋糕店。
这家店在当地比较有名,特别是巧克力蛋糕,一进去就充斥的浓郁的巧克力香味,仿佛要渗进人的皮肤中。
林郗淮付了账后就等着服务生给自己打包。
提着袋子出去的时候,秦洲晏还没有回来。
外面的阳光洒落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空气中还有雨后潮湿的泥土清香,看到有不少人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林郗淮顺着他们的视线而去,就发现远处的河水上方绕着一弯彩虹,桥上站着一对新人在拍婚纱照。
不知道哪里传来街头艺术家团队的乐器合奏,跃动的曲调悠扬欢快。
这一瞬,林郗淮突然感到心情很不错。
昨天还残余的负面情绪也随之渐渐消散,带着春意的暖风似乎已经能够通畅的穿透过他,不再淤堵于身体的某一处。
而这个好心情在察觉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转过身就被塞入一束花的时候,更向上攀了一个程度。
林郗淮有些意外看着怀中香气浓郁的花。
最中央的是颜色更为鲜亮的向日葵,周围环绕浅色桔梗,小雏菊星星点点的做着点缀。
仍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看上去很新鲜。
手中提着的蛋糕袋被面前的男人接过,林郗淮没有说话。
秦洲晏带着笑意看着他,然后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是家里哪个花瓶里的花需要换了?”
秦洲晏回答他:“是伊塔伦纳那个花瓶里的花。”
当时的花最初是想送给他,现在也是。
只是那时候他明确的知道对方不会收,现在关系虽然更近一步,但渐渐地无法准确摸透对方的想法。
对一束花的想法。
所以这是一个折中的说法,扩大可理解的范围,给人一个转圜的余地。
林郗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抱着花和他一起朝前走。
对方模样实在好看,怀中一束颜色鲜亮的花朵使他更是吸引人的注意。
秦洲晏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相机,向后倒退走着一边给他拍了张照。
“我们好像都没有旅途中一起拍照的习惯,以后养成一下。”
林郗淮也不阻止他的行为,可能因为母亲,他对拍摄并不排斥。
就算出现在镜头里,他的举止神情也很自然。
秦洲晏垂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这次要注意好我身后的……”
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人拉了一下,秦洲晏被带着往旁边走了一步。
秦洲晏看着身侧后退经过的电线杆,唇角上扬:“就是这个,做得很棒。”
林郗淮的眉眼松弛温和下来,沾染上几分笑意。
两人回到了家,屋子里的花瓶很多,林郗淮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蜂蜜奶油色瓷质花瓶,很透亮的浅黄色。
因为花的色彩已足够丰富,所以花瓶上不需要任何繁复的花纹和颜色。
他站在中岛台前,将原本已经有些不太新鲜的花取出,然后垂头修剪着尾枝。
每个人对插花的审美不同,秦洲晏没有插手。
只是倚着流理台吃着林郗淮刚刚给他买的布朗尼,边看着他的动作。
对于对方好像仍当做是屋子里需要换新鲜的花的态度而言,他也并没有很失落。
各种情况他都有考虑到,这种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入口的蛋糕湿软绵滑,浓郁的巧克力香味充斥在口腔里。
若是喜欢吃甜的人应该会很喜欢,只是对秦洲晏来说还是太齁了,他不是很喜欢,吃了一口他就没有再动了。
直到林郗淮拿着花瓶转身走的时候,他才开口问道:
“去哪里?”
林郗淮扭头看他:“花放到我房间,我的花我能随意支配吧?”
看到秦洲晏的神情,他有些犹疑道:“还是这个花瓶的位置不能随便移动?”
之前这个花瓶是摆放在走廊尽头的角落台上。
秦洲晏手指很轻的动了动,蓦地笑了:“当然可以。”
说完,他又缓缓的舀了一勺蛋糕。
林郗淮看到了他的动作,问道:“好吃吗?”
秦洲晏这次细细的品尝了下,然后评价道:
“还不错。”

中午,秦洲晏在花园里浇完花,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林郗淮正站在流理台前处理食材。
他顿了一下,然后朝着人走去。
林郗淮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道:“今天午餐我来做。”
秦洲晏坐在中岛台另一边的凳子上,倒也没阻挠他突如其来的兴致。
“怎么做饭了?”
“就是想做。”
刚刚看着外面浇花的人,林郗淮突然想到,他好像度过了一段有人陪伴吃饭的日子。
两个月,每日三餐。
不管是在家里做,还是在外面吃,无论什么地点,总是有人一起。
秦洲晏笑着看他,没有说话。
对一般人来说最为寻常的想做饭,由林郗淮说出来却拥有着极高的含金量。
看着对方有条不紊的熟练动作,秦洲晏问道:“你要做什么?”
“芝士焗虾,香煎牛肋条和三鲜汤。”
依旧没有多复杂,是一惯符合他们过往用餐习惯的二人食。
或许是真的很久没有自己做过饭了,而且还是态度突然转变的想做。
在对方的目光下,林郗淮少有的感觉自己手上的动作滞了下。
他心里暗暗的感叹了一句,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之前完全不认识的时候极致的亲密都没有害羞过,你来我往的交锋也未曾退缩胆怯。
竟然因为一顿饭,感到了有些赧然。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秦洲晏,缓缓开口道:“今天买的草莓很新鲜,可以去给我做杯饮品吗?”
秦洲晏欣然站起来,接受他的指使。
对方的视线不聚焦在他身上了,林郗淮的举止才再次利索了起来,很快的将午餐做好。
然后,两人一同在室外的花园里用餐。
两天后,经过阳光长时间的照射,地面、土壤里落雨留下的水汽已经完全的消失殆尽。
整座城市再次变得干燥又温暖,适合出行。
之前秦洲晏就说还有几个地方想带林郗淮去,林郗淮说不好奇对方想去哪里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有多问。
现在时机正好,秦洲晏也就带着林郗淮出了门。
两人来到了一个当地的综合性娱乐场所,里面的活动包括且不限于马术、射箭、射击、马球等。
L城本就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秦洲晏前两天就只说过让他好好休息,保存好体力和精力,那时林郗淮就猜测过可能和运动有关。
所以来到这里,他并不算意外。
但还是有些好奇,他问道:“你是很喜欢什么项目吗?”
“倒也没有。”秦洲晏笑着解释道,“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来玩。”
秦洲晏想到之前在从酒馆出来后,他们在路边等车的时候闲聊,他问对方:
“这些年,为什么变得越来越疲惫了?”
明明一直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本应一直是精神食粮、补给能量的东西,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难受?
秦洲晏那时还不知道他在公司的处境,可后来就算知道,也不觉得这些就能将他变成这样。
对于更深层次的原因,他心里有一些猜测和推断,
那话与其说是他问林郗淮,想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不如说是让林郗淮自己给自己一个答案。
在落暴雨的那个晚上,回房间之前,林郗淮看着窗外折断的树枝。
他突然开口说出了之前未曾给出的回应: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所以才落到这个地步。”
明明有一直努力调节自己,可最后却还是发展成了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结果。
一种好像知道问题所在,也不知道怎么改变的无力感。
秦洲晏坐在他的身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迷茫,轻声开口道:
“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你身边怀揣的恶意太多了。”
林郗淮依旧是侧身窝在沙发里,看着他:“可我早就知道人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我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有恶意也改变不了我如何行事。”
更何况他知道很多都是戚枕故意造成的结果。
“可调整的过程本就很难受。”秦洲晏道。
林郗淮从小生存的原则之一就是圆滑的与他人打好交道,让自己的生活好过点。
这也是他擅长所在。
突然有一天,这个方式不奏效了。
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挣脱出这个怪圈,一定有过茫然无措的时候。
改变不了别人和现状,就只能调整自己的心态。
只要不损害到他和利益,那就不听不管,忽视那些声音,承认自己是被很多人讨厌的。
能意识到这一点,并进行调整改变,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人是会被长期所处环境的磁场所影响到的。”
“尽管你清晰的知道这些人是故意的,知道他们不重要,可负面的东西就是会一点一点的侵蚀你。”
以前还有友善的朋友师长给予正面的引导。
后来与那些熟悉的人渐渐隔离,于是最后身边只剩下了恶。
看时光胶囊的时候,秦洲晏就知道,对方对美好的未来生活有着渴望和期冀。
这几乎成了对方的执念。
可随着生活变得越来越糟,这点信念也被摧毁,整个人也就垮了。
暖色调的灯光中,秦洲晏的声音低沉又温和,带着十足的耐心。
林郗淮静静地听着,然后问他:“那你是怎么自洽的?你的工作也很忙,涉及到生死,看过的世态炎凉和恶意应该不比我少。”
秦洲晏解释道:“一个是那些恶意很少直冲着我本人,然后就是——”
“人总是要给自己寻找一个宣泄口,我会让工作外的时间过得很充实。”
说完,他直直的看向林郗淮:“所以最重要的,你的宣泄口在哪?”
林郗淮偏开目光:“工作。”
工作是他唯一的宣泄口。
两人站在顶楼的玻璃屋里,手随意的搁在栏杆上,看着远方室外战况激烈的马球比赛。
球杖挥扬起来时带起地上的一阵灰土,然后被疾冲而过的马蹄踏下。
秦洲晏笑着看向他:“你骑术怎么样?”
林郗淮的声音很淡:“很好。”
“那在竞技中总是赢吧?”
林郗淮实话道:“不怎么赢。”
秦洲晏平静的点点头,他似乎并不意外对方说出如此矛盾的两个答案。
他只继续开口:“来赛一场?”
林郗淮挑一下眉,倒也没有推辞,爽快的应了下来。
于是两人来到另一边的跑马场,这边似乎已经被秦洲晏包了场。
整个空旷的环境中只有他们两人和工作人员。
林郗淮换好衣服走出去时,秦洲晏正站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前,微垂着脑袋在摸它的头。
今天的天气极好,晴朗明媚,暖色的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温和。
听到身后的声音,秦洲晏扭头过来看他,朝着人笑了笑:“来选马。”
能被工作人员放在这里供客人挑选的马匹已经是精挑细选过的好马。
自然都健强、具备良好的运动能力。
最后他牵着一匹性子相合的棕红色马出来,观察了下它慢走和快走时蹄迹和姿态,最后选定。
两人利落的翻身上马,骑到起始处。
“你不会输给我这么一个不怎么赢过的人吧?”林郗淮开口道。
秦洲晏笑得很轻松:“你可以试试,赢了是你的本事。”
隐隐透着股自己怎么会输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涉及到了具体的竞技活动,尽管林郗淮没有见过多年前的秦洲晏,但这瞬间仿佛依稀窥到了他当年的模样。
林郗淮也笑了,突然被激起了一点战意。
工作人员站在靶边,先口头提示了一下两位,看他们在起跑线处都已经准备好了。
才按下枪,发令枪声猛然响起,两匹马迅速蹿了出去。
本来柔和的春风在疾驰的速度中似乎已经带上了割伤人皮肤的力度。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寂静了,只能听到耳边疾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和马蹄有力的踏地声。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马匹齐头并进。
跑动间马腿带着强悍精壮的肌肉线条,鬃毛在炽亮的阳光下透着柔顺的光泽,向后飘动。
你前我后,互不相让,拼命追赶着对方。
最后,在裁判的声音中,黑色的高马快半个身位冲过终点线。
两匹马在主人的牵制下,速度渐渐降了下来。
前方获得胜利的秦洲晏牵着绳掉了一个头,身上的气质锐利。
少有不带笑意的模样,又隐着些不易察觉的无奈。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隔空对上目光,仿佛对峙般,空气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
林郗淮正准备开口说“恭喜”,不远处的男人已经平静的开口叫了声他的名字:“林郗淮。”
“为什么最后一刻拉缰绳?”
“这就是你‘不怎么赢’的原因吗?”
林郗淮一愣,下意识的瞥开目光,镇定反驳道:“怎么,你觉得自己赢了,是我让你的?”
秦洲晏没有回答他转移开的问题,扔下了一个雷。
“我也拉缰绳了。”
林郗淮身子微不可察的僵了下。
对方刻意在终点线前减慢速度的情况下还能获得胜利,只能说明临到关头,他的速度比秦洲晏降得更多。
“为什么?”林郗淮哑声问道。
他其实是准备认真和对方比赛的,只是最后一瞬身体快于脑子的本能反应,他拉了下缰绳。
“想验证我刚刚的那个结论。”秦洲晏直直的看着他,“因为这样,所以你才觉得你学的每个东西都没意思吗?”
在上次乐器店,听到对方说,能学到的东西都学了,总有一天会起到用处。
秦洲晏就有所预料,有些心结并不是酒馆里的一场演出就能彻底解开,对方指的何止是乐器。
所有的技能都是带有目的去学习,当做快速向上社交的媒介。
他得做到突出,突出到让别人注意到。
又要权衡好展现出突出能力的上限,不能孤高到扎眼,得让人好似有能够挑战甚至胜利的苗头。
他接触的人大多是上位者,上位者喜欢刺激,上位者需要情绪价值,上位者不喜欢输。
因而在任何领域,他都能用超强的控场能力给予别人一场肾上腺素狂飙、你追我赶,最后却让对方仍获得胜利的赛事。
他的水平远高于大多数人,控制结果的走向已成了必然。
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却总是输。

人们喜欢玩游戏,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能带来愉悦感和成就感。
正因为结果未知,所以之前都想尽办法努力赢得游戏,直至最后一刻。
于是最后不管是胜利的成就还是失败的惋惜,带给人的情绪也呈以最大化。
所有充沛的情绪才构成一个鲜活的人。
提前就知道了游戏的最终结果,所有的乐趣都会大大消减。
就算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有几分意思。
可一旦时间长了,人也会变得麻木。
最最重要的是,林郗淮怎样看待自己这样的行为?
这背后的含义对他来说是什么?
听到他的话,对方只安静的垂着眸,看着不远处的尘土轻扬的地面。
林郗淮总是这样,明明都不能直视他的眼睛了,面上却好似仍旧如常,不愿表现出分毫的示弱。
他能坦率的表述事情的客观存在,就像能直白的说出“不怎么赢”四个字。
但从不表达带有任何情感倾向和评价性质的态度。
他也不说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面对这样的结果。
又或者,换一种问法:“林郗淮,你认可你这样的行为吗?”
晌久,林郗淮的目光才缓缓的落在他的身上,攥着缰绳的手都已经泛白了,声音却还是强撑着平稳:
“我有选择吗?”
秦洲晏听懂了他的意思,林郗淮不认可。
手下的缰绳有些长,在微晃动间,马以为是主人下了指令。
一片安静中,只有马蹄轻轻向前踏步的声音。
秦洲晏神色平静的微动戴着黑色马术手套的手,缰绳在掌心绕了两圈。
继而随着手的力道一紧,黑色骏马停了下来。
“我认可。”
秦洲晏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但我认可。”
“你是这些领域的职业选手吗?”
林郗淮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就已经听到对方继续开口道:
“以赢得比赛为目标是职业选手的要求,不是你。”
林郗淮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被敲击了一下。
“别瞄准错了终点,你的目标不管是拿下某个甲方、扩展人脉还是其他,看你的现状,应该是都成功了。”
秦洲晏的声音轻轻的落了下来:“林郗淮,你一直在赢啊。”
今天的天气实在太好了,明媚的天空几乎平铺成一片涂抹均匀的蓝色,没有一丝云层。
在太阳附近的碧空格外亮,看久了似乎都让人有眼睛酸胀的冲动。
林郗淮缓慢的眨了下眼睛,听着对方说:
“我觉得这样的林郗淮很厉害,甚至往恶劣一点想,他玩弄了所有人,轻而易举的调动着所有人的情绪。”
林郗淮收回落在远方天空的目光,最终声音沙哑的开了口:“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
语气怜悯又高高在上:“林郗淮,很累吧?只凭你那么自信的专业能力,不能带你走向胜利吗?”
秦洲晏的心下一沉,眉眼间罕见的带上了一股戾气。
比起这句话的恶毒程度,秦洲晏倒宁愿林郗淮只是执着于输赢,找不到这些他所学东西所带来的乐趣。
这么普通的一句话,将全方位横扫对方所有擅长之处。
将他所有的努力上进、自我充实都被归类为蝇营狗苟、投机取巧。
他所有的行为都成了向上爬的攀附权势、唯利是图。
一切都说通了。
那些所学的本应称作“兴趣爱好”的方式,从此都无法再清清白白的正视。
他所有的宣泄口都堵死了。
“谁说的?”
林郗淮想了想,具体是谁他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
“是早年进入向仪的一个员工。”
这话刚听到的时候,林郗淮其实并不在意,甚至觉得对方太天真了。
专业实力上从来没有人能肯定的说自己是独一无二,他太渺小了,用些别的手段又怎样?
他就是目的性强,他就得先迅速进入别人的视野。
只是秦洲晏说得对,就算进行了自我调节,恶意也会渐渐地侵蚀一个人。
那些声音阻止不了他的步伐,改变不了他的行为。
却在一群人经年累月、反反复复的传达下,依旧给他的心覆上了一层阴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和上位者觥筹交错、你来我往间,林郗淮会恍惚的想,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曲意逢迎,趋炎附势。
这些手段仍正确、高效、有用、不可弃。
推书 20234-06-16 :师尊过分撩人——》:[穿越重生] 《师尊过分撩人[重生]》全集 作者:长松【完结】晋江VIP2024-6-5完结总书评数:230 当前被收藏数:2522 营养液数:336 文章积分:32,625,112文案:楚轻云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名冠天下。他的道侣则是当世大乘第一人,两人的结合,轰动了整个修真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