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冬槿摸摸鼻子,终于等不下去了,他拍了拍遥云怀里的猪猪脑袋,轻声道:“喜欢爷爷也能喜欢你吧。”
猪猪哼哼。
余冬槿清清嗓子,推开了厨房的后门。
屋内,站在桌子边弯着腰,手上捏着肉粒,一脸爷爷宠溺大孙子的表情的乐正变换了神色,诧异的回头,桌上的大黄、桌下的圆圆墩墩也瞪大了眼睛。
余冬槿又干咳了一声,在乐正刹那间变得尴尬又心虚的脸色中,喊了一声:“爷爷,我们回来了。”
乐正好歹都活了快八十年,修出来的那张脸皮也不是盖得,他迅速的调整好了心境,站直身放下肉粒拍拍手,若无其事的高兴道:“还以为你们要晚上才能到家,快进屋!”待两人进屋,他才注意到他们手里都有东西,他首先一指遥云怀里那头猪,惊讶问:“这,怎么有只小野猪?”
余冬槿瞥了眼桌上抱着肉粒啃的大黄和大黄身边的花生壳,说:“遥云给我抓的,我见着觉得可爱,就没宰了吃,想着养着算了。”
乐正在桌边板凳上坐下,将脚下火盆往外拉了拉,然后动作自然的一挥手,就用袖子把桌上的花生壳给赶到了地上,手上还安抚似的摸了摸大黄,说:“是么?养大了吃肉啊?”
猪猪害怕,忍不住在遥云怀里蹬了蹬腿,遥云把它放下,它哼唧着缩到了门后面。
余冬槿抿了抿唇,才忍下那股子忍俊不禁,开口:“也不是,就和圆圆墩墩一样养,大了就放养到山上。”他和遥云把斑鸠、酒坛、野菜还有鱼放到宽案上,坐上板凳,弯腰摸了摸桌下啃着骨头的圆圆墩墩,墩墩长得很快,已经有了大猞猁的模样了。
乐正点头,“也行,反正山就在边上,它找食也方便。”他看了看两人带回来的东西,对着那一篮子野菜啧啧称奇,“天寒地冻的,都没到时候,这山上居然还能采到荠菜蕨菜?”
裂谷的事儿自然不能告诉爷爷,回来的路上余冬槿与遥云早就一起想好了说辞,遥云道:“距离我那洞府外有片地方,天然便有地热,冬日里也很是暖和,那里草木繁盛,这些野菜就是在哪里挖的。”
乐正稀奇,“居然还有这种事。”对于遥云的洞府,他好奇又向往,他觉得这样的神仙洞府,周围有什么异象都不奇怪,稀奇完了也就算了。
余冬槿检查了一下碗柜里剩下的菜,发现居然还有两大盘。
乐正道:“我年纪大了,胃口也就那么点大,吃不了太多。”
余冬槿叹气,也是,爷爷确实是一大把年纪了,想到这个,他不免心中郁郁,但这种心思不能在老人面前表现,他点点头,道:“那咱们晚上得吃剩菜了,再炒个荠菜吧?爷爷你也好久没吃新鲜菜了。”
乐正确实馋这一口,“好!”
晚上,由遥云捏着大黄,余冬槿动手,将大黄笼子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果然!花生瓜子就不用说了,短短不到两天,爷爷居然还拿了许多他给大黄准备的冻干零食投喂!这么多,大黄自然没法吃得了,就全给藏窝里了。
余冬槿心情复杂,他转头看在遥云手里揣着小爪爪僵成木头鼠的大黄,又好笑又好气,“你这家伙,居然诈骗老人!”
乐正又不知道他那些冻干零食放在哪儿,也不晓得那些居然是鼠子的零食,所以这些肯定是大黄撒娇卖痴的结果。
余冬槿都能想到,这家伙被好奇的乐正拿出笼子,然后带着乐正去掏他柜子的模样了。
他将东西全部没收了,随后气愤的戳了戳大黄的肚皮,“这家伙,变聪明了就学坏了,简直就是个小滑头!”
大黄不说话,扭过头去,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一副爷爷就是喜欢它,它有什么错的赖皮样儿。
遥云看的有趣,把大黄送回笼内,拉着余冬槿说:“莫气了,它虽然有了智慧,但开智的晚,所以还是孩子脾气,你莫和它计较。”
余冬槿坐到床上,“我也没想和它计较,就是觉得……”说到这里,他终于绷不住脸上表情,没忍住笑了,抬起脸对遥云说:“就是觉得爷爷真的好可爱,果然,俗话说老小孩老小孩,真是一点也没有错。”
遥云顿时也想到了今日回来时在后门处听见的,还有那堆被爷爷装作若无其事拂到地上的花生壳,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两人睡到床上之后,遥云在余冬槿耳边轻声问他:“还难受么?再上点药?”
余冬槿脸一红,往床边桌案上大黄的笼子里看了一眼,才低声回:“我真的已经好了,你那个药特别管用。”
遥云点头,下一刻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掀开被子起了床。
余冬槿:“?”他正疑惑呢,就看见遥云下窗户后,居然把大黄笼子抱起,然后放到遥远的门边小桌上。
余冬槿:“……”可怜的大黄。
接下来,就是暂时让乐正搬到城里住一段时间了,最近都没雨雪了,天气渐渐好了起来,余冬槿与遥云要去听云县一趟,去完听云县回来,他们就要忙活地里的事情,一家人商量了下,决定到时候还是要请村里人帮忙,花点钱,主要是怕就他们两人干太慢。
春耕其实还早,可天暖一点地里就可以种菜了,余冬槿不想耽误。
这天晚上早早吃完饭,趁着天还未完全黑,余冬槿带着遥云去了村长家,借他们家的牛车。
哎,古代赶路实在麻烦,这里山又多路又远,家里没有牛车马车的话就得去借,借了转头还要还,一来一回可耽误事了。
余冬槿想着以后他们肯定得城里村里来回的奔波,已经和遥云商量着,考虑要买一辆牛车了,而且牛还可以用来犁地。
遥云自然没有意见,说到时候他来选,余冬槿在这方面自然相信他,马上接受了这个建议。
遥云村的村长姓廖,叫廖长贵,家住在村西,与他们几次在田埂路上遇见的廖二叔是同宗,但在长辈那会儿就分了家。
余冬槿与遥云过来之后,就发现他一家人这会儿还吃饭呢,这家几个孩子都没好好上桌吃饭,端着碗蹲在墙角,还笑嘻嘻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廖长贵便是在出来骂孩子让孩子好好进屋吃饭的时候,一转眼看见了余冬槿与遥云的,他先是不着痕迹看了眼遥云,然后脸上带笑的对上余冬槿,问:“槿娃儿,吃了没?”
余冬槿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有点不太好意思,但他们这儿都是这么喊小辈,他也没办法,只得答:“吃过了大伯。”
廖长贵为他们打开篱笆门,因为这儿是山里,为了防山上偶尔下来的一些小东西,所以家家户户屋外基本都围着篱笆墙,他态度热情的问两人道:“快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屋里,村长媳妇杨夏听见动静也出来了,她走到门口,就看见刚刚还调皮捣蛋的孩子们这会儿乖乖的,缩着脑袋回了屋,她不由觉得好笑。
关于遥云的存在,他们村在余冬槿不知道的地方,其实已经讨论过许多回了,最后的结论是,不管他是谁,他们都得把人当普通村里人看待,以后就当他是李家槿娃儿要过一辈子的契兄弟,毕竟有些事,不是他们这些平凡人可以去探究的。
他们村里,大部分人家在很久以前就搬上了山,对于遥云山的某些传说他们也是了解的,甚至也有经历过奇缘,并把那部分经历口口相传的先祖,如廖长贵廖村长,据他爷爷给他描述过,他高祖爷爷年轻的时候就遇见过山神——当然,那时候还是孩子的廖长贵只觉得爷爷在吹牛。
廖长贵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悄悄瞧了遥云一眼。
遥云五感敏锐,在他来不及挪开视线的那个瞬间与他对视了一眼。
廖长贵顿时心里一惊,赶忙恭敬的对遥云弯了弯腰,动作轻微,没叫余冬槿发觉。
余冬槿和杨夏杨伯母打了声招呼,说:“我与阿云过两天要去一趟听云县,爷爷一个人在村里不方便,家里吃的用的也缺,所以我们想暂时把爷爷接到城里去住一段时间。”
廖长贵听他这么说,明白了:“是要借牛车是吧?行啊,没问题。”他笑着问:“什么时候要用啊?”
余冬槿:“明天一早就走。”
廖长贵点头,“行,你们明天来赶就是了。”
余冬槿松了口气,道了谢,便要和遥云一起回去。
廖长贵却还有事要说,他将人拉住,“别急,我这儿还有点事。”
余冬槿不解,“还有什么事啊大伯。”
廖长贵一指遥云,说:“遥云的户籍得办啊,他既然下来了。”下来这两个字他说的含糊,“就肯定不能一直当黑户,要分地,以后的税也得交呢。你们看看这户籍是往哪儿办?是办到你听云县还是办到咱们遥云村?”
余冬槿没有想到这一茬,他挠挠脸颊肉,“是哦,是得办。”他们这一趟出门还得用到路引呢,没有户籍可不行啊,他想了想,“可是遥云这情况……”古代黑户好像是不能直接办户籍的吧?
廖长贵一摆手,“这个不用担心,我早就准备好了担保书,全村的户主都在上头盖了手印,你只需带些银子在身上,明天我与你一起过去,有我与全村人作保,你再打点些银钱,户籍百分之百能下来。”
余冬槿顿时大受感动,他完全不知道村里人居然默默为他们做了这么多,“谢谢您,谢谢村里各位叔伯婶娘,实在太感谢了。”
廖长贵又是一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刚好我回头还能自己把牛车赶回来,不用你耽误事儿,好了,你赶快回去收拾东西吧,我这还吃饭呢。”
余冬槿道:“好,那我们就不打扰大伯和伯娘了。”他对一直瞧着这边没说话的杨伯娘点点头,便与遥云一起告辞离开。
遥云一直没说话,对于外人,他一直都是这样,比余冬槿还自闭,余冬槿都习惯了。
路上,他忍不住对遥云感慨:“我真没想到户籍这事,也不晓得村里人居然这样好,这么妥帖。”他叹息着,“我在那头的时候,以前回村时,村里人可没这么好。”
特别是他爸走了之后,他妈独自带他回村过年时,村里那么些三姑六婆总是有很多话爱说,不说全是恶意吧,但总有那么爱叽歪他们孤儿寡母的,余冬槿觉得挺讨厌的。
遥云道:“遥云村的百姓都比较淳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遥云村的名字的缘故,余冬槿觉得他这句话听起来像自夸似的,于是他笑,不过这话一点没错,余冬槿点头:“这里是个好地方。”
晚上,余冬槿与圆圆墩墩商量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拜托它们帮忙看家的事儿,听圆圆墩墩同意了,余冬槿将一只拔好毛的斑鸠奖励给了他们,随后一家人收拾好明日要带的东西,就早早入了睡。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不等余冬槿一家去找村长,村长廖长贵自己就背着个小包裹,赶着牛车过来了。
余冬槿正扶着爷爷跨过院门门槛呢,见到长贵大伯很是惊讶,“大伯,您怎么过来了。这么早,您吃饭了没?”
廖长贵先对乐正喊了一声:“乐正大伯。”然后道:“吃过了。我今日醒得早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干脆过来接你们,刚好你们搬东西过去也不方便。”他瞧了眼遥云肩头扛着的被布裹着的箱子,和他牵着的小野猪,心里纳闷,这带的都是啥啊。
乐正乐呵呵的应声。
余冬槿忙道:“辛苦您了。”
廖长贵摇头,说:“快上车吧,早点走就早点到。”
遥云把肩上的大黄笼子还有猪放到牛车一角,与余冬槿一起扶乐正上了牛车,然后从廖长贵手上接过了牛车缰绳。
廖村长一愣,他都不晓得缰绳是怎么从自己手里挪到遥云手上的,既然如此,他干脆就没客气,笑了两声便坐到后面车斗里去了。
这一路比起之前的那几趟,可是舒坦多了,那牛在遥云手里,眼睛都比平日里亮上几度,不仅格外的听话,也格外的有力气,遇见坡道也不停下来要人拉了,走的又稳又顺还不慢,车上廖长贵忍不住啧啧称奇,说他这牛今天可能是青牛上了身,有了神了。
余冬槿看了眼前头闷头赶车的遥云,笑笑,问他要不要喝水。
遥云点头,余冬槿便把装了水的葫芦递给他。
这天下午四点多,牛车就到了县城。
廖长贵没想到今日居然这么早到,本来他是打算休息一晚明日再带遥云去县衙上户籍的,既然早到了,那这事儿他们就不拖到明日了,三人今日就去了县衙。
到了户籍登记处,余冬槿看着长贵大伯拿出来的,那张戳满了红印的担保书,心中生满了暖意,心里想着,以后村里人若是有什么事,他能帮得上忙的话,肯定一定要帮才行,不然,就太对不起他们今日这番体贴的心意了。
担保书交上去,吏官确定了廖长贵的身份,余冬槿又包了三两银子打点上去,户籍的事儿便办好了,期间,那吏官大概是见遥云面貌凶悍,于是盘问了遥云不少问题,待他一一答过,才将遥云的身高、样貌特点、肤色还有一些细节录上册,余冬槿又交了百文钱,顺道给遥云办好了路引,三人便回了李宅。
家里,乐正已经买好了吃食在等待,今天廖长贵要留在城内住一晚,好在家里虽然只有两间房,但两间房的床都不小,廖长贵与乐正一间正好。
夜晚,廖长贵与乐正早早就睡了,余冬槿睡不着,与遥云一起在前院喂牛,牛车车身被解下了,此刻被系放在外头呢,牛则被遥云赶进宅子里了。遥云爱惜它,给李宅前头天井的地上一边铺了软草,此时牛儿嚼着软草窝在草窝里,惬意极了,一点儿也没有赶了一天路的疲累感。
遥云摸摸牛儿鼻子上头的皮,说:“辛苦了。”
黄牛拍了拍头上的耳朵,摆摆身后的尾巴,一副我还能再赶一天路的牛气感。
余冬槿看的喜欢,也在遥云刚刚摸过的地方摸了摸。
一旁,被系在门框上睡得昏天暗地的猪猪也不知是不是觉得冷了,哼哼两声半睁开眼睛,挪动身体钻到了黄牛身边,继续呼呼大睡。
余冬槿看它那丑萌丑萌的睡相,终于也感觉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遥云见他眼角在打完哈欠后泛起了点点泪花,将他抱起,与他一起进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遥云与余冬槿就起了床,赶早出门去买早餐和要让廖伯伯带回去的礼物。
站在糖糕铺子里,余冬槿想到城内家中的邻居,就多买了六盒果子糖糕,买了大盒的,一盒二十五文。一盒给村长,五盒送邻居。
他们家隔壁那位,当初帮他哥给他捎信的邻居姓刘,全名刘顺,是正儿八经的留云县城人,家里很大一家子,做酱料生意,一家人平日里很是照顾李家人,李夏夕一病不起之后,他家给乐正送了不少次吃的喝的,还按时帮忙打水。
另一边则是一对孤儿寡母,母亲姓郭,人称郭娘子,靠酿豆腐供儿子读书,日子过的很不容易,因为是寡妇的缘故,郭娘子平日里除了做生意和必要的物资采买,一般都闷在家中不出门,这家也是善心人,因为记得乐正与李夏夕当初教她儿子认字读书的恩情,总悄悄给李家送豆腐。
余冬槿听爷爷说过,他哥当时葬礼上的豆腐菜,用的豆腐基本都是郭娘子半卖半送的,她为人固执,说不赚李家的钱就不赚李家的钱,乐正给了她也不要,转头就叫回家的儿子给悄悄塞回李家院门里面。
而屋前屋后的另外三家人也不错,虽然平日里没太照顾李家,但当初在李夏夕的葬礼上也出了不少力。
这些恩情,余冬槿既然过来了,就要接替李家记在心里。
他们这回回村过年,城里这些邻居便没法在元宵节里问候,这下他们终于回来,既然正月还没过,那余冬槿肯定是要给人家拜个年的。
余冬槿又去肉摊上剁了四斤五花肉,分成四块,一块一斤,一斤留着自己吃,给村长一斤,给两家邻居各一斤。这时的肉价比年前便宜,猪五花一斤十八文,比之前余冬槿在听云县称的一斤足足少了六文钱。
这一早,余冬槿便花去了二百二十二文,想到等会他们还要买城中家里缺的物什,还要请人照顾爷爷,租车回听云县,又想到如今他们家只进不出的情况,余冬槿将铜钱装回荷包放到心口,忍不住叹了口气。
背着这趟买好的东西的遥云听见了,晓得他在愁什么,说:“我这儿还有银子。”
余冬槿自然知道遥云有钱,且是个大富翁,不止有钱,还有许多的宝贝,但他摇头,“你那些就不要动了,毕竟不是……”不是凡物,这话他大庭广众的当然没法说出口,但他知道遥云明白,只继续道:“等咱们从听云县回来,再想办法开始赚钱。”
遥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好。”
随后两人买了包子米糕回到家,就瞧见廖长贵已经在门口给牛整理缰绳了。
余冬槿连忙让遥云把竹篓取下,拿了糖果盒子和肉条,过去放到了牛车车斗里。
廖长贵一惊,“你这是做什么?”说着就要把东西给余冬槿塞回去。
余冬槿连忙推回去,还给遥云使了个眼色,遥云过来,一把把廖长贵给挤到了一边去。
廖长贵被挤得怼到了牛屁股上,无奈,“你们,你这娃娃!”
余冬槿就笑,“这不是送给您的,是送给您家孩子吃的。”说完他望了望天,把一大袋包子塞到廖伯伯怀里,说:“这天也不早了,我和阿云就不留您了,您路上小心。”省的村长还要和他们客气。
廖长贵抱着油纸袋,知道自己这是拒绝不了了,只得哭笑不得的坐到了牛车上,用指头对着余冬槿额间点了点,留下一句:“你这孩子比你哥滑头多了。”才在一口吃完一个包子后,赶着牛车走了。
余冬槿笑着摆手目送他赶着牛车消失在巷子口,才拉着遥云进了门。
院里,猪猪嚼着软草,姿态悠哉,看见他们回来了,凑上来哼哼了两声。
余冬槿安抚它:“待会儿就给你准备吃的。”他当然是不舍得给猪猪吃包子的,因为待会还要出门买东西,所以他想着顺道再找找有没有便宜的红薯藤或者红薯买,买回来给猪猪吃。
进了屋,乐正正拿着鸡毛掸子打扫卫生呢,见他们回来,他放下掸子瞧他们身后,“诶,你们长贵大伯呢?”
余冬槿嘿嘿笑,“被孙儿赶走了。”他将刚刚的情况和爷爷说了一遍。
乐正好笑,“你啊。”他摇摇头,去厨房里将自己刚刚烧好的茶端了出来,一家人包子米糕配茶,吃着早餐。
余冬槿一个米糕吃不了,分了一半给遥云喂到他嘴边,见他咬了一口,笑着问:“还可以吧?”
米糕是余冬槿要买的,遥云是肉食动物,对米糕一点也不感兴趣,不过这会儿被余冬槿喂着吃,他细品着口中那米糕细腻甜蜜的滋味,只觉得这之前自己本不爱的味道竟变得美好了起来。
他点头,“不错。”接过米糕自己吃了起来,余冬槿用自己这块和他干杯,一起嚼嚼嚼。
乐正张嘴,默默吃自己的包子,经过这么多天,他老人家已经习惯了自己这孙子孙媳妇的腻歪劲儿了。
一边吃早餐,余冬槿一边问爷爷,“爷爷,您有没有认识的人啊,我对留云县都不熟,找婆子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还有租车行,我上次也忘记问问郭车夫了,都不晓得他们在这儿有没有行当。”老郭人不错,经过从听云县到留云县的那三天,余冬槿对他已经挺信任。
乐正对留云县自然是熟得很,他想了想,先嘟囔了句:“其实我一个人就可以,用不着请人的。”随后才在孙子您别闹的目光下道:“不然就找你刘家奶奶,她在家给你顺伯和亮叔带孩子,三个娃娃现在大了,都能帮家里的忙了,刘家人勤快,她平日就没啥事做,你要是花钱请她,每天一二十文,她心里肯定高兴。”说完他又说:“她是个实诚人,做事麻利又干净,你哥刚走那会儿,她总过来敲咱们家门问我好不好,只是那时我实在伤心,不愿意见外人。”
顺伯就是刘顺了,刘家奶奶就是刘顺他娘,隔壁刘家是两间院改一间,兄弟两个没分家,共同生活做生意,一家八口人,一老两儿子两儿媳妇三个孩子,日子过的不好不坏。
余冬槿点头,“那我吃完饭过去问问,我们刚出门的时候已经买好了拜年礼来着。”
乐正点头,“是要去拜年的。”
拜年的时候遥云本来想着不跟着,他怕吓到邻居家的孩子,刚刚他上街的时候,街上不少人瞧见他,都带着小心呢。
余冬槿不肯,非拉着他,“让邻居们看看你嘛,得让他们知道我们家多了你这一个呀。”他软声道:“你是我相公,我是你老公,我想让他们知道。”
听到这些话,遥云只觉早饭时的那半个米糕在心里化成了一汪蜜水,叫他心底里甜的不行,于是他立即改变了主意,道:“好,我同你一起。”
余冬槿顿时高兴,与他一起出了门,他也不管他俩这事儿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异样的目光了,反正他就想要光明正大的。
敲了敲隔壁刘家的们,很快门就打开了,是一个瞧着大约十一二岁的男孩给他们开的门。
他不认得余冬槿与遥云,见了遥云还眉毛一跳,显然是被遥云面上的凶气给吓到了。
余冬槿忙提起手上的糖糕盒子,说:“别怕,我是隔壁家的,过来拜年,顺伯在不,他认识我的。”
小孩看见了以前见过的糖糕盒子,也没放下戒备,掩着门说:“你等一下,我去喊我爹。”说完嘭一下把门重新关严实了。
看来这是顺伯的儿子,只是不知道是大的那个还是小的那个。
余冬槿听得仔细,这孩子关上门后还没忘了插了插销,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遥云,然后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他。
遥云好笑,他需要什么安慰?
顺伯过了一会儿才过来开了门,他大概是听儿子说了什么,面色有点严肃,开门看见余冬槿之后才松下眉头,喊了一声:“是你啊冬槿,快……”话还没完,他抬眼一瞧见遥云,也被骇到了,本来门都打开了,这一下子嘴里的还没说完的话卡住了,门还不由自主的给往回关了一小半。
余冬槿:“……”他拉着遥云的手,给顺伯介绍:“顺伯,这是我……”他在脑子里找了下词,找到了:“顺伯,这是我契兄,真的不是坏人。”
遥云垂眼,对顺伯拱手行了个礼,也喊了一声:“顺伯,给您拜年了。”
刘顺惊讶不已,“啊?好。”余冬槿这话叫他太过震惊,让他心里刚刚见到遥云面容而产生的惧怕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这怎么……”他话问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连忙住了嘴,打开门对两人道:“先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