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想了会儿,迟疑开口:“是只有这几道菜,还是?”
余冬槿咽下口中的桃干,笑说:“那自然不止。”他也考虑了下,说:“以后每月两道,两年为期,两年后,就不必分我百分之五,百分之二即可,我也不去查你们的帐,没那个功夫,只盼你们能够遵守约定,不辜负我的信任。”
他又补充:“当然,这菜式不会是你们独家的,我自己也会做,但保证不耽误你们家做生意,而且两年后,教给你们的菜式,我也可以教给其他人,但我不会让人来和你们作对,这也是契约中的一部分。”
刘贤又开始考虑,他依旧没有考虑多久,毕竟以他家如今这个情况,再怎么样也不会再差了,他以前都想过,实在不行,以后他就关了店,专门去做卖酒的生意算了,但那样他又觉得对不起他爹他娘,心中很不甘心,所以才迟迟没有下这个决定。
这个余老板与他兄弟——应该是兄弟吧,虽然看上去实在是过于亲密了些,而且长得还一点也不像,这两人有这样的手艺,迟早也能发达的,只是现在还未起家而已,正如他父亲那般,所以他何必纠结太多呢?
过了一会刘贤就抬起头,郑重道:“行,那我们就定契,就按余老板说得来。你们放心,我刘家不是那不讲道义不守约定的人家,就算余老板你不来查账,我们也不会乱来的。”
余冬槿笑容变大,“那行。”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寻味楼应该不是派您来学吧?”毕竟刘贤自己都说自己愚钝,没有做菜的天赋了。
刘贤尴尬一笑,道:“不是我不是我,我让我妹夫来,他才是我们寻味楼现在的大师傅。”
余冬槿:“居然是这样?”原来是把菜谱传给了妹夫。
刘贤:“我和我小妹都不善此道,但我妹夫还算有天份,只可惜他与我妹子成婚的时候,我爹已经去了两年了,他只能和我学……所以……”
说起这个,他真是惭愧得很,明明他才是那个刚能拿起勺子就开始和老爷子学做菜的人,可偏偏他却是学的最差的那个,当年他爹可没少因此感到失望。
余冬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人了,他觉得做菜也没那么难吧?怎么可能学成这样呢?
余冬槿:“这样吧,我白日还要开店,你让你妹夫待我们忙完了来我家,我一点点教他。”
刘贤道:“没事,我让他白天就过来,让他给店里帮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余冬槿:“……那行吧,随便你。”
于是第二天一早,来上工的除了刘成,便又多了个瞧着才二十多岁,竟然十分年轻的郑双双,还有闲的没事来边玩儿边帮忙的刘阳和小鱼。
要知道,刘阳他爹刘贤瞧着,便知道肯定有四十好几了,可这刘贤的妹夫郑双双居然这么年轻。
刘阳一看余老板吃惊,便知道他的想法,笑着与他解释,“我姑姑是我爷爷的老来女,比我爹小了足足二十岁,只比我大两岁,所以我姑父年纪自然也不大,今年也才二十五而已。”
余冬槿一想,也是,刘贤都说过了,他爹走后两年他妹妹才成的亲,这样一算,刘家姑小姐很早便嫁了。
郑双双站在刘阳身边,点头一拱手,“师父好。”还真喊起了师傅。
他个子一般,看着也就一米七上下,比刘阳矮一些,而且很瘦,眼睛也是细长形的,脸型也稍长。
这两人站一起,还真是对比鲜明。
郑双双不仅喊余冬槿师父,还带来了礼物,两大块肉、一包桃酥、一坛酒、一把芹菜,很像样子。
余冬槿也没推辞,收了礼,让他们进屋,然后立即开始忙活。
昨日忙了一下午,家里的水都给用光了,遥云去打水,郑双双便跟着一起去了,昨日因为太晚,余冬槿都没整理厨房,小鱼见了,连忙去厨房帮忙。
刘成还是一样,来了就坐下磨米浆,这个是他的主要工作。
余冬槿一下子轻松不少,带着刘家少爷,出门去定了柴禾,然后等遥云回来,带着新收的半个徒弟和跟屁虫刘阳,与遥云一起出门买菜。
而就在这一天,遥云终于抓到了那个满香楼派来的,公费在他家买了吃食带回去的家伙。
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之所以暴露,是因为虽然刘阳郑双双都不认识他,但他明显认识郑双双。
瞧见了在李家铺子里帮忙的郑双双后,他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随后匆匆要了一碗面,就赶忙回了满香楼。
遥云就跟在他后头,回来便告诉余冬槿,这买了汤面回去的人并不是自己吃,而是把面送给了一位瞧着三十多岁的瘦削男人,那男人品起面汤来极为细致,看来是偷盗无果,便想自己一边尝味道一边实验,想靠自己的努力看看能不能把李家杂食铺子这汤里的那味料给试出来。
可惜,他注定一无所获。
那年轻人把郑双双在李家铺子的事儿与那男人说了,那人面色十分难看。
余冬槿听着,觉着这人要不是干了偷窃之事,只一心暗自研究,他是不会这么不爽的。
如此过了半个月,余冬槿除了和遥云又回家了两趟,其他什么也没干,就在家忙着做生意教徒弟。
之后,学艺认真天赋也不错的郑双双很快就成功暂时在余冬槿这里出了师,随后寻味楼里,开始举办起了挂新匾额,酒水半价,老客户抽奖免费试新菜的活动。
余冬槿拉着遥云,在试新菜的第一天关了店,也来了寻味楼,就坐在一楼大厅里边吃边凑热闹。
第80章
余冬槿与遥云一起,坐在寻味楼一楼窗边的四人小桌上,桌上是郑双双特地给他们做的菜,除了两道他和余冬槿学的蒜蓉粉丝蒸白菜和剁椒鱼头外,还有两道他自己在余冬槿那儿学习后让余冬槿帮忙指点改良过的自家菜。
一道双鲜丸子汤,汤里的丸子是用的羊肉做皮鱼肉做馅儿,在余冬槿的建议下,郑双双抛弃了以往除了丸子,还会往这道汤里放的其他复杂菜料和浓厚调料,只用了鲜蔬和简单的清水羊骨汤,滋味已经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
另一道是辣子白肉,这道菜便是寻味楼里很多常客爱点的下酒菜,也便是刘阳磨着余冬槿想要他家的辣椒油的主要原因了,但加了儵鱼和薲草的辣椒油余冬槿还是没给,只是帮着改了改他家辣椒油的用料配比,让遥云指点了下郑双双哪种干辣椒更好。
寻味楼的锦江春闻起来确实比满香楼的春日醉要更加清香,但同样也是黄酒,余冬槿喝了一口,感觉度数都差不多,但因为有了那股清香,入口要让人更舒服些,一口下去口齿都留香。
余冬槿砸吧砸吧嘴,对遥云说:“你也尝尝。”然后把酒杯递到遥云嘴边。
遥云就着他的手喝了,摇头,“不喜欢。”
余冬槿便自己把剩下的那点喝了,放下杯子夹了一块白菜塞他嘴里,说:“我也会酿酒,以后我酿给你喝。”
这个遥云就有兴趣了,点头道:“好。”
两人就这么坐在一楼慢慢用餐,边吃边听门外的小二大声的迎客。
真的很大声,虽然寻味楼外头贴了告示,但平民百姓认字的不多,于是寻味楼除了专门送贴给老客户以外,还特意派了两个小二在门口拉客,管你路过的是谁,哪怕是要往满香楼去的,他都要去说一句店里上了新菜,酒水半价的车轱辘话,余冬槿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又觉得他们实在卖力,不知道刘贤给不给他们加工资。
而因为有他们的卖力,还真有那本来要去满香楼的,结果被拉来了寻味楼的,不少人呢。
几次下来,满香楼外迎客的伙计脸都是僵的,这叫余冬槿看的咧嘴直乐,高兴的不得了。
店里,因为有酒水半价这个诱惑,寻味楼的那些老客基本都到场了,别说,虽然都说寻味楼比不得从前了,但人毕竟在这里开了许多年,来的人还真不少,楼上雅间已经坐满了,楼下大厅也热闹的不行。
郑双双带着手下徒弟在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他本来还想出来和余冬槿说话问问今天的菜做的怎么样来着,都没有机会。
他虽然没来,但余冬槿也仔细的把每道菜尝过了,感觉不错,郑双双确实已经出师了。
余冬槿正和遥云吃着饭呢,就听那二楼雅间里有人噔噔噔下楼,拉着坐在掌柜位子上的刘贤,很不高兴道:“老刘啊,你这就不厚道了,凭什么我没有葫芦鸭啊!我看老董老余老沈他们桌都有,凭什么我没有啊!”
余冬槿顿时来了兴致,也不去欣赏满香楼那头的动静了,八卦的眼睛立即向着热闹处看去。
不只是他,厅里其他吃饭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朝着那个方向看。
那位不满的客人气的脸红脖子粗,他不等刘贤说话,又道:“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从我爹那时开始我就来你家吃饭,结果现在你一只鸭子都不舍得,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说着还捏着袖子角擦了擦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眼泪,看起来是真的伤心了。
有点好笑。
刘贤大概是一见到此人,就早有预料,也知道这位老友是什么德行,忙道:“不是我不舍得,是……不对啊,你昨天不是说你今天要陪你媳妇去道观上香,不来我这儿吃饭的么?”他都没发现这位老友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老友顿时一阵心虚,但他哪能告诉刘贤,他是今天一早带着他媳妇出门,路过寻味楼后面,闻到了楼里那比起往日,格外浓香诱人的味道,才改变了注意的,本来么,寻味楼的味道比不上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也比不过满香楼,他这人对酒兴趣不大,所以就想着明天来也是一样,谁知道……
他道:“那我能不来么?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昨天我给你家传完话之后,和我家萍娘说了又说商量了又商量,她才松了口,点头说明天再去观里。”说到这儿,他又是那句话,“所以,我的葫芦鸭子呢!”
听他这么激动,大家顿时明白了,寻味楼挂在门口的这些新菜里头,打头的那个牌子上写得那个八宝葫芦鸭想必是很不一般,虽然很贵,还一早被摘了牌子,说是卖完了。
但都到酒楼吃饭了,大部分人也不差这点钱,而且在座的除了那还在等上菜的,一部分人都吃到了寻味楼的新菜,都对改良后的或者新的菜式赞不绝口,而那还没吃到的,看别人吃得香,夸得厉害,也知道这寻味楼已经今非昔比了,于是这时也纷纷开口:“你这鸭子还有么?给我也上一份!”
老友急道:“先把我那份上了!”
刘贤不禁苦笑,“不是我不给你,是真的没有了。”他无奈的挣开老友的手,对着众人和老友行了一礼,道:“各位客官是不知道,这八宝葫芦鸭乃是我店里的招牌菜,制作起来极其麻烦,一只鸭子从杀道做成,足足需要三天之久,不仅十分耗材,还十分耗费精力,所以我店今天一共也就准备了十二只,其中八只用来送于店里的老客户,四只用来售卖,如今这四只已经全部被人定下了!”
他又转而和老友强调:“不是我不给,是真的没有了。”他很无奈:“这鸭子不是立即就能做的,需要时间!你昨日说你不来,你的那只店里便为你准备到明日去了!”
老友十分的怀疑,“你说的是真的?”
刘贤一脸真诚:“我骗你做什么?你还不知道我么?”
那老友狐疑的在刘贤脸上看了又看,随后一脸郁闷的走了,他得赶快上去,去别人那里蹭鸭子吃。
待他忙不迭的走了,刘贤又与因为没吃到鸭子而纷纷不满的客人们道:“还请各位客官见谅,这八宝葫芦鸭难做,今日过后本店一天只出售十二只,先到先得!”
余冬槿听得有趣,小声对遥云道:“果然是无奸不商,把八宝鸭的准备时间给加了一天不说,还搞限量。”
遥云也小声:“限量不是你说的么?”
余冬槿茫然:“有么?”
遥云:“不记得了?前天刘家父子请咱们吃饭,你提了一嘴。”
余冬槿挠挠脸,想了想:“……好像还真是,我那就随口一说。”谁知道就被刘贤记住了,今天就这么干了。
看完这个热闹,余冬槿看了看,还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店,差点就要坐不下的寻味楼内,然后又去看对面的满香楼。
满香楼那迎客的伙计此时已经不只是满脸僵硬,已经发展到一脸苦相了。
正在这时,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从满香楼出来了,眼里带着凶恶,往寻味楼这边看了一眼。
随后,余冬槿与遥云就看见,一个瞧着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毕恭毕敬的在后面送他,少年口中对中年人说了几句什么,便拂袖走人了。
遥云蹙眉,余冬槿抬眼:“怎么?”
遥云下巴微抬,指了指那个中年人:“那个人便是满香楼的大师傅,房禾。”
原来是他!余冬槿诧异,“那那个少年?”
遥云:“是满香楼的少东家。”他耳力好,将那少东家刚刚与房禾说的那几句话听得清楚,告诉余冬槿:“这位少东家骂房禾无用,说他不该暗自琢磨方子,早该来与咱们谈谈的,还说他会派人去寻咱们。”
余冬槿眼睛瞪大:“与咱们谈谈?来寻咱们?”
遥云点头,“是。”
余冬槿看向满香楼,此时房禾早已回了满香楼里头,外头那个伙计依旧满脸无奈,他笑笑:“那就让他来寻吧?我倒要看他具体是个什么寻法。”
吃完了饭看完了热闹,余冬槿与遥云告别了刘贤。
他们店今天没做生意,所以今天是他们在城内时,难得休息的一天,两人便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留云县的主街上闲逛。
只是逛了没多久,遥云就带他躲到了一家卖雨具的店里,随后没隔几分钟,淅沥沥的雨水便从天上下了下来。
余冬槿松了口气,“可算是下雨了。”
今年雨水是真的不多,除了春耕开始时那一阵儿,天就一直阴沉沉的,说晴不晴,说雨没雨的,叫人难受极了。
余冬槿与遥云回村里时,总能听道村里人的唉声叹气,说今年年景不好,粮食恐会歉收。
百姓们就靠那一亩三分地活,地里东西长不好,这年就过不好了。
不过留云县比起某些平原地区要好些,地里种不活东西,他们会穷会日子难过,但一般不至于饿死,山水是他们最后的保护神。
想到这里,余冬槿握紧了遥云的手,在他肩头蹭了蹭。
遥云捏了捏他的手,然后揽住了他。
风雨雷电,关于这些天象,遥云是管不了的,他只能护佑那些进入遥云山请求庇护的百灵,别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两人站在雨具店门口,等着雨水小一些再走。
雨具店边上,是个卖笔墨纸砚的铺子,余冬槿这会儿已经了解了这年头笔墨纸砚的昂贵,此时不由得好奇,偏着头去看那边店里。
看着看着,余冬槿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很好奇,便拉着遥云往文具铺子那边挪了挪,竖耳去听。
两人便听见,先是一个张扬跋扈的男声,他说:“贺破裤,帮我把东西抱起来,给我护好了,要是打湿了一点,我就要你好看。”
然后是一个谦卑的,有些细弱的男声,他说:“好的王少爷,您放心。”
余冬槿与遥云对视一眼,两人从各自的眼神中确定,后头说话这人,确实就是贺纯没错。
余冬槿沉默了下,两人有对视一眼,然后余冬槿拉着遥云进了雨具店里。
渔具店老板坐在柜台后面,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
余冬槿对他笑笑,假装欣赏起了店里的油纸伞。
果然,没过一会儿,外头雨稍微小了一些,一个细长眼的高个子穿着上好布料裁制出来的书生袍,打着伞从纸铺里出来了,他身后,比他矮一些的贺纯没有伞,但好歹戴着一顶遮雨的斗笠,弓着腰抱着一油纸包的东西,与前头那人一起向着城东去。
留云县挺注重教育的,备考秀才的童生的书院便建在城东,书院里名次高学习好的学生,报名读书和住宿都是免费的,但纸笔书墨妖学生自理,贺纯便是这一类学生。
但即使如此,郭娘子每日辛苦的磨豆腐做豆腐供孩子上学也很不容易,加上她还要存钱供孩子考试,所以母子两的日子过的很是拮据。
郭娘子之所以一心要供孩子读书,据说是为了完成她丈夫的遗愿,那位同样早逝的先生也是位读书人。
余冬槿走到门边探出头,看着逐渐远去的贺纯背上湿透的衣裳,又看了眼他那书生袍下,那裤脚上分明不甚明显,被郭娘子细心处理过的补丁,叹了口气。
遥云对贺纯没什么兴趣,在后面将他刚刚多看了几眼的油纸伞买下,来到他身边打在两人头上。
余冬槿抬眼看了看自己头顶的伞骨与伞面,对上遥云:“你哪来的钱?”
遥云:“……”他摸摸鼻子,实话实说:“最近城里的灵物给我上供的。”
余冬槿大为震撼:“还有这事?”立刻追问:“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遥云:“就这段时间,晚上你睡着的时候。”
余冬槿这段时间白天忙,晚上就睡得很沉,遥云弄他他都不醒,反正就是一个字,累。
余冬槿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晚上的状态,但他还是很不满,十分不讲道理道:“那你也该喊我看看的,是什么灵物啊!”两人慢慢走近雨里,余冬槿又问:“还有,这伞可不便宜,你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钱?可恶,居然背着我做这种事!”
遥云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件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他道:“我就是想着,以后出门逛街用这钱给你买东西吃,你不是喜欢吃糖葫芦么?”他又与余冬槿道:“你放心,我收钱之前都查过了,那些找得到主人的,我都给人家还过去了,有一半应该是走商的,太远了我感应不到,暂时便用着,以后找到人了,我会还的。”
他本来也不差钱,只是平日里他自己用不上,余冬槿又不要,就没在洞府里取。
听见这话,这下子轮到余冬槿觉得对不起遥云了,他顿感愧疚,说:“对不起啊。”
遥云疑惑,不知道他干嘛忽然道歉。
余冬槿惭愧道:“我忘记给你零花钱了。”他好过分哦,他们店里,遥云的忙碌程度比他可要高上不少,但他一直把两人合伙赚来的钱自己拿着,现在想来,真是不应该。
虽然已经是夫妻了,但遥云现在既然已经下山生活,那手上肯定要有钱才行的呀。
遥云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不由哭笑不得,“我其实用不着。”
余冬槿摇头:“这不就用着了么?”想给他花钱买小零食,那也是用着了呀。
还下着雨,卖糖葫芦的小贩举着草把子,正愁眉苦脸的躲在屋檐下躲雨。
余冬槿走过去,巴巴的看了眼遥云。
遥云不由眼中含笑,拿出了两文钱,为媳妇儿买了一串个头最大的糖葫芦。
余冬槿美滋滋的举着糖葫芦,和遥云打着伞,不紧不慢的走在雨幕里。
两人闲着没事,还拐弯去了趟伯武叔店里,结果还没到地方,便遇到了举着伞脚步匆匆的伯武叔。
他一心埋头赶路,都没看见遥云与余冬槿,还是余冬槿把他叫住:“伯武叔,您这是往哪儿去呢?”
李伯武这才回神,停下了匆忙的脚步,“冬槿?”然后与两人道:“我那三舅子人找到了!现就在我大舅子家,我得赶紧看看去。”
现在才找到人?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余冬槿惊讶不已,“人没事吧?”
李伯武道:“说是没什么好大事,哎,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
余冬槿:“那您快去吧,我们就不耽误您了。”
李伯武连连点头,“诶诶。”然后继续迈着大步子往他大舅子家赶。
看着他得背影,余冬槿忍不住和遥云嘀咕,“这可都大半个月了,人才找到,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幸好没什么事。”
遥云摇摇头,他没去关注,自然也不知道。
两人又买了些果干零食,才手牵手回去。
这会儿,郭娘子家的豆腐已经卖完了,她关了店,正和刘家奶奶坐在前院里借着天光做针线活。
余冬槿听见她们聊天说话的声音,原本因为吃到了酸酸甜甜的果干和糖葫芦而开心的脸上,眉头轻轻皱起,他想到之前抱着东西,跟在那姓王的富家少爷身后,被雨淋湿了脊背的贺纯。
遥云知道他在愁什么,可贺纯的事情他们又能如何管的到呢,于是搂着余冬槿的肩头,让他先进屋再说。
余冬槿坐在厨房里的案台边,把糖葫芦插在这张破桌子上的缝隙里,嚼着嘴里的梅子干叹气,“贺纯是个好孩子,他比刘成还要小一岁呢。”
贺纯少年老成,性格沉稳,个子也比刘成高一点,余冬槿之前还以为他比刘成要大,后来与邻居们相处久了聊得多了,才知道那孩子比刘成还要小八个多月,隔着一年,算是一岁。
余冬槿穿越之前都二十五了,刘成和贺纯在他眼里真的就是小孩,今天看见贺纯那样,他心里挺难过的。
遥云把灶里的火点着,余冬槿的鞋子刚刚被打湿了,他要烧点热水让他擦脚,“那书院里应该有不少这样的情况,穷人家的孩子被富人家的孩子欺凌,这种事只要不是太过分,书院里的先生应当是不会管的。”
余冬槿点头,也知道肯定是这样的,毕竟这只是县城里的县学,又不是什么大书院,而且就算是那种大书院,也难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之前原主的同窗,那个钟秀才不就说过么?他们那书院里也有喜欢人捧着他的有钱少爷。哎,这世间就是如此,有才的不如有钱的。要是碰见了那种就喜欢整你让你低头的,穷人家的孩子还能怎么办,想要不那么难过,便只能屈服了。
余冬槿叹了口气,撑着脸发愁。
遥云打来热水,先拧了帕子给他插手擦脸。
余冬槿被搞得不好意思,他这会儿清醒着呢,便自己拿过帕子,自己来。
两人之后脱了鞋一起泡脚,余冬槿踩着遥云的脚玩了一会儿,终于有了主意,他问遥云:“郭娘子家,是不是只有豆腐和豆腐皮来着?”
遥云垂眸看了着余冬槿那双踩在自己脚背上,软乎乎白嫩嫩的脚,顿了顿才回:“嗯,就这两样。”
余冬槿一拍手:“那就妥了,是时候研究研究豆腐菜了。”
油豆腐、兰花串、千张、腐竹、豆干、腐乳、干豆腐、冻豆腐等等等,一大堆的豆腐菜等着他来开发呢!这些大部分都可以用来凉拌冷吃,很适合他们小店。
嘿,想想还有点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