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他们用准备好的油纸把一个个手心大小的月饼一份各装一个的分好,分出了七份,余冬槿与遥云拎着前去送人。
五家邻居、洪奶奶家和村长家,他们最先送了附近的邻居,然后去了近一些的村长家。
结果村长家里还有客人,正是昨天的官吏和衙役,山村路远,他们一向如此,收了粮税之后再村里住一晚,第二日再押送粮食回城。
一个官吏,六个衙役,还有随心的车马,幸好村长家屋子大,挤挤也住下了。
那官吏穿的还是昨日那一身长袍,此时没戴昨天戴着的头巾,表情好看许多,正和衙役还有廖长贵父子一起在堂前吃早饭。
余冬槿看见外头的车马,就准备和遥云回去待会儿再来来着,可廖长贵的孙子孙女声音太大,他俩端着碗在外头,看见人就喊了声:“冬槿叔遥云叔,早上好呀!”
在厨房里另外支了张桌子带两个小女儿吃饭的廖长贵的妻子周琴听了,连忙出来,笑盈盈的招呼,“你俩怎么来了?吃了没?没吃快进来吃点。”
这也太热情了,余冬槿只得拉着遥云提着油纸包从敞开的篱笆门处进去了,“伯娘,我俩已经吃过了。这不,中秋马上要到了,我们来给您家送月饼呢,我俩都不怎么在村里住,家里有什么都多亏了长贵大伯照顾,实在是辛苦大伯了。”
周琴听了心里妥帖,但嘴上还是道:“这有什么,这都是他该做的。你们呀,就是太客气。”
说着,廖家两个小女儿搬了凳子出来给他们坐,因为堂前有人,还是官吏衙役,不好招待他们。
余冬槿连忙摆手,“就不坐了。”他将手上的月饼交给他伯娘,两份都给了,说:“这是我和阿云做的花式月饼,和普通月饼不一样,您拿着过节。”他放小声音,“您可以用来招待几位官老爷,这几样花式月饼我们在县城也做出来卖过,很受欢迎的,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喜欢。”
周琴点头,自然没有无礼的立即拆出来看,笑着说:“行,那伯娘收下了。”
送完礼,他俩没有多停留,在周琴客气的挽留声下离开了,回了趟家又包了一包月饼,才去了最远的洪家。
本来俩人还想问问村长玉米种子的事儿的呢,这下却问不了了。
洪家是真的远,他们其实都不算是正儿八经住在村里的,而是住在山上,不过距离村中上山的大路不远,与李家相对,就在西边的山坡上。
因为两家一个东一个西,余冬槿没怎么过来过这边,上山之后还是遥云拉着他走的小路,去往洪家。
洪奶奶正在屋檐下坐在凳子上纳鞋底,余冬槿与遥云还未走近呢,洪家院里的两条狗子听见外头有动静,没有出声,一只去到了洪奶奶身边,一只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外面。
洪奶奶发现了,连忙把手上东西放到一旁的针线篮子里,和身旁陪着她的孙女一起起身,喊了句:“谁呀?”
遥云拨开来路上的树木枝丫,余冬槿冒出头来,回了句:“洪奶奶,是我,冬槿!”
三人这才见了面,余冬槿一瞧,洪家在山里的院子挺大,洪叔和他媳妇看起来都不在家,只洪奶奶带着孙女,外加两条狗和一只猫在院子里呢。
看见是他俩,洪奶奶本就明亮的双眼变得更亮了,道:“你们怎么过来了,月丫头,快去给你两个大哥哥开门。”
洪家孙女连忙过去,给他俩打开了院门,打了招呼,然后又去搬椅子,端来了瓜子花生和茶水。
在洪家和洪奶奶说了会话,问了洪叔洪婶儿,知晓他们是上山打猎去了,俩人送完了礼喝了茶,便下了山。
洪奶奶还想送他们一段,余冬槿连忙推拒了,只让她送到了门口。
回去路上,余冬槿回头朝着洪家的位子看了一眼,对遥云说:“我发现洪奶奶好尊敬你哦。”
遥云:“毕竟,他们靠山吃饭,而我就是山。”
余冬槿:“……有道理。”
回去之后,俩人又没得闲,打好了刨丝器,把家里大半的红薯磨出来了,收拾了家里所有的桶和盆用来沉淀出淀粉,第二日淀粉沉淀下去后,把上头的水分打出来,又拿出了晾稻谷的席子扫干净,开始晒淀粉团。
几家邻居来给他们送月饼,看见李家这般的忙,忍不住好奇的围观。
余冬槿也没瞒着,将制作红薯淀粉的方法详细告知,并让他们可以和其他村里人说一说,如果他们家做出来的淀粉品质好,他家花钱收。
乡亲们听了却有点犹豫,还是预备等一早去了镇上卖粮的家里人回来再说。
红薯是新粮,他们让村长问过官老爷了,官府也是收这个的,就是不知价格,这回他们上了镇里,除了卖粮,还有就是得问问这收买红薯的价钱。
余冬槿听了,说:“行,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定价,本来也准备先了解一下,等回头长贵大伯带人回来,我问问他再说。”
村里人今天一早派队伍出了村,他是知道的,他们家的牛和牛车都被借走了来着。
村民们点头说是,还是得先了解了解价格才行。
不过虽然现在还谈不成买卖,但有新东西学,他们还是很热情的,一个二个听余冬槿说都听得认真。
不过这淀粉做起来简单,也不用动脑子,大家一听就会了,听余冬槿说这种灰面也可以用来包饺子做面条,大家纷纷想要尝试一下,都预备回去也做起来试试。
余冬槿连忙提醒,“这种面粉和红薯本身一样,吃多了烧心不好消化,你们注意不要一天到晚老是吃这一样,还是得吃米饭才行。”
大家点了头,说了明白,便纷纷散了。
红薯淀粉还要晒,这个急不得,一家人有太阳就把竹席摆出来,没有就收。
这天下午挺晚的时候,廖长水赶着他家的牛车回来了。
他们问过了镇上收红薯的价格,得知官方报价很低,一石红薯差不多只有未脱壳的稻谷的四分之一的价钱,一石稻谷现在的官价是四两五钱并六十文,也就是四千五百六十文,一斤是三十八文。
这样算,一斤红薯也才十文不到。
余冬槿想了下红薯一斤的出淀粉量,按现代的数据来,一斤红薯大约出个百分之二十到二十八不等的淀粉,他就取个中间值,按百分之二十五算,如果按官价来,给村里人算上手工费,那他一斤淀粉出个四十三的价格应该可以,如果是直接收粉条,可以再加个三文手工费,算四十六文,和陈米的价格差不多。
他谢过了长水叔的告知,并告诉他他们家再过个五六天,要开始做红薯粉条,他们家要是感兴趣可以过来学,又拜托他回去路上帮他们和其他邻居们说说。
李家独门独户的,与邻居们都隔得远,有个什么都不好通知,只得拜托长水叔顺道说一下。
廖长水自然不会不答应,说了好。
晚上,他和遥云还有爷爷商量了下,大家都觉得行,但是红薯粉丝不能一下子收那么多,乡下人为了赚钱那是绝对不会嫌麻烦,很能想办法的,他们若是不想家家户户都把家里的红薯做成粉条来卖给他们,就要定个量。
余冬槿想也是,他还要淀粉用来干别的呢,都做成了粉丝可不行,于是定下了每户只收十斤的量。
到了第二天的中秋节,晚上,余冬槿在院子里安排了樟子肉火锅,獐子是余冬槿早上说想吃火锅,遥云上山抓的幼獐,特别新鲜。
他们搬出了大桌,新鲜的獐子肉被片成薄片,分成各种部位装盘,配上鲜蔬,用余冬槿从寻味楼那里拿来的鸳鸯锅煮上半锅红汤半锅清汤,配上油碟辣椒和各种调味料,把大桌摆的满满的。
驱蚊草被点燃,拜月祭月的香案也被放在了月下,香炉、月饼,还有两个女孩采来的鲜花,被整齐的摆在香案上,一家人拜月燃香后,便开始品尝起美食。
这新鲜的樟子肉味道是真好,因为还是獐崽,肉质嫩不说还没有老獐子的肉腥味,不必放太多调料,只需在清水中一烫,再沾上点小料,就十分的美味了。
余冬槿吃的满口鲜香,看一旁的儿子实在是可怜,就挑了一片挺大的,肯定不能让他一口塞了的里脊肉烫了,把汤水弄干净吹得半凉,给他拿着让他慢慢用他那口米粒牙啃。
余冬槿:“好好吃啊,果然,火锅就是最棒的!”
桌上的彩芽四人纷纷点头,都觉得味道好。
遥云:“等过几天,我再去一趟山里,看看能不能抓到小鹿,鹿肉味道更好,也更滋补。”
余冬槿听得口水直流,“行!我还没吃过鹿肉呢。”现代虽然有很多合法的梅花鹿养殖场,但他是真的没试过鹿肉,不过已经久仰大名。
吃完了火锅,一家人歇了歇,又对着月亮分吃了几个月饼,也应应景。
翌日,他们把淀粉端出来继续晾晒,余冬槿提着桶,和遥云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溪水沟里捡螺蛳。
中秋前后,正是螺蛳肥美肚中无子的时候。
村里孩子手脚勤快,把附近只要能捞的,个头大的螺蛳都捞了,他们来得晚,要是就近捡,就只能捡个乐趣了,捡不到大螺蛳。
遥云便带他们上山,去了山中的一段溪流。
本来他们不想带无病来着,可这家伙不愿意待在家里,他们只得把他也带上,让彩芽照看着,在溪水外的石头地上看他们玩儿。
大黄也被带出来了,此时窝在无病的怀里,正在呼呼大睡。
余冬槿把衣服系好叠起裤腿光着脚,搬开溪水里的一个大石头,“诶!”他眼疾手快,一下子便抓住了那只本来藏在石头下面的螃蟹,拿出来给遥云看,“居然有螃蟹!”
遥云:“是溪水石蟹,没什么肉。”
余冬槿大感可惜,但立马又振奋起精神,“没事儿,抓几只尝尝味儿也行啊,真的好久没吃过螃蟹了。”
陈水产河虾,海虾留云也有干货售卖,但螃蟹这玩意要吃鲜活的,这年头路难走,运输困难,想吃个螃蟹还真不容易。
遥云:“那我去上游抓些大的,多抓一些。”
余冬槿满心期待,“嗯嗯,我和你一起去。”
遥云:“不必,上头水冷,你就在这儿看着孩子们。”
余冬槿只得点头,看着他向溪水上游走去。
溪水里除了石蟹和螺蛳,还有很多指头长的小杂鱼,他们也捞了一点儿,准备做成小鱼干给大黄加餐。
提着两大半桶的螺蛳杂鱼和二十来只大个头的石蟹,几人心满意足的回去。
回去之后螺蛳被放到大盆里养起来,咸甜忙着刨小杂鱼,余冬槿则开始对付那十来只螃蟹。
乐正背着手过来一看,“豁”了一声,说:“这么大的个头啊?我还以为村里面,有这个头的螃蟹都被娃娃们抓没了呢。”
余冬槿美滋滋道:“阿云带我们上山里去了,螃蟹也是他走远了抓的,螃蟹今天咱们就吃了,螺蛳还要再养一养。”
乐正点头,看他模样:“你要怎么做呀?莫非又有新花样?”
余冬槿想了想,泄气:“我倒是想,可这石蟹味不够鲜,也没有材料,不然做个蟹酿橙多美啊。”
乐正:“蟹酿橙?”
余冬槿点头,和爷爷还有身边同样好奇听他们说话的遥云说了说这蟹酿橙的做法。
乐正听得很是向往,不由跟着觉得可惜,“可惜咱们这儿不产橙子。”
余冬槿:“可不是么。”惋惜了一会儿,接着他马上又重新高兴起来,“没事儿,这么多螃蟹,做别的吃法也一样,等把螃蟹壳刷干净,一只剃了肉给无病做糊糊,七只清蒸了一人一只,剩下的一半可以用来炒饭,一半可以做姜丝炒蟹,味道也是一样的好。”
说干就干,螃蟹性寒,中午吃一顿正好,他拉着遥云还有常芜立即动了起来。
余冬槿还让余甜去隔壁买了五个鸡蛋,他们自家的鸡鸭还太小了。他把蒸好的米饭晾凉了,裹上蛋液,将颜色金灿灿的米粒下锅翻炒,在放如剥好的蟹肉与蔬菜,出锅后的样子别提漂亮。
于是中午,一家人吃的便是蒸螃蟹、时蔬蟹肉炒饭加一大盘姜丝螃蟹。
他们一边拆一边吃,虽然石蟹肉少,但因为一个个都有余冬槿巴掌心那般大,吃起来也很过瘾,乐正吃着吃着还觉得少了些什么,和遥云一起喝起了小酒,余冬槿嘴馋,也尝了一碗,于是脸上很快便飘起了一抹薄红。
遥云看的觉着可爱,忍不住的眼中含笑。
之后几天,一家人又上山打了栗子,摘了好些野柿子,又把该晒的秋菜晒起来,做咸菜,还泡了酸菜酸豆角酸萝卜等等腌菜。
忙罢了这些,红薯粉条也可以开始做了。
调粉浆,蒸粉块,在把蒸好的红薯淀粉块晾干,之后再用刨丝器在深色发硬的淀粉块上开始刨,一次两次许多次,一把一把的纯手工无添加的红薯粉条就被做了出来。
除了前头两样活,后头最麻烦的刨丝工作遥云都没让余冬槿插手,全是他带着几个孩子们做的。
余冬槿闲的没事,就拿了草绳来,一把一把的把粉条绑好,再放到干净的厚麻袋里装好,到时候要吃的时候取出来洗了泡了就可以吃。
乐正带着曾孙全程围观,不只是他们,几家邻居们听说他们家要做这个什么粉条,也过来学。
余冬槿便告诉了他们家收红薯淀粉的价格,又说了如果他们做出来了粉条,那他也收,刨丝器他可以借给他们用,但粉条他们一家他最多收个十斤,多的就不用了。
他还把自家的淀粉和粉条给他们看了看,让他们就做成这样,如果乱做胡做,到时候他是不收的。
家家户户听了这价格,算了算,都觉得可以,又看了余冬槿给他们瞧的淀粉和粉条,都说明白,肯定是不能乱做胡做的,然后纷纷和他预定了刨丝器的使用时间。
有两家本来就不和的,还因为谁先谁后拌了嘴,不过在李家这里,因为有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不一样的遥云,他们也只是小声说了几句,没敢在这儿吵起来。
定好了这些,大家也没走,还上手帮着试了试刨粉条。
大人们都聚在这儿,小孩儿自然也过来凑热闹,几个大孩子还逗无病玩儿,把他逗得哈哈笑。
余冬槿去厨房把昨天剪了屁股炒好的麻辣螺蛳拿出来,给大家当零嘴儿。
他们捡的多,吃也吃不完,他正想今日拿出来给孩子们分了,免得坏了。
他这用了油用了大料炒出来的螺蛳一端出来,顿时大受欢迎。
毕竟各个孩子们捡回家的螺蛳哪儿舍得费油费盐这样做着吃啊,都是加点儿盐和干辣椒用水煮了,当个新鲜菜来吃的。
大人们听孩子们嗦的起劲儿,闻了味儿也忍不住发馋,可余冬槿没邀,他们也不好意思和孩子们抢吃的。
还是余冬槿发觉了,叫他们别客气,都来吃点,大人们才期期艾艾的一人抓了一把嗦着吃。
瘦猴似的盘子是最活跃的,他对淀粉粉条的制作方法都很感兴趣,是孩子里面学的最认真的那个,还爱问,待余冬槿端来螺蛳,他也是嗦的最大声的那个,还蹲在无病的小车面前馋他。
又来余冬槿这儿问这螺蛳是怎么做的,怎么这样好吃。
余冬槿好笑,和他说了用料炒法,他听得呜哇直叫,直说算了算了,他还是用盐水煮就行了,也挺好吃的。
余冬槿更觉好笑,让他多吃点。
第112章
因为有村里人轮流上来练手顺便帮忙的缘故,那几块蒸好的干硬的淀粉厚块很快就全部被刨成了丝。
家里的麻袋不够用,余冬槿又和村里人买了些,用来装今天的这些分好的粉条,也留作备用,以后村里人来送粉条也需要袋子来装。
等明天天气好的话,还可以把这些粉条拿出来晒一晒,毕竟这刚做好的,还没有那么干燥。
晚上,一家人自然吃的就是粉条。
自家做的粉条天然无污染,但是也因为没有添加剂,所以更容易断,因此煮起来就要注意。只需在吃之前用热水泡一泡洗一洗,下锅在高汤里烫一烫就软下来了,可以吃了。
余甜摘来了秋菜,把秋菜外头两圈的叶子都摘下来,扔给已经浑身硬毛的猪猪和小鸡小鸭,里头嫩的洗干净,按余冬槿的要求切成了丝,和粉条一起放在高汤里烫了。
常芜汆了肉丸,三肥七瘦的五花肉去了皮,被细细的斩成肉蓉,放入一把淀粉,搅打上劲,再汆成一个个圆乎乎的肉丸,下入高汤里,不一会儿就熟了。
高汤是用在邻居家里买的鸡熬出来的鸡汤,撇去了油花,颜色微黄,满是鲜香。
晚饭,他们便是一人一大碗清淡但美味的肉丸粉丝汤,放了清脆多汁的秋菜,想吃辣的就自己另外加辣椒油。
乐正如今的牙口已经是愈发不好了,这道肉丸粉丝汤很合他的口味。
粉丝细软,肉丸柔嫩,秋菜爽口,吃了再喝一口汤,叫他满心都是舒坦。
他吃的双眼微眯,用已经没了大牙的嘴巴裹着品味,晃了晃脑袋夸赞:“这粉条的口感真特别,和米粉一点也不一样,更滑更嫩。”
余冬槿:“是啊,口味还不错吧?”他问爷爷,又看向遥云。
乐正点头,“不错,好吃。”
遥云给他喂了个丸子,也说:“很好吃。”
彩芽常芜还有咸甜也点头,都对这种新的食物喜欢极了。
余冬槿嚼着肉丸,看他们吃的开心,自己就开心,“那就多吃点,不够就还泡,还有汤呢。”
还好因为今天他们吃的晚了点,无病已经扛不住睡了,不然又要在一旁流口水。
余冬槿想象着那一幕,忍不住在心里乐,那样的话,他肯定会心软,会忍不住给他舀点汤尝尝。
又过了一天,遥云带着余冬槿上山玩儿,打了头鹿。
余冬槿想到当初洪奶奶说过想要吃鹿肉,于是和遥云跑了洪家一趟,然后就撞见了刚好也拉着猎物回家的洪叔和洪婶子,带着两条大狼狗。
他收获还不错,打到了一头活的大公羊和一只小羊,另外还有不少野鸡野兔肥竹鼠什么的,除此之外,洪婶怀里还抱着一对兔仔儿。
两边一遇上,都为彼此的收获而惊讶。
洪叔瞪大了眼,看着遥云肩头扛着的鹿,羡慕道:“行啊你们,这么大一头鹿,还是母的。”他啧啧两声,“可惜,可惜死了,不然值老钱了!”
余冬槿的目光则从洪婶怀里那对灰兔子看到了那两只活羊,觉得稀奇。
洪婶发现了,觉得他眼睛亮亮的瞧着就叫人喜欢,提起一只兔子放到他怀里,然后在余冬槿惊慌又惊喜的呼声里,笑问:“你们怎么来这儿了,也是刚下山?”
余冬槿摸着兔兔,点头,“我们绕路过来的。”他把今天晚上他准备做鹿肉吃的事儿和他们说了,说想请他们一家过去一起吃。
洪叔夫妻俩还没说话,那头的院门被人打开了,洪奶奶声音洪亮,“你倒是记性好。”
几个人转头看她,她笑着说:“怪你洪叔运气不好,大半年了都没遇见头鹿,叫我老太婆想吃一口都吃不到。”
洪叔顿时也想起来了之前母亲和他念叨过的事儿,说槿娃儿很会做菜,她喜欢鹿肉,以后要是捉到了鹿,不必卖了,留着自己吃,就拿去李家让槿娃儿帮忙料理了。
他哭笑不得,“娘,这可不能怪我啊,运气这种事,那可是说不准的。”
余冬槿听了哈哈笑,一摆手,“没事儿,我和阿云运气好!先吃我和阿云的。”他骄傲的拍了拍身边被遥云扛在肩头的肥鹿,说:“今晚你们都去,咱们大吃一顿!”
洪奶奶也不推迟,豪爽道:“行,午饭后我们就过去!”
得了应答,余冬槿依依不舍的把兔子还给洪婶,和遥云一起回去了。
遥云打的这头是母鹿,肉腥味没那么大,回去余冬槿就和阿云一起把今晚要用到的肉给分下来了,这头鹿很大,他们今晚顶着吃也只能吃掉半扇,剩下的半扇他准备分了用盐腌上,留一些给常芜在家里和爷爷一起吃,一些明天带到县城里。
对,他们明天就过去,今晚刚好聚一聚,吃顿好的。
鹿肉是一种低脂肉类,类似牛肉,脂肪很少,肉里血水丰富,烤起来很香,但如果弄其他做法,就得泡出血水,不然有些人接受不了鹿肉的血腥味。
余冬槿想了想,又问了问遥云,决定两只鹿腿用来烤,腹肉炖着吃,背肉切丝用淀粉抓一抓,炒成酱肉丝,可以配上春饼和葱与蒜片,或者用秋菜和粉条米饭一起包了,吃起来绝对嘎嘎香。另外的颈肉则用来做麻辣肉片,臀肉用大料红烧。
这样,再炒两个小青菜,分一点出来给无病做辅食,正正好。
余冬槿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馋了。
遥云见状,放下手里的剁骨刀,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门口刚准备进来的彩芽和余甜顿时脚步一顿,然后偷笑着又连忙出去了。
在厨房里剥蒜洗菜准备做午饭的余咸听见笑声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眼,他家两位郎君正一个剁肉一个片肉,看起来和谐得很,没发现什么不对,他只好一脸莫名的回头继续忙。
扛着锄头和鲜草回来的常芜刚进门,就看她俩和偷蜜贼似的,傻兮兮的笑着从厨房里出来。
他也很疑惑,挠挠头,走几步过去把鲜草放入了牛栏里。
猪猪已经从牛栏中特意留出来的洞中溜出去野了,为了以防万一,乐正用绳子和布头给它做了个项圈让它戴着,免得它出去晃悠的时候被人抓了。
牛儿一早也放过,但常芜每天都会另外打些草回来给黄牛加加餐,而且马上天气也冷了,他还得打些草料回来晒起备用,这事儿他早就开始做了。
下午,洪家人很早就到了。
洪叔带着洪婶儿想上手帮忙来着,可从外头的烧烤架看到里头案板和大锅,都没找到可以插手的地方,只得在外头围观余咸烤肉,硬是要和他换着来。
洪奶奶拉着孙女看无病,把孩子抱了过去。
无病向来从不认生,肉墩墩的坐在她怀里,好不惬意。
乐正乐呵呵的,颇为自得,“长得好吧?和我们家冬槿很像吧?”
洪奶奶抱着怀里的大胖小子,简直爱不释手,“可不是么?哎哟瞧这生的,和画里的福娃娃似的。你这老头运气太好!”
乐正摸摸胡子,哼笑,“这就是我家冬槿命里该有的,他命好。”
洪奶奶往厨房那头看了一眼,想着遥云,深以为然,“这倒是,槿娃儿是个有福气的人。”
说到这里,乐正顿了下,又叹了声气,道:“这也是因为之前受尽了苦,现在好不容易才有的福气,这孩子以前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