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晔问:“你刚刚说二姨太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五姨太呢?”
秦园园继续应答:“五姨太疯了这件事,我也隐约听到过,但具体什么原因,并不知道。”
禾晔:“时间呢?”
秦园园:“六姨太死后没多久。”
禾晔又问:“肖丽珠什么时候死的,你知道吗?”
秦园园:“她是病逝的,具体时间我也说不太清楚。”
这些事情,她都是隔着门,听路过打扫的佣人说的,太细节的东西便不得而知了。
禾晔又问了几个问题,见对方实在答不出什么,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反倒是在他询问时,萎衣、李华城两人默不作声地往自己的本子上不停地记录。
二姨太精神出现问题,活到了七十多去世,生前没有子女,与贺老爷的关系不好。
六姨太死了。(猜测是二姨太干的。)
五姨太疯了,原因不明。
贺夫人病逝。
禾晔仅用几个问题,就让他俩明白,禾老板收集到的信息,要比他们多一些。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地道,但让他们当作没听到,也不太现实。
其实禾晔看到了他们在记录,不过没有太在意,他既然能说出来,就不怕被听到。
李华城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也稍微透露出一些信息:“我刚才查看了一圈。”
他用笔指了指右边:“右侧第一间就是六姨太的房间。”
“三楼右边第一间,是五姨太的房间,再往里面第二间是她女儿的房间。”
“我怀疑五姨太疯掉,也可能和死去的六姨太有关。”
萎衣也透露信息道:“我刚刚搜查时发现,贺夫人的女儿可能是个残疾人,还有贺长宏应该是个心理变态,画室里全都是年轻女生的裸体照不说,竟然还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而且画室里的画也很奇怪,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不像是鬼魂,但好像有杀人的能力。”
李华城惊愕道:“你说那画室的主人是贺长宏?”
萎衣听到他语气里的不认同,不解道:“不是他的画室,还能是谁的?”
李华城说出自己的见解:“我觉得是贺夫人的,你没看到门后的背带裤吗,那明显是女人的尺码,还有桌子上的香烟,而且我觉得贺夫人生前心理也出现了问题,正常人谁在房间里挂那么多自己的照片,别说自我欣赏,光是看着都觉得瘆人。”
“我猜测是她年纪大了,羡慕年轻有活力的身体,所以才一直画年轻女人的裸体,来表达心底的渴望。”
在一旁听着他们分析的禾晔陷入沉默。
“……”
没想到一间画室,让三个人得出三个不同的答案。
禾晔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因此没有发表自己的见解,而是转身离开。
他不喜欢与人多争论,况且有这时间,不如多去其他房间看看。
从二姨太的房间出来,禾晔继续往左走,查看里面的两个房间。
这两个房间也是空着的,只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二姨太的私人小仓库。
楼梯右侧,第一间便是六姨太的房间了。
这六姨太也是个爱美的,墙壁上挂满了她的照片,也有几张是与贺长宏一起拍的双人照。
看得出,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距颇大,贺长宏对她很宠爱。
六姨太偏爱绿色,窗纱、床帐都是浅淡的绿色,看起来舒心且生机勃勃。
房间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估计她去世后,那些值钱的东西都被其他人瓜分掉了。
禾晔照例在房间点了张召阴符,周围毫无反应。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去世近百年的人,说不定早已经投胎转世,怎么可能还会应他的召呢。
第二个房间,是一个公主房,整个房间粉粉嫩嫩,床上、柜子上还摆了不少洋娃娃。
墙壁上仅有几张照片,有女孩的单人照,也有她与六姨太的母女照。
这间屋子的小主人应该是她那个早夭的小女儿。
这小姑娘虽投了个好胎,奈何身体娇弱,一脸的短命像,不到五岁,便重病去世。
禾晔特别留意了下,看这小女孩不像是被人陷害,便径直去了下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俨然是六姨太的衣帽间,里面临着墙壁摆了四个大衣柜,柜子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衣服,禾晔虽不懂这些,但也看得出衣服的布料颜色都很不错。
除了衣柜,还有两排鞋柜,里面全是高跟鞋。
禾晔大致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异常,直接关上了柜门。
直播间的网友看到后,忍不住感叹。
冰皮月饼:【妈耶,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吗!】
是的,我有32个老婆:【这几百年前的衣服、鞋子,我竟然还觉得很好看,当时的审美好绝。】
抹茶芝士奶盖:【姐妹,时尚是个圈,当时的东西不一定比现在差。】
湾仔大馒头:【啧,所以六姨太怎么死的?】
西米糯:【这要是我,死了也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岂有此理:【妈耶,我一个21世纪人类,竟然还不如一个百年前的女人衣服多。】
速冻仿生食人鱼:【我想要,呜呜呜】
芥末沾辣酱:【死人的衣服也要,楼上怕不是疯了吧!】
速冻仿生食人鱼:【百无禁忌懂不懂,再说有什么比穷可怕!】
被雨淋湿的小鸟:【所以六姨太到底怎么死的?】
最后网友的这个问题,也正是禾晔想知道的。
他虽然猜测六姨太的死和二姨太可能脱不开干系,但无凭无据,不能一句凭空揣测作为结论。
从最后一个房间出来后,禾晔又返还了六姨太的房间查看一圈,但依旧没什么收获,只得暂时放弃,上了三楼。
三楼左侧的三个房间,是空着的。
右侧第一间,是五姨太的房间,房间如同她的性格一样,冷冷清清的,相比其他几个姨太太的锦衣玉食,她的房间甚至显得有些朴素。
她本就不得贺长宏的宠爱,再加上后来人疯了,估计过得并不算好。
房间里没有她的照片,只摆了几张水墨画。
因为是自己的专长,禾晔特意多看了几眼。
从画中也能感觉到五姨太的性格温和柔弱,与世无争。
这样的人能在贺家这吃人的狼窝里生存,也实属不易,但她的原生家庭并不好,小时候吃了不少苦,被纳入贺家应该是她能争取到最好的生活了。
禾晔再次掏出一张召阴符,随手点燃。
原本他也不报什么希望,可召阴符点燃后,房间里衣柜门突然动了下,发出声响,瞬间吸引了禾晔的注意力。
牧夕璟也把摄像镜头转了过去。
禾晔再次点燃一张召阴符。
“啪嗒——”
衣柜门再次动了。
可以确定刚才那一下,不是偶然。
炸鱼酱:【握草,衣柜里有什么东西!】
摘星崖风景好:【吓我一跳】
小猴子酱酱:【害怕害怕,这贺家怎么这么恐怖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哪儿窜出来一只鬼】
今天的你也很棒哦:【确实,比看恐怖电影还刺激】
月老命我当富婆:【其实我有点好奇鬼的模样,禾老板他们看到的也是一团透明影子吗?】
明天再聊我要睡觉:【应该不是吧,我看他们都跟鬼对话的,但我们完全听不到鬼说话】
你压到我头发了:【禾老板、萎衣他们胆子真是太大了,这要是我,早吓的叫出来了。】
被他们夸赞胆大的禾老板此时已经走到了衣柜边,直接把柜门打开。
里面并没有出现什么鬼冲到脸前的情形。
衣柜里只有几件旗袍挂在里面,相比二姨太、六姨太满满几柜子的衣服,五姨太的这几件衣服显得颇为寒酸。
禾晔抬手,把衣服拨到一边,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精致古朴的梨花木首饰盒,上面挂着一把金色小锁。
禾晔有些惊讶,他们搜查这么多房间,每个屋子里基本都没什么贵重物品,顶多是一些衣服、鞋子、照片、挂画、花瓶之类的东西。
像金银首饰这些,早就被人搜刮一空。
五姨太的这个首饰盒,怎么会没被人惦记上呢?
禾晔这么想着,将首饰盒拿了出来,放在落满灰尘的桌子上。
他问牧夕璟:“这算是一个古董吧?”
百年前的首饰盒,应该值一点钱。
牧夕璟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应道:“是,不过弄坏了也没关系。”
禾晔偏头看了眼他的手上的摄像机,没有冲动行事。
他要是真暴力打开这锁,网上的人肯定要骂死他。
正当禾晔研究要怎么开锁时,谭梁山出现在了门口。
“禾老板。”
禾晔偏头,对他点头示意。
谭梁山礼貌询问:“我可以进来吗?”
禾晔不介意道:“嗯。”
谭梁山走进来,视线落在桌面上的首饰盒上,问:“这首饰盒有什么问题吗?”
禾晔:“不确定。”
谭梁山看了眼上面的小锁,问:“需要帮忙打开吗?”
禾晔也不客气:“需要。”
谭梁山笑了笑,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根细铁丝走上前,临开锁前他还特意对着自己的机位提醒一句:“这种行为不建议网友们私下模仿哈。”
然后将细铁丝插入锁孔,靠着巧劲儿在里面转了转。
“咔哒——”一声细小脆响,锁开了。
谭梁山知道这东西是禾晔发现的,打开锁后并没有抢功的意思,后退至一旁。
禾晔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根白绸缎,两段有系过的痕迹,像是人自缢时用的东西。
谭梁山看到后,也立即想到了上吊,立即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禾晔应答:“五姨太。”
谭梁山:“所以五姨太是上吊自杀的?”
禾晔没有轻易得出结论。
他还记得刚刚衣柜门被推动的事情,重新拿出一张召阴符点燃。
符纸燃尽,他立马感觉到白绸缎上有一股阴气溢出,但也只是些许溢出,并没有鬼魂出现。
“怎么回事?”谭梁山看向四周,疑惑:“招魂没成功?”
禾晔丝毫不觉得尴尬,承认道:“嗯。”
谭梁山没想到禾晔的实力竟然这么弱,他不动声色道:“要不然我来试试?”
禾晔后退半步,给他让出位置。
谭梁山便开始从挎包里往外拿东西,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样子。
油灯,蜡烛、香炉、线香、黄纸、符纸……等所有东西归置好,他还掐了个手诀,暗自算了下时辰,然后拿起符纸开始低声快速念出一长串咒语。
最后喊出一声:“速来!”
半分钟过去,周围毫无动静。
一分钟过去,房间里依旧没有动静。
两分钟过去,三分钟……
谭梁山不信邪,重新念出一遍咒语:“……速来!”
周围依旧毫无动静。
禾晔:“……”
谭梁山:“……”
“咳——”谭梁山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道:“好像不是招魂的问题,可能周围没有小鬼。”
他的摄像赶忙递了个台阶:“这别墅里的鬼都已经死了近百年,说不定早已经投胎转世了。”
禾晔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对方的话。
他拿起那根白绸缎观察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将它往外抽,眼看要全部拿出盒子,一节白布却被禁锢在了盒子底部。
禾晔抽了抽,没想到连带着木盒都晃动了一下。
谭梁山疑惑:“怎么回事?”
禾晔看了眼木盒底部,又从外面看了眼首饰盒的高度,猜测道:“下面可能有夹层。”
谭梁山自告奋勇道:“我来看看。”
禾晔正好懒得多操心,便交给了谭梁山去弄。
没一会儿,木盒底部被打开,那节白绸缎被彻底抽出来。
房间里突兀地响起一声叹息:“诶——”
谭梁山立刻警惕:“谁?”
禾晔指了指桌上的白绸缎:“她。”
也不知这贺家人怎样回事,总喜欢把魂魄禁锢在东西里。
之前是王宝梅、之后有秦园园,现在又多一个五姨太。
谭梁山见禾晔盯着旁边空白的某处,立即明白有小鬼出现,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打开阴阳眼。
他赶忙从挎包里拿出一小瓶牛眼泪,滴入眼睛里。
有牛眼泪开天眼,谭梁山立刻看到了床边飘着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纤瘦女人。
纤瘦女人见是四个男人,有所警惕道:“你们是谁?”
不等禾晔开口,谭梁山主动与其说明了身份。
纤瘦女人闻言,环视四周,见房间确实荒废,眸底溢出几分失落。
她冲几人欠了个身:“多谢你们放我出来,只是我现在成了孤魂野鬼,没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
谭梁山大度地摆手道:“区区小事……”
禾晔截住他后面的话:“既然觉得我们有恩于你,你能不能回答我们一些问题?”
纤瘦女人疑惑:“什么问题?”
禾晔不答反问:“你是谁?”
纤瘦女人:“我叫叶念念,是贺家家主贺长宏的五姨太。”
禾晔继续问:“你怎么死的?”
他的语气平静,问对方死因,就仿佛问她中午吃什么饭那么随意。
可这句话却一下子戳中了五姨太的痛点,直接情绪瞬间跌落谷底。
“我……”叶念念一开口,眼眶里就开始有泪珠打转:“我是被人谋害的。”
禾晔丝毫没被影响,语气平静:“知道对方是谁吗?”
叶念念咬唇,许久吐出三个字:“贺长宏。”
禾晔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半点惊讶,谭梁山却很激动:“他不是你先生吗,为什么要杀你?”
两行清泪从眼角划过,叶念念苦笑道:“是啊,我把他当老爷敬着,他却把我当仇人一样防着,最后还要致我于死地。”
禾晔语调平和:“为什么杀你?”
叶念念神情哀伤,陷入回忆,许久才缓缓开口。
“当时我为了活命,装成了疯子,贺家的奴仆一个个狗仗人势,在外人面前对我照顾的面面俱到,私下却断我饭食,一天晚上我实在撑不住,就从床上爬起来,想去厨房偷些吃的填饱肚子,却不想在无意间听到了贺长宏的密谋。”
谭梁山紧张地追问:“什么密谋?”
叶念念:“他一直让厨娘在暗地里往大太太的饭食里下毒。”
“当时他们躲在别墅外的角落里,正好被我看到贺长宏递给对方一包东西,之后他还与那个又矮又胖的厨娘亲昵的抱在一起说情话。”
“我本想偷偷溜走,可对方太警惕了,再加上当时我只顾着惊慌,完全忘了隐藏身份,第二天一早贺长宏就来了我屋子,问我昨天看到了什么,我当时装疯卖傻,只说他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亲亲,却不知道他怎么就看出了我在装疯卖傻,当晚把我骗出去,拿了根白绫把我勒死。”
“死后,他将尸体挂在了别墅后的枣树上,伪造成我自杀的假象,还让贺家人传出我被六姨太带走之类的传闻。”
谭梁山皱眉,气愤道:“这个贺家老爷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禾晔抓住她话语里的重点:“所以你为什么装疯卖傻?”
叶念念长叹口气:“因为二姨太和六姨太容不下我。”
“六姨太名叫杜婵婵,是被贺长宏亲自迎进门的,她的性格十分蛮横,再加上贺长宏的骄纵宠爱,让她在贺家的地位直逼大太太,那时候大太太因暗地里被下了毒,身体很差,经常卧病在床,根本没精力处理贺家的事情。”
“按理说这些事情应该交给二姨太,可二姨太性格强硬,一向被贺长宏不喜,再加上二太太与杜婵婵互相不对付,杜婵婵自然不让贺家的财务交给二姨太。”
“四姨太这人爱美,且花钱大手大脚,她娘家还有两个吸血蛭的哥哥,贺长宏不放心把贺家的钱财交给她,最后这差事便落到了我头上。”
“但这并不是一件好差事,每天都要围观二姨太、六姨太两人打擂台不说,还总要拉我出来给她们评理。”
“六姨太是新宠,二姨太在贺家几十年的根基,这两个不论谁,我都得罪不起。”
“贺家的财务虽不紧缺,但二姨太、六姨太两个人为了攀比,谁都不肯比谁弱,每个月都会以各种理由从账房支走一大笔银子,我人微言轻根本拦不住,就连四姨太也趁机浑水摸鱼地想要往自己腰包里揽钱。”
“不光银子,每个月布行送来的新料子,六姨太、二姨太两人也总是一较高下,各种争抢,都私下与我说,让布料送来后直接送她们房间先挑选。”
“二姨太说她资历老,除了大太太之外,就该让她先来挑,六姨太说她最受宠,除了大太太之外,应该让她先选,我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
“我本想按着顺序,先给二姨太送去,当天下午贺长宏就把我叫去,明里暗里地提醒我对杜婵婵要谦让一些,说她年纪小,别总欺负她。”
“我先给六姨太送去,二姨太直接过来踹门,指着鼻子骂我胆小如鼠就算了,还攀炎附势,将我好一通指责。”
“诶——”叶念念说:“我性格软弱,娘家也无权无势,在贺家也说不上话,不想夹在她们中间受气,但我们同住一栋房子,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不可能躲得开,她们一直想拉拢我,孤立对方,可我哪边都不想站,却两边都得罪,她们甚至把心思打到了我女儿身上,想用她来要挟我。”
“我为了保全自己和女儿,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在一次她们打架时,我劝架假装摔倒,撞伤了脑袋,开始装疯卖傻。”
禾晔皱眉:“你不是六姨太死后疯的?”
叶念念摇头:“不是。”
那秦园园怎么说五姨太是六姨太死后没多久疯的?
还是她被困在照片里太久,记忆出现了偏差?
不过她所知道的信息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传出偏差也不是没可能。
禾晔特意观察了下五姨太的神情,看他不像是在说谎,便信了几分。
这时,一直旁听的谭梁山出言询问:“所以你死后,贺长宏就将你困在了这首饰盒里?”
叶念念点头:“嗯。”
谭梁山不解道:“他为什么要把你困在这盒子里,是怕你死后找他复仇?”
叶念念道:“可能吧。”
禾晔却不认可,反问道:“既然他怕你,为什么不把你扔远一点?”
就算贺长宏以后不来这栋别墅,那他看到这栋楼的时候,也会想到这里面困着一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鬼魂吧。
叶念念摇头:“不知道。”
她苦笑道:“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就像那时候我也没想到他会为了守住秘密,直接要我的命。”
她的性子软,好拿捏,且听话,所以贺长宏对她并不是一点好感没有。
一个月里有两三天,贺长宏会来她屋里坐一坐,有时候还会留宿两晚。
虽然两人的感情一直不温不火,但胜在稳定。
可几十年的夫妻感情,最终却落得一个反目成仇的下场。
禾晔没再继续往下问,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谭梁山见他这样,猜出禾晔应该还有什么想问五姨太,但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便识相道:“既然问的差不多了,那我先去隔壁房间看看。”
禾晔点头,目送对方关门离开。
他才缓缓开口,问道:“二姨太是怎么害死的六姨太?”
叶念念摇头:“我不知情。”
禾晔盯着她的神情,质问:“你真不知情?”
叶念念的眸色闪了闪:“我……”
禾晔打断她:“这件事现在已经过去近百年时间,就算你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我们只是想知道真相。”
叶念念迟疑道:“她是掉江里溺死的。”
禾晔:“具体情况是什么?”
叶念念回想当时情形,缓缓道:“那天六姨太出门,好像是跟她的姐妹约了麻将,结果半路车子突然失控,最后冲进了江水里,六姨太和司机都被淹死了。”
禾晔继续问:“二姨太对车子动了手脚?”
叶念念点头:“嗯。”
禾晔:“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念念:“我无意中碰见过二姨太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那个男人就是载六姨太出门的司机。”
禾晔:“他也死了。”
就算他被收买,也不可能为了钱搭上自己性命,这笔买卖可不怎么划算。
叶念念:“我知道,我事后让人调查过司机一家,他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做重活,都已经二十七八岁了,还没有娶妻。”
“可这个司机去世一年多后,他们家就迎了新娘入门,还开了间衣裳铺子,之后我还在医院里查到了司机的就诊证明,说他身体情况不太好,可能活不久了。”
要是这样,那他拿自己仅剩不多的命去赌妻儿下辈子的无忧生活,便说得通了。
禾晔又问:“你进入贺家时,三姨太还在世吗?”
叶念念点头:“在。”
“那时候三姨太和大太太接连怀孕,后院只剩下二姨太,贺长宏便开始频繁出门,就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四姨太和我。”
“四姨太是我们这儿苏州评弹的名角,我当时被朋友拉去听戏,贺长宏主动坐在了旁边位置,与我搭讪。”
“我年纪小,再加上是家里的老二,没被人疼爱过,很容易被贺长宏哄到了手,就这样和四姨太前后脚地纳入了贺家。”
“我进来不到两个月,三姨太便到了生产的时日,结果因为胎儿太大,造成了大出血,难产而死。”
禾晔问:“你进入贺家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叶念念继续回想,犹豫着说道:“有……吧。”
禾晔:“哪里?”
叶念念说:“我进贺家时,三姨太已经八个月了,可她的肚子却大的出奇,我当时还说了句,怎么这么大肚子,难道是双胎?”
“伺候我的丫鬟否认,说是前面经常送来各种补品,所以三姨太肚子里的胎儿发育的好。”
禾晔问:“是贺夫人让人送的?”
叶念念摇头:“不全是,有时候是大太太让送的,有时候是贺长宏让送的。”
禾晔:“你觉得是谁想害她?”
她在贺家生存了几十年,肯定对这些人的脾性有所了解。
叶念念平心而论道:“我觉得是大太太。”
“在我和四姨太进门前,贺长宏夜夜留宿在三姨太房里,就连我们进门那两个月,贺长宏也时常去三姨太屋里坐坐,扶着她四处走动,甚至还带她出门游玩,看得出是真心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