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上岗的这短短时日里,沛诚远超于应届毕业生的工作能力和性格成熟度很快被发现,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他还在试用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新鲜员工。原本公司里的大小事宜全都汇总到贺跃这里,整理好再上升给森泽航做决策,搞得贺跃脚不沾地。现在有了沛诚,他性格温和又好说话,做事有条有理,于是各种琐事便全都找到了他。
“小鱼,你帮我们打听打听,今年团建去哪?”
“团建?”沛诚刚一进茶水间,立刻被里面的同事抓住了。
“对啊,听说去年去了泰国,前年去了马尔代夫,大前年去了日本。”市场部一个女生说道,“我是今年才加入公司的,也就比你就早一点儿,好期待今年去哪里啊。”
“团建是所有人都能出国玩吗?”沛诚震惊不已,“不是只有业务相关的同事去吗?不应该等年底各部门业绩考核出来了再决定吗?不对,咱不是创业公司吗?”
“你好啰嗦!”同事们对他的一问三不知十分不满,“我们这不是在问你呢吗!”
“我哪里知道,我进公司才几天。”沛诚无奈道:“你们怎么不自己去问森总。”
不料同事却叽咕道:“我们和森总又不熟。”
“这……”沛诚说,“我也没多熟。”
“你们在说什么呢?”【玩家徐小舟】进入茶水间。
“我在拜托小鱼帮咱们打听打听今年团建去哪里。”
徐小舟“哦”了一声,说:“之前的团建行程和年会抽奖奖品都是贺助准备的,今年可能要轮到你了小鱼,到时候给我们透个信儿。”
沛诚一头雾水:“我就算提前知道又怎么样,又不能黑箱你们。”
“瞧你说的,要是知道会去海岛,就要提前准备比基尼了呀。”徐小舟说。
“哦……”沛诚木然道,正准备溜走,迎面门又开了。
“你们在干嘛?这么多人好热闹。”【玩家一帆】进入了茶水间。
听罢众人七嘴八舌的介绍,一帆一拍手,嗓门颇大地嚷嚷起来:“对哦!又到了团建的时候,我跟你们说,去年去泰国真是太爽了,我还是第一次去……”
“真的吗?和我们讲讲……”
“聊什么呢这么多人。”贺跃也来了,这下茶水间彻底满员,闹闹哄哄跟午休了似的。
贺跃听了两句就明白过来:“那你们想去哪,我帮你们推荐推荐。”
“真的假的!”众人一时兴奋极了,将贺跃团团围住,满眼崇拜:“贺助真帮我们推荐?”
“当然了,你们商量好,我到时候直接订,大家住五星酒店,全部升级总统套房。”贺跃面无表情地说,“每个人再配5000块钱的购物款,哦对了,还有头等舱来回,上飞机之后直接一人一杯香槟发到手里。”
众人终于听出来贺跃是在逗他们玩儿,切了一声,轰地全散了。
沛诚本都快被挤到洗手池子里了,感激地看着贺跃,对方不在意地挥挥手,说:“森总找你呢,快回去吧。”
“好的。”沛诚听话地点点头,心想——以后贺助也是我妈妈了,妈妈真好。
回到办公室,沛诚低头看着自己归来仍是空空如也的水杯,悲伤地问:“森总,您找我?”
“嗯,”森泽航揉了揉鼻梁,头也不抬地递过来一份文件:“你来看这个。”
沛诚接过来翻了翻,是一个文娱公司的介绍,乍看也没什么特别的——这公司成立时间不久,名字还有点耳熟。他不明所以地问:“越和公司……怎么了,是竞争对手吗?”
“不是……正相反,唔……怎么说呢,”森泽航揉了揉太阳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年初有投资一个娱乐公司,当时还可劲儿宣传了一波。虽然我个人只占微乎其微的一点股份,算是讨个彩头支持一下。”
“啊知道的,不就是上次那个发布庆功会……”沛诚话滚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那是单轻辞的记忆!
不过森泽航没有怀疑,毕竟发布会也不是什么秘密,接着说:“对的,接下来咱们要同越和合作一个虚拟偶像的项目。”
“虚拟偶像?”沛诚本人虽不追星,但也不是没听说过——虚拟偶像培养成本低,塌房的风险性也趋近于无,只需要控制好偶像皮下的“中之人”即可,很多娱乐公司都有所尝试。
“嗯,结合AI,偶像和粉丝会有客制化真人交互,再结合用户反馈的数据修正。”森泽航简单介绍道,“同时虚拟偶像的日常作息、训练录歌日常什么的,会全天24小时直播。”
“啊?”沛诚有些惊讶,“就是一场永不终止的真人秀?”
“对,粉丝随时点开都能看,就算是睡觉也直播。”森泽航点点头。
沛诚愣了一会儿,问:“AI虚拟偶像也要睡觉和训练?”
“当然了,为了增加真实感和粉丝粘性,偶像最初面世的时候,会设计成有一定天分、相貌出色但还只是素人的练习生。通过练舞、练歌逐渐进步,这才有养成的乐趣。结合适度的休息、团内的打闹争吵什么的娱乐内容,来增加真实感。但是洗澡上厕所什么的不播,保留神秘感。如果在‘练习生’阶段人气过低,这个虚拟人设会直接砍掉,不会出道。”
森泽航抬起头,指了指眼前的屏幕说:“我照着念的,无法理解,但调研结果说可行。”
“呃,我倒是能理解一点,不过这也太楚门的世界了。”沛诚消化了一下:“所以这个偶像生活、练习和活动的虚拟空间,是要……想要搭载基尘引擎来推吗?”
“聪明。”森泽航话虽这样说,语气中却毫无雀跃。
“哦哦……这不是好事儿吗?正巧可以测试一下引擎的稳定性,如果使用数据可以共享分析就好了。”沛诚说。
“是可以的。”森泽航欲言又止,“问题是呢……这个越和……”
“怎么了,这个企业的投资关系有什么不清楚的部分吗?”沛诚连忙仔细翻阅手中的资料。
“那倒不是……越和的最大股东和我家是世交,三辈儿往上就认识了。”森泽航说。
“哦。”那么沛诚彻底不明白了。
“他家也是个独生孙,这次负责项目的推进和合作,叫岳望锡的。”森泽航接着说。
“嗯嗯。”沛诚认真听着。
“然后吧,”森泽航清了清嗓子,认真说,“我不喜欢他。”
沛诚愣了两秒,绷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森泽航见他这个反应,立刻怄气了:“干嘛呀,我很认真和你分享我的烦恼,这个姓岳的,我和他从小不对付。”
“什么啊哈哈哈哈!”沛诚眼泪都要笑出来,“亏我还那么认真听,到底谁是小孩儿。”
“不和你说了。”森泽航抱着胳膊往椅背上一靠。
沛诚擦掉眼泪,点点头:“嗯嗯,您接着说,您不喜欢他,为什么呢?他小时候抢了您的玩具吗?您家这么有钱,同种玩具买两个不行吗?”
“不是!算了,”森泽航憋屈道,“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嗯嗯,我不懂。”沛诚好脾气地说。
森泽航本来还想再发两句牢骚,但见沛诚眼睛湿润,含着笑意望着他,忽然又没火儿了。
“哎,算了,我随口说说的,”森泽航瞬间变了一副嘴脸,仿佛刚才那个幼稚耍赖的人不是他一般,公事公办道:“总之岳望锡来了之后,你负责和他PA对接可以吗?”
“当然……咦?”沛诚疑惑道:“什么意思,他……要来咱们公司吗?”
“嗯,引擎搭建阶段会在公司做测试,技术上的东西由谢行主要负责,但是毕竟会成立一个临时的项目小组,你去楼下租掉那间大会议室给项目组办公专用,先租半个月。”森泽航语速飞快,沛诚忙一边答应一边用笔记下来。
“所有设备统一由技术组管理,领取和归还手续你要盯着,交待同事们平时说话要注意些,不要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资料也别随手乱放。”
“嗯嗯,”沛诚认真起来,“找信息安全部那边来做个培训吧,重申一下注意事项。”
“行。”森泽航点头,又揉了揉鼻梁。
沛诚凑近看他:“您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有点,”森泽航说,“可能看电脑太久了。”
“如果感觉视力下降了,可能需要配个眼镜比较好。”沛诚好心建议道。
不料森泽航却断然拒绝:“不要,戴眼镜像老头子一样。”
刚推门进来的谢行:“……”
谢行扶了扶眼镜:“有没有哪一天你能不气死我。”
沛诚干笑道:“谢总,森总不是那意思。”
森泽航完全不嫌事儿大:“我就是那意思。”
谢行懒得理他,说:“你家那一套VR设备,到底什么时候拿来测试,我看过后台数据了。那套设备有非常规的激活数据,可能与你们俩被套进梦境游戏的事有关,我需要检查一下。”
“不都和你说了明天上班我会带来的吗?”森泽航说,“老头儿健忘?”
谢行今天好容易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结果森泽航这边倒是不着急了,他额头青筋一闪,说:“等到明天干嘛,现在叫个人去你家拿不就好了。”
森泽航“啧”了声:“怎么可能让不熟的人来我家。”
这话倒是不假,沛诚认识森泽航这些日子,发现他领地意识和边界感挺强的,并不爱和人凑堆玩儿。许是平时他必须要参加的社交活动已经过多,难得闲下来的时间,要么去跑步健身,要么直接回家,私生活堪称简单。
沛诚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刚上班没多久就去过了啊?”
森泽航也愣了一下,知道沛诚是在说他入职第一周就送了酒醉的自己回家。也是从那一夜开始,他们每周末都在草莓镇相见。
“不知道,看你顺眼吧。”森泽航随口道。
沛诚“哦”了一声,虽然知道这人惯常恃靓行凶,但心中仍不可抑制地升腾起一些小雀跃,面上极力维持自己嘴角的弧度不变。
森泽航却忽然怒目圆睁,嚷道:“你还不感恩戴德?”
沛诚心里旖旎的一丁点窃喜立刻烟消云散,他面无表情、语气呆板地说:“哇,我真是太开心了呢。”
谢行咳了一声:“你俩不要再打情骂俏了,说正事。”
沛诚脸皮薄,被这么一揶揄顿时不敢吱声儿了,尴尬得到处乱瞟。森泽航倒是大大咧咧地往椅背上一靠:“詹姆斯谢,你别羡慕嫉妒恨了。你现在知道我们说的都是真话了?哼!晚了,慢慢等着吧!”
第23章 谣言止于死马
沛诚回到自己工位上,趁机把兔子App掏出来看了看——目前他又积攒了20积分,可以购买一些简单的道具,比如花5分解锁森泽航讨厌的东西,用以避雷,亦或是将20分一口气全花了,激活“查看实时好感度”这个道具。
但沛诚想来想去,终究没有花这个钱——倒也不是心疼那20积分,而是犯了怂——如果能够查看好感度,万一发现森泽航对他好感度其实非常低;或者哪天他做了什么事,回头便看见好感度忽然降低,他一定会大受打击、畏手畏脚的。
再看荒野大表哥这个副本的进度条倒是已经进行了30%,沛诚猜测应该要完成重要的任务才能有所突破,比如重建两座神庙,击杀怪物大boss等。整个副本任务完成后,除去期间累积的信任积分之外,还有15个奖励积分,可以说是相当划算。但对于这个“梦中梦”的设计,沛诚心中总归隐隐有些不安——草莓镇的人如果在第一层,只能理解镇中的世界,那么森泽航和“闵效禹”算是在第二层,同时看到了当前的现实和草莓镇的梦境。按照这个思路,自己在第三层,他的世界还包含猝死前的现实以及兔子系统,这样说来——兔子能算作第四层吗?那么兔子背后又是什么人或者什么力量在操控这一切呢?
沛诚忽然兴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想法——他自以为真实的、过去近30年的人生,有没有可能也只是一个游戏呢,是在上帝视角下忙忙碌碌、可笑之极的一场梦境。
说到底,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和草莓镇的NPC或许也没什么区别——他们好歹还享有无知的幸福,而自己明知道这些积分任务只是剧情给工具人的安排,却也只能选择一条道走到黑。
时间很快来到周五,谢行把森泽航家的设备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遍也没有结果,只能心有不甘地放两人回家去了。睡意朦胧之间,沛诚感到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愈发模糊,直到完全坠入黑暗。
然后过了不知多久,他的感官又逐渐清晰了起来,背后是坚硬的床板,空气中漂浮着潮湿木头的霉味。沛诚迟钝地睁开眼,见森泽航正单手撑着脑袋,歪头盯着他。
沛诚:“!!!”
森泽航笑眯眯道:“你醒啦?”
这是什么春风一度后清晨的标准台词,沛诚被这画面冲击得说不出话,半张着嘴满脸呆滞。
森泽航见状眉眼更弯:“你刚睡醒的样子好傻,睡着的时候还愁眉苦脸的,一点也不可爱。”
“啊……”沛诚木然地坐起身来,“感觉我才刚睡着没多久呢。”
“没事儿,回头让谢行给你发周末加班的工资。”森泽航说罢便翻身下床去洗漱了,沛诚慢吞吞地在床底找到自己的靴子——鞋跟全是泥巴和青苔。
过了一会儿,森泽航从门外拎回来昨天洗好晒干的衣服丢到床上,说:“快起来,吃点东西我们去石匠铺逛一圈。”
两人从赌场老板娘那里支了些零钱便出了门——石匠听说两人要修复一个四人高的巨大神像,还以为来了大活,正在兴奋,又听说这石像地处镇子外面的神庙里,又火速连连拒绝,将二人撵走了。
随即他俩又去警局打探了一番——警局正在午休,一个人也没有,暂时关押犯人的铁牢笼空空如也,锁上也锈迹斑斑,破败得很。警局外得告示墙贴满了经年累月的悬赏单,基本都是难度过大所以被剩下来的任务,从解决家畜被袭的疑案到追捕抢劫犯应有尽有。森泽航看了一会儿,忽然意味深长地瞅了沛诚一眼,明显是计上心头的表情。
“怎,怎么了?”沛诚问。
森泽航随手揭下一张悬赏单,向内对折了几下揣进怀里,但又巧妙地露着一个边,思索着说:“就算石匠答应了白天去修复女神石像,凭他加上我们两个人,要完成这么大的工程也挺够呛的不是。”
“嗯,这个年代没有起重机,我感觉有些材料都搬不动的。”沛诚不明所以,“所以怎么办,我们还要花钱招其他人吗?”
“是得招其他人一起帮忙,但我不想花钱。”森泽航说。
“那要怎么做?”沛诚好奇地问。
“好办,等会儿我们去人流量大的地方挨个溜达一遍,再大声密谋一番,就说神庙的神像下封印着宝藏,是修复女神像的奖赏,听说是金子珠宝什么的,反正随便编。不用说得太清楚,只要只言片语流出去,自然会传开的。”
沛诚明白了——这是资本家在骗取免费劳动力,割NPC的韭菜呢。
“如果有人问起,你可千万别露馅,”森泽航接着说,“一定装出一副有所隐瞒,并不希望消息走漏的样子,但凡有人表露了兴趣,一定要尽力劝阻他们去一探究竟。”
森泽航退了半步,忽然演起来了:“什么?哎呀没有的事,我不知道,神庙什么的可不兴去啊,我们去看过了,什么都没有的。”
沛诚笑起来,也摆出鬼鬼祟祟的模样学道:“没有啊,你听谁说的,什么红宝石……啊?不是不是,我可没说什么宝石,你可别和别人说啊。”
森泽航也笑了:“你演技好浮夸。”
“客气客气,”沛诚谦虚地说,“都是老师教得好。散播谣言嘛,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的。”
“怎么叫散播谣言,”森泽航一本正经地说,“这叫利用信息差。”
不出半天,“神庙埋藏着古老的宝藏,能够全镇人一辈子吃喝不愁,只要修复神像就能获得,甚至还能许三个愿望”的风言风语在口耳相传中演变得愈发荒唐,已经传遍了半个草莓镇。两人踩着落日回到赌场时,发现赌场门口竟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詹姆斯!”沛诚惊讶地叫住他,“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还很担心你呢。”
“二位阁下!”詹姆斯兴高采烈地迎上来,“无需担心我,我可是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瞧我矫健的身手、瞧我灵活的步伐!”
“好好好,你牛。”沛诚敷衍道,正想问问他镇南神庙的事,詹姆斯忽又说:“对了,我的马找到了!”
“什么?”这下森泽航也震惊了——那夜里他明明亲眼见到黑影将马匹吞噬,只剩一层皮掉在地上,“你确定那是你的马?”
“是的阁下!我绝不会认错,这才是我的马,耳朵有个缺,我不会认错。”詹姆斯带着二人来到马厩处——他的马车前果然重新有了一匹马,全虚全尾好端端地站着,皮肉骨头和鬃毛都完整无缺。
“不可能。”森泽航仔细辨认了一下,但确实很难肯定和那夜里看到的是不是同一匹,只能问:“怎么找回来的?”
“它就自己回来了,我也很吃惊呢!”詹姆斯心很大地说,“或许那天夜里光线不好,阁下错认成了别人的马。”
几人站到马的正面,平视马头——马双目瞳孔漆黑一片,没有眼白,一看就不对劲,十分吓人。但詹姆斯似乎毫无所察,只是开心马找到了,还捡起一柄木刷,给马屁股梳了梳鬃毛。那匹马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着,既不会小幅挪动甩尾,也不打响鼻,宛如一个逼真的标本。沛诚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马眼死气沉沉,全无高光,如同一潭黑洞洞的死水,半点生气也没有。
他朝森泽航递去一个纠结的眼神,对方及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也别说。
第24章 我算是他的朋友吗?
“好恐怖啊!那匹马好恐怖啊!”一进得房间关上门,沛诚立刻抓狂,在屋里横冲直撞,像一头受惊的鹿,“他现在还要出门?还要去镇子外面?他要骑着那匹马出门吗?不要吧!詹姆斯疯了吧!”
森泽航却表现得十分镇定,他云淡风轻地说:“他不是有银剑吗,他不是无所不能的赏金猎人吗?让他去好了呀。”
沛诚迟疑地看着他,不确定地说:“您……您是不是在生谢总的气啊?詹姆斯是无辜的。”
“他无辜个屁!”森泽航一时不察暴露了心中所想,掩饰般地咳了两声:“没有啊,这不是你建议他去镇南神庙打探的吗?我们的探索任务已经完成了,也该轮到他交作业了吧。”
沛诚就知道之前谢行找他要设备,他故意拖着他,是在不爽之前他们说了好几次谢行都不当回事、把他俩当疯子。但谢行的确又是特别一板一眼、很严肃的性格,和森泽航大相径庭。沛诚顿时忘记害怕,好奇地问:“森总,您和谢总怎么认识的呀?”
“森总谁,不认识。”森泽航傲娇地说。
“好好,森泽航,你和谢行怎么认识的呀?”沛诚好脾气地配合道。
“一次人工智能大会上认识的,我做主旨嘉宾发言,下来之后他把我嘲讽了一顿,就认识了。”森泽航说。
沛诚一脸无语,仔细措辞:“那还挺……浪漫。”
森泽航惊悚地看了他一眼:“哪里浪漫了?”
“就是本来势不两立的两人,后来因为共同的理想抛弃前嫌,携手并进,萌生了战友的情谊……”沛诚声音越来越小,“我瞎说的。”
森泽航若有所思:“你这个想法虽然荒唐,也和谢行没什么关系,不过这剧情总感觉在哪儿听过。”
“哪里?”沛诚纳闷地问。
“不记得了,可能从老刘手机里听的吧。”森泽航两手一摊。
老刘是公司配给他的私人司机,年纪不小了,是一个很热心肠的叔叔。平时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得体,开车也平稳,就是闲等的时候老爱刷短视频,尤其热爱听爽文。
“哈哈。”沛诚干笑了几声,又换了个话题:“咱们今天还玩儿牌吗?”
“不想玩了,”森泽航想了想,忽又说,“不然我教你玩?”
“我?我学不会吧,德州扑克什么的,感觉很高端的样子。”
森泽航不赞同道“胡说,楼下那些傻老头都会,你有什么学不会的。”
沛诚听罢更忧心了:“可是傻老头的钱都输给您了。”
“那不一样,”森泽航又露出了那种欠揍又忍不住让人觉得可爱的得意表情,“那是遇到了我。现在有我当你师傅,你还不感恩戴德,把他们都拿下?”
“又要感恩戴德,”沛诚一见他竖眉毛,立刻改口:“就是就是,谢谢老师给我开小灶。”
“行,我先给你说一遍德扑的规则和技术要点。”森泽航大发慈悲地说。
沛诚犹豫地问:“不需要手里有副牌比较好吗?”
森泽航闻言却很疑惑:“不就五十二张牌四种花色,每种花色十三张么?这又不复杂。”
沛诚默默流泪,说:“嗯嗯。”
“每人手里底牌两张,一共有四次加注机会。公牌一共五张,会分为三轮亮出,每轮翻出公牌前都可以选择加注、跟注或者弃牌。”
沛诚看着面前光秃秃的地板,幻想着无实物表演:“嗯嗯。”
森泽航:“你手中的底牌具体是什么,其实大部分时间没有那么重要。”
沛诚抬起头来:“不重要吗?”
“重要的不是这两张牌是什么,而是场上其他玩家认为你这两张牌是什么。”森泽航煞有介事地说。
沛诚复又低下头去:“嗯嗯。”
森泽航:“你在翻出flop、也就是前三张公牌之前,就要想好,我想让别人以为的牌型大概是什么范围,才能去操控对手的举动和行为。”
沛诚显出虚心受教的模样:“嗯嗯,我想好。”
“加注或者跟注的时间和节奏也很关键,不过你目前还处理不了这么细微的事情。”
沛诚:“嗯嗯,我处理不了。”
森泽航说着说着,已经完全没有“规则”的部分,全是“技术要点”了:“所有玩牌好的人,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要弃牌。”
沛诚宛如一个复读机:“嗯嗯,我弃牌……”
“要有阅读对方手牌范围的能力,结合他每一轮加注时的行为做出一个逻辑性的判断。
沛诚:”嗯嗯,阅读手牌。“
“咱家着火了。”
“嗯嗯,着火……什么!着火了!”沛诚大惊失色,一蹦老高,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闵效禹!”森泽航怒道,“我就知道你没认真听,在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