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by菇菇弗斯

作者:菇菇弗斯  录入:06-25

语罢又道:“但可以确信,你脑中原本的淤血已散,近来应当没有再犯过晕眩、头痛之症了吧?
得了虞九阙的首肯后,徐老郎中点点头,转而问道:“既如此,记忆可有恢复的迹象?”
虞九阙听到此处,心突地一跳。
秦夏同样关心这一点,他低头看向椅子上的小哥儿,就见对方道:“仍然不曾。”
秦夏面色微凝,又看向徐老郎中。
老先生的面色和他是如出一辙的凝重,“按理说,不应该。老夫从医多年,这记忆缺损的症候也遇上过许多回,这等病患大抵分为两类,一类是遭刺激而神志不清,如丧子等大痛大悲,从而罹患心恙,一类是脑部受创、中毒等以致谵妄……”
虞九阙显然属于后者,可是以徐老郎中的经验来讲,既然蓄血已除,血脉畅通,那么这方面也至少该有一定的好转。
他忍不住又问:“当真是一点都记不起来?”
关于自己的记忆一事,虞九阙有意瞒着秦夏,既然如此,只能连徐老郎中一并隐瞒。
虽然有点对不起眼前一心为病患考虑的老先生,虞九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
继而又担心对方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追问,紧跟着道:“不过是否能记起往事,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只要身体康健便足矣。”
这一句话总算是稍微打消了一些徐老郎中的担忧。
“也罢,原本记忆之事就颇为玄妙,你不为此事所累,反而是好事。”
当事人都不执着于此,他一个局外人更不必多话。
身为郎中,做好一个郎中的分内之事也就罢了。
只是这短短一瞬间,秦夏却是想了很多。
他本想着这将近三个月里没断下就医看诊,记忆若是恢复,早该有苗头了,可看虞九阙的样子,分明还是半点没想起来。
秦夏原本有意复盘捋顺过原书的剧情,想着若是虞九阙有朝一日回京,自己还能旁敲侧击地给予一些提示,避免他和太子踩坑。
虽说原书剧情开始时太子的病逝已是过去时,但男主登基之初为了给已逝的“父皇”正名,做了不少努力,其中便提到了当年“太子被废”前后的真相,以及后来如何重获老皇帝信任的过程。
还有不少内容,则是出现在虞九阙的回忆杀里。
秦夏看这本书时本也不是冲着感情线去的,所以有关权谋的部分,印象还算深刻。
出于私心,比起废太子病逝,将来皇太孙登基,虞九阙手握权柄黑化的戏码,他更希望书中描写的光风霁月、登基后必为仁义之君的太子可以好好活着。
一旦太子熬死现任老皇帝,继位登基,凭他对曾雪中送炭的虞九阙的信任与感激,虞九阙完全可以在宫中走出一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路来。
届时怕是照样可以位及内臣之冠,不必为了争夺权柄而不择手段。
皇太孙还是皇太孙,剧情也不至于崩盘太过。
只是虞九阙的记忆若是一直不恢复……
难不成,他们真的可以在齐南县做一对平平淡淡的寻常夫夫么?
秦夏不敢下此断言。
“相公?”
秦夏被虞九阙唤回神思,温声问道:“怎的?”
后者掩唇轻咳一嗓。
“老先生又给我开了十副药,此外还有旁的话要嘱咐。”
这意思显然是需要秦夏一起听。
秦夏感慨自己的走神倏忽,连忙回到虞九阙身旁站定,凑近了些问道:“可还是有什么日常需要注意的?”
徐老郎中捋了捋胡子,摆摆手。
“再没什么繁琐之事,只急得少劳心劳力即可,此外还有一事。”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自面前年轻夫夫的脸上扫过,语气淡然道:“先前九哥儿身子孱弱,不宜行房,现下倒是并无大碍……”
还没等二人做出什么回应,他就又继续说道:“只是近一年内虽可行房事,却不宜有孕,否则只怕于子嗣无益。你们年轻人行事毛躁,此事万万要上心。”
话说到这里,秦夏和虞九阙已经齐齐顶了个大红脸了。
怪只怪徐老郎中这人说话太直白,都不带拐弯的。
两人诺诺应是,忙不迭地拿着方子去抓了药,付好银钱后离开。
出了诚意堂又走了几步路,只觉得那股尴尬劲才散去,再度四目相对,都没忍住笑。
秦夏头一个开口。
“总归这是最后十副药,以后能不来医馆,咱们就不来了。”
在他看来,只有这一点是最重要的,其余的……
都是锦上添花。
只是没想到徐老郎中会忽而提起那档子事,倒打了他俩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认真说起来,在这个时代想要避孕……
还是有点难度的。
这是又给秦夏出了一桩难题,他在心里默默叹气,却情不自禁一手提药包,一手牵过了小哥儿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开春以后,虞九阙的手心都没有过去那么冰凉了。
离陶瓷铺子尚有一段距离,两人走着走着,发现路旁一处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不断。
秦夏和虞九阙都没有凑热闹的习惯,本想绕开向前,却不经意间从围观人的口中听到了几个零星的关键词。
秦夏一下子想到进医馆时听见的闲言。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进去,果然见地上跪着两个半大孩子。
大的那个也不过十二三岁,小的最多八九岁,此刻都头插草标,旁边立了个木牌,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卖身葬母。
此情此景,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就这一会儿工夫,就有两个人上前问。
但一听要买就要把兄妹二人一起买走,打听的人就不乐意了。
毕竟半大小子正是能卖力气的年纪,随便带回去当个小工,还不用付工钱,怎么想怎么划算,另外的丫头能干什么?
当然大户人家也不是没有缺丫鬟的,只是他们大抵直接从牙行买人,有人担保,带回去不合用了还能退回。
秦夏远远打量着这两个孩子,见虞九阙没有离开的意思,索性就带着他又往前挤了挤。
恰在此时,又有一个汉子步行而出,表明可以带走兄妹二人。
“而且保证你们吃饱穿暖,你的小妹还不用干粗活!”
这条件可谓太好,然而此人话音刚落,旁边人群里就有人拆穿他道:“小子,你可莫要上了此人的当,这人是专门帮烟柳胡同拉皮条的!这是要把你妹子,卖到窑子里当窑姐儿!”
当下众人哗然。
纵使良家沦落风尘并不罕见,可这样公然诱骗的也委实太过不要脸。
当即就有几个看不惯汉子做派的,朝他脚旁啐了几口。
汉子在原地蹦跶了几下,不服气道:“你们一个个只会看热闹,说风凉话,有本事倒是出钱给他们的死鬼娘买棺材!”
说罢又看向二人之中的少年,苦口婆心道:“你别听那些人胡说,什么窑姐儿,我给你妹子寻的馆阁,那都是做清雅生意的,断然没有那些乌糟事。届时你妹子只管修习琴棋书画,侍奉那些文人公子,哪天被人看上了,说不准还能领回家当个小妾,回头生个胖小子,不比去当丫鬟来得好!再者说,你也留在那边当个杂役,遇见纠缠无赖的,还能护着你妹子,能吃什么亏,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汉子看上了那小丫头的模样,他阅人无数,很明白什么样的骨相是美人坯子。
转手交给老鸨,必定能大赚一笔!
这一番话,循循善诱,换一个脑子不清醒的,怕是都能进了他的圈套。
幸而做兄长的是个明事理的,当即回绝道:“卖身葬母乃是我们兄妹的无奈之举,但就算真的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将我小妹送去那等见不得人的去处!”
汉子吃了个瘪,加上周围人里实有不少骂他的,最终只得没好气地走了。
走前还不忘道:“你小子若是后悔,可去烟柳胡同的红梅馆寻我。”
这是还不死心呢。
拉皮条的走后,两个孩子依旧直挺挺地跪着,身边人叹气的有,摇头的也有,但就像方才那个汉子说的一样,终究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帮他们一把。
看客到头来也只是看客。
过了这么一会儿,已有一波人看够了热闹离开了,秦夏和虞九阙因此站到了最前排。
虞九阙看向秦夏,想说什么,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这时,秦夏却率先同兄妹两个搭话。
“小子,我看你指尖有墨迹,这木牌上的字,可是你写的?”
对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继而仰头答道:“正是。”
秦夏面露意外之色。
“所以你识字?”
少年再度点头。
“我幼时上过一年村塾,认得几个大字。”
这倒是意外之喜。
对话到这里,虞九阙已经意识到了秦夏的用意。
他有些惊讶地看向身边的人,得到了秦夏一个征询的眼神。
两人心有灵犀,不需多余的言语。
虞九阙轻轻地无声颔首,就这样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得知面前的两个大人有意将自己和小妹一起带走,少年心中一动,可有了前车之鉴,他不得不用戒备地目光先行审视“买家”。
“不知老爷是要我们兄妹两个做什么营生?是当小厮丫鬟,还是旁的什么?”
他坚定道:“我们不怕干粗活累活,只求兄妹一起不被分开。”
秦夏失笑。
“这一点你放心,我想帮你们的缘故在于,家中新开了一家食肆,正缺伙计。你们兄妹二人可以一道去做事,平日里就住食肆后院,如何?”
这听起来确实是再好不过的去处了。
少年一时不敢相信。
“您当真愿意同时带走我们兄妹二人?”
秦夏认真道:“没错,你们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跟着走,再告知我你们欲将令慈安葬在何处。”
为免少年及周遭人质疑,他又补充道:“家中小店在鹤林街,原先是何家包子铺,现下已改换招牌,名为秦记食肆。”
说到这里,已经有人认出了秦夏和虞九阙,主动帮他们说话。
“小子,秦老板的确是开食肆的,过去在板桥街摆食摊,很是有名!”
“我说怎么刚刚就看着这汉子眼熟,可不就是前阵子六宝街卖煎饼的?”
甚或有人开始上前和秦夏攀谈起来,说什么虽然那些吃食方子照旧有人做,打的是秦家招牌,味道好似也差不离,可仍然就爱吃秦夏亲手做的那一口!
秦夏含笑一一回应,还不忘趁机打了一圈广告。
一顿叽叽喳喳过后,不说别的,起码兄妹两个是信了秦夏不会转手把他们卖去奇怪的地方了。
少年拽着小妹一起,连磕三个头,脑门都磕红了,才互相搀扶着起身。
秦夏和虞九阙亲手摘掉了他们头顶的草标,丢到了一旁。
看客们就乐意看这等大团圆的戏码,还有人拊掌叫好。
好不容易远离人群,原本想去陶瓷铺子买东西的计划看样子是不成了,两人一合计,直接转道鹤林街。
郑杏花风风火火迎出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大小掌柜身边又多了一对孩子。
虞九阙主动道:“郑嫂子,这是咱们铺子里新雇的伙计,是兄妹两个。”
郑杏花了然,温和一笑,“原来如此。”
除此之外,没有多问,她只是个帮厨,守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正道。
一行人进了食肆,虽说招牌挂上了,但里面还没有完全安置好,还显得有些冷清。
郑杏花主动提出去后面烧水泡茶,秦夏也没急着领兄妹俩去后院,而是在大堂里拉开桌子,和虞九阙落座后,也示意他们两个坐。
少年摇摇头,表示自己站着就好。
小丫头也有样学样,同样不肯坐。
秦夏无奈,和虞九阙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他先是问道:“你们两个都叫什么名字?”
“我叫邱川,我小妹叫邱瑶。”
少年低着头答道。
他以前听人说过,一旦卖身为奴为婢,以前的本名主家是断然要改掉的。
既然走出了这一步,他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哪知接下来却听把他们买走的年轻郎君说道:“好,我们记下了。”
记下了?
邱川茫然地眨眨眼,问道:“老爷不给我们改名么?”
这回反而是秦夏愣了。
等他反应过来,遂扬起唇角解释道:“你们莫要误会,我说过,我只是想帮你们安葬母亲,又恰好因为铺子里缺人,所以雇你们来做工,并非是要你们真的卖.身。”
竟是不需要卖身为奴,而是单纯给铺子做工?
邱川用力咽了一下口水,假如不是这食肆好端端地立在这里,也确实是还没有开张的模样,他都要怀疑这里面还有一道陷阱了。
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后,邱川又扑通一声跪下了,把端着茶水过来的郑杏花都吓了一跳。
邱瑶见大哥跪了,也抢着要跪,最终被秦夏和虞九阙一人一个,强行拽了起来。
秦夏叹口气,先示意郑杏花把茶具搁下,这才转而对邱家兄妹道:“咱们之间只是掌柜和伙计的关系,并非主仆,你们之后莫要再如此了。”
说完后,他主动倒了两杯热茶,递给少年和小姑娘。
“先喝口茶,你们怕是也饿了,一会儿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商议令慈的身后事。”

第43章 杂烩炒饼丝
这会儿的时辰尚够不上午食, 铺子里的灶房也只有新买的调料,没有其余任何存货。
秦夏给了郑杏花一把铜钱,让她去街上看着买些现成的吃食。
他的本意是让兄妹俩在这里坐着歇一会儿, 哪知没过多久, 邱川就坐不住了。
“老爷, 主夫, 您安排我俩做点活计吧, 我力气大,能劈柴、挑水,我小妹会烧火, 会补衣裳, 别的不会的, 我俩也能学。”
看起来完全是一副担心自己不做点什么, 就会被赶出门的样子。
秦夏本来还想安抚两句,却被虞九阙用眼神制止。
他的夫郎,好似更能明白这两个孩子此刻的心情。
只见小哥儿主动起身道:“既如此,你们两个跟我来后院吧,眼下倒还真有事情需要你们添把手。”
秦夏在三人起身后也跟了上去, 想看看虞九阙打算安排兄妹二人做什么。
“往后你们就在这里做事,喊大名反而生疏,我便唤你们小川和小瑶如何?”
虞九阙说罢, 两个孩子齐齐点头。
“任凭老爷和主夫安排。”
能保住自己的本名就足够感激了, 哪怕主家要管他们叫阿猫阿狗都无所谓。
虞九阙望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秦夏, 莞尔道:“不必这么称呼,你们也跟着郑嫂子一起, 唤我们掌柜便是。”
秦夏指了指自己,“我是掌柜。”
又指了指虞九阙, “他是小掌柜。”
说完朝两个孩子眨眨眼,“是不是很好记?”
拜这两个称呼所赐,邱川和邱瑶似乎都没有那么紧张了。
虞九阙很快给他们分配好了工作。
后院有水井,邱川负责打满一水缸的水,邱瑶则手拿笤帚,清理后罩房的地面。
得知邱瑶清理的后罩房就是他们兄妹二人接下来的住处后,邱川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
他们一家子原本不是县城中人,是因为父亲去世后家里的老屋和田地都被亲戚抢走,才被迫跟着母亲来到城里讨生活。
而现在这间伙计住的瓦房,看起来比他们以前在村里的家还要漂亮。
怪不得母亲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多么难,他们兄妹两个也要想办法留在城里,万万不要回村。
在村里,他们两个半大孩子只会被那些宗族亲戚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哪怕他是家中长子,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护住妹妹。
老天有眼,眼下他们总算得了一条生路。
心绪起伏,邱川刷洗木桶的动作愈发卖力了起来,邱瑶也举着快和自己一样高的笤帚,唰唰地清扫着地上的尘土。
只是扫的过程中她很是疑惑——这地面,好像已经挺干净了?
不远处,秦夏和虞九阙看似在“监工”,实则小声交谈。
“你是有意让那两个孩子忙起来。”
秦夏说出口的甚至不是个问句,而是肯定句。
虞九阙轻轻点头。
“这种时候不让他们出点力气,他们反而会继续心生疑虑。”
他虽尚未完全恢复过去的记忆,但已经能确定,自己大概也有与这两个孩子大差不差的经历。
只是当初对他施以援手的人……
虞九阙微微眯起眼睛,记忆的碎片还没有拼合完整,但尖锐的边角在此刻令他的头脑微微刺痛。
就在这时,有人牵住了他的手。
“看起来都是乖巧的孩子,以后假如能够成长起来,未尝不能好好培养。”
虞九阙看向秦夏的侧颜。
他动动嘴唇,没忍住地说了一句。
“相公,我从前就觉得……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
秦夏:?
在听到虞九阙的这句话后,他快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记得自己对“孩子”这个群体有过什么明显的偏爱。
不知道怎么,却在夫郎心里留下这么一个印象。
“算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他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复,并且细致地补充道:“这都是针对别人家的孩子。”
言下之意,如果是他自己的孩子,那必定是喜欢的。
不知道这是不是虞九阙想要的答案,但秦夏明显注意到了小哥儿神色的变化。
十指扣得更紧了些。
“是不是,想起徐老郎中的嘱咐了?”
虞九阙的耳廓隐晦地红了红,但没有否认。
他只是遗憾,没想到自己养好的身子,却还是不能顺利地给秦夏一个孩子。
秦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解身边的人。
实则纵然徐老郎中不多添那句医嘱,他也会想方设法注意着些。
不然若是将来虞九阙回到宫中,没过多久肚子却大了……
简直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以及,还有最重要的,他并非大雍朝的“秦夏”,对传宗接代四字完全没有一分一毫的认同感。
一想到这个时代低下的医疗条件可能带来的生育风险,他巴不得永远和虞九阙过二人世界。
奈何这些话比“想剪头发”还大逆不道。
眼下,只能相对委婉地说出口。
“那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平安健康。”
秦夏看着虞九阙的眼睛,十分认真地说道。
“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虞九阙轻轻颔首。
他朝旁边侧了侧身,在秦夏的肩头依偎了一阵,眼帘浅阖。
无论是不愿拿去作毁的“卖身契”,还是这个迟迟到来不来的孩子……
他很清楚,这都是自己的执念使然。
多少身康体健的小哥儿,成亲数年都无所出,自己着急也无用。
他着急的,或许也不是孩子的本身,而是与秦夏这个人的“牵绊”。
郑杏花买回来了热乎乎的羊汤和油饼。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从后门进来时,两个掌柜刚刚在暗处有些慌张地分开。
因买什么是她做的主,所以把东西放下时,她主动解释道:“我想着羊汤驱寒,油饼充饥,比馄饨什么的更合适。”
秦夏对此当然没什么意见。
虞九阙也适时叫回了邱川和邱瑶,让他们洗干净手,坐下吃饭。
羊汤的汤水煮得奶白,里面漂浮着羊肉、羊杂和葱花。
油饼金黄,散发着油香和麦香,每一块都有巴掌大。
秦夏以一个厨子的目光扫过,觉得这两样东西都绝对不会难吃。
饿了不知几顿的兄妹俩在闻到食物香气的一瞬间,就开始疯狂分泌口水。
尤其是邱瑶,她年纪更小,更加不会掩饰。
小姑娘明显在等自己哥哥的安排,在此之前,一直在默默低着头抿嘴唇。
这些小动作都被几个大人看在眼里,眼底都不禁流露出怜惜的光。
“快坐下吃吧。”
秦夏这个大掌柜发了话,邱川这才拉着妹妹道了谢,十分小心地坐在桌旁,还不忘谨慎地问了一句,“掌柜的,这都是给我们的么?”
在家里时,他们都不会经常吃倒这么好的饭菜。
羊肉价贵,油饼费油费面,母亲一人拉扯他们兄妹二人,日子清苦,恨不得一碗米煮三顿粥。
“都是给你们的,只是要记得细嚼慢咽,撑坏了肠胃就得不偿失了,你照顾着你小妹,别烫着嘴。”
担心留在这里倒让两个孩子拘谨,说完这句话,秦夏就主动和虞九阙离开,临走前使了个眼色给郑杏花,让她留意着。
郑杏花的年纪都能当邱家兄妹的娘了,面对这样的和蔼妇人,他们显然更自在一点。
尤其是邱瑶,她几乎不敢跟秦夏说话,也不敢直视虞九阙,可郑杏花给她掰了两块油饼后,她已经敢叫一句郑嫂嫂了。
比起小妹,邱川心眼稍微多些,有意跟郑杏花打听在这里做工的情况。
郑杏花一一笑答,“你们来了这里,放心就好了,两位掌柜都是少有的大善人,便是我,做了这么多年工,也是头回遇到这么好的东家。”
听罢郑杏花的讲述,邱川的心思愈发定下来了。
饭后,秦夏和虞九阙暂时分开。
一个履行承诺,带着两个小的去处理邱母的后事,一个则和郑杏花一起留守店中,等他们回来。
路上邱川跟秦夏讲了自家的遭遇,末了道:“娘走的第二天,我们就被房东赶出来了,我们的确欠了租子……说到底房东大伯也不算坏人。没办法,只好先把娘送去义庄,但义庄最便宜的棺材也要三两银子,我们身上实在没有那么多钱。义庄的人说,如果买不起棺材,就只能花几文钱买一张草席,去乱葬岗挖一个土坑……”
没有子女会乐意让母亲得那样一个归宿。
邱川说这些的时候没有落泪,小小的少年在经历这么大的变故后,好像已经习惯在小妹面前戴上坚强的面具。
从始至终,只有邱瑶在低声啜泣。
听得秦夏连连叹气。
义庄在城郊,秦夏还没有来过这地方。
不得不说,远远看过去,就觉得阴气直冒。
但来都来了,秦夏决定好人做到底。
不仅掏银子买了一口好些的棺材,还又额外买了一大兜香烛、黄纸和元宝。
邱川差点又要和小妹给秦夏磕头,这回总算被秦夏及时扶住。
“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对我下跪。”
邱川抹了一把眼泪,重重点头。
义庄的人拿钱办事,很是利落,很快派了人将邱母的棺材抬去城郊的坟地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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