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不相通by烈火狗子

作者:烈火狗子  录入:06-28

段意馨往奇寒寄嘴里塞了两块饴糖,用以暂时抗饿,免得待会儿逃跑的时候这人头晕转向地往地上倒。
两人静悄悄但迅速地往外走,段意馨好不容易潜入进来,本想多打探些消息,但左思右想下来,觉得奇寒寄更重要一些,毕竟是自家主子出言要保的人。
至于这个地方,回头她再带人来查。
段意馨攀着梯子往上爬,打开地门,刚爬上地面,就发现外面守了两个“天劫”的人。
一人见她上来,以为是自己人,于是问她:“才抓来的那个人怎么样?没自寻短见吧?”
段意馨瞬间进入状态,笑道:“没,乖得很,应该是吓破了胆,一直缩在角落里哆嗦。”
于是守在外面的那两个人放松了警惕,邀请她一起玩牌。
段意馨趁着洗牌的功夫,将两人打晕,去打开地门,对下面等着的奇寒寄催促道:“快上来!”
奇寒寄先前听见上面有别人的声音,没敢往上爬,老实地站在爬梯下面,准备待会儿看见开地门的人如果不是段意馨,他就转头跑回牢房,继续缩在里面当孙子,等段意馨另想办法来把他捞出去。
段意馨选择了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来把他弄出去。那位女侠进来时无牵无挂、一路演戏;出去时带着个名叫奇寒寄的尾巴,一路砍杀。
简单粗暴,雷厉风行。
那是奇寒寄第一次见沂人女子浴血搏杀,比当初殷庆炎砍杀敌寇带给他的震撼还要大。
按照东洲普遍的说法,沂人是不适合战斗的,因为身量太细,很容易折断。特别是沂人女子,虽然有“神妃仙子”之美称,但身量纤细如狸,从来都不是能跟“力量”二字挂钩的存在。
从前的奇寒寄为了逃避累人的学武课程,十分认同那套说法,但现在的奇寒寄只觉得那套说法都是在放屁,段意馨这一路把别人都给折了,那一腿一刀下去的力道好似含有千钧之力,轻易便能断骨撕筋,叫人死无全尸。
且段意馨的刀法不像其他玄鹤卫那般横冲直撞,反而带着一种正在起舞的凛利美感。
玄鹤卫……奇寒寄愣愣地看着被段意馨打开的横颈长刀。
段意馨身上受了不少伤,毕竟是在以一敌百,被段意馨保护在身后的他只有些轻微割伤。
逃了三十多年武学课程的奇寒寄在这时后悔了,觉得自己好窝囊,若是他也会武,便不需要段意馨独扛这片刀风剑雨。
不过现在后悔晚了。他得先活着回去,才能去隔壁逍遥门学些武艺傍身。
天已经黑了。他们踉踉跄跄地逃出“天劫”的据点,段意馨的腹部被刀刃划破,正在往外渗血,不过两人暂时都不敢停下来收拾伤口,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拔足狂奔。
失血过多,段意馨的体力也在逐渐流逝,她的奔跑速度越来越慢,步伐越来越沉重。奇寒寄发觉了段意馨的力不从心,于是将段意馨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脖颈,扶着段意馨快走。
在大路上太容易被发现了,两人一头扎进了山林中,一路踏着枯枝荆棘前行。沿路的枯枝好像敌人的手,不断地拉扯着他们的衣服,像是要将他们给留在此处。
不能停……不能停……
奇寒寄的呼吸急促起来,方才刀刃横颈的触感在他心头挥之不去,脖子上被划出的浅痕在向外渗血,血并不多,但那股难以忽视的疼痛一直存在,在奇寒寄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上刺入一针又一针。
背后暂时听不到有人追逐的声响了,只有奇寒寄破风箱似的呼吸声震耳欲聋,响在这黑夜里。
被架着跑的段意馨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流失,她得做些什么来让自己打起精神,比如聊聊天什么的。
但是她跟奇寒寄有什么好聊的呢?
她低着头想了想,忽然低声唱了起来:
“心随、天地走……意被牛羊牵……”
“大漠的……孤烟……拥抱落日圆……”
“在天的尽头……与月亮……聊天……”
“情……缘你在哪,姑娘问着天……”
奇寒寄不知道段意馨为什么突然唱起了歌,他红着眼眶,有些惶然地看向低着头的段意馨。
唱完这一段的段意馨低笑两声,她沙哑着嗓子问:“奇寒寄,你见过草原吗?”
奇寒寄哽咽道:“没、没见过……天行外面的那片大杂草算吗?”
“那怎么能算是草原……”
明明听声音还是笑着的,可奇寒寄看见有两滴泪从段意馨的脸上掉下去,砸在地上,不见了踪影。
“刘公子……眼睛看不见了,一直被关在刘家,却知道草原上的歌谣……是、他那个当侠客的哥哥,告诉、告诉他的吧?”段意馨的话里终于泄露出几丝哽咽,“要、要是我哥……也能像你们这些哥、哥这么好,就好了……”
“我还想……以后出去探听消息,趁、趁机去一趟狼蛮……我想看看‘风吹草低见牛羊’,我还想……看看敕勒川……”
“都怪你……我什么都看不了了……”
奇寒寄忍泪道:“对不起……对不起……”
死到临头还乐呵可能是玄鹤卫统一的特点。段意馨伤感完,生死看淡地说了句俏皮话:“还想着……追随世子爷鸡犬升天,结果我自己先升天了……”
“升不了……升不了,我、我们不是已经跑出来了吗?接下来往哪走?”奇寒寄大睁着眼,看向四周的黑暗。
“不升天……难道要让我下地狱吗?”段意馨偏头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低声道,“有人追来了。”
她感觉撑着自己的男人狠狠地抖了一下。
这人到底是不是个男的啊?怎么胆子这么小?
“继续往前走……”段意馨催促道,“快!”
奇寒寄赶忙撑着段意馨快步向前。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就连奇寒寄也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如同催命铃一般,催的他的心跳和呼吸都越来越快。
突然,他的后颈被人扼住了,惊得他下意识停住脚步。
一颗碎石被他踢到,坠入前方的万丈深渊。
“跳过去。”段意馨见奇寒寄止住了前进的脚步,就松开了扼着奇寒寄脖子的那只手。
她离开奇寒寄的支撑,摇晃着向后退了一步,又重复一遍:“跳过去。”
奇寒寄看着脚下的深渊,两腿打颤,“不……我跳不过去……!”
不耐烦的段意馨直接将他给踹飞出去。
奇寒寄在腾空的那一瞬间脑子都空了,求生的本能迫使他理智回笼,去找对岸能够让他抓住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以前抽烟把身子掏空了,可能是段意馨的腿力足够大,又或是沂人的身子足够长。奇寒寄上半身摔在了断崖的另一头,他抓住草皮,硬生生将自己给拽了上去。
不等把气息喘匀,他急忙回身伸手,对断崖另一头的段意馨催促道:“跳!快跳!!”
段意馨后退两步,又向前助跑三步,凌空一跃。
到底是受了伤,跳时扯到伤口,疼的她下意识想将自己缩起来,没能一下子跳到对岸,还差着一点距离。
她拼命地向前伸手,一下子便被对面的奇寒寄给抓住了。
还算有点良心。段意馨心想道。
奇寒寄力气不够,差点被段意馨给拽下崖。“天劫”的人已经追过来了,通明的火把照彻对岸,将碎光映在他的脸上。
人声嘈杂,他胸中心脏狂跳,撞得耳边咚咚震响,听不清人声。
眼前的一切都突然模糊了起来,只能看得清手中握着的那节手腕。对面崖上好像有人往这边扔了什么东西,但是没能扔过来,落到了山崖下,奇寒寄感觉段意馨好像突然轻了,于是一鼓作气地将段意馨给拉上来,抱着对方奔逃。
夜风在耳边刮过,如锋如刃,奇寒寄好像一个被堵住了五感的人偶,被仅剩的那点意识操纵着奔跑。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透过衣物流在他的腿上,将他被地寒给冻得僵硬的双腿捂热,血液活络起来,迈步轻松了一些。
但他无暇去探究那是些什么东西,只知道跑。他想,他好不容易从王律之下捡回一条命,他好不容易躲过那么多想弄死他的人,他不能死。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他不能……
极度恐惧的状态逐渐退却,五感回笼,奇寒寄猛地咳嗽起来,只觉得喉中生腥,像是有谁拿着刀子在他的的喉咙里翻搅过,将他的口腔割的鲜血淋漓。
身后已经听不见别人追踪的脚步声和嘈杂声,四周古木遮天,不见星月。奇寒寄抱着段意馨喘了一会儿,恍然无措地问怀中的主心骨:“段女侠,我、我们接下来该往哪走?”
怀中没有回应。
奇寒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他的视线缓缓下移——
沂人女子特有的细腰被不知名的利器从中斩断,堪称狰狞的切面正淅沥着鲜血。那些血水流淌在他身上,将他的下半身全部染红,而段意馨的下半身不知所踪。
“……段……断了?”奇寒寄慌忙伸手捂住那个血口,神色惊惧,他崩溃地念叨着,“怎么断了?怎么会断了?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我们不是已经……”
他突然想到刚刚对岸扔过来的那个大东西。记忆中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原来不是他的视线模糊,而是他的记忆不让当时的他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把大刀。
一把足以将人拦腰斩断的大刀。
深林寂静,却忽然传出若有似无的悲嚎哭声。那声音断断续续,被压抑在喉间,不敢放声嚎啕。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谁从这片林中走出。失魂的人抱着半截残躯,奔入更加漆黑的深夜。
一直逆来顺受的人,忽然间生出了反击的念头。
--------------------
一个关于段意馨与殷庆炎的小番外: 小时候的殷庆炎拐着段意馨进宫去给弟弟妹妹看,“看!我新挖到的舞技超群的美人!” 王琅语:“哇!姐姐好!姐姐可以跳舞给我看嘛?” 王赤鸣:“……表哥,你都往玄鹤卫里招了些什么人啊?”

刘照君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根梅花桩上。
青龙城是丐帮总舵所在,此城的城主和丐帮帮主有些交情,平时也不会过分妨碍江湖人行事,故此,青龙城周边能看见许多丐帮练武的设施。
丐帮对拳腿之道极为重视,听说在梅花桩上打醉拳是基本功,武林大会召开场地附近就有一片梅花桩。
得知了这一点的殷庆炎坏心忽起,把刘照君给抱上了梅花桩,留他一个人在上面站着。
刘照君看不见,不能确定梅花桩下是平地还是水面,因为殷庆炎是抱着他用轻功跳上来的,他又总能听到震耳的水瀑轰隆声响,偶尔有水滴扑面,不敢贸然往梅花桩下跳,只能站在上面等殷庆炎把他弄下去。
过了一会儿,刘照君出声问:“殷庆炎?你还在下面吗?”
没有回答。
武林大会群英荟萃,比武台上精彩纷呈,没人来梅花桩附近乱逛。东阳放舟跑去找自家老爹了,如果殷庆炎不把他弄下去的话,玄鹤卫也不会来帮他。
好无助。
刘照君看不见,不知道此时殷庆炎已经带着近卫跑去杀人了,只有一个近卫留下来看着他。
那个近卫是刚刚殷庆炎随手点的,没有看清楚留下的究竟是谁。
万俟连清看着站在梅花桩上的刘照君,急的抓耳挠腮。
这位仁兄是个哑巴,天生的,明明瞧着舌头在,但就是发不出声音来,平时都用约定成俗的手语跟其他玄鹤卫对话,有条件就拿纸笔写字。
瞎子对上哑巴,简直了。
先前夏禾贸然碰刘照君后被打成了什么模样,万俟连清看的清清楚楚。他不想挨打,又怕贸然去抱刘照君下来会被当成登徒子打,他又解释不了,用手语刘照君也看不见。
左思右想了一会儿,万俟连清先跃上了刘照君旁边的一根桩子,伸手轻轻戳了戳刘照君的肩膀。
刘照君瞬间将脑袋转向他,那双迷蒙无光的棕眸“瞥”过来,带着些防备。
“谁?”刘照君问。
万俟连清想拉过刘照君的手来,往对方的手心里写字,但他随即又想到刘照君在很小的时候就盲了,很可能并不识字。
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抓住了刘照君的手腕,向自己这边拉来。
先写一下试试,万一识字呢?
但刘照君立即就反握住了他的手,食指和拇指摁在他的手腕两侧,用力奇大,感觉对方下一秒就能发力掰断他的手腕。
“你是谁?”刘照君沉声问。
万俟连清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在刘照君的手背上写字,指尖刚碰到对方的皮肤,就被刘照君的另一只手给截住了手腕。
刘照君能摸出来这双手不是殷庆炎的。如果是夏禾或东阳放舟,这两人都憋不住话;如果是林苓,根本不会跟他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易然是姑娘,再怎么高大,手腕也该比殷庆炎的细一些。
他语气含怒:“说话!你到底是谁?!”
不会是“天劫”吧?“天劫”会来接近他的话……殷庆炎不在这里?
刘照君脑中思绪一转,缓缓松开了对方的手腕。
这附近可能有玄鹤卫盯着,对方没被阻拦,就是做的事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能是来谈事情的,他先冷静下来。
万俟连清赶忙收回自己的手,满是后怕地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腕,心想果然不能随便接近这个男人。
他随即就听见刘照君说道:“有事直说,别装神弄鬼。你是哪一号‘浮云’?”
万俟连清揉手腕的动作一顿。
浮云?刘公子和“天劫”有牵扯?
万俟连清不知道刘照君与殷庆炎计划的那些事,他昨晚才归队,也没来得及和两位副官互通消息。
这个时候,玄鹤卫近卫被主上赋予的自主性开始运作。万俟连清跃下梅花桩,寻了一个附近较为隐蔽且能够听到刘照君说话的地方站着,双眼盯着刘照君,耳朵随时听着附近的风吹草动。
刘公子既然会那么说,那就是可能会在此处与“天劫”的人有来往,他得盯着,随时监听消息,回头报给主子。
还不知道一个天大的误会已经形成的刘照君默然等了半晌,没等到那个“浮云”说话,还在奇怪对方既然来找他,为什么又不出声。
在梅花桩上又站了一会儿,刘照君忽然闻到一股花香,他循着味道转头,心里猜测这是什么花的香味。
五月的花……这是梨花香?
怪香的,多嗅两口。
刘照君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突然脑子一晕,全身没了知觉,不自主地向后栽倒。
他直到晕过去的前一刻,都没觉得这花香有什么问题,还在想这青龙城城郊的空气质量真好哇,花香闻的这么清晰。
有警惕性,但不高。刘照君没想到古人能这么卑鄙,用花香当迷药。
见刘照君被一个黑衣人抱走,躲在暗处的万俟连清在就近的一棵树上用小刀刻下玄鹤卫暗号,然后悄悄地跟上黑衣人。
这黑衣人是谁?“天劫”的人么?
万俟连清心中奇怪。
可刘公子不是和“天劫”一伙儿的么?为什么会被迷晕了带走?
十几名玄衣人疾奔于城郊,为首的正是殷庆炎。
半刻之前,秦拽仙突然揪住了一个青龙城内的玄鹤卫远卫,让远卫即刻去通知殷庆炎,说找到“天劫”的人了。
那远卫还没反应过来,秦拽仙就踩着木屐狂奔去追人了。远卫记下了秦拽仙离开的方向,迅速去禀报了城外的殷庆炎。
如今青龙城正是人多的时候,想要找到正在追人的秦拽仙可不容易。玄鹤卫当即分为数队,以近卫为首,向着秦拽仙奔去的方向寻人。
穿过一片稀疏的树林,眼前赫然出现一座白墙院。青龙城地处大燕南方,而南方多是这种风格的建筑。
令玄鹤卫心头一震的不是这荒郊野外有一座院子,而是这院子的白墙上全是鲜红的血迹。有些地方的血正往下流淌,在白墙上蜿蜒成一幅可怖的血网图。
无需殷庆炎下令,随行的玄鹤卫迅速散开,包围住这座院子。有两名远卫随殷庆炎抽刀行至大开的院门前,其中一名远卫正要跃上墙去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却忽然听见一阵木块敲地的声响渐行渐近。
殷庆炎抬手制止远卫越墙的动作,出声询问:“秦拽仙?”
木屐踏地的声音在门后停下。
殷庆炎推开门,余光看见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腿边飞来,连忙扯着自己的衣摆躲开。那东西“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向周边溅出一片血水。
他定睛一看,那是一块连皮带筋的人肉。
秦拽仙朝地上呸了几口带血的唾沫,抹了一把自己沾血的嘴巴,将手上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人扔到旁边的远卫怀里,“喏,活口,快审,待会儿就要嘎了。”
远卫架着那个神志不清的人去设法弄醒,其他远卫进院探查。殷庆炎抽了条干净帕子递给秦拽仙,问:“你吃人了?”
秦拽仙接过帕子,毫不讲究地擦了一把自己的血脸,闻言冲殷庆炎咧嘴笑道:“打急眼儿了,咬了他一口。”
“……”殷庆炎看着秦拽仙唇间展露出的一口带血利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莫名有种对面这姑娘不是个人类而是只恶犬的感觉。
进去探查院子的玄鹤卫远卫来报告情况,一院子就剩一个活口,剩下的不是脑袋碎了,就是四肢扭曲了,就是身子骨全碎了。
而那些人为什么会死状凄惨,答案就在殷庆炎旁边。
见众人的视线突然聚集在自己身上,秦拽仙一脸无辜地解释道:“他们要杀俺,俺得反击嘛,这不是留了活口吗?”
“对对对,干得好。”殷庆炎连忙夸奖,掏了锭银子放在秦拽仙头顶,“‘天劫’的事,还望秦姑娘能多多帮忙。”
秦拽仙低头,让那锭银子落到自己手里,然后冲殷庆炎灿烂一笑:“挺上道啊。”
丐帮收钱办实事,林苓跟殷庆炎说过。
秦拽仙收了钱,一身凶戾退去,懒懒散散地走了。
殷庆炎看向一旁围成一圈审人的玄鹤卫。
人在濒临死亡时很难维持理智,这个时候审人用极刑的意义不大,应以生机诱之。
玄鹤卫就是这么做的,问出现在有“天劫”的人在青龙城办事,貌似是在盯着什么人,再清楚的事就不知道了。
“我都说了……我都说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那个胳膊上被秦拽仙生生咬掉一块皮肉的“活口”跪在地上,不断地向周边的远卫磕头求饶。鲜血从他的头发里蜿蜒而出,每磕一下头,便在地上砸出一滩血迹。
远卫请示地看向殷庆炎:“主子……?”
殷庆炎抬抬下巴:“给他个痛快。”
白刃挥过,那颗脑袋磕在地上,再也没抬起来。
青龙城里有什么人是值得“天劫”来盯着的?
殷庆炎看着那道流淌在绿草中的血溪,眸色微沉。
他,或者是“天劫”名义上的合伙人——刘照君。
毕竟现在除了他们,“天劫”暂时没有别的亟待对付的敌人。
“尸体都埋了,别留着生疫。”殷庆炎转身收刀,吩咐道,“其他人四散去告知其他近卫,秦拽仙找到了。”
“是!”
东阳放舟正陪着自家老爹坐在比武台下看各路豪杰争锋。一连几局都是打拳的,东阳放舟觉得没意思,就视线乱飘着去看周围的人。
他忽然看见有几道玄色的身影从不远处奔过,为首的那人长发翻飞,手持长剑,正是林苓。
能让一群玄鹤卫急奔……东阳放舟一把抄起放在旁边的长剑,急急忙忙地去追玄鹤卫,“老爹我离开一会儿!”
东阳忘忧看着已经跑远的臭小子,高喊道:“知道了!”
--------------------
封面先凑活着看吧,折腾了一下午还是没有学会人物该怎么上色。 还有一点设定纠错,刘照君体内是有内力的,他也知道什么是内力,但是并不知道内力还可以外化使用,他一直以为内力就是出拳出掌带出的那种力道和劲风。 我写着写着忘了设定了,对不起刘照君(歉意鞠躬)

玖国虽位于大燕的最南部,却不像大燕的江南一样四季如春。
过去的玖地是有冬日的,落雪让本就寒冷的地牢变为寒冰地狱。
贱籍们大多在地牢里生活,有些会说好话讨人喜欢、被主子特别提拔的,可以去地面上生活。但林苓很显然不是会说好话的那类人,她寡言、安静、只知道闷头做事,不讨人厌,却也不讨人喜欢。
她在地牢里出生,在懵懂无知的年纪被烙上贱籍印,确定了往后余生的身份。
地牢里什么人都有,她的母亲为了让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从小便教她习武练剑。
于是她比别的贱籍要厉害一些,有机会去地上时,执行的任务也比别的贱籍更危险。
死士,即为他人而死的士卒。她多少次险之又险地活下来,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为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人而赴死。
可能因为母亲曾是游侠的缘故,林苓受母亲教导,从小的思维方式便与其他贱籍不一样,她从能独立思考开始,就在计划着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逃出去。
少年林苓坐在牢内的茅草堆上,抬头看着泄露进几缕日光的小天窗。她心想,如果逃出去了,她要带着母亲去哪呢?
玖国肯定是不能待了,往东去,去大燕?还是往西,去沂国呢?
没纠结多久,母亲死了。她被地牢里的阴寒冻出了病来,夜里高热不退,母亲为她外出求药铤而走险,被发现后乱刀砍死。
为了让地牢里的人引以为戒,母亲是被抓住后拖进地牢里砍死的。林苓被病热烧的糊涂,有人架着她去跟她母亲见最后一面。
她昏昏沉沉地垂着头,只听模糊的一声骨肉落地响,一颗脑袋滚到了她的面前。
林苓将那颗脑袋拨正,对上了母亲死不瞑目的双眼。
年纪还小的她不明白,天下有能耐的女子那么多,为何却有近一半的女子是为了孩子而死。
病中做梦,见死去的母亲入梦而来,她将心中疑惑问出,母亲就回了一句话:“老娘乐意。”
她乐意为她而死,没有缘由。
林苓一直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是因为她的母亲死后,在梦里将出去一趟探出来的逃跑路线给她讲述了一遍,并且以死亡为代价亲身试验,给她排除了一条巡逻兵多的路线。
她看着在梦中滔滔不绝的母亲,伸手想碰一碰母亲颈上的断口,手却从母亲的颈间直穿而过,只摸到一片温暖。
如同儿时她坐在母亲的肩头,向地牢天窗处摸到的那一缕阳光一样温暖。
推书 20234-06-28 :替身男配只想赚钱》:[穿越重生] 《替身男配只想赚钱》作者:时今【完结】晋江VIP2024-06-20完结总书评数:39232当前被收藏数:63832营养液数:112185文章积分:1,481,910,144文案:欠债千万,陈白劳累过度,死在了打工路上。一朝穿书,穿成了替身文学中同名同姓同模样的男配。男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