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炮灰恃强行凶by祝如意

作者:祝如意  录入:06-30

他的手只是轻轻抵着谢玉折,还没用力,谢玉折已经主动张嘴将丹药咽了进去,微合唇时,牙齿磕到了他冰凉的指尖,喉结上下滚动。
“避世不出的上仙,整日为了你抛头露面,舍不得你疼,连小小的止疼药都会亲自喂进你嘴里,”
柳闲抽出泛痒的手,看着谢玉折轻轻笑了,他笑时连身后的梅花都多了几分勾人的味道,他把手搭在谢玉折肩上,凑到他耳边问:
“谢玉折,怎么不见你像他们一样高兴呢?”
咽下这药后,谢玉折奇异地发现手上的疼痛逐渐消失了,相应的,心里的悸动也就更加明显了。
他的心在狂跳,全身的气血疯狂涌动,垂下的眼帘里藏着几丝躁动。
谢玉折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柳闲面前频频冲动了。或许是因为柳闲缺少了什么东西,或许是因为柳闲从来都只把他当小孩,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授受不亲的想法,可他已经渐渐长成了个血气方刚的人,此时是个面对自己朝思暮想之人的男人。
他将要长大时,不告而别的柳闲不在身边只存心中,即使记忆再好多年不见柳闲的影像也会渐渐模糊,他只能靠自己频繁加工想象才不会忘记,如今心理已经因此变得扭曲不堪,肖想尊长,他是这样伪善的一个人。
他的心理经历了五年毫无管控的发酵,直到彻底变质,柳闲才回来;可此时他已经违背了柳闲的祝愿,没做成骁勇纯良的小将军,长成了个负义背德的非人之人。
你总是这样,我不高兴……
你对别人也这样吗?对那个十七也这样吗?对你亲手教了剑术的杨徵舟也这样吗?
谢玉折闭了闭眼,品尝着口腔里残存的药味,再睁眼时乌黑的瞳孔里一片澄澈,他乖巧笑道:“师尊大恩,小玉心里很高兴,来日必定报答。”
柳闲是个没心肝的无情剑修,在他心中,十七八岁的勤奋小孩,还能想什么?无非吃喝玩乐,勤学苦练,我要成仙。
“好啊,”他看着谢玉折明亮的双眼,眼神澄净到好像是个圣子,心道主角还真是纯善:“既然如此,那等治好了你的手,我就带你回去见谢镇南。”
柳闲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嗑瓜子。他白皙的指尖因为剥了太多壳而泛起红晕,谢玉折见了,伸出右手拿了个瓜子,单手剥开了它。
他听到柳闲提及父亲,一直尽力掩盖住的哀痛不断涌上,又被他压制在内。他把这颗小巧的瓜瓤递给柳闲,嘴角扬起一抹不太熟练的笑,问:“见了父亲之后,您能教教我该如何修炼,如何练剑吗?”
他看着柳闲被绸缎遮住的眼睛,垂眸时眼尾漏出几分哀伤:“我也想变得更强大,才能够帮到你,师尊……哥哥。”
或许每个人小时候都有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谢玉折四岁读诗,也曾想一剑霜寒十四州,可长大后却只做了个普通的士兵,在战马上挥动兵戈。
可现在他又想学剑,理由也变了。要想和柳闲并肩,他必须走一段很远的路。
至于为什么选择修剑?因为天下最好的剑修,在他身边,在他心里。
柳闲往谢玉折的方向微探了探身子,修长指间撩起半边挡人的侧落长发,低头非常自然地用嘴唇含走了谢玉折手上的瓜子,唇瓣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舌头卷着五香味瓜子,直到感受到谢玉折明显僵硬的身体,抬眸看到他近在咫尺的无措时,柳闲意识到这画面有多暧昧。
他只是尊师重道,剥一个瓜子递给爱护他的师尊,我怎么……我怎么鬼使神差地当他在喂我,这么自然地做了这么轻浮的事?
谢玉折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柳闲正俯着身子,看不见。
风都凝固了,嘴唇麻木到不敢多动,柳闲急忙起身正襟危坐,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说话时完全没了先前懒散的风度,轻咳一声道:“可以……是可以。”
“但以后不要乱叫人。师尊就是师尊,哥哥就是哥哥,按我的年纪,已经可以做你太太爷爷的祖宗了。”
柳闲笑说:“难道是想给自己升升辈分?少得寸进尺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猛地一怔,突然想起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一模一样的一句话,对着不同的人,而那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谢玉折的食指上还有柳闲温软唇瓣的触感,看到这人弯腰时,他精致的侧颜唾手可得。柳闲的嘴唇在他手上流连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那刹那很多肮脏的念头破土而出,他只能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
看向柳闲的目光有些晦涩,嘴上他却很委屈:“可是,使您在做国师的时候,说叫别的太显老,要我叫您哥哥。”
柳闲原是想说忘了就好,可终是没开口,只是瘪瘪嘴:“那随你。”
而后二人无言。
柳闲处理情绪的速度总是极快,只怅然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教谢玉折剑术了。
和传言一样,他从前为了赚钱,做过私塾先生;最初升仙时,也曾在闲时像学校教广播体操时那样,立在一个空旷的广场上,下面站着乌央乌央拿着小木剑的人,他一剑一剑地教,他们一剑一剑地学,欲为强身健体。
资质较好的那群人,后来甚至成立了天不生。
他有过很多学生,谢玉折是其中最危险的那一个;因此,他可以对所有人倾囊相授,独独除他。
与别人结仇也无妨,柳闲相信,即使这些人和他走一模一样的路,也永远威胁不了他;可面对谢玉折,他总会想到那句话:“彼时废仙柳氏来战,死于谢玉折剑下”。
主角身负鸿运,与其放他出去四处遇机缘,他更愿意将他困在身边,干脆给他几本入门书籍,不出错就好了,三个月后护身咒解,一切都不用费心。
他自知这样对不起谢玉折的一片真心,可穿书过来这么多年,他表现得云淡风轻,骨子里其实是怕的。
他怕死。
可活了这么多年,他什么都经历过,早该活够了,究竟是真的怕死,还是咽不下这口被人所杀的气,还是说,只是怕死在谢玉折的手中?
毕竟这个人对他而言,太特别了。
柳闲也不明白。

第046章 长揖三次
这两日柳闲次次早起, 现在已经困得不成人样。怕自己睡回笼觉时谢玉折走动不方便,他便想把鼎固定在他手上,可发现要这样行动也太考验谢玉折的臂力了, 于是乎又召出一柄小剑帮他托着。
谢玉折问:“既然你能用剑托住,为什么要让那两位仙君替你搬上来?”
柳闲眨眨眼:“好不容易出关一次,当然要让别人知道了。”
他转身回房:“宗主们都是聪明人, 他们宽宏大度,会容忍我这点小脾气的,放心,睡了。”
等柳闲睡了几个时辰醒来,出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在树下练剑的谢玉折。
银白似刃辉的日光落在谢玉折身上,他左手挂着厚重的鼎,眉心微蹙, 凝视剑尖,剑势紧凑有力,额间有密密的汗珠未擦,显然已经练了很久。
柳闲懒散地倚在门框边,看着这人习剑。
主角可真用功,那他这个做师尊的,也不能懈怠。于是他很没安好心地把帮谢玉折负重的小剑取走, 笑嘻嘻地看谢玉折手上突然一沉,膝盖因突然增加的重量弯了弯, 却仍没往他的方向看,神色更加凝重, 努力挥动沉重的手臂,剑尖破空落痕。
谢玉折练了多久, 他就看了多久。
直到实在再没有力气拎剑,谢玉折才喘喘气,看着他问:“师尊,您怎么来这儿了?”
柳闲喝了口茶润润嗓:“先前不是怪我没看过你练剑吗?今天心情好,满足你一次。”
这人上次在无为天的时候可委屈了,说是因为国师从来没看过他练剑,他才能快速认出来那个妖怪不是真的他。
哎,真冤枉,其实是见过的。做国师的时候,有时他虽然借口离家,其实却还在府中某间小屋里。实在无聊时,他就会偷看小孩的练剑解闷,他的剑术蹩脚又好笑。
那时他就想,倘若谢玉折的剑术能永远这么青涩,他会送他一把好剑,但是,那最好是一柄从来不用出鞘的剑。
记忆断断续续回巢,他才发现,有些苦果分明就是自己喂到自己嘴里的,还真是怪不了别人。
“您觉得我练得怎么样?”谢玉折心脏怦怦跳,亮闪闪的眼里满是希冀,似乎想从天下第一剑嘴里听到鼓励的词语。
柳闲摇了摇头:“毫无章法。”
谢玉折的双眼迅速暗了下去,他捏紧了剑说:“我会努力的。”
柳闲却扣起了他的头,他说:“毫无章法的同时也无匠气,我可没说是不好。”
谢玉折没人教就能练成这样,的确有着无人能及的天资。他的剑术自成一派,和从小在仙宗训练长大的剑修学的不同,能在别人完全意料不到的地方取敌性命。
柳闲意识到,或许谢玉折根本不用他教,只要结了灵丹,就能青云直上了。
谢玉折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柳闲还没来得及面色凝重,就又被他迅速的变脸逗笑了,他的眼神一会明一会暗,就像个白炽灯,而开关握在他手里一样。
“过来歇会儿。”
他坐下拍拍自己身旁的小凳,谢玉折乖乖坐下,将他被放在鼎里的左手取了出来。只见谢玉折原本被碎成渣滓的骨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修长而有力,宛如新生。
柳闲把他那双手翻来覆去地看,惊叹道:“不愧是方宗主亲自炼出来的鼎,效果真好。”
谢玉折也完全想不到,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神奇的宝物。
柳闲起身说:“既然都好了,那就回去见你爹吧,给他看看,你的手已经医好了。”
“……好。”谢玉折再也逃避不了了。
柳闲原本计划着先拜见顾长明,再亲自从他手里借来菩萨鼎的。可不赶巧的是,顾长明这旬压根不在这里。
赵元修意倒是在,可他却不主动来找他叙旧,他也没把他当回事儿,反正之后总会见的。
见不到思念之故人,他留在这山上也无事可做,于是又带着气运之子缩地回去,见谢镇南了。
将军府死了将军,和雍国却还没人发现,一如平常,街上叫卖的叫卖,唱歌的唱歌,连府内都是一派其乐融融,捏着国师送来的入镇令,兴奋地给自己打包行李准备搬家。
谢家是在疆场上传承下来的家族,万事自理自足,不习惯被人服侍;而女主人早已离开,父子俩又常年不在,恢宏的将军府里,其实只有一个老一辈就在的管家,和几个看家洒扫的仆人。
谢家人战死无数,人丁稀少,只留了谢镇南这一根残枝。他待人极亲切,没有半点主人的架子,平日得闲便和他们聚在一起,比起主仆,倒不如说是和乐美满的一家人。
他在风雨飘摇中做了半辈子谢家的主心骨,此番归家,谢家又平安,众人都高兴极了。
柳闲探头往府里看了眼,回首对谢玉折说:“谢将军不在这里。”
死盯着家人脸上绽放的笑颜,谢玉折眼神失了焦,有一种近乎喧闹的痛苦吞噬了他的大脑,每一步向前都在撕扯他的心脏,他是个几乎从没有感受过父母亲情的人。
“师尊,我们不进去了吧。”他僵硬地伸出手,扯住了柳闲的衣袖。
在水云身里费劲全力装来的平淡,顷刻间被柳闲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全然击垮。他轻轻低下头,眼前逐渐模糊,沉闷道:“我知道他在哪儿。”
“走吧。”
他带着柳闲入了一座山,弯弯绕绕好久,暮色将沉之时,终于在虬劲松柏下,看到了一座墓“上面没有或大将或爱妻或慈母之称,只简单刻着“沈素商之墓”,虽然刻得歪歪扭扭却能看出来极其认真,每一个笔触都是抖的。
另一边挖了一个坑,坑里摆了个长条形的棺材,谢镇南被抹了脖子,唇角带笑地躺在里面,身上衣服被浸湿成深红。
他左手握着柄沾满血的锋利小刀,右手捏着个将掉未掉的纸条,柳闲打开一看,上面的字粗狂到颤抖,好像写的人当时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似的:“你来了。帮我盖上棺材板吧,这是欠你的最后一件事了,可惜,只能下辈子再还。”
柳闲的脸色很黑。
“这写的什么丑字……”
他用力将这张纸紧攥成球,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大,最后他猛的踢上横在地上的棺盖,已经是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盯着谢镇南,冷笑道:“死得真利落。”
他垂着眸,下巴却是微微抬起来的,以一种极轻蔑的姿态,在原地无声地站了许久。
鸟鸣山幽,听不见他牙关紧咬的摩擦声;日照景散,看不到他眼眶上的白绸洇出的淡血迹。
而后他缓慢蹲下身,躬起了鲜少弯下的脊背,把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深深地喘了好几次气。他清越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听不清,模糊得像溺在深海里无助的呼喊声。
“你们总是这样……”
所有人都在前进在老去,背叛他背弃他抛下他,只有他永远停滞在二十三岁,吊着一口必须杀了主角逆天改命的气,硬生生活到现在,给太多人送过终,给太多人立过冢。
其实他觉得,人间挺好的,花好月圆,草绿水清。
可不老不死的上仙身边花团锦簇人来人往,却从未有一个人为他坚定驻足。
长生是个诅咒。
谢玉折落寞地在柳闲脚边跪下,失神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死去的父亲,和他悲伤的……哥哥。
父亲穿着据说是旧时母亲最喜欢的那套旧衣服,笑得开怀却听不到粗狂的笑声。他端正跪着一步一步挪过身去,拿走了棺材里沾满父亲鲜血的刀,小心地用布包裹着随身携带,抖着手把父亲斜着的身体摆正,瞪着双湿润通红的眼睛,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谢玉折,退后。”
柳闲站起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漠然。
他扬起手时很轻松地隔空抬起了横在一旁的棺材板,先前还是一副愠怒的模样,此时却看着云淡风轻。他下压时用力很重就像要把棺盖拍碎,可真正落地时其实很轻,棺材被安稳地合上了。
尘土被不轻不重地激起,他被呛得咳了好久,抬手抹去了自己咳出的眼泪。
他看着墓前的两壶酒和新鲜的三碟菜,把谢镇南挖出来的土也堆了回去。连棺材和酒菜都给自己准备好了,他计划这一天有多久了?
十五年前沈素商死后,谢镇南浑浑噩噩了很久,走在路上念念叨叨地跟鬼附身了似的。
而某一天后他又打了鸡血,边关战乱之时自请领兵灭敌寇,百战百胜,骁勇异常,忘乎所以到家都不回,连他和沈素商的孩子,自己口中的“宝贝”都不管不顾了。
如今天下太平,谢家无恙,所以他就想丢下一切,去找他老婆了?
从前把谢玉折丢给他养,现在又把谢玉折丢给他养,这对恩爱夫妻俩还真是……夫妻相。
柳闲止不住心中的鄙夷。
地上铺满了淡黄色的松针和落叶,谢玉折跪在地上,对着不常联络的父亲和毫无印象的母亲,抵着坚硬的石子,用力磕了一个又一个头。
他长跪不起,脸上血迹和风沙交融。
柳闲立在他身旁,也随着谢玉折咚的三声磕地,弯下腰朝夫妻二人的墓,长揖三次。
他们二人一立一跪,无言而共拜,心里都吹过怆然的风声。
柳闲反手在地上洒了半壶酒,单独走到沈素商的墓前,半跪在地上,用手在她的墓碑旁挖了一个小坑,将一个红布包着的小物件埋了进去,声音轻到旁人听不见:
“沈将军,今日能和他到此,兰亭也算不辱使命。”
而后他对着沈素商之墓再揖了三次,极尽肃然。
谢玉折被他反常的举动吸引,顶着头上一个大包,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
柳闲把那地方的土用力拍实,轻描淡写道:“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一束她的头发而已。”
谢玉折如水中抱浮木,抬眸问:“她的头发?”
“嗯。”柳闲答得敷衍又诚实:“她来找过我,让我照顾你。”
为什么需要一缕头发?见柳闲没有要细致解释的意思,谢玉折虽然不解,也不多问了,柳闲不是一个喜欢别人多管闲事的人,现在并非他知道这些事情的正确时机。
父亲自知字写得不够好看,所以总会像小孩一样写大字,看着会更工整些。谢玉折低头时看到被柳闲揉碎的纸片,依稀能看出几句“欠你”那几个字。
和柳闲有关的谜团太多,他窥不破,那便只用做好一件事。
两岁母亲身死,四岁父亲远征,柳闲提着灯,从昏暗深宫中接他回家;
十七岁父亲自刎,柳闲又出现在他身旁,免去了他本该的孑然。
每当快要陷进泥淖时,他总会适时地出现,对他伸出手。那双手明明纤细,却有世间最稳固的怀抱。
谢玉折暗自发誓,自己一定会不负父亲的嘱托,拼命地、对这个人好。
所以,首先要将欲加害他之人一一铲除,寸根不留。

第047章 青衣公子
现在好了, 谢玉折娘没了爹死了,浮萍一个,只能依附着他。柳闲最初的愿望实现了, 却并没有多高兴,他更想一个人待着。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的话睡哪儿啊!天天睡客栈?
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倒地就睡, 两个人就不行。人家前日子还那么崇拜上仙,每个字都维护得不得了,要是天神一样的柳兰亭带着他睡桥洞,少年的美梦都碎完了。
他先考虑了水云身。
这地方在山巅上,高处不胜寒,院子里还像老天爷施了法似的,天天下雪,给本来就低的气温雪上加霜, 门口的小池子都全结冰了。
柳闲用手戳了戳门槛边差点把它滑到的薄冰,问谢玉折:“你觉得这地方冷不冷?”
谢玉折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了个哆嗦,却严肃道:“师尊,这里虽然很冷,但在这里苦修有益于磨砺……”
“为师舍不得看你吃苦。”柳闲赶紧地打断了他,他才不要让谢玉折抓住好机会。
谢玉折摇了摇头:“梅花香自苦寒来。”[1]
柳闲拍了拍他的头,尽力地柔情似水:“其实你不用强迫自己变强, 为师会护着你。”
谢玉折坚定又感动地看着他:“没有强迫。我不想做你的累赘,我想成为你的同伴。”
“……你能这样想自然也是极好的。”柳闲痛心疾首地扶了额。
你之前还一口一个我不修剑, 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我收他为徒只是想找个正当理由拴着他,他怎么还当真了?弄巧成拙, 自挖自埋,我要掉小珍珠了。
于是柳闲决定找个温暖如春的地方住, 又考虑了祈平镇。
可对于这个地方,他总有些近乡情怯。虽然有柳二守着,镇里已经恢复了安宁,可害人的真凶仍没找到,从前的失者也无法挽回。而且他还答应了要找回阿兰,可到现在除了一张还没还给人家的手帕,别的什么都没发现。
引香也没用,那么大个活人去哪儿了呢?一大堆悬而未决的事压在心上,柳闲叹了口哀怨的气,他不能当个甩手掌柜啊。
他很郁闷地在路上飘,远远地就看到有个东西珠光闪闪,丧丧地探头一看,布告栏上有块玉透的大板子,抬头几个银白大字清清丽丽地写着:“第一百三十四届群青宴——镜湖玉宴即将开始。”
竟然是群青宴的牌子?
在春山里待着的时候柳闲的时间观念总是混乱的,没想到竟然能这么巧,自己刚越狱没多久,就能赶上镜湖玉宴。
群青宴虽名为宴会,却不是饮酒作乐的地方,其实际上却是上修界四年一度的比武大会,每届均由上修界剑药器三大宗主办,富商赞助,届时群英荟萃,共聚一堂,只为榜上有名。
三宗轮流举办群青宴,每一届的名字也不尽相同。举办上一届的时候,柳闲被关着呢,完全不了解;但名为镜湖玉宴的这一届,没人比他更熟悉了。
原书中的主角就是在这场大宴中势如破竹,名扬天下,而后大小宗门都殷勤地伸来金灿灿的橄榄枝,最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拜入天不生,还被该宗宗主顾长明所接纳,成了他的亲传弟子。
如今的谢玉折不过是个小有姿色武力平平的凡人,弱小的身体里连灵丹都没凝成;可在三月之后的群青宴上,已经可以剑气纵横,势如破竹了。
这就是真·主角光环。
而且要是柳闲没记错的话,谢玉折还会在那时候遇到自己未来的媳妇儿。据说他那未来老婆温柔体贴好迷人,善良漂亮软心肠,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2],一双烟波暗渡的双眼让多少人如痴如死,跳得一首掌上舞能刹那间得到多少人送来的赤色红花。
而且二人佳偶天成果真相见即欢,情意如藕丝难杀愈缠愈乱,而后动弹不得沉醉似死,夫妻爱侣情投意合,羡煞多少旁人?
可这时候他老婆明明只和他刚见面没多久,只因为不忍见到英杰自弃,便在决赛中,在主角不敌背景和实力俱强悍对手之时,独自发声鼓励他。在一大片的嘘声和对敌人的吹捧之中,心上的佳人仍然在侧呐喊助威,主角怎么能不感动?于是他又凭着金手指怀着满腔热血再次站了起来,奇迹般地登了云霄。
这就是真·爱情魔力。
柳闲一向爱听八卦管闲事,其实他一想到本书女主角有这样夸张而夸张的描述,就很想亲眼见见这位未来神仙的老婆。
不过,他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让谢玉折成功参加群青宴。
原因有三:
第一,他不想走书中原剧情,不然按剧情线走着走着,真就把自己走死了怎么办?
第二,他不想让主角出名,更不会让他拜入天不生,自己养着的人跑去跟那个顾什么称徒言友,这难道不必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第三,他不能让主角遇到官配,不然某日他杀了主角,这么好的姑娘不是被他祸害了吗?
谢玉折还在一字一句认真读着:“魁首奖品:菩萨针或上三宗内门弟子名额或长老测试资格,三者其一。”
柳闲当机立断道:“我决定参加这个比赛。”
能略略见到柳闲微挑的眉头,谢玉折想此时他被遮住的眼睛应当是熠熠生辉的。不过他仍面无表情地指着中间一段:“骨龄限制:十六到一百二十岁。”
“有什么问题?”柳闲笑,以一种让他头骨都酥了的语气说:“我今年刚好十六,准备带我出发去上修界报名吧,玉折哥哥。”
谢玉折心里像过电一样奇异的麻,脑袋懵懵地点了点头:“……好。”
而后他又面色古怪地问:“你想做他们的长老?”
“才没有。”脑海里浮现那种前拥后簇的画面,柳闲打了个寒战:“我只想要那个菩萨针。上次给你治手的是菩萨鼎,能够重塑人的骨骼;菩萨针能重塑人的筋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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