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在穿书前的大一时,在一个被好心学长忽悠进去的太极比赛中学到的。
而谢玉折要么在看书,要么在练剑,最初还想弹弹琴,不过被柳闲严令禁止了。
如此十日过后,便到了镜湖玉宴的报名处。
这儿立着两个人,一人收报名费,费用低到比不过一碗菜钱;另一人身旁放着个岁寒石,以测人骨龄。
从前天不生也有这东西,柳闲每每测出来都是他剥离欲念修无情道时的年纪,二十三岁。
他的身体永远停滞在了那年,所以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发现其实自己是个老不死。
可他忽略了这一百年,其实科技一直在革新!
此时他一把手放上岁寒石,那石头就直接白光暴起,数字从一开始加到一零二四,在一零二四卡了半天,最后直接爆炸了。
两位弟子是测骨龄的老手,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眼睛都看直了。
女子宽慰地说了声“仙君,没关系”,而后又拿出备用的另一块,结果又炸了,又一块,一零二四,又炸了。
如此砰砰四次,动静不小,场上人频频朝柳闲投来打量的目光。
“宗主嘱托过我们,要是遇到了特殊情况便告知她,她能处理,仙君可与我一同前去。”
柳闲跟上脚步,喃喃道:“宗主……”
女弟子点头,朝不远处投去憧憬的眼神:“此次宗主提前出关,亲自主持群青宴。”
柳闲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两顶厚重香炉间,有个流水神仙般的女子立在烟雾缭绕中,芊芊素手上绕着根缀铃细线,她婉然笑着,正在同身旁的白胡子老人交谈。
他后知后觉,大惊失色道:“宗主!?”
而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二人的目光,她对老人点点头后,就款步朝他们走来。
柳闲追悔莫及,千算万算,竟没算到方霁月会在这里。
弟子朝女子行礼:“宗主。”
银线灵动扶她起身,方霁月没说别的,反倒对一直往后钻的柳闲行了盈盈一礼,对突然的重逢毫不诧异,谈吐间落落大方,仿佛只是在花园里遇到了个熟识的好友。
她说:“亭,今日花开正好。”
这称呼……
谢玉折有点站不稳,身体微微晃动,他垂眸看了看地面,好像是地震了。
柳闲不过脑地点头附和:“天气也很好。”
方霁月抬手半遮眼睛,抬头看着冬日暖阳,吐气如兰,全然不像外界所传的女魔头模样:“是啊,若能不被琐事缠身,与好友外出踏青,就再好不过了。”
柳闲道:“方宗主好友遍天下,若是想,自然可以约上三两好友。”
俨然是把自己从“好友”那栏撇了个干净。
风吹过炉香阵阵,四周静默,只闻得方霁月手上铃清脆作响,她并不介意柳闲的疏远,笑问女弟子:“阿沧,是为了什么事找我?”
被叫做阿沧的女弟子看了眼面色不佳的柳闲,沉声中带了一丝不可置信:“岁寒石测不出这位仙君的骨龄,裂了四颗。”
这可是门内长老亲手制作的岁寒石,竟然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方霁月了然点头,柔声道:“无妨,我与这位仙君熟识,他年仅二十三,无需再测,拿名帖来吧。”
这话说的……竟也没太大问题,柳闲跳着眉心,一时无言。
被当做空气一般忽视了的谢玉折有些纳闷。
百炼谷方宗主向来以温婉外表下的铁血手腕闻名,从不偏袒任何人,她叫柳闲“亭”,知道他的身份,居然会包庇他?
他觉得自己口腔里涩涩的,像喝了一口陈醋,干燥又不适。
近日的吃食出了问题,以后不能去王婆那家买调料了。
一心公正的阿沧却不知道自家宗主在她面前给人开后门,她只是有些惊讶,宗主闭关都不止二十三年,真的会认识仅有二十三岁的朋友吗?太神奇了。
不过她全然相信宗主的公正,双手递上一张未署名的名帖。
方霁月用无常雀丝将它浮着,玉手提笔就要往上写“柳闲”二字,却被柳闲“且慢”二字打断。
她抬眸,看着柳闲以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把谢玉折往前推了推,缱绻笑道:“方宗主,刚刚弄错了,不是我要参加,是他。”
方霁月仿佛这才注意到这一身黑的小辈,她眼波流转,诧异地打量了眼谢玉折,又收回眼神,只说了一个字:“他?”
阿沧明白宗主的意思,她替她冷声开口:“可这位公子并未结灵丹,参加群英会之人,最低需是筑基后期。”
“阿沧。”方霁月的语调沉了些,她纠正道:“我瞧这位仙君身姿不凡,许只是不便显山露水。”
柳闲讳莫如深道:“就是他。多谢方宗主,我也相信他。”
阿沧试探地看了眼方霁月,没等来宗主的指令,却看到她亲自拿出一块岁寒石,对谢玉折道:“小仙君,请你覆手上来。”
连丹都没凝的谢玉折从没想过会被赶鸭子上架,他侧头看到柳闲“靠你了”的手势,机械地模仿了他先前的动作,把手放上了第五块岁寒石。
这次石头终于没炸开了,只是闪了许久霞光。阿沧死死盯着七彩流转的岁寒石,捂紧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石头袋子,直到它最后停留在“十七”这个数上,她才舒了口气。
菩萨针这种宝贝,柳闲如何都舍不得放手予人,但如果比武台下有方霁月这种旧交看着,他也腆不下这脸上台欺负小辈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给谢玉折交了报名钱,面如土色地在方霁月递来的名帖上写上了三个字。
方霁月认真看着他动笔,赞道:“多年不见,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字,这般好看,别人写不出来。”
笔锋一收,柳闲递交了名单:“多谢方宗主夸奖,只是活得久,练的时间比别人长太多,自然就好看了。”
“亭,真的不与我多言吗?”
她接过名单,看着上面“谢玉折”三个凌厉字迹,侧头对这个名字的主人,笑说:“还有这位小仙君,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讲。”
谢玉折直面着这笑,有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害怕地颤抖,转瞬却又好像被春风拂过。
柳闲上前一步将谢玉折护在身后,轻声问道:“方宗主,有一事我有些不明白,百炼谷是否能收外姓徒?”
方霁月浅笑道:“此为大忌,违者绞死。”
柳闲的声音低到听不出情绪:“可你我旧识,我愿您一切皆好。”
“看来很多话只有下次见面才能说了。”方霁月轻柔地看了谢玉折一眼,而后不疾不徐地离开了。
独留柳闲立在原地犯了难。
现在还能怎样拿到菩萨针呢?
明夺暗抢?可他不愿器宗名誉有损,不想砸了故人的场子。
谢玉折……?这破剧情还是走下去了。
柳闲转过头哀怨道:“明日起教你练剑。”
第050章 我们的家
虽然不知道方宗主为什么要提到他, 但谢玉折向来都只是一个别人不主动提,他就不会好奇的人——
虽然在柳闲的印象里,他的问题尤其的多。
他正如捧长生仙药般捧着柳闲为他争取来的大赛资格, 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其上锋利的“谢玉折”三个烫金小字,口腔里的不适感一下子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甜甜的味道。
“练剑?”他有些不可置信。
柳闲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补充道:“刚才那个人是百炼谷的方宗主,无常雀方霁月。倘若她日后约你私下相见,不要去。”
谢玉折眼睛亮闪闪地,抬眸看着满脸悲戚的柳闲,很坚定地说:“我会好好练剑,不会见别人的。”
方才柳闲在外人面前直言了对他的信任,他当然要尽力在大比上表现优异,不能在外人面前辱没了柳闲的名声, 哪还分的了心见别人。
一个连灵丹都没有的人这样想。
说是教谢玉折,柳闲也有足够的教学经验,可真要他亲自培养死敌变强,他做不到。
可在揪心这样一个问题之前,还有一件事悬而未决:住在哪?
最终柳闲拿着自己的遗产,东挑西选,在乡野置办了一间带院子的小竹屋。在给自家房产加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罩之时, 他非常遗憾地说:“为什么还没有人来追杀我呢?他们不会真当我接受了大师改造,金盆洗手了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 自己这个月的确安分守己,除了去天不生拿了个菩萨鼎之外, 别的什么都没做。
没人追杀难道不是好事吗……谢玉折一踏进门就听到柳闲纳闷的自言自语,差点被门槛绊倒。
“师尊。”
他左手提着几大袋瓜子, 右手拎着一大包肉干,牙咬着一袋柳闲钦点的花草种子,头上晃悠悠顶着个鹦鹉笼子,看着惬意坐在小院石凳上数花瓣的柳闲,狼狈地扯了扯嘴角。
还好他在军营里曾受过不少训练,不然根本搬不回来这一大堆东西。
见他回来,柳闲立即捂着手嗷嗷叫,说这儿那儿特别特别疼,真是辛苦徒弟跑这三趟了,这是历练啊历练!
而后他放下被掰得只剩了几个蕊的花枝,余光看到连牙齿都没空的谢玉折,忍俊不禁道:“你去杂耍团进修了,想回来给我表演一下?”
他抬手取下了谢玉折牙咬着的种子袋。
谢玉折还没来得及把手上东西放在桌上,头上鹦鹉突然瞎扑棱差点把笼子滑到地上,他连忙跟着往反方向偏头。柳闲见这鸟要弹到他脸上了,条件反射似的蹦了三丈高,却还是笑嘻嘻的。
沉下脸看着快要笑岔气的柳闲,谢玉折反问:“对,好看吗?”
柳闲揉去笑出来的眼泪,努力咬唇时嘴角依旧止不住地翘起:“谢小公子芳龄十七,生得如此俊俏,当然是赏心悦目,好看至极的。”
脑袋上的鸟扑棱得更厉害了,谢玉折再也稳不住,又怕把柳闲吓到,连忙把它取下来抱在怀里。
“我越狱的第一天可就听人说了,”柳闲避开鹦鹉,掐着嗓子模仿说书先生:“那谢家的小公子是传奇人物啊!年幼时失……是由另一个传奇人物的国师养大,后面国师消失了爹又恰好回来巴拉巴拉,战功赫赫,更重要的是——还是上京人集体票选出来的绝色榜榜首!”
柳闲走进一步,弯腰提了提谢玉折怀中的鸟笼,活似个纨绔。他笑了一笑,对谢玉折说:“绝色榜上全是各家的闺秀美人,多数人都对他们趋之若鹜,可有你喜欢的?”
谢玉折一丝不苟地纠正了他的说法:“师尊,不止闺秀,您也榜上有名。”
“你……”柳闲顿时噎住了。
其实他对这个排名非常不屑。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在上面排第六。为此,国师大人还曾询问过身边的宫女,宫女很诚实地说,本来第六连都没有的。
国师大惊。宫女连忙补充:“大人呀,绝色榜是按脸排名,您不露脸,本来压根没在参赛列表。”
“然后呢?”
“然后听说是编榜的人被人威胁了,说必须把您的名字加进参赛名单中,那时候全民投票只剩一天了。虽然大家没有见过您的长相,却见过您的好,知道您梅姿玉骨,于是票数蹭蹭蹭上涨,仅用一天就涨到了第六名。”
小宫女坐在他身旁玩,双手合成花支着下巴,笑咧了嘴,满眼都是小星星,宫里的很多奴才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待在国师身边,她也不例外。
“哦。”柳闲点头,把手上的《绝色榜大全》交给她:“我没拿过榜首之外的名次,败坏名声,烧了。”
末了,他又笑着问:“你知道那个人是被谁威胁了吗?”
宫女接过纸张,抬眸看到眼含杀意的国师,嘴角抽了抽:“未曾听说,许只是仰慕您风姿的人……”
即使听说了,她也觉得还是救人一命比较好。
直到今天,柳闲仍然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最后一天了非要把他的名字加上去,而谢玉折竟然还敢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斜睨了谢玉折一眼:“我的名字,你加的?”
谢玉折用澄净的眼神直视着他,没回答。
柳闲只好继续说着自己的:“十七岁,按你们那儿也该成婚了。你长得不错,家世又好,鼎鼎大名,应该不少人去将军府找过你爹,想和他结儿女亲家吧。”
谢玉折冷声道:“父亲与我常年身在边关,只念破敌除寇,教我带兵打仗,我受他的教导,更是一心念敌,心里再无其他。”
身为主角未来死敌的柳闲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他语重心长道:“不要老是念叨着远方的敌人,他们又不会分你钱;近在咫尺的美好才最重要,至少能让你开心。”
谢玉折放下手上腰挂的东西,淡声到好像根本没听进去似的:“谨遵师尊教诲。”
他又指着鹦鹉问:“您不是怕鸟吗?为什么要买它?”
柳闲忍着恶心凑近了鸟笼一步:“我只是不喜欢。我在培养自己对他的喜欢。”
谢玉折道:“国师府里,也曾养过一只这种鸟,它会学人说话。”
“还真能说话?”柳闲有些诧异:“可我不想见它,你又不懂科学喂养,把人家喂得胖得飞不动,后来你走了,我也走了,它飞不动,我猜已经它死很久了。这次一定好好养。”
谢玉折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怕鸟,但是他想克服,以前没成功,这次一定。
而后他把怀里的竹笼轻放在桌上,突然握住柳闲不停逗鸟的苍白手腕,认真盯着他被蒙住的眼睛,问出了那个朝思暮想的问题:“所以您当年为什么消失?”
谢玉折四岁时第一次进国师府,其中雕梁画栋,流觞曲水,却没有一点人气儿。国师不需要奴仆,偌大的宅邸里没有别人,只有后来为他收留了几个“家人”。
他像是有做不完的事,来去无踪,常常只在前日嘱托几句,或是留下一张简短的字条,告诉他要离开,归期大多不定,让他照顾好自己,不必等他。
于是他没日没夜地练剑,直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坐下来时,才能看到柳闲轻轻推门而入,身披一身月色。他再为他端出温好的夜宵,如此每一天。
出征前他明明说会等他回京,可他凯旋时国师府已经彻底荒芜,天子要他领命杀之,他才知道这个人已经消失许久了。
谢玉折的手劲极大,柳闲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抓住,冰凉的皮肤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被那双锋利的眼神盯着,柳闲真不知该怎么说,泄气地摊了摊手:“我忘了。”
他指着自己的手腕,轻嘶了一声:“无论为什么,现在不是都回来了吗?可你快把我给捏废了,我一废就想死,死了就回不来了。”
谢玉折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有多用力,松手时柳闲雪白的肌肤已经泛起了红,他歉疚地低头道;“师尊,是我冒犯了。”
再度抬眸时,他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如今已经很好,我们能一直这样吗?”
“……”
柳闲说不出能与不能,他能感受到谢玉折目光的重量,想到或许自己曾经的不告而别,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少委屈。
于是他揉乱了谢玉折的头发,笑着反问:“我不是还要你在群青宴上夺魁吗?还有三个月呢。”
这次搬新家,他们置办了不少家当,谢玉折还带回来了不少小玩意儿,他就坐着玩花,看谢玉折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觉得有个跑腿工也挺好。
看着铺满桌的零食,听着谢玉折微喘的呼吸,柳闲指着桌上的物件和身边的人,心满意足地拍手说:“瓜子、花生、谢玉折和小丑鸟,修炼所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
谢玉折被他清越的声音带了回了神,他恍然大雾,原来柳闲勒令他买的东西,其实是为了帮助他修炼?
柳闲变戏法似的塞给他一本书:“喏,学学结丹。”
原来结丹也要从书本教学开始。揉了揉眼睛后,谢玉折便开始翻看这本破旧的蓝皮书,虽然看得一头雾水,却仍极其认真。
柳闲嗑瓜子嗑得不亦乐乎,看着谢玉折指着小字一字一句读着,有些纳闷。身为主角,这么简单的书难道不该一目十行吗?
他问:“读得懂吗?”
谢玉折皱着眉说:“略有疑惑。”
还有疑惑?《写给少儿的结丹好方法》这本书在上修界可是畅销书,号称下至三岁上至三百三十三岁的人都能无障碍阅读,主角怎么回事?
不过他不能一开始就打击学生的自信心。
柳闲按耐住了心中的不解与鄙夷:“第一次读有关的书,有疑惑是正常的。虽说俗语云‘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可你既然有我这么个好师尊,如果读了三次还读不懂,就直接问我好了,不用害羞。”
谢玉折点了点头,庄重说:“师尊,我已经把这本书都背下来了。”
柳闲称赞:“这自然是最好不过。”
不愧是主角,边看边背,过目不忘!
谢玉折很苦恼地说:“可我还是不太懂。”
“问吧。”
而后柳闲看到他的嘴唇开了又闭,再到紧紧抿起,如此循环往复好几次后,才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面色为难地问:“师尊,我不懂为什么姬公子结丹时,要这样对他敬爱的师尊,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吗?”
“怎样对待了?”
谢玉折僵硬地一字一句念着,很开不了口地略过了几个关键词:“苏为只能趴在床上,嗓子因为……红肿而过度嘶哑,他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深红……疼得发狠,满身的……几天都消不掉,可……无疑又是……”
柳闲边听边走神,听了个大概,也没太明白。
他略一迟疑问:“这是书上举的案例么?”
谢玉折轻咳了声,把书前后翻了翻:“应该是吧,我看着整本书都在讲这个。”
柳闲对着答案讲思路:“或许是作者举了个特例,有些人体质比较特殊,在结丹的时候就会很痛苦,之后体虚,需要休息好几天,作者怕你们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害怕,所以写了进去吧。”
谢玉折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点奇怪的疑虑。
思索片刻后,柳闲说了个现实生活中遇到的案例:“我亲眼见证杨徵舟结丹,他之后就体虚,在床上躺了好半个月,应该就和书上写得差不多。”
“杨徵舟!?”谢玉折这时候忘了礼义廉耻叫仙君了,他突然想起杨徵舟的剑术是柳闲教的,睁大着眼急声问:“您和杨徵舟还做过这种事???”
不就结个丹吗,你跟我急什么?柳闲不解地递给谢玉折一颗剥好的花生,打了个呵欠说:“没啊,我以前哪来的闲心帮人结丹?要不是看他还没辟谷会被饿死,连饭都不会给他送。教人结丹,你还是第一个有此殊荣的人,多多感恩吧。”
“啊,那就好,没有就好。”看他明显舒了一口气的动作,柳闲觉得很莫名其妙。
谢玉折口不择言道:“杨老板是个好仙君,我很感恩。”
“是吧。”
谢玉折没再接他的话,抿唇看着中间那一大段刺眼的描述,又像是看到脏东西似的迅速移开了眼,难以启齿地看着柳闲,耳朵上泛起了薄红:
“不过,原来结丹……还要和师尊做这些事么。”
“不止。”柳闲很嫌弃很无奈很痛心地摇了摇头:“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我还要帮你舒缓经脉,没有书上写得那么容易。”
“还要更不容易!?”谢玉折紧皱着眉,近乎吼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是很一惊一乍。
柳闲轻描淡写道:“无妨,我相信你可以。”
谢玉折却沉默了,他神色肃穆,把书合了又关,关了又开,应该是经历了极大的思想斗争,最后他认真地说:“师尊,我同姬公子敬爱他师尊一样敬爱着您,可若是结丹会让您这么痛苦,我不会这样做。”
他可怜兮兮地问:“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方法能结丹吗?”
柳闲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拧眉问:“你结丹,我为什么会痛苦?”
实在是羞于启齿,谢玉折脸色通红道:“这书上姬公子和他的师尊……这样那样了之后,他的师尊就非常痛苦,可我舍不得让您难受。”
“哪样哪样了?说清楚点啊。”柳闲不耐烦地探过头去,看了看好像在谢玉折手上非常烫手的书,饶是自诩是君子风范的他,也不免精准地发出一声:“操。”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这是什么书?我精挑细选的《写给幼儿的结丹好方法》呢?被谁掉包成《论压倒美强惨师尊的一百零八式[1v1主攻]》了???
第051章 有爱才做
这是什么?这些字组合起来是什么意思?刚刚谢玉折一本正经读的、还说背下来了的, 就是这东西?
《论压倒美强惨师尊的一百零八式[1v1主攻]》?
我擦,他难道背的时候没觉得不对劲吗?
因为他探着身子,他徒弟炙热的呼吸就在他耳边, 柳闲看不到谢玉折的瞳孔,只能听他试探地问:“师尊?”
映入眼帘的是一长串不堪入目的粗俗词汇以及花翻天的各种play,柳闲脑袋里正狂风骤雨, 他僵硬身体横俯良久,终于想起来这本书的来历。
今天他下午去书铺为谢玉折挑选挑结丹教学书本的时候,老板说有买一送一的活动,让他再挑一本。他懒得选,就随手拿了最旧的那一本,预备日后拜读——这本书的封面都泛黄破皮了,一看就被很多人读过,必定是经典。
而当时那老板夸他识货, 现在想来,那表情的确值得深思。
这本书已经不能再经典了,可真要看也就瞎看看得了,为什么要被谢玉折拿在手里啊!?
他现在应该怎么办?是告诉谢玉折他拿错书了还是就将错就错?如果谢玉折问他这本书怎么来的他该怎么说?说是不是我买的我没兴趣是好心老板送的他会相信吗?
柳闲仔细回忆并分析了下谢玉折刚才的反应。这人应该是没看懂吧?他学会了吗?没学会吧?他年纪还没我零头大呢,不然刚刚也不会好意思说自己像“姬公子敬爱他师尊一样敬爱着我”吧!?可是他把这本书都背下来了,以后想起来怎么办!?活人应该没有这么好的记忆吧?!
这都写的是什么跟什么啊,大庭广众下公然出售, 要素齐全,有伤风化, 污秽不已,影响恶劣, 就该全部烧掉!
自古穿书徒弟黑化多,他要好好教育自己的徒弟, 不能让他被这些歪书教废了。
于是柳闲伸手抓住谢玉折手里的书,面无表情地镇定道:“这本书是我给你看的反面教材,用作警醒你,我的好徒弟。”
“弟子不明白。”谢玉折不解地望着他,歪了歪头,不解到连眼神都变空,瞳仁都更黑了。
柳闲振振有词道:“嘴上说的是最不可信的,给人的真实感受才是最可靠的。这个姬雪风嘴上说的敬爱他师父,可处处都让他师父难受,难道不正是大逆不道的表现?天下所有的好徒弟都应该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