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体感上没有那么漫长,但实际上两个人的变化都很大。布鲁斯成为了蝙蝠侠,这点无需多言,而布莱恩·纽曼,他从一个无人认识也无人在意的底层外勤,成为了MI6如今最难以替代的人之一。
因此就在布莱恩感慨‘蝙蝠侠站在我面前’时,布鲁斯其实也在感慨007特工背后隐藏着的那些任谁都难以忽视的庞大能量——是必要时来自一整个国家的暗中支持,是永远不会对外公布的秘密情报,也是大不列颠最有权势的人的关照和共同利益。
“你知道得很多。”新一任007转动着茶杯,开玩笑似的说道。
“是。”布鲁斯平静地说,“我总不可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过来找你。”
他坦然承认自己不仅调查过布莱恩·纽曼已经结束的校园生活,连近期MI6遇到的麻烦都略知一二。
“好吧,你帮了我大忙了。”
布莱恩大部分时间里也会这么做,所以他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个可能导致信任危机的话题,“省着我向你解释最近发生的事。”
他沉吟了一会,接着说道:“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你可以看一眼……”
两个小时后,布莱恩停下商议,站起身问:“需不需要休息?我让酒店送两份下午茶上来。你喝酒吗?”
“——不。我感觉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布鲁斯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说,“嫌疑人名单,活动范围,资金流向,武器来源……接下来的排查只是时间问题,你早晚能够追踪到夺走硬盘的雇佣兵。在我看来你需要的不是额外帮助,而仅仅是帮你筛选过滤的人手——MI6有的是人。”
他抬起头问布莱恩:“你真的一刻也不能等吗?”
布莱恩正要给前台打电话叫餐,闻言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就当我有一颗强烈的爱国之心吧。”
“……”布鲁斯不置可否,从一沓照片中抽出三张,“你只需要在他们三个人中间挑一个关键人选出来。”
布莱恩惊讶地回过头:“你怎么办到的?”
“韦恩科技有一项关于人脸建模的最新突破,也许你下个月就会在发布会上看到民用版。”布鲁斯说,“再加上你给出的情报,以及一点推理。”
“了不起。”布莱恩真心实意地说,“美国政府难道就没有主动找上过你的公司?”
布鲁斯嘴角向下撇,显得有点不高兴,大概是由于布莱恩那句明显的谎言:“因为我没有强烈的爱国之心——最重要的是我不信任政府。而且韦恩科技最多比大部分科研团队领先一两个月到半年时间,我只不过是抢占先机而已。”
“听上去挺明智的,比我明智。”
布莱恩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句,等到服务员把餐盘端上来,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刚才都精神多了,神采奕奕地把下午茶的点心端到布鲁斯面前,“你可以在英国住到下个月,不论吃饭还是买东西都记在我这里。”
“?”布鲁斯满头问号,既是为自己前所未有的‘特殊’待遇也是为了布莱恩的话,“你要去干什么?”
理论上嫌疑人名单上仅剩的三个人还要排查一段时间呢!
“其他的不劳你费心,我去找他们每个人‘聊一聊’。”
布莱恩说着,抓起外套转身要走。
布鲁斯情急之下随手从身边抓了个什么东西扔过去,布莱恩听到风声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发现‘暗器’比他想象中要大好几圈:是蝙蝠侠脱下来的头盔。
“……谢谢你送我的纪念品?”他迟疑地和头盔上眼睛部位的两个洞对视,并不死心地摸了摸上面的耳朵,琢磨着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
“布莱恩。”
真正的蝙蝠侠从后面拽住他的手臂,“你所做的一切都扭转不了过去,只能影响未来,太冒失的举动只会给将来的你带来麻烦。”
“也谢谢你的建议,韦恩先生。”布莱恩轻而易举地挣开那只手,礼貌地说,“我们今天交谈得足够深了。”
“……”
布鲁斯从他怀里抢回头盔,感到有些棘手。
詹姆斯·邦德的死对布莱恩的影响比他预想中大得多。他曾经还以为从小在MI6长大的布莱恩,能在类似的事情上做到漠然以对。
可是布莱恩做不到,于是他在无动于衷又无懈可击的边缘不经意间表现出的那种疲惫和失常便让人觉得——
布鲁斯没再想下去。
他考虑着是否要让布莱恩就这样离开,结果就在这时,布莱恩接到了一个电话。
铃声响起时,布莱恩还维持着那种冷漠的表情。他随意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将它扣在耳边,并且头也不回地推开门向外走去,把大名鼎鼎的布鲁西宝贝扔在了酒店房间里。
布鲁斯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但他能看到布莱恩走着走着,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布莱恩严厉而怒气冲冲地问。
电话里的人絮絮叨叨地回了一大段话。
布莱恩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然后他转过身,愣愣地与布鲁斯对视。
“怎么了?”布鲁斯心中生出了某种预感,主动问道。
布莱恩没有回答。他抓紧手机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等等,等一下,你说的是真的?证据在哪里?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算了,你和他待在原地别动,please,我马上就出发。”
说完,他放下手机,试了两次才把它放回口袋。
紧接着他大步走回来,到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冲到布鲁斯面前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我爱你。”
布鲁斯听见他用一种坚决果断的口吻直白地说道,“我爱你!亲爱的,你愿意和我去土耳其约会吗?”
还拎着自己头盔的蝙蝠侠:“……”
一眨眼的功夫过后, 不用布鲁斯委婉地提醒,布莱恩自己把手臂松开了。
理智又重新占据了大脑,他关上酒店房间的门,往旁边退开几步, 保持着合适的社交距离陷入了沉思。
布鲁斯抱起手臂, 态度微妙地说:“你不向我解释点什么吗?”
“什么?”布莱恩反应了两秒钟, 恍然说道,“我从第一次看见你时就对你很有好感。”
“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 ”布莱恩真的开始回忆起来,“我想要闯进巴厘岛宗师家的门, 你把我拦在外面, 但是正要关门的时候,你看到我卡在中间就没有用力, 后来又从海里把我捞上来,我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心想——”
“停一停,够了。”布鲁斯无力地说,“我指的不是刚才那几句‘我爱你’。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说‘我爱你’。”
假如这是一部电影,那么欢快的BGM在此刻应该是戛然而止。
布莱恩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他维持着镇定的表情说道:“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情难自抑, 不过这件事可能需要深究一下。”
布鲁斯干脆利落地把那层窗户纸捅开:“有人对你说詹姆斯·邦德还活着?”
“……”
“那你还在等什么?”
布莱恩争辩说:“我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不是他本人联系的我?”
布鲁斯的神色间多了一点讥讽,就好像眼前人的智商突然降低到了他难以忍受的程度:“你该不会担心他被人绑架了吧?”
无论是真是假,布莱恩现在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去验证它。
他不能承认自己害怕得到一个令他失望的结果, 却也没法坦诚地说他无所畏惧。
“希望你永远不会理解我的心情。”布莱恩真心实意地对布鲁斯说,“说实话, 我宁愿死的是我。”
“我持保留意见。”布鲁斯拍拍他的肩膀,“毕竟你才对我说过‘我爱你’,导致我很难就这么看着你死掉。”
布莱恩笑眯眯地问他:“真的?所以亲爱的,你要陪我去土耳其吗?”
“不去,我要在英国住到下个月。”布鲁斯面无表情地callback他们之前的对话,顿了顿又说,“如果你再把这一套用在我身上——”
他停了下来,布莱恩看着他英俊的脸,没忍住追问:“会怎么样?”
布鲁斯忽然对他勾起嘴角,露出了一点也不‘蝙蝠侠’的笑容。
连着占据了哥谭市一个月报纸头条的富家少爷上前一步、凑到布莱恩耳边低声说道:“那我就对别人承认我们真的有过一段。”
布莱恩眉毛不受控制地一跳。
风流倜傥、只不过身上还套着蝙蝠侠战甲的布鲁西宝贝直起身耸了耸肩,开玩笑似地说:“反正不亏。”
摘下了头盔的蝙蝠侠不肯跟着布莱恩去土耳其,但又双叒叕借给了布莱恩一架飞机。
布莱恩低调地在天知地知布鲁斯知的情况下抵达海边的小渔村,途中花费了四个小时。
他开着一辆越野车横跨颠簸的泥土路面来到沙滩上时,只觉得思维已然在漫长的拉锯战中变得麻木了,也许假如待会幽灵党或辛迪加成员突然跳出来对他说这一切全都是骗局,他也只会笑一笑然后回复,‘你以为我没想过吗?’
已经有收到消息的村民站在前方等待了。
打头的是个发须皆白、皮肤黝黑的老人,他身边站着两个手持长管猎枪的青壮,还有几个拿着鱼叉和木棍的年轻小伙子,持枪者看到布莱恩以后第一时间举枪瞄准,老人厉声说道:
“站住。”
布莱恩不动声色地停下脚步。
双方在短暂的寂静中互相打量,布莱恩主要看的是他们的武器和站位分布,以及附近的掩体,渔村居民们的目光则大多集中在他那身和当地人格格不入的西装与尤其出挑的长相上。
“你叫什么名字?”片刻后老人问道。
“布莱恩。”
“来干什么的?”
“找人。”布莱恩简练地说,“你们前段时间是不是捡到了一个金发蓝眼的英国人?”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看长相就知道了——父子关系。”
“我说实话……”老人用口音浓重的英语说道,“你们长得可一点都不像。”
他身边的青壮附和般地把手指搭上了猎枪的扳机。
布莱恩隔着七八米远的距离望着他们,没有按照国际惯例举起双手,而是借着外套的遮挡把手伸向腰侧、按住了自己的手槍。
他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然而就在这时,身侧大海的潮汐声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呼唤:“爷爷!你们在干什么?!”
老人眼睛一眯,懊恼地拍了拍胳膊:“吉娜!快过来!”
“爷爷。”女孩踏着海浪走到对峙的双方中间,看看布莱恩又看看渔村村民,拧着自己的长发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迎接客人?”
“……”
十分钟后,布莱恩跟着渔民往村里走,老人正在教训孙女:“不是每个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好人。”
“和那没关系,爷爷。你不要总是对外地人那么凶,我看他都被你们吓傻了。”
老人哼了一声,传闻中被吓傻的布莱恩目视前方。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邦德、或是弄清楚这群‘□□团伙(纯粹是他看人家不顺眼的诬陷之词)’的阴谋诡计,因此没心情理会村民们的对话,只是一声不吭地快步往前走。这条路在他的感知中长得有些过分了,而且假设詹姆斯·邦德真的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出来迎接他?
把他打下河里那一枪又不是布莱恩开的!
总不能是邦德隔空感知到布莱恩既没有嫌弃钱班霓的枪法,也没有为了他和M女士吵架吧?
正在布莱恩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走到地方了。
一个一米九几的青年拿肩膀撞了布莱恩一下,说道:“他就在里面。”
“……谢谢。”布莱恩心思都被同一件事占满了,依旧没管这个水平超低的挑衅,快步走到木屋前方拉开大门。
他第一眼没能在客厅里找到熟悉的身影,于是毫不犹豫地走到里间:
“有人在吗?”
靠在床边昏昏欲睡的人闻声睁开眼睛,里面仿佛还带着点未清醒的水光。
布莱恩差点没认出来对方。
他愣在门口,反倒是詹姆斯·邦德逐渐清醒过来,像往常那样笑着对他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布莱恩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从门前移动到邦德坐着的矮凳与壁炉中间。他手足无措,过了半天才在邦德面前半跪下来,问道:“你……我去叫个医生?”
“不急。”邦德无所谓地说,“反正活下来了,就不会轻易死,在这点上我们两个还挺像的。”
布莱恩的视线避开他的伤口,咬了咬牙把滚烫的情绪压下去,若无其事地开玩笑:“外面那老头还说我们一点都不像。”
“哦,那你是被我连累了。”邦德说,“他孙女救了我一命,后来似乎就对我有了些许雏鸟效应,你想象一下当爷爷的听说我还有个儿子的时候该有多恼火。”
布莱恩:?
见鬼的雏鸟效应,你是不是把人物关系弄反了!!
他又想笑又难过,最后干脆一屁股在邦德身边席地而坐,用膝盖撑着手肘缓慢地说:“……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邦德语气很温和:“我就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所以,这些天你在等我吗?”
“没有。”布莱恩硬邦邦地说,“如果你再晚十天联系我,我就去出席你的葬礼了。”
“那挺好的。”邦德若有所思,“无论如何,父母总会先于儿女离开,假如我在任务里牺牲了,应该只会遗憾于看不到你升任007然后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活着退休的人——”
他说到这里,不经意间注意到布莱恩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一瞬间,长久以来的对布莱恩、以及对军情六处的了解浮上心头,邦德的心脏往下沉了沉,问道:“你已经是新一任007了?”
布莱恩没有回答。
邦德顿时理解了。
“M,”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冷笑着说,“Bitch。”
布莱恩没想到他会骂得这么难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回来,我把007的位置还给你。”
“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邦德抬起手去抓放在桌子上的药瓶,却不小心把瓶子碰到了。布莱恩连忙起身去捡,邦德在他身后又骂了一声。
布莱恩握着药瓶的手收紧。他看到后面的标签,什么都没说,转过身重新坐了回去。
“她不相信我。”邦德按着肩膀上的枪伤,冷冷地注视着壁炉里的火光,一整条手臂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愤怒,“她不觉得我能赢,于是命令伊芙·钱班霓开枪,这也就算了,我不过是死了半个月而已,她就急不可待地把你推了上去,往我这个死人的胸口再开一枪。”
他说完,等了半天也不见布莱恩出声,一回头发现布莱恩愧疚得快把自己埋到墙里去了。
“……我没有怪你。”邦德哭笑不得,都忘了肩膀上的伤,久违地打起精神去安抚好大儿,“你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超越老师是很正常的事。”
“是啊。”布莱恩摆弄着药瓶不去看他,“我就从来都没有药物上瘾过。”
邦德一下失语。
布莱恩心情大起大落,这会头都开始疼了,只能把麻烦往后推,先解决容易处理的部分:“别的事以后再说,你要留在这里还是回MI6?”
“留在这。”邦德条件反射地说,过了一会才加上一句,“暂时。”
“好。”布莱恩没有询问理由,“我让人空运过来一批医疗设备。”
邦德刚想说他倒也不是留恋这个小渔村,去土耳其的大城市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不回英国就行,免得医疗设备运来运去浪费人力物力,结果布莱恩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大海,说道:“我挺喜欢这个地方。”
大自然残忍无情,有时却也意外的温柔。
它把一个不该死去的人送回到爱他的人身边。
邦德把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想了想对布莱恩说:“你在这陪我住几天吧。”
“军情六处那边怎么办?”
“让他们去死。”
布莱恩知道邦德在说气话,但也被逗乐了。他环顾四周,正想问自己能住哪,窗外传来了之前撞他肩膀的小伙子的声音:
“喂!穿西装的那家伙,说你呢!来比赛打靶吗?”
布莱恩脸上笑意加深,邦德已经笑出声了,说道:“快去,找你的。”
布莱恩推开窗户问:“赢了的话能住你家吗?”
渔村小伙:?
布莱恩将猎槍的枪托抵在肩膀上, 身体前倾,目光盯紧远处摆在树梢中间的易拉罐。
“伯莱塔S686,又叫银鸽,”邦德坐在靶场旁边向其他人介绍, “是意大利生产的双管霰弹槍, 质量高, 稳定易用,威力也不小, 在射击比赛中很受欢迎。”
提供猎槍的渔村青年得意地说:“这是我家的传家宝,从我父亲那传下来的。”
“保养得不错。”邦德公允地说, “看起来不像是有三十多年历史的老枪。”
渔村青年来了兴致:“当然, 这些年来我只更换过撞针和弹簧,枪匠检查过了, 除此之外它就像新的一样。那边那个外地来的,如果没把握,我劝你还是尽早把它放下,银鸽的后坐力可不是开玩笑……”
“砰!”
布莱恩按下扳机,紧接着两枚弹壳弹了出来, 落到旁边的草地上。
他没有花时间去欣赏自己的射击成果, 淡定地关上保险、打开枪管边装弹边问:“不好意思, 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渔村青年微微张开嘴,布莱恩身后的围观群众伸着脖子看远处那个被打飞的易拉罐。
‘咔哒’一声,装弹完毕后猎槍合拢,布莱恩拨开保险,瞄准第二个罐子。
“砰!”
“不错。”邦德像是很多年以前手把手教导布莱恩射击那样习以为常地说, “这种练习对你而言还是太简单了。”
“你不能这么说,我从来没打过易拉罐。”
只有靶子, 怪物,和活人。
布莱恩再装弹,再瞄准。
“砰!”
这一次人群中响起了欢呼声和鼓掌声,有人指着树梢说道:“看那!那有一只鸽子!把它打下来!”
布莱恩却放下槍说:“就到这吧。”
他把打空弹药的猎槍换给渔村青年,又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你家有多余的帐篷或睡袋吗?我借住两个晚上就走。”
渔村青年脸涨得通红,在众目睽睽下不肯收他的钱,表示这几天自己可以开车借住在镇上的朋友家里,而村中的一整栋房子都可以留给布莱恩住。
于是布莱恩获得海景房x1。
至于钱的问题,他没有当面和渔村青年争辩,打算临走时直接往对方家里塞一沓现金。
搞定临时住所以后,等围观群众散尽了,布莱恩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邦德慢慢走回去。
邦德原本不肯坐轮椅,但他现在重伤未愈,骨头还裂着呢,根本走不了多远,却又实在无聊得忍不住想去旁观布莱恩逗弄淳朴渔村小伙,最终便还是屈服在了人类的伟大发明下。
为了显得精神点,此人出门前甚至特意刮了胡子。
布莱恩不由得问他:“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收拾一次?”
“如果你不来,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会知道我是谁。”邦德清醒理智地说,“就算我穿着亮片夹克衫去gay吧里跳钢管舞,那也和詹姆斯·邦德无关。”
“……我可以配合你。”布莱恩说,“亮片夹克衫一时搞不到,但我这里有两张酒吧老板的名片——”
邦德大惊失色:“土耳其的渔村怎么会有gay吧?你怎么会这么快就要到了老板的联系方式?”
布莱恩把名片戳到他的鼻子底下。
邦德低头一看,两张名片一个写着阿兹卡班的地址,另一张上面是名叫‘阿卡姆疯人院’的求助电话。
邦德:“……”
“哦。”布莱恩也低头看了一眼,装模做样地说道,“拿错了,这是我用来收藏的。”
“幼稚。”邦德鄙视地评价这种吓唬人的行为,“你千万不要对着007的敌人这么干。”
“我只会针对目标的弱点对症下药。”布莱恩一本正经地说,“詹姆斯,你是不是有点恐同?”
“……我只是要被你弄出ptsd了。”邦德扶着额头,不肯承认自己对布莱恩性向和魅力值的刻板印象。
第二天大城市的医生和医疗工具抵达了小渔村。村子靠海路不好走,本来去镇上要更方便,但布莱恩财大气粗,雇直升机来回飞几次之后,质朴的渔村里顿时多了一个格外先进的病房。
医生给邦德拍的片子,又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把布莱恩叫出去谈话:
“他身上有些伤口处理得太差了。”
她抱怨说,“你应该早点把他送到大医院,首先他本来就上了年纪,恢复速度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再加上内外伤都太严重,原本两三个月也不一定能养好,现在就要拖得更长了……”
布莱恩等她说完,不带情绪地问:“他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医生犹豫着说:“这点要因人而异,我觉得你不能报太高希望,免得最后达不到预期,患者和家人都会更痛苦。”
布莱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忍耐片刻,又说:“还有药物成瘾的问题。”
“是吗?这我倒是没发现。”医生惊讶地说,“他服用阿片类药物的时间还不长,用量也不大,应该不至于上瘾,可能主要是不习惯身体脱离掌控,我更建议病人减少酒精的摄入量。”
她转过头示意布莱恩注意藏在沙发底下的酒瓶。
布莱恩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有点尴尬地说:“那是我放在那的,正准备丢掉。”
——昨晚邦德半夜疼醒了,布莱恩听到动静从床上爬起来给他送止疼药,后来邦德折腾出一身汗勉强睡着,布莱恩反倒睡意尽失,坐在客厅里熬到天亮。
听着海浪声发呆的时候他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喝点酒,结果一不小心上头了。眼看老父亲要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布莱恩冲到浴室洗了个战斗澡,冲掉身上的酒气,又把酒瓶藏了起来免得被人看见。
医生瞥了他一眼,饶有深意地说:“也许需要克服酒精依赖的另有其人。”
布莱恩更尴尬了:“还不到那个程度……我只是没注意。”
“总之你们都要尽力调整好心态,接下来的挑战还多着呢。”医生说,“两天后我为他做一个小手术,取出他肩膀里的弹片,不过术后他那条胳膊最好一动不动。以及有些注意事项你要记好——”
“我知道,我以前也……我是说,我有照顾病人的经验。”
这是假话。
但布莱恩有丰富的照顾重伤后的自己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