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无情痛恨命运,痛恨为何他是一个双腿残疾的男人。
哪怕他是一个正常人,也不会连简单抱起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
这样的他,真的能站在月笙身边吗?
无情再意志坚强、倔强固执,却也不过是一个有血肉之躯的凡人。
他会怕、会迟疑。
会不敢触碰一个极为珍贵的宝物。
无情不禁自嘲,原来在喜欢之人的面前,他竟是自卑的。
无情啊无情,你的高傲去哪里了。月笙两步走到无情的面前,然后蹲下。
他就蹲在无情的腿边,随即拉过他的一只手握紧,抬起头。
“无情,你要记住我昨天说的那些话,那些都出自我的真心。”
无情漆黑如墨的眼睛霎时闪了闪,此时被月笙提及,他才惊觉昨日那些话好似刀刻斧凿一般,在他的脑海里留下深沉的印记,想忘,不能忘。
他的掌心像是被烫到,下意识要攥起,却反而将月笙的手握得更紧。
月笙不允许他逃,快速说道:“无情这么聪明,可猜到我的意思是什么?”
“还是无情厌恶我也身为男子,是月笙不自量力、厚颜无耻吗?”
“不是。”无情道。
他紧紧握住月笙的手,有种再也不想放的感觉。
月笙像是松了口气:“不是就好,既然无情不讨厌,就不要拒绝我的靠近。”
“但就算无情拒绝,我也不允许,我会抓住无情,让你再也无法反抗我。”
听到这话,无情忍不住勾起嘴角,淡淡笑了下。
这话好似孩童天真单纯的念头,说出口时没有半点威慑力。
所以无情并不介意月笙的后一句话。
他不觉得这话有什么成功的可能性。
无情有事要办,月笙点到即止,没有再多说下去。
反正现在似挑非挑,只差戳破一张纸的厚度,不急,他们来日方长。
倒是银剑,神情恍恍惚惚,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
月笙每天出宫都会到神侯府上,就算没有时间出来,他也会写信差人送去神侯府。
而这信件多半会到无情的手中。
然后才是诸葛神侯、铁手、追命、冷血这些其他人。
是以,月笙与无情的关系越来越好。
而无情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直叫铁手、追命和冷血三人瞧得稀奇。
原本最后才相处的两人居然关系最好了。
追命忍不住拍着无情的肩膀笑道:“大师兄,看来你的知己好友又多了一人。”
“今天月笙给你写了什么?”
“一些平常话。”无情道。追命不由地嘀咕:“奇怪,他怎么只给你写不给我写。”
这些平常话不应该与他聊得更好么。
无情笑而不语。
这段时日里,月笙在宫中也并非无事可干。
他与诸葛神侯,一个在宫里、一个在朝堂,尽管没有见面,却在政事上十分的有默契。
就比如规劝官家这件事情。
还比如打压奸臣、任用贤臣。
他有赵佶的偏心,与诸葛神侯“里应外合”,这段时日着实压了压蔡京、傅宗书等人的气焰。
同时也让朝堂上的官员看到了他这位大皇子的选择、以及出色的政治能力。
他虽然从小是在宫外长大,但学识、文采竟丝毫不逊色于从小在宫里学习的其他皇子。
不仅如此,赵佶喜爱笔墨丹青,有着一手好书法、好绘画。
但月笙竟能在这方面也令赵佶毫无保留的夸奖与赞赏,甚至直言月笙有他风姿、像他。
这就无疑让一些人更心生忌惮。
毕竟一些人讨好赵佶的手段就是书画。
而月笙居然把赵佶的这份注意力给占了去。
他有绝世无双、超凡脱俗的样貌,无人可比,有出类拔萃、数一数二的学识文采,无人可指摘。
他还会书法绘画,画法别具一格,令人眼前一亮。
他更有正确的决策能力、判断力。
最为重要的是,他并非谄媚阿谀之人,不会趋附奸臣小人。
有这样一位皇子在官家身边,好啊!大好!
诸葛神侯及一众清流对官家寻回大皇子一事庆幸不已。
但与之相反,蔡京、傅宗书等人就视月笙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神侯府的小楼里,月笙一来就直奔有无情的地方。
他随意找了本书看,却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靠在无情的腿边或者轮椅旁。
他第一次这样时,无情惊讶、不知所措,并拉扯住他的胳膊想叫他站起。
怎么能坐在地上,怎么能……这般亲密的靠着他。
无情被靠着的腿明明没有任何知觉,可看他靠着自己的模样,却仿佛在幻想中生出一缕火焰,让他感觉浑身都烫了起来,耳尖也染上绯红。
他让月笙好好的坐在椅子上看书,可以坐在他身旁,总归不能是地面。
但月笙却拒不配合。
无情总不能强/迫他,他也不舍得做月笙不愿意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便一直持续到现在,无情妥协了,并在月笙的身下放置两层垫子。
这种妥协也让月笙的行为越发的得寸进尺。
他会亲密的靠着无情的双腿,下巴枕在他的膝盖处,一手放在他腿上,微微侧头,抬眸问他:“我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很奇怪,让无情困扰了吗?”
他就像是任性妄为的猫,踩着主人的腿,尾巴得意摇晃,却偏偏眼神无辜得很。
无情难以招架,目光望向别处,苍白的唇动了动,仿佛是叹息又仿佛是认命一样道:“不,没有困扰。”
他对月笙是纵容的,哪怕纵容之后的结果是他需得用足够多的意志力去忍耐。
今日,月笙也是如此。
他手中捧着书,目的却不是看书。
他从最开始就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只是随意的翻了翻,装装样子罢了。
月笙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无情。
这个想要束缚自己感情的男人。
不逼一逼的话,就不会向他走过来。
外面阳光明媚,窗户打开半扇,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狸花猫正趴在窗沿上悠闲地舔着爪子,尾巴垂落,尾尖一翘一翘的,阳光好似让它的皮毛更加闪耀,犹如镀着金辉。
无情的目光像是被吸引,一直注视着,不曾偏离。
其实是他不得不转头,否则眼神落在他的腿边,就能轻易瞥见月笙的侧脸,继而不受控制地细数他的睫毛,一寸寸去描绘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感受他倚靠着自己的温度。
无情自问意志还没有那么强大。
所以他只能偏过头去,让自己的注意力落在其他地方。
可月笙却要和他说话:“前两日小黄死了,我和冷血亲手埋葬了它,给小黄立了一块墓碑。”
小黄就是那只上了年纪的老黄狗,吃了一顿饱饭后,在睡梦中去世。
月笙说着说着,扔下书,双手交叠放在无情的腿上,然后趴了上去,下巴垫在手背处。
无情控制着不让自己因此而震动,但掩藏在广袖之下的手指却忍不住蜷了蜷。
他淡淡应了一声:“我知道。”
月笙:“那你知道冷血喜欢小动物吗?”
“嗯,知道。”
“但小动物们却不喜欢冷血。”月笙说到这里不禁笑了一下。
无情也勾起嘴角,道:“这个我也知道。”
“不过有我在,冷血能摸一摸它呢。”月笙指向狸花猫。
恰巧,狸花猫张大嘴巴打了声哈欠,模样憨态可掬。
“喵~”它撒娇地叫了声,随即站起身抖了抖毛,跳下窗台跑远了。
“啊,跑了。”月笙道。
无情便不得不收回目光。
“无情,好像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月笙说,声音轻轻的如同羽毛:“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坐在这里吗?”
这回,无情又不得不看向月笙。
正好,月笙抬起头与无情对视。
一个情绪内敛。
一个神情期待。
半晌后,无情答:“我知道。”
“你知道的和我想的一样吗?”月笙脸上扬起笑容,像靡丽的花绽放,话语缱绻:“喜欢一个人,总是会想要与他亲近的。”
“就像是这样……”
月笙执起无情的一只手,竟在他修长分明的指节处轻咬一口。
这一口短暂却透着缠绵情意,令无情心神剧震,顿时半身酥麻,耳尖的绯红娇艳。
“你……”无情的嗓音既生涩又沙哑,只吐露出一个字,他就闭起嘴,怕将情绪倾泄而出,到时溃不成军。“我怎么?”月笙偏要问。
不仅如此,他的手指还顺着无情的手背滑向他的胳膊、钻进他的衣袖里,指尖若即若离、暧昧不清。
无情再也忍耐不住,按下他的手,嗓音如粗糙的砂砾般道:“月笙,你想做什么?”
“大捕头,你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月笙换了一个称谓,尾音上翘,好似含着糖在说话,甜蜜不已。
这个称谓谁都叫过、唤过,却没有哪一次犹如这一刻一样令他耳尖发烫、心脏鼓噪。
无情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说他不知道、不了解。
月笙毫无掩饰,他这般聪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么。
所以,他对月笙开不了口。
但月笙却撑着他的腿探直身体,如蛇引诱猎物、仙人堕落凡尘。
他为一个凡人垂首,舌尖凝出令人疯狂的文字,眼神摄取心脏。
“吻我吧,无情。”
无情陷入名为月笙的陷阱,再也无法抵抗。
他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抚摸他的脸颊,内心的欲/望不再克制,争先恐后地释放、涌出。
无情缓缓俯身——唇齿相依的触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美好。
他仿佛陷入一个甜润的梦境里,从此不愿醒来。
可人生活在现实里,总会有清醒的时刻。
门外传来金剑的声音:“公子,有人来神侯府拜访。”
王小石一直想要再见一见月笙。
但之前听说他回宫了,便有些失落,幸好,月笙还能随意出宫。
他今天来神侯府,一是为见月笙,二就是说明自己的身份,与诸葛神侯相认。
现在王小石已经叫上师叔了,诸葛神侯很欣喜他的到来。
铁手、追命和冷血三人也很高兴认识这个师弟。
不一会儿,无情和月笙来了。
王小石的目光当即望过来,落在月笙身上,饱含期待:“赵公子。”
他不由地抓抓脑袋,有些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他就是单纯的想再见到月笙,此刻瞧见,却莫名语塞了。
但不知怎么,他发现赵公子的嘴唇为何这般红润?
再看一看他的神情,奇怪的,叫人忍不住想害羞。
“世叔。”无情道。
诸葛神侯:“来,无情,我为你介绍一下……”
月笙也对王小石打招呼,还笑了笑。
王小石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
无情的目光闪了闪,开口,与王小石交谈起来。
然后就不知怎么提到了蔡京。
最近蔡京一党在朝堂上大有动作,大概是因为月笙的存在而有了危机感,他必须重新稳定官家的看重,所以对支持月笙的诸葛神侯更加敌视。
王小石说蔡京等人在城里暗自收揽江湖人士,做法极为隐秘,想要行刺诸葛神侯。
这其中凑巧与王小石有了联系,令他察觉出一点。
王小石道:“但我认为蔡京不会这么傻,师叔武功高强,江湖少有敌手,强过师叔的又有几人,除非多名高手联合对抗,否则刺杀一事不可能成功。”
就算有高手联合,诸葛神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得了的。
“所以我在想,蔡京一党是不是另有目的。”王小石看向月笙。
诸葛神侯、无情等人也看向他。
月笙指了指自己:“所以你怀疑蔡京想行刺的人是我?”
王小石点点头。
他是这么猜测的。
无情皱眉:“这很有可能。”
追命:“月笙,蔡京这人不得不防,尤其是近日来你在朝堂上多番针对于他。”
“就连官家都好几次因为你而训斥蔡京,他在官家身边的地位不如从前了。”
这样的情况下,蔡京如何不怒、不急。
月笙:“蔡京不敢在宫中行刺,我出行又带着护卫。”
“更何况行刺一名皇子,他想被诛九族吗?”
诸葛神侯摇摇头:“蔡京若是胆子小,也不会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铁手:“还是小心为上。”
冷血抬眼道:“我可以去保护你。”
杀尽一切要动月笙性命的人。
王小石嘴唇动了动,想说他也可以。
月笙笑道:“你们别太过于担心,蔡京得意不了多久。”
诸葛神侯讶异,心思一动,用另外的情绪看向月笙,目光探究。
大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已有所对策,欲要铲除蔡京?
这段时日以来,诸葛神侯将月笙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生出一个想法。
——那就是,大皇子对于那个位置,想不想取而代之?
诸葛神侯曾与无情这个大徒弟讨论过。
他感叹,倘若是大皇子最后登上皇位,那或许真是百姓之福。
幸好官家目前还格外偏宠大皇子,就连朝堂上的氛围都好了许多。
登上皇位也就意味着后宫不能空虚。
诸葛神侯不知道大皇子对那个位子有没有心思。
但不管有没有,身在皇家不由己,时势、命运都会逼着他做出选择。
诸葛神侯对无情道:“如果神侯府也要做出选择,大皇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当时无情并未说话,只是本就苍白的脸更显得缺乏了血色。
如今,无情再度想起与世叔谈话的那一晚。
他凝视月笙的背影,方才火热的心逐渐降下温度。
月笙离开神侯府后,不出意料又在宫门外遇到了方应看。
自他回宫,方应看多次邀约,想要请他去神通侯府做客,但要么被月笙直接拒绝,要么故意推辞,连点面子都不给这位小侯爷留。
以至于方应看的脸色越来越僵硬、难看,差点在月笙的面前挂不住笑容了。
但不知为何,或许越挫越勇,方应看竟一直没有放弃,今日也是如此。
“小侯爷没别的事情干了吗?”月笙掀开马车的帘子问道:“不管小侯爷问多少次,我还是那个答案。”
方应看走到马车旁,目光先是可惜地看向月笙的脸——他戴着面具,并没有显露出面容。
“大皇子在我面前无需遮盖着脸。”方应看道。
月笙没有说话,他戴的面具仍是那一个。
方应看的嘴角噙着笑,似乎并不介意月笙的无视,可他却蓦然出手,对准月笙的脸,猝不及防地摘下了他的面具,随即在月笙的惊讶下把玩面具道:“大皇子这样就赏心悦目的多了。”
“大胆!”护送月笙的侍卫想要斥责方应看,却被月笙扬手拦下。
月笙收敛起故意装出来的惊讶神情,道:“小侯爷到底想要做什么?”
方应看一脸委屈:“我就是想请大皇子到我府中做客,大皇子却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难道是我哪里惹了大皇子厌烦?若真有此事,方应看一定向大皇子赔不是。”
月笙微微挑眉,说实话,方应看在一定程度上格外能屈能伸,他野心勃勃、心高气傲,却特别能忍,外在可以表现的温顺谦恭,人畜无害的样子。
如果是其他人,这般被月笙接二连三的拒绝,便必然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眼前。
可方应看却坚持了下来,还懂得利用自身优势,使自己显得无辜可怜。
这样的人城府可怕。
“没有,只是我单纯的不喜欢你而已。”月笙道。
他的声音淡淡,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却倏地令方应看忍不住捏紧手中的面具,下意识呼吸一滞,险些失态、控制不住面部的表情,好在他极力维持,未曾流露出异样,但心底却翻涌起阴暗的念头。“大皇子还真是……直言不讳。”方应看叹了口气道:“真叫人伤心。”
他还是第一次差点在人前撕掉伪装、失了分寸。
赵月笙、大皇子……好得很、好得很啊。
不喜欢我、喜欢四大名捕?
他比四大名捕差在哪里?!
赵月笙他凭什么不喜欢我!
方应看笑道:“看来我得让大皇子喜欢上我才行。”
然后他要给他极致的欢愉,再极致的痛苦,看他痛哭流涕,跪在地上求他。
月笙只道:“还请小侯爷把面具还我。”
方应看交出面具,并让开道路。
待马车远去后,他的神色才变得阴沉下来。
方应看错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赵佶对赵月笙的宠爱程度。
迄今为止,他拉拢不了赵月笙,甚至与他都未曾多相处一会儿。
赵月笙在朝堂上展露才能,其中暗地里与方应看交好的王侯在某一次事件里受到波及,遭赵佶训斥,收回不少权柄。
这事件里若没有赵月笙,以赵佶的昏庸糊涂,只要方应看适当的操作一番,此事便会不了了之。
可以说赵月笙的存在着实对方应看的野心挡路不少。
所以方应看也并非没有动作,他之前曾想官家爱好多变,他自认手段不低,以他的智谋、能力,足以令官家逐渐厌恶大皇子。
但他却是错估了这件事情,赵月笙如今圣宠依旧,可他的道路却多出障碍。
不出两日,朝堂上再度发生一件大事。
——蔡京被赵佶罢黜,赋闲在家,傅宗书拜相。
明面上,蔡京与傅宗书两人在赵佶面前故意不和,对各种小事互持己见,争辩不休。
实则私下里两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早已勾结同属一党。
这一次蔡京被罢黜,但暗中调度,使得傅宗书得以成为丞相,势力仍未被拔除干净。
可蔡京到底失了丞相之位,他也要防着傅宗书,担心这个傀儡会势大到脱离他的掌控。
赵佶突然对他发作,令蔡京又惊又怒又怕,同时也意识到有些人必须得铲除了。
很显然,大皇子赵月笙就在蔡京的计划之内,并成为了首要目标。
他加快动作暗中召集江湖人士,已经等不及要除掉心头之恨。
与此同时,方应看也得到消息。
“有人要对赵月笙动手?”
米有桥:“没错,你多番拉拢大皇子不成,不妨借由这个机会,看是借刀杀人,还是救人谋取好感?”
方应看思索,脸上慢慢溢出一个笑容,嗓音奇异道:“杀他,我不舍得。”
谁又舍得一个好看到极致的美人死去。
“但不杀,我又实在恨他对我的无视与不喜。”方应看想到此处,脸色又不禁冷了下来。
米有桥道:“所以,你决定好了吗?”
方应看:“我决定了,还是不杀,我要救他,但救人之前我要给他一个教训。”
他不会救得那么快,他要先看着赵月笙害怕、恐惧,欣赏他惊慌失措的神情,然后再去救。
“不过,四大名捕会是一个阻碍。”
阻碍他占得先机。
米有桥笑了:“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已经到了不得不动手的地步。”
“无情是苏梦枕的朋友,而四大名捕到底是捕头,有犯人,他们就要去抓捕,就得离开汴京。”
“你说得对。”方应看也畅快地笑了。
各方势力都暗藏心思,一时间汴京风云涌动、形势诡秘莫测。
自蔡京被罢黜,神侯府也紧张了起来。
诸葛神侯怕蔡京狗急跳墙,豁出一切对大皇子不利。
就算没了丞相之位,蔡京手中也多的是能用之人。
大皇子这一步棋走错了,只会逼得蔡京杀他之心更深。
所以,他们必须要提起精神,派人去保护大皇子。
但没有允许,他们却不能随意进宫。
另一方面,四大名捕的事务突然增多,以至于铁手、追命不得不离开汴京。
事不凑巧,六分半堂也终于决定要对付金风细雨楼,诛杀苏梦枕。
无情被牵扯其中,这消息不知怎么被月笙得知,他担忧无情,便出了宫。
“好机会。”有人在暗地里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大皇子居然出宫了,真是自投罗网。
因此他无法说出口,冷血也沉默不语。
苏梦枕道:“大皇子这时出宫,时机不对,咳咳,无情、冷血,你们快些送大皇子离开吧,这是属于金风细雨楼的恩怨,其实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
苏梦枕脸色苍白,咳嗽过后,唇更无血色,唯有一双眼眸依旧犹如寒星。
无情叹道:“此事叫我知晓了,我又怎么能放心得下。”
苏梦枕是他的朋友,朋友有难,他不会在关键时刻抛却朋友不管。
无情想让冷血送月笙回宫,但此刻外面却蓦地传来动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四师弟,你保护好月笙。”无情道。
月笙说:“我不用冷血保护,让他去帮你们,多一个人相助也好。”
但无情却摇头,冷血也拒绝,坚持跟在月笙身边。
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决战提前开始了。
雷损带人来偷袭,来的又惊又猛又急,夜晚的风寒凉,血也是一样。
月笙重新戴好面具,被冷血、王小石和杨无邪等人保护着后退。
他被妥善地安置在一处比较安全的角落,而别处,厮杀正浓烈。
王小石也被苏梦枕留在月笙的身边保护,然而他到底还是担忧着苏梦枕这位大哥的安危,所以在月笙劝说他离开去助苏梦枕一臂之力后,王小石犹豫再三还是去了。
于是,月笙的身边空出一人。
正是由于少了这一人,寒芒刺骨的杀机顿现。
皇子尊贵,刺杀大皇子一事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江湖上不缺乏藐视皇权、肆无忌惮并狗胆包天的人,再加上有蔡京许下的利益驱使,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敢动手。
因此,前来刺杀月笙的江湖人士竟然不少。
杨无邪顿感事情不妙,这伙人想趁机浑水摸鱼,楼主与无情大捕头分身乏术,金风细雨楼也在紧要关头,根本抽不出多少人手来保护大皇子。
当刺杀之人现身后,就连冷血一时间都难以全部应对。
倘若真的让他们在这里刺杀大皇子成功,那么事后官家震怒,不管是六分半堂、还是金风细雨楼恐怕都难逃罪责,背后的人想一箭双雕,真是好算计。
杨无邪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一定要将大皇子保护周全,绝不能让他有事。
唉,大皇子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出宫,现在宫里比外面安全。
到处是刀光剑影,刺杀大皇子的人还懂得蒙着面,不暴露身份,但有的人一招一式却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