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钟,水团里便往上飘出一串气泡。林雪河奋力挣扎,但在水里说不出话,连续呛了几口,快要失去意识时,猛地被抓出来。
新鲜空气向他涌来,他能做的只有疯狂地呼吸,听着秦宴在他耳边说,“从今天开始,[神谕]就属于我了。我就是你的空气。你说,要不要跟我走?”
“……”
林雪河说,“你去死吧。”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后悔这句话只是不想示弱,没有带上真心的诅咒。
秦宴的眼神变了,那些听命于他的血族少年立刻会意,揪住林雪河继续往水里按。
每当他快要窒息时,就松开手给他几秒钟的呼吸时间,然后再按进水里。
穿越时空,林雪河站在幼时的自己面前,冷眼看着自己曾经遭受过的折磨。时隔多年,被水漫进口鼻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依然清晰。
沉默的注释中,陆崇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讨厌水。
这是他生命中最难忘的下午,无比漫长的折磨过程一直持续到天黑,秦宴才玩到尽兴。
“要不要跟我走?”秦宴最后问了他一遍。
林雪河浑身无力,水淋淋地软倒在地上,像快被随手丢弃的湿抹布。如果这时候能发出声音,他说的“去死”绝对是真心的。
但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只能把口水吐到秦宴裤脚上。
“……”
不巧家族里的长辈来催。离开之前,少年秦宴意犹未尽道,“我们还会再见的。高塔上的公主。”
“你勉强配得上我。”
走出这段记忆,陆崇反应比林雪河更大,“操!我杀了他。”
说不清是为了林雪河还是为了他自己,新仇旧恨通通叠加,怒火直往头顶上窜,他恨不得把那小畜生从画面里揪出来拧成两半截。
“我也想啊。”林雪河倒是冷静许多,“可是大家都护着他。”
能报的仇当然要报。
彼时很少有血族知道[神谕]可以跨越空间进行诅咒。所以他恢复行为能力之后,很顺利地诅咒了那天闯入他房间里的所有血族少年的死亡。
除了秦宴,他对其余吸血鬼的诅咒全部应验。也因此一事,[神谕]在血族的恶名威慑更上一层楼,几乎没有吸血鬼敢再招惹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秦宴能逃过一劫,但当然不想放过罪魁祸首,还想再诅咒一次。那时家主告诉他,姓秦的家族只要一句话,就会影响到林流在外面的生存条件——
现在他是知道了,妹妹根本就不在秦家。但当时他年纪小,被这套说辞唬住了,只得忍辱负重。
他真的有在努力当个好哥哥呢。
任务失败,两个小女孩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血液,而被听命赶来的管家捆在椅子上五花大绑。
负责动手的管家显然也很懵逼,虐待儿童可是要坐牢的。但或许只是故意打扮的像幼女而已,这些富豪私下里玩得都挺变.态。他们这些打工的只要干好自己被吩咐的活计就够了。
林雪河再次问她们,“你们说的爸爸是谁?为什么要抽我的血?”
她们一人把头转到一边,侧脸看上去气鼓鼓的,不肯回答问题。
“再不好好配合的话,就把你们交给猎人了。”陆崇故意加重语气。
事实是他没有从这对姐妹身上嗅到血族的气味,这么说只是想恐吓一下,聊胜于无。
没想到她们双双眼睛发光,“好啊!快把我们交给猎人!”
期待的口吻不加掩饰。
林雪河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们是猎人派来的。”
“……”
不小心泄露了秘密,她们惊慌地对视一眼,又不肯说话了。
猎人和吸血鬼是相互之间的捕猎关系,没得说。
既然是猎人阵营,那就交给血族处理。林雪河已经和家族划清了界限,打开手表叫林卡西派车过来,把这两盘炒蛋装走。
想到这,他特意跟陆崇分享了自己关于“番茄炒蛋”和“青椒炒蛋”的联想,因为能得到一句幽默的夸赞。
没想到陆崇对他说,“你是真的饿了。”
“……”
林雪河说,“你是我见过最没有幽默感的人类。”
他回到楼梯上捡起了那本相册,翻到最后一页。那是陆崇发情期结束之后拍自己卧室的床,有时间和日期水印。照片背后写了一句“差点死在这里”。
凭借这句话里的信息,他一开始就得到了正确答案。只是没想到陆崇说的差点死了,是那种死。
蛮淫/荡的死法呢。
他在心里浅浅评价完,又把相册往前翻,拿出一张照片给陆崇看,指了指另一处自己在意的细节,“我见过这个女人。”
这是一张相册里比较少见的合影。上面有刚为人母的钱雨虹,风姿绰约,一只手轻轻搭在婴儿摇篮床上,对着镜头浅笑。
她身后还站着另一个女人,看上去身形高大,有着沉默寡言的气质。
“这是她的私人管家。”陆崇意外道,“你怎么会见过她?连我都没见过。”
按照时间顺序排列。这张照片被夹在相册最前面,拍摄年代久远,远在他有记忆之前,也是他和母亲唯一一张合影。
他一直很珍视这张照片,从小到大看了无数次。可惜亲爹从来不愿意跟他谈心,就只好一次又一次地从家里的阿姨口中问出个只言片语,再自己拼凑细节。
那个站在她身后的女人,陆崇也打听过,不过只知道她是在为钱雨虹做执事类的工作。主人离家出走后,她很快也消失了踪迹。至于是不是主仆同行,就不得而知了。
“她个子很高嘛,我在血族从没见过个子那么高的女性。”林雪河说。
他是在年纪尚小的时候见过这个女人,但是印象很深,所以一直记到现在。
来他家里的访客本来就少。除了这种客观因素,令他印象深刻的原因还有另一个,“她的身份也很特别,是为数不多的会主动到血族庄园里来,登门拜访的……”
他故意停顿在这叫人抓心挠肝的地方。陆崇忍不住接话:“……的?人类?”
林雪河摇头,“是狼族。”
林雪河伸出手指比了个耶,在突然怔住的人眼前晃晃。
“第一种情况,这个女人是仅代表自己去拜访血族的。她的主人对她的身份种族都不知情。但我觉得不太可能。”
就像血族里身份较高的吸血鬼都爱给自己整几个血仆,狼族也有类似的主仆模式。
身材高大的女性alpha在狼族是相当稀少的存在,狼群中也只有贵族家庭的小姐才用得起这样的女性当贴身执事。更别说普通人类了,狼族的alpha根本不屑于侍奉。
“所以应该是第二种情况。”他说,“你的母亲应该是等级很高的狼族。”
陆崇从没往这想过。
以前他都以为是陆家往上的哪一辈祖先玩得太花。但他身上的狼族基因,的确也有可能是从生母那里继承而来的。
“你父亲应该早就知道了,你会遗传到狼人基因。”
林雪河用名侦探的语气说,“所以,他主动为你争取了和血族联姻的名额。”
如果和普通人结婚,他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出来。还不如就让他和血族联姻。用秘密掩盖另一个秘密。
他们肩碰着肩坐在一起看照片,说起重要的事,没注意到不远处背靠背被绑在椅子上的双胞胎格外安静。
“等我爸回来,我问问他。”陆崇把那张珍贵的照片放回相册,“事实到底是怎样,我要亲口听他说。”
陆明灯瞒了他二十年,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不愿意和他多亲近?
如果是狼族,无论寿命还是体魄都会远远优于人类。那他的母亲在这个家里很难被伤害,外界所说的被豪门折磨凌'辱就都不可能,多半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主动离开的。
会是什么原因,让她抛下刚出生的儿子和丈夫远走高飞,再无音讯?
也不知道她现在会在哪里,过怎样的生活,甚至……她现在还活着吗?如果活着,难道就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吗,为什么这二十年里连一次都没回来看过。
“还好你和自己的妈妈长得很像。”林雪河说,“不然我真的会怀疑你是那个女执事生的。”
“……”
陆崇合上相册,心情复杂,“我也不懂他。我妈失踪之后,他从来没提过再婚的事。”
在外面有没有和女人花天酒地,他是不知道,但陆明灯从没把任何女人领回家里过。
即使父子关系不太亲密,这方面陆明灯倒是为他做了榜样,有意无意地把儿子的感情观往纯爱里培养。
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为他洁身自好的。在遇到他之前,绝对不能随随便便就跟别人胡来。
这是陆崇母胎单身至今的原因。
“那他会跟你说实话吗?”林雪河问。
“不知道……就算他说了实话,我也没有验证的依据。”陆崇苦涩道,“毕竟我妈都不在这了。”
他想听父亲亲口说的话太多,却总是被搪塞过去,也不是没尝试过发脾气,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陆明灯总是一副“儿子消消气嘛”的态度,不跟他吵架也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总是让他感觉像一拳打进橡皮泥里。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等陆明灯回家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他摩挲着相册细腻的皮质封面,指腹一下一下地按压着边角。
“刚刚被拉进去做的选择题……你为什么要用我当主角啊。”
一提这个事,他就难免会想起自己发情期的丑态被看了个底儿掉。
虽然林雪河表现得很淡定,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半夜想起来都睡不着觉。
“就只因为看到了我的相册,选对的几率比较大吗?”陆崇问。“就……没有别的原因?”
林雪河:“不然呢?”
“……”
“你不也用了我的?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你才对。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过去啊。”
不提还没细想。他一说,林雪河顺理成章地好奇,“我们认识才多久?只有三次机会,你怎么敢的啊。难道你是很喜欢赌博的那种人类吗?”
“……”
陆崇心底泛起一阵酸涩,“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吗。”
猜出他生母身份的时候反应那么快,为什么偏偏在这种事上比他还迟钝。
“因为你和其他人认识的时间比我还短?”林雪河当真猜起来。“但我还是觉得,因为你很喜欢赌博的可能性比较大,也比较合理。”
陆崇一口气堵在胸口,硬生生笑了出来,“你真是……”
啪嗒一声,硬物坠落的响动打断了他。视线同时被吸引,他们看到一只小巧的手从腕部被截断,掉在了地板上。
绿安妮猛地惊醒,看见自己空荡荡的左手腕,惨烈地尖叫起来。
她的惨叫也将绿安妮从休眠中唤醒,二重奏再次响起。林雪河捂着耳朵走近,率先发现的是地板周围一滴鲜血都没有掉。
那只断掉的手甚至还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才彻底僵化。多亏它动了,林雪河看见断裂处的肌肉里埋着一条几乎不可见的丝线。露出的一小段线头像虫子一样在地上扭动。
陆崇已经走到了绿安妮身边,看到她左手腕的断口十分整齐,很明显是用工具切割出来的,也同样露着一小段丝线,“看这个。有点眼熟吧?”
“木偶师……果然又没死。”林雪河说。
这很奇怪。自从他能够使用半生能力以来,除了秦宴,木偶师是第二个能够免疫[神谕]诅咒效果的血族。
秦宴用了什么方法他不得而知。但排除其他选项,这个世界上能够解开他的诅咒的,明明只有祝福。
难道木偶师如今就和林流在一起?
被困在椅子上的双胞胎在用最后的力气挣扎。
“让我们回家!”红安妮喊,“求你了!我要回去,回家……祝福会修好我们的!”
“没错,没错。”绿安妮伤心地掉着眼泪,“祝福会的,祝……会……”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林雪河眉头拧紧,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不准死!”
她们提到了祝福!
这是他离开家以来第一次得到林流的下落。
可惜他只有诅咒的能力,“不准死”显然不在有效范围内,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对双胞胎失去最后的气息。
林雪河还没有收回动作。他的手相当用力,攥住那根脖子的力道,仿佛是想攥住眼前唯一的线索。可因为贴着皮肤脉搏,他又无比清楚,手下的这具身体已经没有了生机。
脆弱的废物!只是绑起来而已,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
“下地狱去吧。”林雪河窝火地说。
线索就在眼前,却只能错过,这感觉比他们从没接触到过一点还要郁闷。
陆崇无言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松,又严谨地把两个女孩的生命体征再检查一遍。
她们和上一次高速路服务区里遇到的野狼一样,都是被提前制作过的木偶。脸上的浓妆是为了掩饰死人的颜色。
不仅能用动物当道具,还能用到人类。木偶师的伴生能力注入她们的身体,就可以让她们保持和生前一样鲜活的动态。无论声音还是形象,都很难察觉异常。
陆崇感到一阵恶寒。
每个血族的伴生能力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不可能像永动机一样使用。是木偶师的力量耗尽,或者发现情况不对主动收回了力量,她们才又变回两具尸体。
这对双胞胎是木偶师的手笔,能修好她们“祝福”一定就是林流。线索串联起来并不困难,只是一时间难以消化。
难道林流在猎人手里,在帮他们做事?
这也太荒谬了。
林雪河心情非常糟糕。
以往要说他对妹妹有多关心,其实也没那么夸张,毕竟是素未谋面,即便偶尔会有共感,可感受过去之后,又能有多深的情谊呢。他只是比较喜欢沉浸在好哥哥的角色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但这条猎人方向的线索被呈在眼前,他史无前例地对这个妹妹怜爱起来。
他被逼着用天赋干活,起码是为了自己的家族。林流却在猎人中谋生,不知道要干多少违背本愿的事。
谁会把同族送给敌人啊?那些吸血鬼到底在想什么!
再加上她是生下来不久就被抱走的,就更让人有不祥的预感。她生长在猎人的阵营里,很可能会被人类驯化,被策反,倒向那一边。
说不定她现在很讨厌血族!更别提认他这个哥哥了。
那他这么费劲辛苦地找妹妹还有什么意义?特意请一位能完美克制他的死神回来,把他做掉吗?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兄妹关系可以说是他心里尚存的难得称得上美好的东西。这份期待被硬生生地破坏掉了。
“虽然我是血族,”林雪河说,“但我现在真的很讨厌吸血鬼。如果我有能力诅咒整个血族消失就太好了。”
他整个低气压爆棚。陆崇刚听个开头还想说“我也”,听到后面就不敢开口了,“要不,你先坐下缓缓?喝口水什么的。”
林雪河坐是坐下了,可完全不解气,烦躁地用[神谕]把那两具尸体烧掉,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心情才舒畅了些。
烟雾报警器响个不停。家里的阿姨和管家都跑来劝阻,被吓个半死,他谁也不理。陆崇好说歹说把人给安抚住了,年底多付两个月薪水当精神损失费。
“谁死了都要烧成灰。”林雪河看着地上的残烬,冷冷地说,“地狱里一定积满了灰。”
这种时候,陆崇不敢惹他。“渴不渴?喝水吗?”不仅不敢招惹,甚至还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
“不想喝水。”
“那喝点什么?给你点个外卖吧,还是老样子?”
陆崇自然去摸手机,刚拿到手就被他抢过来扔掉,跨坐在大腿上。
“喝你。”林雪河居高临下地说。
他的动作并不粗鲁,冰凉的手指拂过陆崇的后颈。但没有留任何反应时间,确认了位置就发狠地一口咬下去。
连陆崇都吃痛地闷哼一声,双手扶住他的腰,心底诡异地生出一点委屈。
感觉自己被蹂/躏了,身上的渣男还是既不戴套也没有前戏的那种。
林雪河知道他的腺体很快就会产生信息素来干扰血液的味道,但最初的一分钟实在鲜美,短暂地沉迷了一下,然后继续发狠。
陆崇当然能感觉得到,正常进食和玩弄食物的区别。
在外面的房子里不比自己房间,林雪河无法再肆无忌惮地摔碎所有东西表达不快。他只能找另一个发泄渠道。
作为那个临时的发泄渠道,陆崇脖子上被咬得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从颈窝到肩头,深深浅浅的咬痕渗着血氤成一片。
林雪河用力得腮帮子都酸了,感觉心里的郁闷有被纾解出来,才慢慢停下。
陆崇全程都没有反抗一下,顺从得令他满意,某种程度上也很有助于他缓解情绪。
但他还没满意几分钟,陆崇就又不乖了。
“哪有你这样咬人的?就算要咬……起码咬在衣服底下能遮住的地方吧。”
陆崇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点正当权益,“你不能仗着心情不好,就随便玩弄我。”
林雪河心里的邪火还没散完,听到这话就跟被反抗没什么两样。
他冷笑一声,那股子烦闷又有复苏的迹象,“玩弄你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人类,食物没有挑剔自己怎样被吃的权利。”
“……”
“怎么,你现在要接受自己的混血身份,打算当狼族了吗?在我眼里,你不过是变成了更难吃的食物。”
陆崇一脸愕然地望着他,眼神似乎有些受伤。
林雪河却没有注意,宁愿整理了一下不存在褶皱的袖口,都没有为他舔舐伤口。
他从陆崇身/上/跨下来,继续用恶毒的语言发泄,“就算你想当狼族,混血也是族群里地位低下的动物,还要处理肮脏的发情期……唔!”
双唇被堵住。他被重重地压在沙发上,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交缠的鼻息炽热得过分,带着些怨念和痴缠,仿佛要按照他刚才的咬法,报复到他的嘴唇上。
也算是件好事。陆崇闭上眼睛,在澎湃的心声中加重啃舐的力度。
他终于能确认,自己的确是疯了。
“你……唔……我,诅……唔……”林雪河挣扎的力度微乎其微,在逐渐稀薄的氧气中,目光涣散又重聚。
临近窒息的体验是他一直以来最讨厌的,可在重叠的心跳中,竟然伴生出难以言喻的快/感。
“想杀我?那就说话。只要你说得出来。杀了我啊,还等什么?”
连绵不绝的吻落在他嘴角,故意留给他喘息的空隙。陆崇意味不明地低笑,疯起来比他发脾气时恐怖得多,“说不出就给我受着。”
这个生涩得毫无章法的吻结束时,陆崇带着引颈受戮的决心。
林雪河眯起眼,浓密的睫羽掩住其中潋滟的水色。
他舔了一下嘴角,像是在回味并分析本次体验感,片刻后出乎意料道,“其实也还可以。”
“下次发情期你还要接吻的话,可以告诉我。”
“……”
很奇怪。
他看到林雪河无所谓的反应,感觉并没有比听到“给我死”开心多少。
又体会到一拳打在橡皮泥上的感觉。
好像总是这样,越在意就越感到无力。
初吻惨淡收场。他备受打击地起身找抑制剂,一针扎进脖子里,还是忍不住说,“我不是因为发情期。”
虽然被他的行为映衬得很没有信服力。
林雪河不在意地摆摆手。
缺氧让大脑从愤怒和悲哀中抽离出来,他现在情绪缓和多了。四舍五入,跟陆崇接吻会让他心情变好。
虽然不喜欢粗鲁蛮横的开场,但谁家养小狗的时候不会被咬一口呢。
反正这个意外收获令他满意。
“你手表在闪。”陆崇没话找话。
林雪河不想看消息,懒散地举高手腕,“谁?说什么?”
“……”
他无奈地凑近,瞄了一眼,人工语音播放:“爸!救。楚河发的。”
林雪河不情愿地睁眼,回了个电话。
“在哪?”
“学校南门过马路右转两个红绿灯!”楚河边跑边喊,“我的妈呀我能跑这么快呢!”
“……”
“救命啊!她快追上我了!”
“定位打开,找个地方躲起来。”林雪河说。
他懒得问太多,去到那里就知道了。打开定位追踪功能,他自然地望向陆崇。
“……干什么。”陆崇还在别扭,“那是你认的儿子,又不是我的。”
刚亲完三分钟,他的注意力居然这么快就转移到别人身上。
但紧接着,林雪河又说,“快点解决,然后我们回来接吻。”
“……”
是不是在发情期都无所谓。接吻又不是只有在发情期才能做的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崇听到他这么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像是想笑,又像是有点想哭。
他只好再问一遍,“走吗?”
“走。”陆崇说。
虽然离奇地当上了吸血鬼,但楚河自认十分低调:包括但不限于他出门帽子口罩全套上身包得像明星躲狗仔、人群中闻到异类的气味也不会因为好奇搭话暴露身份、一天三顿老老实实喝预制血包,从来不会随便对老师同学流口水。
谁想到他只是上个晚自习,从图书馆出来就被人一路追杀!
还好成为血族后,他的身体敏捷和协调能力都显著上升。
他跑到学校附近的旧居民区里,钻进小巷子七拐八拐,踩着垃圾桶翻墙头,兜了好几圈才终于等到救援。
“爸爸!救命!”
林雪河伏在陆崇背上,还悠哉地先打了招呼,“来喽。”
莫说血族,他的体质比一般人类都更差。跑不了一点。
好在陆崇能跑,轻松追上,让他看到了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女人。
视线接触的瞬间,她追逐的速度自发性地停滞了一瞬。只是林雪河没有在意,看到她的同时便开口说,“折断她的脚踝。”
咔嚓两声,是骨头断裂的脆响。
冯喜被惯性摔出很远,倒在地上痛得蜷缩身体,抱着脚踝流冷汗。
“得救了!!”
谢天谢地不用再逃命。楚河虚脱地原地坐下歇息,一停下来喘得像头驴。
他的左键上插着一把银质的飞镖,被腐蚀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
刚刚只顾着疯跑都没空痛,这会儿才呲牙咧嘴地拔.下来,“好险,如果被射中心脏是不是就嘎了?”
他心有余悸,又委屈极了。好好的走在路上怎么就迎面挨一梭子!他没惹任何人!
“被射中心脏,一时半刻也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