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鲈鱼撒葱,料酒腌制去腥,但味其实还重,不似城里喂养鱼,乡下水库任生长,不刻意去喂它,捕捞出来腥味极重,肥硕健美。
透盐的鱼肉,味道好些,肖玉词吃了好几筷,抿出鱼刺,再吞咽,常萍见他喜欢,脸上乐着笑,“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再去水库那边问问,现钓的鱼,新鲜得很。”
他点点头,“好呀。”
常萍吃菜,显少往碗里添饭,光吃些血压极高的肉类食物,曹雁禾与她一起还好,能监督,真看不着时,她最肆无忌惮,昨日一量血压,好家伙!最高一六五,血压偏高,今儿认了乖,多吃菜,肉是很少去夹,她不年轻了,身体不如从前,时而心缴痛得气虚,血压高了头也跟着晕,嘴上说不怕死,其实心里最怕,怕只留曹雁禾孤单一人在世,他没亲人,只与她最亲,要真撒手人寰,他该多难受,所以她也想明白了,要吃药与饮食真能留命长存,也能去接受去控制。
曹雁禾盯她看一眼,夹块净瘦的肉放她碗里,“别光吃菜,偶尔也得沾点荤,少吃油腻是少吃,不是一口不沾。”
常萍一愣,“你还不知道我?能在吃上面亏待自己?”往曹雁禾碗里夹了块肥带瘦的五花肉,“倒是你,吃饭不整顿,一天忙起来就吃一餐,干的又是体力活,真当自己是超人?一顿顶三天?”
是实话,肖玉词忙的点头,是真不规律,前段时间胃病不是给整出来了吗?两人心照不宣,一致没告诉常萍,瞒得死死的,到现在她还一无所知,提起饭食不规律这事,两人相对一眼,没说话。
“还有你啊肖老师,吃饭得规律,上班认真是行,可别用命去上,你看网上现在好多年轻人哦,加班猝死,吓死人勒。”
肖玉词点头附和,“是,身体第一最重要。”
“健康第一,别不当回事,以后老了毛病一大堆,可等你后悔的。”
肖玉词饭到嘴边,鼓着腮帮点点头,再一看曹雁禾,尤其随意应对,他端着饭碗吃口青菜,再吃口饭。肖玉词反倒觉得这话应该对他说,就对着他耳边说,让他长些记性。
饭后常萍不留,想洗了碗就走,曹雁禾没让她洗,赶着人出了厨房,自己包揽了洗碗的活,肖玉词眼精手快,搁一旁要帮他一起洗碗,曹雁禾也不拦他,洗了给他清水清干净,这种活,他们早就熟烂于心,以往晚饭过后,也是一人洗一人清,分工很是明确。
常萍要走,带了些换洗衣物,临走时往厨房门口喊了声,“我回学校了,那汤喝不完记得封好放冰箱,别搁外面放臭了都不知道。”他苦口念叨。
曹雁禾回头一看,她人已走到门口,甩了甩手上的泡沫,“能走不?要不我送你。”
“不用不用,这才多远,我不残,瞎摸也能走。”常萍好气拒绝。
“真能走?”
“那您走慢些,别摔了磕地上。”
常萍力所能及她都不去麻烦曹雁禾,不想他累,也不想真觉得自己没啥用,一股强劲支撑,咬咬牙就忍了,忍着忍着成了习惯,也还真不觉得有多疼了。
腿上钢板刚取出那会,夜里时常能感觉钢钉在骨头里肿胀发热,是腿坏了吗?会不会烂掉截肢?甚至觉得身体里多加了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里排外膈应,心里生了顾忌,胃里常常翻滚恶心,又是头晕又是吐,腿部生了病变,时常伴随疼痛,以为到了截肢这步,其实是普通酸胀,夜思所想焦虑出现的神经错觉,曹雁禾总怕她半夜疼醒,一夜悄悄看了好几次,卉南扬昌来回跑,身体逐渐吃不消,病倒在床。
常萍自觉亏待他,身体小痛忍一忍,不想再让他操心,忍着忍着其实也不疼了。
常萍一走,屋里又只剩他们两人,水流滋滋溢,先是静得出奇,只剩水声,以及瓷碗相互触碰的乒乓声,肖玉词开水缓冲,冲去泡沫一一叠垒规置,曹雁禾手穿他身前,给他关小了水,“关小点,别又溅得满身的水。”
说是上回,猛地开了大水流,冲到碗上又因冲击力太大,反冲跃气四处溅飞,弄了一片狼藉,曹雁禾也没幸免,离肖玉词最近那一角,拧出水滴。
“这挺小的,再关就没水了。”肖玉词撇了撇嘴,又开大,甭管他说,就按自己想法做。
曹雁禾一手泡沫,又掐他脸,“挺固执啊你。”脸上沾了些泡泡的沫。
肖玉词袖口去擦,双手沾了些水往他脸上一甩,滴水乱飞,蹦进双眼,随后曹雁禾抬手去擦,嘴里说他,“打击报复?幼不幼稚。”
“我正想说,你幼不幼稚?老逮人脸掐,本来没肉的,掐胖了一圈。”
“哪儿?”曹雁禾凑脸去看,“哪儿掐胖了?我看看。”
肖玉词气得好笑,胳膊肘去杵他胸,有胸肌,硬邦邦的,边推边说,“神经,你还洗不洗碗了?热水都凉了,你那几个碗还没洗干净。”
曹雁禾转头笑开了,“洗,马上洗,就两个了。”随后投入洗碗中。
肖玉词守着他洗的碗筷,开水去冲,刚摸到水兜里电话嗡嗡震得皮肉麻,他甩水拿出手机,陌生号码?谁?在曹雁禾眼下接了电话,开的免提。
“喂?您好,请问是李绪中班主任吗?”
听到这名,肖玉词心里下意识的咯噔一声,完了,别是闯什么大祸了吧?
嗓音一紧,问,“..对…我是,是出了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又说,“我们是医院的。”
听到“医院”肖玉词心又猛地跳了一下。
“他这边骨折打了石膏没钱付,说是联系一下他班主任,您这边来处理…”
这大断气,够吓人的!好在只是骨折,没把自己作躺病床上。
李绪征遇扬成,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脸上青紫浮肿,问他怎么了?他逢人就说摔了,脸着地,本来就长得跟瘦猴,尖嘴猴腮的,这下更丑,魑魅魍魉吧!
杨成被打了也不着正调,脸上顶包吊炸天,他也没想到会大马路遇见李绪征,愣了一会,然后又笑,李绪征全当没看见,径直了走,偏被他拦住半天憋口气才问,“朋友还能做不?”
“做屁。”李绪征说起来这个就来气,拳头握紧了就差抡他脸上,“你他妈做的什么逼事心里没数?还做朋友,做他妈屁朋友,恶心。”最后一句厌狠了说的,着字较重。
“我恶心?我他妈搞你了?”他啐了口痰,“几两小菜肉,躺他妈老子身上都浪不起来。”
两眼冒星叮铃哐啷,天也没黑,地也没转,人大脑一空白咕噜啪嗒一声往地上摔,怪不得说年轻人脾气大,力气也大,一拳干趴到底,两眼金星,鼻子留红血,留到嘴里。
“说,再说我打死你,臭傻逼。”
杨成惊觉被揍了一拳,缓了一阵,捂着鼻子起身,见是血,发了狠的来打李绪征,肿了眼皮,肚子也被抡了一拳,疼,特疼,杨成扭打往后一推,摔了,从坡上滚,滚好几圈,站不起来,脚疼,扯着骨头疼,杨成慌了神,怕事儿的主,见他往坡下摔,闯祸了,撒腿就跑,李绪征疼得冒汗,没想到有一天自个还给自个打了110。
肖玉词推门见他,石膏吊腿,身体动不得,嘴确是叭叭叭个没完,与隔壁床的老大爷都能唠两句,整一活泼好动好青年。
他见肖玉词,堪比换脸,楚楚可怜是说换就换,“肖老师,你终于来了。”整个感天动地大好学生。
肖玉词走近了上下一瞅,“摔哪儿了?怎么摔的?”
上来就是正题,李绪征想好的词一下全噎住了,苦情戏没唱成,话还怎么接?
“…摔张家门口那坡上。”他咽口水瞧肖玉词脸色又说,“不过问题不大,过两天依旧活泼乱跳。”
肖玉词敲他脑门,恨铁不成钢,咬咬牙,“跳?还跳?嫌两条腿太长了,非得给你截肢了才爽?”
“不长不长。”李绪征摸头嬉笑,“刚好,能蹦能跳的。”
曹雁禾后脚进来,先看肖玉词再看的李绪征,手里是缴费单,肖玉词接了一看,八百八,挺吉利啊!石膏加上拍的片子,小县城医院,还死贵。
“多少钱?”李绪征抬头问他一嘴。
“没多少,好好治你的腿,甭管钱不钱。”
“那不成。”李绪征高昂坐起挺胸,又因脚上膏体打得滂硬,动弹不得,“我还拿着单子找人要钱呢?推了我就想跑,做梦呢!”
“你是不是找人麻烦了?”肖玉词叉腰扬一下巴问他。
“我又不是真混子二流,没事找人麻烦干啥?”李绪征为自个力挣个乖学生样,“是杨成,我也没想搭理他的,实在是他说话太臭,忍不住揍了他一拳,他反手把我给推了。”
这事儿不光荣,说话声也焉了气,越说越细。报复的成份绝对是有的,那一拳发了狠去打,给他四脚朝天干翻在地,鼻血都流了好一阵。
怎么最近事事都有杨成,八字跟他不对付?一碰面就有事,赶有时间去上山拜一拜佛,把这因果循环的线给它剪了,晦气也除一除,柚子叶沾水泼一泼,再遇他时躲着走。
“可别又折腾了,就当破财消灾,下回遇着他绕道走,别再犯冲了,打着谁受伤了都不值当。”
“不行,凭啥我们破财,他消灾,上回打架那事儿也是他捅的篓子,最后挨棒子是你,他跑得倒是快,见打起来了就跟窜天猴似的,溜烟了跑。”李绪征说得愤愤不乐,后槽牙都快碾碎了说,“不行,我气不过,这钱得找他要。”
“怎么要?”曹雁禾站肖玉词身后,听着补了一句,“他要是不给,你告警察他还是得赖。”
杨成这人一看就是混街子,能从他身上扣出两三个子就算你凶,去找他要钱?兜比脸干净,反而沾染一身腥,不去是吃亏,去了也顶好是吃亏,不划算。
李绪征冷不丁剧烈一动,小腿隐隐作痛,“那我这腿和钱也不能白挨啊?”
“消灾得了,真去找他要,又是得扯着闹,想想都烦。”肖玉词叉腰说了句,明摆就是算了,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离远些,越闹越扯闲蛋,不是打架就是骂,没必要。
李绪怔可不是咽委屈的主,心里打着算盘,得整,整死他,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第59章
死活要打欠条,肖玉词拦不住,要了字和笔,中间写一“欠条”两个大字,后面就写“我李绪征于2016年11月3号借肖玉词八百八十元,来日有钱必连本带息归还。”签字,没印尼画押,那就算了,双手呈递给肖玉词,“肖老师,您过目,这钱我不白拿,肯定得还你的。”咧个大牙笑得巨精。
肖玉词拗不过他这性子,纸折了又折揣进兜里,“行,我等你有钱还。”
“不过,我可能还得有个事要麻烦。”李绪征摸了摸鼻子。
“什么?”
“我这伤可不能让我妈发现,家是回不了啦,能不能今晚上你们哪儿凑一凑,我打地铺也行。”
“行啊!”肖玉词故意逗他,“留地板给你睡,晚上自己铺。”他刻意憋着笑,偏头朝曹雁禾看,曹雁禾耸了耸肩,嘴型说了句,“真坏。”
地板是不可能给他睡的,就一玩笑话逗他玩,肖玉词主动空出房间给他睡,原本是想两个人凑一晚,但又怕晚上把他腿给踢了,那八百八就是白花了,于是空留一间屋给他睡,肖玉词转到了曹雁禾屋里,两人盖一被窝。
睡过几次,按理说也算熟,但进了被子蜷成一团,靠边上睡,中间流风,窜进被窝,睡了好会还是冷,曹雁禾手掌一伸,从背后抱他进怀里,贴着胸口,下巴靠他头顶,脸着发丝,抱小孩似的嗅了嗅。
“没恋爱之前你靠着我睡,怎么恋爱之后反而离我越来越远?”他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极哑,像克制,喉管发声背贴着呈出闷哼震动。
“不一样…”肖玉词脸捂进被窝里,发出闷沉的声,“我脸皮薄,害羞。”
“怎么不一样?”他胸腔发出一阵闷笑,双手找准位置从他腰缝里滑出,将人紧紧抱进怀里。
哪里不一样?该怎么说?朋友是朋友,恋爱是恋爱,知道喜欢的那会,其实是雀跃,躺在一张床上是欢喜大于害羞情绪,渴望在你贫瘠的土地生出一棵属于我的花朵,而又喜欢得小心翼翼,恋爱算拥有,欢喜即有,抵挡不住第一次拥抱接吻而来的羞涩感,会紧张,会害羞,会害怕,都是恋爱之中该有的小情绪。
要他说,还真说不出来,于是转身看他,黑夜一片盲漆,独有他的眼睛亮得清透,“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终于问了这个好久压在心底的问题。
为什么喜欢他?而且他们都是男人,常萍知道了怎么办?肖克又把他调回临安感情该怎么办?太多太多,越而细想越觉得先前做的决定是不是太冲动。
“喜欢还有什么道理?就是喜欢,见你就开心,不见你就不开心。”
就跟小孩要糖,放进嘴里就是甜的。
曹雁禾抚他头顶,摸了摸头发,“之前我也在想,这种爱情太背驰人伦,没人能接受两个男的在一起,就做朋友也行,但我醋,一想到我连喜欢都没表白过,你以后就要跟别人在一起,我心里就特难受,想把你抓住,不让你去喜欢别人,是不是特自私?”又握住肖玉词的手,“没办法,爱情就是自私,是占有,我活了二十八年,不,快二十九年,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想鼓着勇气去试试,你懂吗?我喜欢你,从来没有因为你是男人而退缩。”
他的话太黏,跟一十七八岁初尝恋爱的高中生一样,肖玉词怔怔看他,第一次觉得是他把曹雁禾想得太薄浅。总是大些年岁,把所有事情都想了个遍,要不是今天问他,还得闷在自己心里。
肖玉词抿嘴一笑,探着身子去亲吻他的唇,刚浅尝分开,还隐隐带着湿意,曹雁禾压低头追上他的嘴,猛地亲了下去,像潮水汇流,冲得脑袋迷迷糊糊,天旋地转。——————情爱是欢愉之事,你情我愿,他若不愿,也不强求,只是这浓密爱意泛滥溢出,滚烫燥热,他欲起身动静不大,肖玉词还是一眼察觉,问他,“你…去哪儿?”
“厕所。”
之后话不再说,开门走出,肖玉词耳朵一红,蒙被捂胸,止不住地跳,是羞涩,是动情。
曹雁禾再进被窝,已是半小时,手从腰侧滑到他腹部,头埋入肖玉词颈窝,紧紧搂住,原以为他会需要些时间去适应,毕竟与男人恋爱,曹雁禾是第一次,他怕只是好感,牵手与亲吻,是需要跨越的心理鸿沟。
只是这鸿沟其实是肖玉词给曹雁禾转跨感情的一道心理越线,自始至终,他都怕曹雁禾是他只是冲动。
肖玉词转身去搂他,出师未捷曹雁禾半道给他制止了,双手环腰越收越紧,捂嘴闷哼,“别动了,一会又拱火了。”气息挠颈,痒痒的。
肖玉词唬得一愣,动作不再又一步,任他抱任他吸,手指去抚他手掌,“特勒,你这样我睡不着。”
曹雁禾手指轻轻一松,“还勒吗?”
“有点儿。”
曹雁禾又松一节,“这样呢?”
肖玉词气乐了,“没区别,你松开我睡,这样抱着,你又不怕我拱火了?”
“你不动就没火。”
肖玉词捏他手掌,气力极小,“我睡觉爱动,不动不成,睡不好。”
其实逗他,肖玉词睡觉过于安分,不抢不踢,睡着什么样醒来变化不大,出奇老实。
曹雁禾松开手掌的劲,扒拉半只手去抚他腰,腰际平滑无半点赘肉,往上再游,男性骨骼的硬朗线条握于掌心来回轻揉,肖玉词怕痒,弓腰缩背去抓他手,嘿嘿一笑,“痒,还能不能好好睡觉了?”
曹雁禾老实没动,“你怎么这么瘦?全是骨头,硌手,平时没吃饱?”说着反手去握他手。
“想多了,我平时吃的最多,瘦是天生的,吃不胖。”
肖玉词随姚晶,瘦且白,狂吃不胖,姚晶倒是喜得见乐,平时身材管理也算上心,忌糖忌辣,偶有时间花钱上形体,四十好几,乍一看尤想小姑娘,儿大随娘,应了这话,外形体貌与姚晶酷似,倒是性子随了肖克,倔驴一条,说走就走,二话不言。
曹雁禾抱他脸颊温热一吻,笑了笑,震人心魄似的,沉哑灌肺,饶是水波荡漾化不开的碧色纹丝,“以后饭我做,你算吃,把你养胖些,有肉感。”
“能不能胖暂且不论,但做饭这事儿还真得靠你,我怕炸厨房,没准还能给人毒死了。”
“得,我做饭,你吃饭。”
肖玉词又说,“家务我做?”
“嗯?”曹雁禾顿了一下,“拖地还是我来吧。”
说是上回,淋了一地水,踩着打滑,扶墙而动,最后曹雁禾又干拖一遍,才算能走。
【作者有话说】
试试会不会被锁,第一次写这种,亲点喷啊!
“肖老师,你昨儿有没有听见什么声?”
“什…什么声?”肖玉词猛地一颤,异常心虚,难不成昨天他听到了?
李绪征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就…像耗子,哼哼唧唧的,是不是家里进耗子了?我半夜睡觉就听见哼哼唧唧的声。”
“可能是吧?可能没关窗跑进来的。”
李绪征瘸一条腿,要他请一天假他不肯,请假得在单上签家长名,还发短信通知,这不往火坑闷头跳吗?不行,六点就起来收拾,得去上学,怎么去?瘸着腿一跳一蹦?那得到猴年马月,于是曹雁禾为了这二里路,开车给他送到门口,肖玉词搀扶着进教室。
搁路上聊到昨天夜里的哼哼声,可把肖玉词吓得一哆嗦,声音都打颤。
“这耗子进家可难赶走了,屋里乱窜,又尿又拉,特臭,要是你晚上还听见它声,就去老街尾,买五金工具那家,买一张粘鼠贴,粘特牢,我妈老买他家的。”
肖玉词含糊答应,“好。”又没真老鼠,买来粘谁?曹雁禾?
送了李绪征去教室,他叮嘱几句,“别瞎打闹哈,一会骨头裂了给你腿截了,看你还敢不敢闹。”
李绪征点头答应,“放心吧,今儿我就是班里最乖的,谁来动我都不闹。”
德行,恬一副笑脸,给人打不得骂不得的错觉。
中午去不了食堂,肖玉词跟伺候祖宗一样给他打包带到教室,饭食给他一放,说,“今天没排骨,吃不着。”
李绪征开了盖,一股饭香扑鼻,“啊?今天不是周一吗?周一必有排骨啊?会不会是打完了,没了啊?”
“我去够早了,我说没有就没有,挺挑啊你,不吃还我,我去喂猫。”说完伸手准备去拿一次性饭盒,李绪征反应极快,伸手挡住。
“别啊,我又没说不吃。”叭了口饭已证清白,“那猫天天都有人去喂,胖得跟球似的,我就在这教室,又残又瘸,要没这口饭,铁定饿死。”只差两眼抹泪,以示苦楚。
肖玉词哼哧一笑,“得了吧你,没我你也能吃,我还不知道你?心思比月老线还绕,诉苦没用,我不信你。”
午间课堂没人,不是食堂就是宿舍,这边学生不与临安爱学,一中午休除了吃饭时间基本都在教室埋头苦学,扬昌则是相反,午休空寂无人,除了瘸了腿的李绪征,走不动连床也爬不上去,只留他一人坐在教室。
“人与人最基本的就是信任啊!”他冷不丁来了句,逗得肖玉词发笑。
“上回,我说放学督促你写作业,你还发誓保证,才一个星期你就临阵脱逃。”肖玉词掰着指头在他面前数,“还有,你是不是给我保证了不逃课去黑网吧,你怎么保证?没几天又逃课,和你那个什么狗屁朋友…杨成,你说说,我还能信任你?”
这事儿还真是李绪征失言最多。
他吃了口饭,含在嘴里,还未咽下赶紧伸手打住,“等等,别提那个什么..杨成了,听他名儿我现在就想吐,饭都咽不下。”
“你当初不还跟人家称兄道弟嘛?这就厌了?”
“我瞎,谁知道他就一同性恋,死变态嘛这不是,哪有男人喜欢男人的。”
小镇不大,屁大点事就能到处传,但唯独同性恋,还真没听说过,只在网上看见过,窦莲一看皱眉骂道,“这什么?男人搞男人?这不有病吗?哪有男人喜欢男人的,太恶心了。”
李绪征哪会小学,没懂什么叫同性恋,什么叫喜欢,是不是跟他喜欢班里漂亮女同学那种一样,往后长大知道了一点,觉得这东西有点变态的味,怎么会喜欢男人?心理疾病吗?反正现实中他是没看见,果然,杨成抱着肖玉词那会,他脑海中所有的认知汇聚一点,很快得出结论,杨成搞男人,是个同性恋,这让他心理及其不适,翻江倒海,忍着胃里病变,冲着上去就是一拳,当时心里其实是爽了,可是内心莫名的慌作一团,他只能以安抚肖玉词去宽慰自己慌乱不堪的心。
他看肖玉词愣了神,问他,“你觉得呢?肖老师,杨成碰你那会儿你是不是也觉得特恶心?”
恶心是有的,不过不是因为同性恋,而是因为那个人是杨成,他怔了会点点头,“是有点..不舒服。”
“反正我是看他就烦现在,他可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打死他。”拳头握紧跟人干架的趋势。
“还没长教训。”肖玉词指他腿,“是不是想给它弄残了才爽?你都知道他是二瘪流氓了,惹他干嘛?活着不好吗?”
“我就气不过,耍耍嘴皮子罢了,没想弄他。”他嘿嘿一笑,过眼云烟。
肖玉词回办公室,门口碰见郑辉,他又揣他那老式保温杯,叫住了肖玉词,开口问,“肖老师,你原来在临安是不是也参与过期末卷子编题?”
“没,一中卷子挺难的,都是有经验的老师编的,不过我大学出过初中的卷子,当时卖了点钱。”
郑辉眼睛一亮,“那可以,到时候我拉个群,今年期末卷,你也参与出。”
肖玉词没想到是这茬,猛地一惊,摆手拒绝,“我..不行,我才刚来都不知道以前出卷风格,万一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没事,又不你一个人出,加我,还有隔壁镇上几个学校的化学老师,我们考卷都一样的,往年也是大家一起出,不要有压力,就跟平时考题差不多。”
不说还好,越说压力越大,但没法,郑辉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郑辉也是神速,他刚椅子上坐下,微信上就拉他进了一个群,“这是我们扬昌从城里调下来的化学考试,他今年和我们一起参与期末编题,大学出过中考题的,厉害得很。”
夸没边了,中学期末考和中考可不一样哈!
谢竟南逮边冒出,他正整理下午上课的课本,冒出一阵声,给他吓没魂了都,今儿怎么回事?心惊胆跳的,人人都来吓一跳,给他心悬得老高,堵得胸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