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停工让伤口的痛感逐渐复苏,陈灼垂眸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会儿,眼神里终于有了点情绪:“我不是怕他冲去公司。”
“我是怕他知道这些事过后,会为了我放弃他要走的路。”
陈灼闭了闭眼,声音晦涩:“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所以我才不说。”
咬着牙才没让自己直接嚎出声,徐佳铭胸闷的无以复加。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都。”
徐佳铭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五官都纠结的有些扭曲了:“你们这…”
“他睡的熟吗。”
突然的问句让徐佳铭楞了下,但很快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嗯嗯,他喝了一罐啤酒,睡的应该跟昏迷没什么差别,要去看看吗?”
陈灼眉头微微蹩起:“他喝酒了?”
怕说“他想练练酒量”又要惹得这人心疼了,徐佳铭憋了个小谎:“嗯…喝酒助眠,喝酒助眠哈…”
陈灼没再多问,拿起了桌上的钥匙。
床头的小夜灯没关,是徐佳铭特意给留的。
陈灼蹲坐在床边,呼吸放的极轻。
床上的人确实睡的很不安稳,大概是不久前又掉过眼泪,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痕迹。
陈灼并没有伸手替他拭去泪痕,只是静静的看着。
睡梦中的人像是对这种视线有所感知,呓语着小幅度的扭起了身体。
挪动、再挪动,陈灼眼睁睁的看着他渐渐靠近了床沿。
卧室里响起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在这人可能摔落之前,陈灼还是起身伸手揽住了他。
睡梦中的人满足的喟叹了声,接着就摸摸索索的也伸出了一只手,环住了陈灼的腰。
“……”。
陈灼一怔,立刻低头看向赖在自己怀里的人。
除了睫毛有点轻微的颤动以外,确实没有丝毫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卧室里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声音,静谧的只能听到应寻逐渐变的平缓的呼吸声。
陈灼维持着俯身的动作,过了很久才轻轻把抓在自己腰侧的手拉了下去。
还是没忍住给这个睡觉都不老实的人顺了顺毛。
陈灼眼底有了明显的纠结。
“我是不是,做错了。”
第122章 安慰的小事
表演系新学期的课程排的相当紧凑,感觉做课表的人巴不得两天就排完一礼拜的课时。
大家都私底下都说这应该是因为上次林致余缺课上热搜的缘故。专业课全都安排在一天,显然非常方便他这种大艺人安排行程。
系里很快就传出了“顶流的待遇果然就是不一样”、“课程安排都能因为一个人变动”、“出道早就是可以吃红利”等等泛着酸味的言论。
林致余对这些不痛不痒的闲话全然不在意,不管课程安排是不是真的因为他一个人变了,但这么上着确实让他轻松不少。至少不过之前那种剧组学校两头跑,只能在车上补觉的苦日子了。
《天幕》最近悄无声息的杀青了,资方那边大概是为了顺利排期,行事出奇的低调,连拍摄好的画报都没让宣发组如期放出去。各路消息都被压得密不透风,但凡出现可能会上热搜的相关讨论,都会在评论破千之前就被无声的删除。
硬是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林致余的课程安排很快就被同步到了经纪人手里,经纪人先是欢天喜地庆祝了一翻,然后就无情的把他安排进了下一个剧组。
“怎么感觉杀青之后你更累了?”
应寻在专业课对练的间隙朝林致余的黑眼圈仔细瞧了一番,给出了十分诚恳的评价:“感觉颜值掉了得有两分。”
林致余白眼翻出天际:“真是辛苦你特意为我打分了。”
“你呢,最好是趁着还没红,多珍惜下还能每天睡满8小时的日子吧。”
林致余说着也朝应寻的脸探近了几分:“看你这眼下青的,最近睡的也不比我多吧?也得掉两分。”
应寻笑了笑,没否认。
哟,看来是被动熬夜。
“因为你家那位?”林致余试探着问:“担心他的状态?”
这人脸上的笑果然立刻淡了几分,变的有些勉强。
林致余早就收到了封口的命令,心里门清。但碍于已经答应了国画系那位大神提出的保密要求,所以从最后的拍摄阶段到现在表演系新学期开课,都没在应寻面前提过任何关于美术馆的话题。就算被拉着追问也只能随意的编个借口糊弄过去。
看应寻现在的状态,林致余就知道他那个发小应该也被要求一起加入了保密的行列。
“他请了很长的假…”应寻的担心溢于言表:“我倒是不担心他会落下学校的进度,但是他老不让我进他卧室我实在是…唔??”
林致余一把捂住了这人的嘴,环视一圈确定并没有其他小组的人在往这看之后,才又松开了手。
“能不能改改你这说话不看周围的毛病,祸从口出你知不知道?长点心吧未来的顶流!”
“知道了…”
应寻被捂的卸了力,干脆往木地板上一坐:“林致余,没有他我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你说我这属不属于恋爱脑啊?”
那还是国画系那位更恋爱脑一点,都能急的把自己的手伤成那样。
林致余嗤了声,也跟着瘫到了地板上,凑近应寻耳语:“我看你就是觊觎人家美好的肉丶体,碰不到就在这哼哼唧唧。”
“谁还不得有点独处空间了?你家那位搞画画的,想一个人待会儿还不正常吗?又不是出去跟别人鬼混。再者说了他不是有重要的画稿要交吗,你在这emo个什么劲儿?”
应寻耳朵瞬间变了颜色,但还是抓住了他画里的重点:“你是怎么知道他有画稿要交的?”
林致余一脸“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的表情:“算我求你了,能不能从你的世界里跳出来看看?你知不知道你家那位在学校有多惹眼啊?盯着他的人可一点不比盯着我的人少。”
“这么一个大神,之前还是满勤出席,新学期开课忽然请了一个多月的长假,你说这事儿能不被人传吗?隔壁音乐系都有人在打听他请假的原因。”
应寻有些茫然:“啊?…我从来没听见有人议论过他啊?我以为只有国画系的人才知道他是大佬?他这么低调一人…”
“军训公主抱,教学楼后门单手抱。”
林致余假模假样的掰起了手指:“还有什么来着?哦,还在操场上跟你散步,顺手给你拉了卫衣的帽子。”
美术馆里连自己的手都不顾疯了一样的砸门救你。
林致余心里补充完,顺带做了个总结:“他本人低调这一点我认同,但在跟你有关的事情上可不是呢。”
这种如数家珍的样子给应寻看傻了。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了解,学校贴吧会给你答案。”
林致余拍了拍应寻的肩:“他也算克制了,平时在学校几乎没怎么踏进过我们系的大楼。不然就你这种脸上藏不住心思的人,你俩的事早就被人扒拉干净了。”
……原来陈灼很少在学校里找自己是因为这个吗?
“我以为只是因为我们的课时冲突所以才…”应寻怔然:“他从来没和我提过。”
“虽然我只跟他接触过几次,但是能明显的感觉出来,人家为人处世这方面高了你不止一个台阶,你好好跟他学着点,不然以后真的容易吃大亏。”林致余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透着圣父的光芒。
“他确实是,各方面都好的让我恍惚。”应寻垂着睫毛,眼下投射出一小片落寞的阴影:“中二点说,我是不是把他从神坛拉下来的罪人?”
嘶,看样子这回有点棘手了。
要想真的安慰到一个人,那首先就得先让这人知道你跟他有过类似的经历,如果没有那你也得让他知道你能感同身受。
林致余显然是有的:“你知道我家那位的吧,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是影帝了。那时候我是个什么?两个小时的电影里,出场时间加一起都不到一分钟的路人甲。”
“我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看他就和你现在看陈灼一样。时不时地就会想,啊,这么个站在云端的大神,怎么就落在我这样不起眼的人手里了。”
应寻在一边狠狠的点头。
林致余了然的笑了下:“所以吧,我是真的理解你现在的状态和想法。你要不要听听我这个前辈的经验?”
应寻赶紧挪近了自己的屁股,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先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这样的想法可能会持续挺久的。”在这人迅速暗淡下去的眼神里,林致余继续道:“因为他们确实就是优秀,确实就是顶端的少数人。”
“所以你才要加倍的努力,去提升自己。真的只有站到一定的高度,让你自己打心底觉得配得上他了,你才不会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患得患失。”
“是不是觉得压力挺大的?”
应寻抱着自己的膝盖,神色更落寞了:“嗯…你也知道,要做到跟他们一样优秀,太难了。”
大概是陷入了回忆里,林致余笑的温柔:“说个能安慰到你的小事吧。”
“我一直都觉得我是从拿到电影男主角开始,才逐渐算是配得上方驰的。也是那次的杀青宴,我喝的有点多,回到家借着酒劲就把心里的那些焦虑,那些因为他才有的压力,一股脑的全都倒出来了。”
应寻咬了下嘴唇,莫名的有些紧张:“然后呢…他听了是什么反应?”
“他说他很惊讶我会这么想,因为在他眼里我从来都是最优秀的,和任何人比都不逊色。”
林致余发觉自己居然有些哽咽,顿了顿,才把这种汹涌的情绪平息了下去:“…他说他觉得很对不起我,天天跟我在一起,居然都没察觉出来我有这些想法,没想到自己给我带来的不是安慰而是压力。”
“我靠我居然说着说着有点想哭了。”
“…我听的都有点想哭。”应寻又把头低了低,干脆埋进了自己的臂弯。
林致余扬起自己的头也跟着缓了片刻,心跳恢复正常频率后,发现边上这人还是垂着脑袋,像是还在忍着不掉眼泪。
林致余心思一转:“所以吧,在喜欢你的人眼里,你跟他其实一直都是在一条线上的。或者说在他心里可能连这条线都没有。”
“他会把你看的比他自己还重要。”
“所以如果有天你发现他为了你,去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很不值得的事情,你千万别急着否定自己,别觉得他疯了,更别觉得是你害了他。”
林致余起身,笑里深藏功与名:“这话你以后会懂的,现在嘛,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努力往前走就是了。”
“什么话?”
杨思齐背着手,站定在两人身边:“我的课上,你们在干什么?”
应寻猛的一抖,手脚并用的就从地板上立了起来。
“我们在对戏呢。”林致余说瞎话眼神都没变:“应寻太入戏了,情绪还没抽回来呢。”
应寻:“……”。
杨思齐闻言看向了应寻的眼睛,确实是一片暗红,睫毛也带着湿润。
“嗯,状态很好。”杨思齐没再多问:“你们继续吧。”
说完却还是站在原地,显然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
“你和他要走的路,注定不会简单。”林致余张口就来,丝毫没慌:“你做好这种觉悟了吗?”
……这是借着对戏问我呢吧。
应寻做了个深呼吸,眼底虽然还泛着红,表情却相当坚定:“当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会容易。”
“但只要终点是他,在我眼里最险峻的小道也是最好的。”
这反应速度,不赖啊。
林致余暗自松了口气:“那就祝你们的未来像我们一样顺利。”
“承您吉言。”
倒扣在桌边的手机嗡的震动了下,陈灼扫了一眼,手里上色的动作没停。
“你能不能看下消息顺便喘口气?”
陈放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压根站不定:“你以为我今天找这医生给你重新缝合,你就又能继续这么造你的手了??人医生都说了,你这伤不能再裂开了。”
陈灼眼睛都没抬:“你是忘了截稿日期是本月底么,今天去医院耽搁的时间我需要赶出来。”
“你不说我不说,他哪知道你给没给啊?”陈放咬牙:“宣发不是都说延后了吗,你现在赶出来也发不了,你就当他那天说的是屁话不就行了?轴什么啊!”
“是我轴吗。”陈灼轻哂了声:“他前几天还问我进度呢,说需要备着。”
陈放听的脸色一僵,伸手就要拉人:“前几天?你们见面了?你怎么不叫上我一起?他没跟你动手吧?”
陈灼偏头避开了:“没见,他给我打了个电话。大概是心血来潮。”
心血来潮就这样?
陈放气的想捶桌,但又怕弄脏稿子又得重画。一时无处发泄,憋的直嚎:“他妈的我真是服了这老头了,完全就是在折磨你,我真是…”
陈灼倒是没什么波澜:“我只定框架做配色,上色的部分交给应寻那个朋友了。”
陈放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甚至连眨眼都忘了:“我靠??你终于想通了??我以为你真的轴到所有的画都要自己一个人来。”
“我原本是这个打算。”陈灼淡淡的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试过了,不行。”
“……”。
这是需要试了才知道的事吗!
“等下…”陈放灵光一闪:“你找人发小给你打下手,这事儿小应寻知道吗?”
陈灼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他那发小还是你粉丝吧。”陈放看穿了一切:“人被你卖了估计还在高兴呢,终于能和自己偶像一块儿画画了是吧?谁知道你这是拉人垫背呢,到时候东窗事发,还能有人一起替你扛着。”
“挺行啊陈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手段呢?”
陈灼也没否认:“他自己提的。”
大尾巴狼。
陈放倒是乐的他有这样的手段:“那月底不是绰绰有余?你这么赶干什么?”
“他水平有限,我需要留时间补救他可能会失误的画稿。”
“…你这话别当着人家面说,我真怕人听了直接给你几拳。”陈放满脸写着一言难尽。
桌角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一会儿,陈放看了眼正在画画的人手里流畅的动作,显然是没有要去查看的意思。
陈放探身够到了手机,瞥到屏幕上一串的微信消息和来点显示,笑声立马就猥琐了起来:“嘿嘿,人家给你打电话了,应该是想你了吧?最近是不是还在冷落..”
陈灼没放下画笔,左手一把夺过了手机,接起电话的语气和动作却是天差地别:“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已经下课了吗?”
这种毫不掩饰的差别对待气的陈放差点骂出声。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座椅里的人脸上的笑意看的陈放又是拳头一硬。
“咳!”陈放轻咳了声,嘴型疯狂暗示:开免提!开免提!
陈灼眉头立刻皱了皱,不耐烦的气息呼之欲出。
靠?有没有点兄弟爱了!
眼看这人就要气急败坏的张嘴喊了,陈灼丢下画笔抬手一捂:“没人在,iPad在放动物世界,你听到的大概是狗叫。”
被捂嘴还被迫当狗的陈放:“……”。
“今天…还不行。”陈灼起身,眼神带着警告,但声音依旧是温柔的:“不出意外下月初我会回学校,去之前的晚上我们聊吧,顺便做炒饭给你吃。”
被捂着嘴陈放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呕。
陈灼切断电话,丝毫不带感情的推开了这个脑袋,坐下的时候还顺带抽了张纸巾擦拭自己的掌心。
“...这么嫌弃的话我替你剁了吧。”陈放被这个动作气的不行:“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色令智昏了哈,应妲己是吧?跟他在一块儿之后你魂有一天是在自己身上的吗?”
应妲己这个称呼听的陈灼唇角一弯:“我乐意。”
“真行。”这抹若有似无的笑看的陈放嫉妒心骤起:“你什么时候能对我态度也好点?我不值得是吧?”
陈灼没理,又继续赶起了稿。
扶着脑门缓了缓,感觉血压稍稍恢复了一些,陈放才又开口:“你少噎我,我再次重申下,你这画要是用公司官方号发,宣发肯定是要买热搜的。这事不可能还瞒得您家的妲己。我劝你趁早坦白。”
“他知道我赶稿。”陈灼回的冷静:“只要手伤的事情瞒住了,其余没有问题。”
“我说你怎么今早这么乖呢,叫你去医院缝合就缝合。”陈放恍然大悟的盯着他虎口处的纱布:“合着你就是想换块小纱布,不容易被发现是吧?”
“嗯。”
“我给你找这么个专家来处理伤口,你就给我个嗯?”陈放不乐意了:“说谢谢!”
陈灼依言照做了:“谢谢,哥。”
哥?????
陈放愣是忘了反应,眼神却越来越亮。
过了几秒,老脸一红,声音都透着点不符合长相的羞涩:“怎么还叫起哥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搞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陈灼闭了闭眼睛,忍的辛苦。
“咳……”陈放的羞涩显然一时半会儿难以闲散,只好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那什么…刚我好像看到有很多条微信消息,你怎么不看看?”
陈灼又一次放下了画笔。
手机屏幕上确实显示有N条微信未读,看时间是在那个电话之前发来的。
点开置顶对话框上红色的数字“6”,一串消息跃入眼帘。
「陈老师我下课了,你还在赶稿子吗?中午打算吃什么今天?」
「刚上课和大明星一起摸鱼,他给我讲了个故事,我听完感觉有点大彻大悟hhh,想跟你也聊聊的。」
「看来是在画画,我这样发消息是不是会打扰到你啊,你手上沾颜料不方便打字吧?」
「咱们语音一下可以吗,或者我直接打电话给你?可以的话你发个1就行。」
「我太想你了对不起,我再等一分钟,不回我我也要打电话了。」
最后是一张磕头的gif动图。
没看错的话,这是心疼的眼神吧?心疼啥呢这是?妲己撒娇了吗?
陈放被好奇心驱动着,悄无声息的潜到了座椅背后,偷窥起了屏幕。
看清内容后,陈放忍不住了:“啧啧啧,是我错怪他了。”
“想你还得说对不起的啊?谁家妲己这么卑微啊,哎真是,我看着都心酸。”
陈灼盯着最后的表情包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了对面。
「别说对不起」
“就这??就这??”
陈放等了半天结果看到了这么个回应,顿时瞠目结舌:“你就回这五个字??我要是小应寻我立马说分手啊?”
陈灼不解:“所以你是应寻?”
“……不是。”
就在陈放抓狂的时候,手机又连着震动了几下。
屏幕上是对面秒回的消息:
「噢噢噢噢噢噢我给忘了!我撤回我撤回!」
「好希望快点到下个月啊,电话刚挂我就又想你了[哭]。」
“操……”陈放叹的悠长:“你俩还真是绝配。”
陈灼又笑了:“确实。”
然而就像杀青时的突如其来一样,电影的定档也是让人猝不及防。
宣发铆足了劲,在同一时间段霸占了几乎整个板块的话题。热搜上一连串深红色的爆字让人想不关注这部即将上映的电影都难。
但很快,广场上的讨论就被几个营销号带着,从演员妆造硬是拐到了官方号发的角色海报画稿。
「天幕电影首创水彩人物海报」
「画稿授权争议」
「画师Z接稿」
「画师Z」
「画师Z首次合作?」
「应寻 两张单人海报」
应寻在专业课间隙和林致余在教室后方的空地上席地而坐,端着手机都是满脸的严肃。
“这阵仗我看了都虚。”林致余刷着广场上铺天盖地的评论,面色愈发深沉:“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家大神家里给他买的热搜,现在看下来可不像是。还有你这条热搜,来势汹汹啊。”
应寻也是越看越心惊。
争议是从晨星娱乐官方账号发了带有画师Z署名的一组画稿开始的。
虽然是娱乐公司的官方账号,但除了新剧的初次宣发以外,每条微博评论的人数从来不会超过一千。这次却直接过了5万,而且增长的速度丝毫未减。
被赞到第一条的评论大概是陈灼的粉丝发的,问的礼貌又克制:
「请问有Z的授权吗?他不玩微博,可以麻烦附上我家大神LOF的ID吗?」
官方回复的也很及时:「有授权,感谢提醒,稍后会重新编辑该条微博的哈~」
评论的和谐很快就被冲入的水军打破了。
「画师Z也开始恰饭了」 、「画师Z居然画了这么多真人稿」 、「没有清高的画师只有给不到位的money」……诸如此类的阴阳评论很快也被顶到了高位。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可能连Z都没听说过,就跟着释放戾气,各种言论的走向越来越离谱。
「早就听说这画师是晨星高层包养的小白脸,这么看果然是真的。」
应寻刷到这条评论的时候直接气笑了:“你看着,有没有当初说你200分上Z大的内味了,张口就来可还行。”
林致余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真谢谢你还替我记得,想到这句话我就心梗。”
“不过你们家大佬居然都有助手了啊?”林致余戳了下应寻的肩,打趣道:“难怪连你都要自卑了,确实是大画师哈。”
应寻迟疑了:“助手…?他没有啊,他是独立画师吧,这次赶稿赶的连我都顾不上了,哪来的助手?”
林致余也疑惑的嗯了声:“热搜上说有个叫GAKI的画师这次负责画稿的上色部分啊,你没看到吗?第五条那个,画师Z首次合作。”
GAKI这个名字一出来应寻脸色就是一变:“四个字母的GAKI是吗?”
林致余确认了下:“是四个字母,你认识?又是绘画界的哪个大佬吗?”
“狗屎大佬。”应寻的火气已经冲到天灵盖了:“是我发小,国画系和陈灼同班的那个,他从小到大各种平台用的都是这个ID。”
林致余了然的点点头:“我记得他叫徐佳铭是吧?,就是美术馆跟你男朋友一起来救…”
在应寻瞬间转过来的视线里,林致余裂开了。
……瞒了这么久,怎么会在这种时候露馅!
完了。完了。
这种受人所托但把事情搞砸了的感觉……
太糟糕了!
“你说……什么?”应寻没有放过他眼神里的躲闪:“…徐佳铭那天也去了美术馆?为什么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