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扬帆起航—— by春风遥

作者:春风遥  录入:07-23

捕鱼达人才增加过友善度,这会儿的话语权要更大一点。
陈缄也想看看,少了一个遗产竞争者,副本会不会产生积极变化。
韩天生见风使舵,亦是一脸沉痛望着王老板:“都是一家人,你这是做什么?”
王老板脸色难看,不明白两名老玩家为什么转而去帮周祁安:“你们胡说?明明就是他……”
可惜荀富翁压根不想听他说话,走到陈缄身边,有些亲昵说:“为了捉鱼你还受伤了,真不容易。”
陈缄嘴角有了些笑意。
他的笑意和王老板丧着的一张脸形成强烈反差。
“原来是贼喊捉贼啊。”满是皱纹的皮狰狞地跳动两下,荀富翁恶狠狠剜了眼王老板:“我这辈子最恨贼了。”
【荀富翁对你的“欺骗”深感恼怒。】
【荀富翁持续生气中。】
系统连续两次发来提醒,王老板再也控制不住表情,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原本想走个捷径,举报获得荀富翁的好感,不想弄巧成拙。王老板急火攻心又没处发泄,最后跑回了房间。
荀富翁拐杖重重一砸地板,细窄的眼睛扫过王老板的背影,一脸阴沉地也上楼休息。
大学生站在周祁安旁边,声音低不可闻:“你是故意引诱他举报,借此除掉遗产继承人的竞争者?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他可以感觉到,林间对方说的那些话充满了暗示性。
一旦开了自相残杀的头,之后会越来越糟糕。
周祁安:“我可没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去举报,不是我,你这时还在啃食生鱼。”
他的余光瞄着一旁,正站在那里的韩丽脸上泛着些不自然的青紫,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吃了口生鱼片的原因。
韩丽冲他笑了下:“在看什么?”
周祁安嘴角勾起:“没什么。”
那种含笑的冷酷让大学生忍不住后退两步,屋子里的氛围太过窒息,他出门喘口气。
斯先生出现在怀疑人生的大学生身后:“不要妄想改变他人,保持本心即可。”
工作人员的话天然带着权威性,大学生重重点了点头。
韩丽看到这一幕,挑了下眉。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工作人员这么照顾新玩家,你说那个大学生有什么特别的?”
“不知道。”同为新玩家,周祁安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嫉妒。
韩丽摊牌道:“什么不忘初心,斯先生自己恐怕都不信,其中肯定暗藏玄机。”
周祁安只是笑笑,没有吃她抛下的饵去探究,反而轻柔地在她耳边撂下一句话:“还是过副本重要,稍后帮我个忙……”
韩丽静静听着他的话,略做思考,点了下头。
“我去补觉。”周祁安和众人打了个招呼,转身上楼。
屋内,老旧的录音机安静地摆在桌子上,有一种死人身上才有的安详感。周祁安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按键处,片刻,插上插座。
墙上的秒针转完最后一圈。
作息表上九点到九点半间是音乐时间,参照昨天晚一分钟上床睡觉就撞了鬼,这半个小时应该要一分不少的听音乐。周祁安刚插好插座,正要按下按键的刹那,突然收回手。
他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目光微微一顿。
一分钟后,周祁安敲响王老板的门。
这位在现实世界也算一个市里能呼风唤雨的人物,现在浑身上下只剩恐惧。
“你是来兴师问罪吗?”王老板靠着吼叫壮胆:“我举报了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杀了我。”
周祁安认真解释:“现在还不知道游戏里杀人犯不犯法。”
王老板被噎了一下。
好像知道了不犯法就会来捅刀子似的。
周祁安没有征求同意,强行进来。
王老板常年泡在酒色里,哪里有年轻人力气大,阻拦不成,转眼周祁安进入室内。他并未有什么过激的动作,看了眼墙上的表就要离开。
“你到底要干什么?”本来就十分紧张的王老板被搞得更加神经衰弱。
“校对时间。”过长的额间碎发让旁边人很难看清周祁安的眼神,不过王老板感觉到他口气冷了点:“有人动了我房间的时钟。”
“动它干什么?”话一出口,王老板已经想到了答案。
在这里的任何小动作,无非就是为了害人。
他脸色铁青:“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你没这个脑子。”周祁安临走前看了他一眼:“不然我为什么到你这里校对。”
王老板不会狡猾到连自己房间的时间也故意调整来误导别人。
说是校对,精确到分秒太麻烦,周祁安直接当着人面,把表调换了一下。
直到周祁安人都走了,反应过来被羞辱的王老板用力一踹门:“……妈的!”
有作息时间表,那时间自然很重要。之前检查屋子时,周祁安特意把钟表挂斜了点,刚刚钟表却是很正地摆在那里。
说明有人动过它。
“玩家干的,还是鬼?”
周祁安一时也无法确认,他转而看向作息表,上面的完整内容早已熟记于心。
【7:10-7:20:起床穿衣√】
【****】
【****】
【9:00——9:30:听音乐】
【9:30-10:30:跪拜上香】
【****】
【21:00-7:10:睡觉√】
对比昨天,作息表又出现了一些变化,起床穿衣和睡觉后面多出了一个小勾,代表他已经完成的事项。
“所以上面剩下的两件事是必做项目。”
昨晚撕裂的床垫今早竟然又诡异的复原,周祁安屈指敲了敲:“小兔子乖乖,把门打开。”
女鬼和小鬼:“……”
周祁安:“我这么骚扰你们,都不出手,看来只要不违背作息表,白天暂时是安全的。”
实木沙发睡得咯人,一晚上没睡好,周祁安重新躺回床上。
他房间的表被人调快了十分钟左右。现在实际距离九点还有八分钟,周祁安准备小睡一会儿,然后起来听音乐。
睡觉的时候,周祁安拨了拨恼人的刘海,额头露出的瞬间,睡颜干净又美好。
不过那张嘴却是十分恼人,他薄薄的唇瓣忽然动了下:“对了,我胆子小,万一尿床了,你们不会怪我吧。”
床垫震动了一下,冰冷的杀意从下方涌现。
周祁安没有睁开眼。
没有视觉做辅助,周围的声音开始无限放大,墙上挂钟指针每移动一格,周祁安都能清楚无比地听到响动。
“一、二……”
他安静数着秒数,快到九点的时候,一个弹跳从床上下来。
老旧的录音机比之前看起来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血色雾气。提手掉漆的部分也被血红色填满,周祁安盯紧墙上的时钟,在快要过点前,毫不犹豫按下播放键。
九点,音乐时间到。
作者有话说:
周祁安:嗯,至今为止遇到的人都挺正常的,都是暗里捅刀子,不像家母,明着提刀劈。

寂静的房间内瞬间被奇妙的音律充斥。
舒缓,轻柔,隐约如流水一般,中间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像是在诵经祝祷,听的人心无杂念。
录音机摆在儿童房里,受众肯定是小孩。
“早教也没这个教法。”周祁安挑了挑眉。
感觉就像是什么大悲咒,在压抑着人的魔性。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因为周祁安现在就有这种被压着的不爽感。
正常父母谁会给孩子听这种音乐?
磁带突然开始加速旋转播放,那个速度可以和绞肉机媲美。汨汨的红色鲜血止不住地流淌出来,几倍速的乐曲让泉水音变成恐怖的洪水,曲速越快,血流淌的速度越快。
木地板的缝隙全部被鲜血浸染,周祁安的鞋底泡在里面,地面产生巨大的吸力,仿佛要让他在这里生根发芽。
周祁安没有异动,他现在是完全按照作息规律表行动,厉鬼一时半会儿不会杀人,不过如果过了音乐时间,还是被困在原地不能动弹,就不好说了。
血水已经淹没了半个鞋子,快要到脚踝。
周祁安:“小朋友,你在吗?”
短短两个字在屋内回荡。
似乎没有人喜欢在吗这种问法,血水涨得更快了。
“不如你告诉我你妈妈是谁?在哪里?我就告诉你我妈妈是谁在哪里。”
出门在外,身份很重要。
凶残的周母显然给这对母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磁带的速度终于重新变慢了些,小鬼没有出现,录音机里传来女人的怪音,很难听,像是声带被撕裂了一般。
“是——谁——她……是谁……”
光是听沙哑的声音,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周祁安:“女士优先,你先说。”
为了印证昨晚上的恐怖猜想,他试探性又说了遍荀富翁的名字。
好不容易才缓和一些的磁带转动得更快了,不止是地面,墙上和周围也在不断渗出血水。那种仇恨和急速变化的情绪,让周祁安知道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发生了。
这女人和荀富翁关系匪浅。
没有听说过荀富翁有个女儿,荀二也没有戴什么结婚戒指——
“你是荀富翁的妻子,你们还有一个孩子。”
这么重的怨气,所谓的妻离子散,恐怕是老婆孩子的死都和荀富翁脱不了干系。
女人干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浓浓的恶意和讽刺:“你不是自称,自己才是荀富翁的孩子?”
周祁安对答如流:“我是他在外面和别人苟合的儿子,不过你放心,没血缘,他被绿了。”
一张惨白的脸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
周祁安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却被血水裹挟着动弹不得。
女鬼倒吊在天花板,快要掉出来一样的眼球死死盯着周祁安:
“……和那畜生一样,嘴里没一个字是可信的……”
那张脸都快要贴上来,周祁安觉得自己脸上的毛孔都快渗入对方的阴气,显然女鬼没打算放过他,只待时间一过,就立即下杀手。
周祁安费力地转了下眼珠,去看墙上的时间。
“在我生命的尽头,聊聊。”周祁安说:“我看荀富翁挺关心家人的,即便有些痴呆了,也一直牵挂着妻儿。”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女鬼。
“他就是个伪君子!”
女鬼的恨意让电路都快要烧着。
周祁安故作迷茫,血水渗入的阴寒气息源源不断。
死鬼,非要把自己冻成老寒腿吗?
女鬼完全无法忍受牵挂妻儿和荀富翁联系在一起,密集的牙齿几乎被一口咬碎:
“没孩子的时候天天祷告愿意用一切来交换一个孩子,等孩子降生,生意一落千丈,又祈祷用一切去交换财富,到最后竟然…他竟然要把亲儿子当小鬼养……好聚财……”
“临老了,又想回到年轻的时候……”
女鬼的杀意让血水铺天盖地而来,汇聚到眼前的迁怒对象这里:“你说可笑不可笑,可笑不可笑!”
“这笔生意,做得真不错。”
周祁安被喷了满脸血沫,他伸手一抹,“年轻时候投资,老了收回投资,狠狠收他一个利息。”
果然是无情的生意人,就像他那个死上司。
“……”女鬼彻底被激怒:“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周祁安神情一变,寒声道:“那就杀了他。”
都变成鬼了,为什么不找罪魁祸首报仇,非要去杀无辜的人,有意思吗?
“你懂什么?他祖上十代积善,不但有福运护体,还留下了传家宝镇宅。虽然被这畜生败得差不多,但想要在老宅杀了他,难于登天。”
“不过没关系,”女人话语变得轻柔,甚至温柔,“我已经积蓄了不少能量,再把你们全吃光,就差不多了。”
原来吃人可以让鬼变得强大。
周祁安看了下挂钟:九点二十五。
无声的对峙又持续了三分钟时,死亡的脚步在不断靠近。
他清清嗓子:“爸——”
叫了两声,荀富翁完全没有现身的意思。
女鬼看他的眼神愈发戏谑。
周祁安本来也没指望能叫来荀富翁,转而喊:“妈——”
声如洪钟,他继续吼道:“快看我发现了什么?”
女鬼第一反应是昨晚上那个恐怖的女人。
就是这么晃晃一愣的功夫,血水堵住锁头的门被轻松打开,然而来得并非是昨晚上凶残的女人,而是韩丽。
周祁安:“救我。”
韩丽:“你倒是挺有自信。”
先前周祁安上楼时,让她过二十分钟左右,听着动静来一趟。
周祁安笑笑不说话。
妻子和儿子的身份是副本里直面信息最多的。整个副本只有一个女玩家,天然对韩丽有利,他可不信游戏会单独偏爱一个女人,一定是韩丽通过某种方式干预了。
自己现在占着儿子的身份,双方信息做整合,才是最快的通关道路。
“看来你已经掌握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上一秒韩丽还在微笑着对周祁安说话,下一秒猝不及防向女鬼发难。
周祁安的周围出现一个旋涡,把他和周围的血水隔离开。女鬼周围那些血液形成的沟壑开始变得不稳定 ,不知从何处来得电流让她的身体剧烈颤抖。
“快走。”韩丽示意周祁安跑:“现在是白天她能量弱,不过这电流影响不了多久。”
周祁安飞速往外奔跑的时候,余光瞄着韩丽:“你的技能是放电?”
韩丽敷衍嗯了下,她的物种进化方向是电鳗,算是比较强大的一种进化体系。
血水先女人一步追上来。
周祁安眼尖的发现血泊中不止是纯粹的血液,还有一些内脏,仿佛一个人生前被搅碎了。
这些混合在一起的内脏同血液封住了楼梯口的去路。
“上楼。”韩丽咬牙。
两人疯狂朝楼上冲刺。
同一时间,机械音还在周祁安脑海播报:
【你就是爱音乐,根本停不下来。】
【恭喜你听完了女鬼的血泪史,获得白绫*1。】
【白绫:绞脖子的,和天花板更配哦。】
周祁安无暇顾及,以最快速度奔跑着。
三楼只有三间房子,荀富翁住了一间,其余两个是杂物间,如今每一间的屋门都被紧随其后的血水堵住。唯有尽头的供台,在幽暗的血光环境中,稳如泰山,不受女鬼施展的能力所扰。
供台两端放着白烛。中心区域供奉的是菩萨,观音面比常见的菩萨要圆润很多。
周祁安越看这神像越觉得不自然。
他情不自禁地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韩丽似乎也很怵这东西:“昨晚我守烛时,荀富翁和我说过,上香必须遵照三个准则,心有所愿,自身有献,献大于求。”
前两个很容易理解,跪拜的时候要许愿,并且要说明愿意为之付出什么。
至于最后一个衡量标准就不一定了,拿荀富翁举例子,年轻时愿意用财富换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之后后悔了,又想用孩子换回财富。
孩子和财富如何衡量,不同阶段人与人不尽相同。
韩丽:“死马当活马医,稍后我拦着女鬼,你来祈祷得知对付女鬼的法子。”
凭借周祁安的实力,就算想阻拦女鬼也不可能。
案台上放着三根香。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香炉异常的大,确切说,它完全胜过炉鼎的大小,古代的帝王鼎也不过如此,里面堆满了香灰。
明显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积累。
“这数字太不吉利了。”周祁安喃喃:“阎王要你三更死。”
韩丽嘴角一抽,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女鬼已经来了,小鬼还不见踪迹。
韩丽进入备战状态,低声问:“关于女鬼,你都知道什么?兴许能从中找到她的弱点。”
韩丽和女鬼缠斗的时候,周祁安点燃香,原封不动重复了先前女鬼说得话。
然后他说:“我房间的表是你动的手脚吧。”
笃定的语气让韩丽险些一晃神,交待在暴怒的女鬼手中。
“我房间有和npc关系密切的鬼,荀富翁和荀二单独跑来的可能性不大。有点圣父心的大学生排除在外,王木没脑子,三名老玩家里你们兄妹占两个,作案可能性比陈缄大。”
有这么算数的吗?韩丽无语:“我要杀你,刚刚何必还救你?”
“救我是为了从我口中获取信息,杀我是愈发觉得我不好控制,说不定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当然你来我房间一开始可能只是想找线索,只不过后来改了主意。”
其他人的边缘亲戚身份,注定房间里不会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韩丽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周祁安几次操作确实惊到了她,狠毒,思维没有局限性,事后还能全身而退。
这已经超出了一开始只当对方有些小聪明的判断。
何况继承人间本身就是竞争者。
这次副本如果能独占遗产,好处会很大,本来要分给亲哥一部分已经够肉疼,再被人分走一块蛋糕,她可忍不了。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
她看过对方房间的作息表,上香这种项目,一看就是必做题。
两人交流关于游戏的话语,听在女鬼耳中只剩下叽叽哇哇,这种吵闹进一步激发了她的怒意。
“速度点。”韩丽侧脸说:“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会先跑。”
女鬼是个绝对的麻烦,通常厉鬼会随着副本推进变强,得尽早解决,她需要对付女鬼的方法。
对于周祁安来说,香还是要上的。
他跪在蒲团上。
上香和听音乐最后的时间点无缝衔接,不可能同时进行,正常上香也不可能上一个多小时。
周祁安不紧不慢问:“你昨晚守烛,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韩丽用电逼退女鬼一小步,“全程跪着。”
三根香,周祁安思考上几根,最后决定all in,并且在香燃尽前,绝不站起来。
韩丽余光瞥见这一幕嘲讽道:“刚不是说阎王让你三更死,你确定点三根?”
没有火,周祁安把香插进香炉,下一刻香开始自燃。
香燃得瞬间,菩萨的面容变得十分诡异,完全看不出一丝的慈悲。
韩丽不可靠,女鬼就更别提了,打也打不过。
是时候摇人了。
周祁安闭眼虔诚许愿。
高高在上的神啊。
请保佑我马上见到我的亲生母亲。
信男愿意一辈子死情缘。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电脑突然开不了机,手机发的,如果格式不对,回头我来调~
大家周末快乐!

乃至上香后的一分钟,无事发生。
周祁安感觉到后面阴寒的气息越来越重,不禁想:这破神像业务能力不行啊。
就这样还出来工作。
不是纯属诈骗?
韩丽有些力竭,准备先撤,反正已经知道了女鬼的身份,这趟值了。
“你好自为之吧。”
周祁安依旧背对着她跪在蒲团上,没有央求韩丽留下,重新祷告了一遍。
供台上的烛火在燃香后,像是被烟味熏烤,滴落的蜡油和附着在湖面表层的油脂十分相似。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直至扭曲变形。
放在菩萨面前的香炉也扭曲成了分度盘,两根蜡烛变成了托盘架,倏地,菩萨的手动了。只见那洁白无瑕的手指提起天平,似乎掂量着两边的筹码。
不知道是不是周祁安恍惚地厉害,那双美妙的手在提起天平时,好像变成了无数怪物的胳膊。
蜡油烧成了尸油的味道,刺鼻难闻,周祁安神志受到的影响不轻。
视野范围内,天平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
周祁安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
如果要交换,一定要交换抽象的东西。
比如不少年轻人喜欢用姻缘换财富,姻缘这种虚无的东西,没有人能估量出价值几何。一段虚无缥缈的姻缘,怕是不行,但周祁安实打实拥有一个“未婚妻”。
头昏脑涨,周祁安搞不清韩丽和女鬼现在各自是什么状态。
不过韩丽想要完全撤退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周祁安费力地把视线从诡异神像上移开,考虑要不要朝后看上一眼。
就在这时,一道喑哑,熟悉的诡异声音传来:“宝贝儿子。”
周祁安从未有一刻如此欢喜听到老母亲的声音,他感动着,喉头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妈。”
“哎。”
“嗯。”
下意识“嗯”的是就要离开,忙着开拓逃生通道的韩丽。
毕竟按照两人副本里共轭母子的身份,周祁安也没少这么称呼她。
女鬼:“……”
你到底有几个好妈妈?
回答后,韩丽也觉得哪里不对,被走廊尽头忽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
那头卷发像是蛇一样蠕动,女人鱼尾纹很重,稍微一眯眼,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她四五十岁的年纪,皮肤倒是保养很好,很白,可惜过分白了些,乍一看有种病态的怪异感。
最古怪的是,女人肩头有血迹,似乎受了点伤,左手还提着一个……电饭煲?
应该是电饭煲。
中间靠近内胆的部分连着外壳破碎了,整个一漏风状态。
倘若韩丽再观察地仔细点,就会发现电饭煲提手里夹着一截白纱。在赶路途中遇到了点意外,原本披着的婚纱破碎了,只留了这么一部分。
现下她全部心神都放在女人是如何突破楼梯口血液形成的屏障封锁,以及周祁安那一个“妈”字上。
“不对。”韩丽很快排除这种可能。
特殊情况下,游戏是会吸纳新玩家,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副本里的其他玩家都会收到公告。
眼下游戏没有发出任何提示。
NPC吗?
是不是这个叫祁安的男人发现的额外线索?通过线索建立出了某种关系。
周母一出现,没有任何含糊,直接开大。
周祁安放心朝后看去,这一看,他顿时后悔了。
噩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成真了,那头卷发变成无数条游动的海蛇,张着嘴朝四面八方飞来。
眼看这些海蛇很大一部分都是朝着周祁安去的,韩丽彻底打消了母子的看法,仇人也不过如此!
“亏大了。”她手中出现几张符箓,心疼地一次性全部丢出去。符箓瞬间像是扑克牌一样在周围展开形成护盾,保护她冲出了三楼的包围圈。
周祁安:“小妈,带我一起走啊!”
“小你妈个头。”韩丽撂下一句脏话,人已经没影了。
比起鬼,周祁安更怕自己的亲妈。
进副本到现在,他第一次露出了彻底的惊恐神情。
数不清的蛇头密密麻麻停在面前的一寸处,周祁安甚至能看到那些毒蛇的尖牙。它们似乎有些畏惧这个供台,至少在周祁安都快坐在上面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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