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文医生网恋到真霸总by玄鹿游原

作者:玄鹿游原  录入:07-26

秦朔川冷淡点了一下头。
偏偏方才那句话本来就声音非常小又含混不清,在场还没有第三个人听到,人的记忆往往是这样越使劲想越模糊不真实,仿佛就只是错觉。
一句随口聊天的话,揪着江小狗反复拷问他当时说了什么就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也不会有新的答案。
而且那个答案他根本不敢面对。
此时段江言已经上前来换了新的药水,俯下身细心摸了摸秦朔川的手背:“这瓶可能有一点疼,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跟我说,我给您再调慢一点。”
秦朔川于是一动不动盯着他。
他的态度是那么正常温和。
依照江小狗那暴躁脾气,如果真的知道他就是北山了的话,怎么可能还这样好声好气和他说话呢,就算现在猛然抽出枕头、愤怒地狠狠扇死他,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听错了。
我不可能听错。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紧张不安的情绪就会生根一样往生生往心脏里钻。
秦朔川此时一看到江小狗就一阵阵心悸,偏偏段江言完全没有要离开病房的意思,给他挂上药水之后就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距离近到能看清小狗的睫毛。
“你别坐在这里。”秦朔川冷声道。
段江言虚假微笑:“嗯?”
“……你,”秦朔川声音弱了几分,面无表情道,“那边沙发比较舒服。”
想到万一江小狗已经知道真相了现在正在演的可能性,重话都不敢说了。
段江言“噢”了一声:“沙发太重了,我拖不过来。”
——你就非得坐我面前么?
秦朔川绝望闭眼,如果条件允许他宁可自己主动离远一点去坐那边沙发,奈何打着吊针动不了。
偏偏江小狗就像存心要折磨他似的,每当秦朔川暂时忘了心虚和怀疑,他都是突然随便说点什么,几次吓秦朔川心里一哆嗦。
段江言眨眨眼睛,玩手机哪有玩秦朔川有意思。
趁着某人短暂变成易受惊体质限定版,就像戳一下就一个激灵的一惊一乍大鸵鸟似的,玩弄他实在是太有乐趣了。
秦朔川为了平复心情转移注意力,找了本晦涩难懂的名著的电子版在电脑上看。
距离上一次吓完他,段江言默默等待了一会,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故技重施——
病房安安静静,段江言突然猛地往前伸头迅速凑到秦朔川面前!
秦朔川的肩膀登时不易觉察抖了一下,随即不自然错开视线,状似冷着脸呵斥道:“你又要干什么!”
段江言微笑问:“我就是问问您好点了没,胃还疼吗?”
秦朔川绝望扶额。
本来是装的没错,但自从“幻听”了那句话之后,他紧绷的精神忐忑着不断自我怀疑,胃部已然灼烧着绞痛起来,加上最后一瓶消炎药似乎也刺激胃,装着装着就真疼了。
“已经好了。”秦朔川嘴硬道。“庆典什么时候开始,你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忙么。”
段江言认真眨眨眼睛:“作为您的私人医生,拿着工资怎么能在您生病的时候去开小差做别的事情?”
“我给你放假。”
“我父母都已经准备好了,没事情可做了。”
秦朔川深吸气,行,说了也是白说。
他忽然想起来:“我刚刚遇到你母亲了——你五月份的时候出了车祸?怎么回事?”
段江言闻言眨了眨眼睛,表情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迟疑了几秒之后若无其事笑道:“是啊,小意外。”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刚穿书过来的一周似乎灵魂和躯壳还没融合好,一直在发高烧,之后半个月都是精神恍惚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段家父母是很好很温柔的人,而对于原主身上发生的事故详情,不知为何没有任何人提起,偶尔提到了母亲也会快速岔开话题,而当晚参加手术的医生们则露出堪称茫然的目光。
甚至就连事故是“车祸”而不是什么别的,都只是段江言在穿书之前在小说上读到的只言片语的印象,只知道原主车祸死了之后,大半年后段家的医院也破产倒闭。
读者们不会在意小人物的家破人亡,因而也没有更多笔墨去描写,车祸的时间地点人物一概不知。
不起眼的炮灰角色即使死亡,也十分可悲的只有只言片语,草草概括生死大事,甚至或许创作者根本就懒得去设计具体死因。主线剧情需要原主下线,原主就稀里糊涂获得“他啊,他出车祸死了。”的潦草一句。
段江言想到此事难免感同身受。
因为他也是无人在意给人当衬托的细小尘埃,不仅死法差不多,而且原主至少有亲朋好友,而自己死后估计都没人收尸没人处理丧事,幸好刚成年就签了器官遗体捐献书,也算是最后救死扶伤一次。
抛开感同身受的悲悯,总之面对秦朔川的问题,段江言连原主的车祸发生在哪里、时间地点都不知道,难免心里没底、表现的不自然。
秦朔川立即捕捉到他这种异样。
本来秦朔川也只是想要随便找个话题、让自己暂时不要再去想江小狗的话了,免得一会自己真的要紧张到犯病了。
没想到却意外发现这场车祸似乎有什么蹊跷,让每个人都遮遮掩掩。
平时他向来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八卦爱好,但是如果对方是他的小江医生,他忍不住想要再了解的多一点、关于他的每一件事都能知道的更详细一点。
秦朔川盯着段江言的眼睛,继续问:“当时——”
话没说完,段江言猛然站起身:“哦哦哦!想起来了,香槟塔的位置好像没摆对!我得赶紧下去再调整一下!”
秦朔川虽然刚刚一直忐忑迟疑、暂且希望他离得远一点,但看他真要走却舍不得他离开视线。
秦朔川波澜不惊淡淡一瞥吊针:“可是我这瓶药快打完了。”
“您自己拔一下针。”
“刚刚谁说作为我的私人医生,不能去开小差做别的事情?”
段江言:……
混蛋狗都嫌,我要留下的时候你让我走,我现在要走,你这贴贴怪又不想让我走了。
给你吊路灯上就老实了。
他于是阴恻恻转头,露出充满邪恶的微笑:“那我还是继续在这里守着您吧,秦董您千万别嫌我烦人就行。”
秦朔川顿时噎住,面对这诡异的笑容想到心中的忐忑,立即错开目光抬手道:“去吧。”
香槟塔们被摆放的好好的,自然不需要段江言去蚂蚁搬家,他在医院花园里无所事事转了几圈,径直走向父母办公室。
段规前段时间摔断脚之后,到现在也走的不太利索,人年纪大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都不够,估计得二百天。
江妤见儿子来了,招手让他来:“言言快过来看!他们送了蓝莓礼盒,第一次看到有枣这么大的,正要洗一洗给你们拿过去点呢。”
段江言笑道:“下次您就别专门跑一趟了,打个电话让我下来拿就行。这些蓝莓我去洗一洗,您和爸吃了就是,总是什么好东西都只留给我。”
但待到真的洗完了,夫妻俩却只是看着,想让孩子吃。许多父母都是如此,无论穷富买不买得起,看到什么稀罕的零食也都想自己少吃点,多投喂孩子。
段江言硬把果盘塞到母亲手里,江妤却顺手投喂了他一颗最大的蓝莓:“哦对了,之前遇到秦董了,你俩吵架了?”
“没……”段江言局促搓搓手,“算是吵架了吧,但是没和秦朔川吵,嗯……说来话长……”
江妤道:“我就说嘛。问他他就说没吵,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可不像没吵。”
段江言局促搓了搓手,欲言又止半天,还是决定开口:“妈,其实我俩——不是大家以为的情侣关系。”
“其实我是他的编外员工,他雇我给他当个名义上的男朋友……我俩在他别墅也不是同居,就是假装情侣的居家常驻医生,平时分房间睡,也不怎么说话。”
“然后按照居家医生的价格,他又加了几倍算的出诊费,前段时间给您和我爸的那些用来暂时缓解燃眉之急的钱,就是他给的工资。”
江妤讶然道:“什么?可是你俩之前不是天天打游戏煲电话粥吗?我以为你们感情很好——”
段江言无奈又羞耻的捂脸:“这是个意外,说来话长。但是总之,其实我俩一直都没恋爱,我喜欢的大概也‘秦朔川’……反正我以后也不想和这个混蛋死骗子谈恋爱。”
江妤更吃惊了:“你们不是这种关系?可是他已经投资了咱医院,不仅平了债务补上了资金链,还把咱医院未来一整年的支出预算全都几倍拨款确保资金链稳定……这,这……”
段江言闻言也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江妤道:“你回来给他办出院手续那天……他说不要告诉你,免得你有心理负担觉得欠他人情。”
段江言瞪大眼睛:“他投了多少?”
母亲看向父亲,向来沉默的父亲在旁边默默比划了一个数字,一个对段家来说天文数字的数字。
这不是普通的人情,这得是天大的人情了。
段家医院的亏损和欠款状况实在是太惨烈了,金额大到不可思议,段家的结局就像是书中必死命运的角色们一样堪称回天乏术,没想到他俩竟然都给对方改了一次命。
难怪那天他来医院帮他办出院手续,秦朔川却非要跟着。但是还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北山是他的马甲,只莫名其妙与狗都嫌为什么要寸步不离的死死粘着他。
没想到就算粘的这么紧,还有时间能抽空去投资。
段江言扶额。
他不惊讶秦朔川会这么做,毕竟最近已经发现秦朔川居然是纯爱战士的本质了,挤兑了他几句想气气他,他都能自己把自己折腾的惨兮兮晕过去。
但是段江言始终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喜欢“秦朔川”的。
什么是喜欢?应该是在北山温柔耐心的呵护中,觉得自己幸福的要起飞了,荷尔蒙疯狂上涌甚至想立刻趴在他怀里亲吻他、甚至想和他做点成年人的某些事情。
但自从知道了真相,每次一看到秦朔川,段江言只觉得既想一枕头捂死他,解被欺骗了当了那么久小丑的怒火,转念又一看到他就觉得尴尬羞耻,像是时刻被提醒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单单是想一想,就恨不得要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反正和面对北山的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段江言沮丧得到结论,我果然不喜欢他,我只喜欢北山,现在不幸丧偶了。
他不想和秦朔川在一起,本想着等他身体养好一点、多逗逗他吓唬一下,等解气了就一刀两断,反正谁也不欠谁,很公平的交易。
——现在却欠了天大的人情。
江妤显然也在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实话实说道:“其实那天他走了之后我和你爸认真探讨过。你俩要是感情好打算结婚也就罢了,毕竟以后是一家人,但如果你不喜欢他,我们绝对不能卖儿子赚钱去保住产业。”
段规在旁边点头:“对。既然你不喜欢他也不打算和他过,那咱不要他的钱。无非是申请破产,欠的钱我们慢慢还,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日子怎么样都能凑合过下去。但要是强迫儿子用幸福换钱,我百年之后都不能原谅自己。”
父母的态度柔和却坚定,甚至没有一丝一毫为了保住产业而让他试着接纳一下秦朔川。
被爱被坚定选择的感觉实在是太幸福,段江言垂下眼眸,但片刻后忽然改口,他笑道:
“害,其实我就是说说,吵架了闹别扭嘛……我很喜欢他的,还是想和他结婚的,您放心吧。”
毕竟是原主给了他再活一次的机会,他想多替原主尽孝,而且父母又对他这样好。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深刻知道“贫困潦倒”那入骨三分的恐怖,更知道钱的意义,实在做不到为了自己的倔强骨气就强硬让秦朔川撤资滚蛋、然后眼睁睁看着父母一辈子的心血灰飞烟灭。
江妤自然不信:“真的?言言你不要——”
“真的!”段江言拍拍胸脯,“我可喜欢他了,要不然也不会天天和他打游戏嘛!”
话音未落,他敏锐的听觉隐约捕捉到,走廊远处似乎有脚步声传来。
不管脚步快慢都莫名有不疾不徐的从容感,一听就是某充满绅士修养的矜贵少爷做派。
算算时间估计是吊针打完了,狗都嫌最近已经升级为贴贴怪了,时刻都不是找他就是在找他的路上。
段江言立即灵光一闪,拉开门果然看到秦朔川。
狗都嫌先生此刻淡然的神情中,若隐若现有被抛弃后的淡淡忧伤和什么复杂情绪,不知在想什么,边走边找人。
段江言立刻如劫道土匪一样开门横在走廊上,抓住秦朔川的手腕就薅进了父母办公室。
父母不信他“喜欢秦朔川”说辞,正担忧对视着彼此想再劝劝儿子,却见儿子直接就把“不是恋爱关系的雇主先生”一把捞进门来。
后者虽然有些茫然,但丝毫没有反抗动作,任由段江言摆布,甚至还低头十分认真看着段江言,像是在等着被指使。
“真的,信我!毕竟秦董有大房子,而且您看他长得多帅啊,您知道的我最喜欢帅哥了。”段江言说着,转头见秦朔川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即使知道江小狗是在父母面前演戏、借他当工具人,秦朔川还是一被小狗夸夸就瞬间把自己哄好了,不去酸溜溜想“高承哲那蠢货居然都被夸了但我本体却没有”的事了。
段家夫妻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相互对视。
段江言立即踮起脚伸手去搂秦朔川,然后在他脸颊上“叭”的响亮亲了一下,犹嫌不对称,又在另一侧也盖章似的叭了一下。
秦朔川的脸登时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从被亲的位置一路往上红到耳朵尖,又往下红到脖子。
段江言自己都没想到还有这特效开关,心想幸亏两边都亲了,不然不对称岂不是难受死强迫症了?
父母的表情从怀疑和担忧转变为呆如木鸡,没想到这俩能腻歪到说亲就亲,显然也发现秦家的家主先生居然脸红了。
即使脸红成这样都依旧不现喜怒也看不出情绪,看来真的表情少,而不是对言言冷淡不够上心了。
江妤率先捂住眼睛笑道:“行了行了,你俩自己出去慢慢亲热,哪有在我和你爸面前这样的。”
段江言于是嘿嘿嘿笑了几声,转身要拉着自己的“大道具”出办公室,江妤不忘说:“等等,回来拿走蓝莓!”
段江言已经光速出门:“您俩吃,别把好东西都留给我!走了!”
说罢带着秦朔川一路快步冲刺,直到远远离开办公室的门、父母看不到了。
秦朔川的脸还泛着红,他的手正与段江言十指相扣。
小狗的手非常热,捏一些掌心很柔软,和他的嘴唇一样柔软……
段江言终于停住脚步,然后触电般迅速松开秦朔川的手。
抱拳礼貌微笑道:“感谢秦董,十分感谢您配合演出。”
“没关系。”秦朔川面无表情道。
他心想能不能多演几次,最好能一直在段家夫妻面前出现,然后就能一直演……
正想着,就见段江言自然而然拿出一包手帕纸,抽出一张,开始认真而用力的反复擦嘴,相当专注。
此处的嫌弃之情简直无声胜有声。
秦朔川:…………
这套动作,完美复刻了一遍当时他咬了江小狗的耳朵之后,他的一系列丝毫不给人留任何面子的无礼举动。
动作指导正是他自己。
段江言见秦朔川不存在的大狼狗耳朵似乎都缓缓耷拉下来,心里顿时想笑。
面上却真诚而无辜的补刀:“秦董,您也擦擦脸吧——真的特别感谢您刚刚配合我,这包纸巾都送您了,多擦擦,擦得干净。”
于是秦朔川的尾巴也无声耷拉了下去。
小江医生对北山可不是这样充满嫌弃的,不过如果他知道了马甲和本体的关系,以后是不是两个身份都只有这个待遇了。
段江言见他不动,于是直接把纸巾塞到他手里:“快擦吧,哦对,要是您需要湿巾的话,咱去我办公室拿,湿巾擦得更加干净,保准您满意。”
秦朔川:…………
他本来就在反复惶惶然左思右想,觉得段江言就是已经知道北山是他马甲了。
不敢想不愿信,却又不得不被一点点推向真相。
看着手中的纸巾——我到底之前惹他干什么?
安静的空气中仿佛有“咔嚓”的四分五裂声,秦朔川觉得自己已经碎到拼不起来了。

秦朔川只好僵硬接过纸巾,神情仿佛在说还不如直接把这张纸巾吃了算了。
段江言见他一副即将碎掉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算了,看在他好歹是乖乖陪自己演戏了,段江言心想别真碎成渣渣了,哄哄吧。
于是主动伸手拿回来纸巾:
“秦董,我给您擦吧。”
秦朔川闻言立即配合低头,凑到了段江言面前。
段江言象征性用纸巾轻轻擦了擦他的脸,指尖不经意碰到秦朔川的皮肤时,发觉原本褪去的红色重新又浮现。
两人离着这样近,相互看着彼此,时间仿佛在这一刻短暂静止,只有秦朔川怦然的心跳。
有那么一秒,来自荷尔蒙的最原始冲动仿佛一瞬间冲击四肢百骸,他凝视着段江言的嘴唇,心底翻涌起强烈的想要扣住他肩膀和后脑勺搂住他亲吻的欲望。
不想只被嘴唇碰一下脸颊,想要尝一尝更多的滋味,想要更深入的拥有段江言。
但此时段江言已经擦完了他的脸,也默认哄完了人,收起纸就快速后退了一步:“时间差不多了,您要不要去换上西装?”
秦朔川惊觉自己方才走了神。
他并不是个很重欲的人,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仅仅只是看着一个人的背影,都抑制不住想去紧紧搂住他的冲动。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安静在走廊里前行着,秦朔川的脑海中仍旧是方才的画面和段江言温热的指尖轻触皮肤的感觉。
理性与直觉交叠,秦朔川的心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段江言或许真的已经知道北山是谁了吧。
许多细碎的蛛丝马迹散落四周,其实早就可以拼凑在一起好好推断,但秦朔川的确是不愿想也不敢想。
他了解段江言的性格,欺骗行径发生的时候就已经踩在了钢丝上,伙同众人一拖再拖唯独把当事人蒙在鼓里更是在戴着镣铐走钢丝,早晚有一天得付出代价。
秦朔川全程都没敢说话。在段江言的注视下,默默脱了方才倚靠在病床上弄得有些皱了的衬衫,重新拿出一件新的。
“你就这样看着?”秦朔川已经脱了上衣。
段江言撑着腮帮子:“没事,我早就见过了。”
这位先生,精神损失是很难弥补的,您就肉偿吧——以前还不好意思盯着秦朔川色眯眯使劲看,即使单身,也有个即将在一起的准男友。
而且当时秦朔川也有个心尖尖小男朋友,盯着别人老公看不够道德。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于美好艺术品的欣赏是人之常情。
看完正面还要看背面,看完背面还想多看点姿势,段江言静静看着,忽然想起来,天啊,所以他所谓的小男友就是我,所以我是自己当了自己的挡箭牌?
其实他最生气的“欺骗”,一方面是北山从一开始就没说实话,自己坦白了职业和家庭背景,结果某人又是合租舍友、又是送外卖,单子很多甚至还卖惨没钱买药吃,害他心疼又担心。
好好好,就算是因为首富先生身份敏感,面对网上不知是人是鬼的网友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和警惕才伪造身份吧。
那之后呢,之后发现“讨厌的段医生”就是“江江江”之后呢?
不仅没坦白,反而还诈骗升级2.0版本,伙同众人一起演,甚至去策反自己的表妹加入他的“北山大剧组”。
给了他那么多坦白的机会,到现在了还在壮大剧组的力量大家一起演。
段江言心里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发现了自己就是他网恋对象的时候,会不会也觉得五雷轰顶,尤其是发现花钱买来的人肉挡箭牌就是正主本人的巨大乌龙时候,真想知道他当时是怎么个心情。
段江言安静观赏着秦朔川一颗颗扣上衬衣扣子,由衷赞叹道:“秦董,您真是个信念感极强的人。”影帝级别的。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放在平时,霸总先生对这种话可能完全不会探究也不会理。
但此时江小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或许是大半年来的默契相处,秦朔川瞬间就感受到他在说什么,眸中明显闪过一丝不自然。
那种“段江言已经知道了”的感觉又强烈了几分,秦朔川默默穿上西装,全程努力不看段江言更不和他有任何交流。
“还差一条领带,”段江言歪头,“您领带呢?”
秦朔川心想,本来是等着小狗送他的,可是由于犯了错,显然是不会收到了。
段江言站起来审视秦朔川这一身,狗都嫌这身材就是好,宽肩窄腰真适合穿西装啊,什么都很好,就是前襟空空的差一条领带。
秦朔川于是用藏着隐秘期待的目光看向他。
却见他原地踱了两步,一拍脑袋道:“您先用我的吧,我一会去问问我妈还有没有别的,她肯定有多准备。”
秦朔川弱弱问:“那天你不是在商场买了么?”即使悬着心担心自己小命都不忘去买的礼物。
段江言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只是默默解开自己的领带递给秦朔川。
没想到秦朔川的脸皮也是顶级厚,直接往前略探了探身体,低头示意段江言帮他系上。
“咱今天还是演情侣,”万恶资本家先生理直气壮说,“薪水我打你卡里。”
段江言面无表情回答:“不用薪水,本来就是我们家医院的事情,感谢您拨冗参加并且没有要出场费。”
两人再次对视,气氛安静。
段江言本想再呛他几句小小报复一下,但一提到钱,他又想到方才与父母在办公室的交谈。
心情转了几度,段江言最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软化了态度:“秦董,我刚刚听我爸妈说,您投资了我们医院……谢谢啊。”
好苍白的一句感谢。段江言心想。
但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身无长物,除此之外该说什么。
拿人钱财,给人办事,本来谁都不欠谁,现在反而陷入进退两难。
他最不喜欢欠人什么,只有公平才有平等,才能让他即使只是个小打工人,也可以不卑不亢的站在首富先生面前,做什么都问心无愧。
他做不到极有气节的说一句“混蛋骗子,拿着你的臭钱滚蛋,我不需要!”,因为用了原主的身体替他尽孝是应该的,父母一生心血不是他小情小爱的过家家和自私的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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