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川:“我好像缺一副袖扣。”
段江言:“……”
这茬事算是过不去了是吧。难怪前段时间总觉得自己放在客厅茶几旁边的礼物盒好像摆放位置不太一样,还以为是佣人收拾卫生时挪动了位置。
看样子是这个狗都嫌的混蛋自己偷偷拿出来看了,八成是拿出来试戴过好几次,原本紧的得用力掀开的珠宝盒都丝滑了不少,段江言还以为它自己进化了。
段江言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秦董,咱这边不提供的呢。”
秦朔川也不说话,只是垂下眼眸失落而目光涣散无光。
他本来就皮肤冷白,加上前一晚没休息好白得近乎病态,眼尾略带淡淡阴影,与垂下来的长睫相互映衬着。
——弱小无助又可怜。
“没事,”秦朔川嗓音低而温和,声线与北山的重合度逐渐增加,淡淡道,“毕竟是要送你男朋友的,我现在先戴了的确不太好。”
段江言:…………
少装,你不知道“男朋友”就是你自己,犯了错误还妄想得到礼物?
可是秦朔川太了解江小狗的心软特点了,见他嘴唇都没有血色了,一副即将碎了的样子,无奈从拎东西的手提袋里拿出了那副被秦朔川心心念念的袖扣:
“算了,暂时借您戴一戴,一会要还给我。”
秦朔川立即从容却快速的收下,边戴边温和问:“你这样借我,你男朋友不会介意吗?”
段江言:……
谁的绿茶撒了成精了,真是茶言茶语、茶香四溢,您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段江言微笑:“不会呢,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变成我男朋友,就已经被永久剥夺资格了。我是想留着它送下一个男友而已。”
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大只但娇弱绿茶精顿时吃瘪,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舞台那边准备就绪,主持人隆重有请了赋予医院新生的投资人先生。秦朔川拉住段江言的手,带着他一起走上舞台。
一路红毯铺就,华灯璀璨,灯火映衬在脸上仿佛给人是在结婚的恍惚错觉,台下原本专注吃喝、对节目和致辞都不感兴趣的众人此时同时抬头,同时看向两人。
——更像结婚了。
段江言很少被这么多人这样瞪大眼睛仔细看,又有媒体的闪光点在台下疯狂闪烁。段江言两辈子加起来也很少这样当瞩目焦点,实在是没法不紧张,下意识去紧紧攥住秦朔川冰凉的手去缓解压力。
秦朔川察觉到他的不安,立刻细心的安慰似的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继而绅士环住他的腰让两人凑得更近一些,把他护在身边。
这动作极大程度缓解了紧张,段江言靠在他身上,手悄悄攥住他的衣角,忽然从他身上确确实实感觉到了北山的影子。
因为两人的性格表现实在是差距过于巨大,仿佛是秦朔川靠着伪装,凭空捏造出一个虚拟的形象。
因此当马甲破碎,段江言才格外难受,觉得自己丧偶了一样,又气又伤心直接当场落泪。
段江言转头悄悄看了秦朔川一眼。
他忽然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北山本来就是他性格的一部分,只是他对生活的防备心太重,不轻易展现温柔的这一面出来而已呢?
两人这样看似亲昵的走上台,对于外界宣布的关系不言而喻。
坐在前排桌次、远离吃瓜现场的一个老教授推了推眼镜:“为什么他们两个这样手拉着,衣服还颜色不同款式相似啊?”
难道现在时代日新月异,投资人和被投资的少东家都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商业友好关系?
旁边的人回答:“人家俩是一对情侣呀,刚刚主持人介绍的时候您指定没仔细听,秦家家主先是‘段医生的家人’,然后才是投资人呢。”
老教授“噢!”了一声恍然大悟,又推了推眼镜道:“确实挺般配。”
台下那些心思隐秘想看热闹、幸灾乐祸等段家的医院倒闭的人自然也绝了念头。
舞台上仍旧有两三台阶,不仔细看不太明显。段江言正紧张着,又想着北山的事情,没注意脚下,骤然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幸好在一旁的秦朔川反应快,连忙稳稳把他捞起来扶住,带到中心位置,低声道:“一会往回走的时候记得这台阶,别踩空了。”
说着,顺手还摸了一下段江言的脑袋。
段江言以前打游戏的时候,的确听北山说过一个有趣的说法:摸摸脑袋能压惊,把飘出来的魂儿按进去。
他当时还笑道“可是摸摸脑袋也长不高啊”,小小恋爱脑说完又一想,要是能被亲亲爱爱的北山摸摸脑袋,长不高就长不高呗。
谁曾想一语成谶,在这种局面下倒是实现了愿望。
主持人简单介绍完,把时间留给秦朔川,邀请他介绍一下关于对段家的医院的投资项目。
当时拿到这主持词的时候还相当震惊,这得多大的项目才能劳驾秦董亲自介绍,这可绝对是太特殊的待遇了,据说是秦朔川本人授意的。
段江言是个医生,术业有专攻,他对于商业只是站在旁边似懂非懂听着。
又自己摸了摸刚刚被秦朔川摸过的脑袋——等一等,狗都嫌先生怎么越来越放飞自我,他本体摸我干什么,他不装了吗?
这混蛋之前充满信念感努力演戏的时候,那真是神仙都难分辨。
段江言和北山打了那么久游戏、又在秦朔川的别墅里二十四小时当医生,中间还和他出去约会,愣是完全看不出这是同一个人。
是什么让他的信念感崩塌了?
是他得用放大镜找找才能看到的良心让他迷途知返,还是他终于在挤兑和忐忑中意识到自己马甲掉了?
秦朔川恰好讲完这项投资相关,平静放下话筒。
段江言试探性攥住他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开玩笑,他和北山约会时次次都这样。
秦朔川垂下眼眸,觉察出段江言这是在用与北山之间的小暗号试探他回不回应。
一边是岁月静好,假装不知道自己已经掉了马甲,至少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一边是干脆开诚布公,悬崖勒马不再继续错下去。
秦朔川思忖几秒,在旷日持久的马甲保卫战中终于举起了白旗,心一横,选择了后者。
他攥住段江言调皮划着他掌心的手,用指尖勾住并且轻轻捏了几下,两人之前出去约会时他一直都是这样回应的。
段江言被捏的怔愣了几秒,瞪大眼睛去看秦朔川。
两人在台上目光相接,彼此相互对视,段江言瞪大警惕的仿佛是在说:狗都嫌该不会是发现自己马甲掉了吧?他这是不小心穿帮了还是想要摆烂不装了?
秦朔川垂下眼眸不敢看他。
要不是现在还在台上被众人行注目礼,估计江小狗能图穷匕见当场暴起,即使是这样,段江言也忽然就“不小心”挪动了一下,然后狠狠一脚踩在秦朔川脚上。
主持人似乎又说了些场面话,介绍完了商业相关,就该是这个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比较轻松的话题了,两人明晃晃公开的感情自然是不能避而不谈的。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打趣道:“我们在座的各位,什么时候才能有荣幸能参加两位的婚礼、喝上一杯喜酒呢?”
说罢,径直把话筒递到两人面前。
段江言正踩秦朔川的脚呢,没想到还有这一环节,顿时高度怀疑这是秦朔川授意夹带私货的结果。
于是更用力的踩了踩,同时不得不接话:“婚礼的话,暂时还没……”
秦朔川迅速接过话筒,温和而绅士却抢答:“感谢大家关心。其实我还一直在努力追求段医生,也很希望自己能够有荣幸得到他的认可,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磕学家们登时兴奋,要原地冒粉红泡泡了。
这是什么概念啊,秦家家主当场主动示爱、甚至坦然展示自己才是处于低位、正在努力追求的那一方,反而把选择权一直都放在段医生手中。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就说相信爱情准没错!
先前那些对于段江言“爬床出卖身体去讨好大佬换资源换资金”的难听谣言,登时就不攻自破了。
站在段江言一方的众人登时高举胜利大旗,简直比自己被示爱了还激动——我就说我们段医生品质刚正,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被打脸了吧?
秦董说了,他才是努力追求的一方!
秦朔川说完之后,坐在舞台前排的桌次甚至能明显看到秦朔川垂下眼眸小心观察段江言的反应,看他有没有生气。
段江言无奈抬头瞪视了他一眼:混蛋死骗子,还想着结婚呢,你的诈骗行为已经让你征信不良、在我这里从此直接出局了,谁说要和你这种人结婚?
秦朔川这次终于没有回避段江言的实现,态度非常认真甚至称得上虔诚。
他拉住段江言的手,终于彻底摊牌了不演了,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江江,对不起,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让‘秦朔川’再重新追求你一次,好不好?”
没想到秦朔川竟然会把姿态放这么低,甚至还细心关上了话筒、不让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被胁迫着做选择被迫答应。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段江言也依旧有点目瞪口呆。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许久,段江言干巴巴小声谴责:“你、你怎么能突然就罢演了,这么没演员的信念感和操守——你别看我!再看抠你眼珠子!”
马甲一脱彻底坦诚相待,这回连最后的一层遮羞布防线都没有了,一时间不知道谁做的蠢事更多、谁更羞耻一点。
段江言也跟着汗流浃背了,到底应该叫他北山还是秦董?扭捏暧昧喊北山哥哥还是恶狠狠叫他狗都嫌?
所有身份此刻算是真正合而为一了,最后一点缓冲兜底的马甲都没了。
秦朔川听话闭上眼睛不再看段江言,却又垂下头略弯腰搂住他,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小声哀求:
“给我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吧,小江医生。”
秦朔川紧紧搂住他,仿佛稍微一松手就会被段江言扔掉一样。
他的脑袋埋在段江言肩膀上,整个人几乎完全把段江言给包裹住。
段江言顿时无奈,抬起手想推开他,但是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去再说吧。”
秦朔川的声音闷闷传来:“你是想回去就和我分手,对么。”
段江言:“我就没和你谈过!”
拜托不要再提之前的暧昧过程了,恋爱中的羞耻肉麻话和行为简直让他想一头撞死,或者把地上撞一个坑然后脑袋钻进去。
秦朔川搂得更紧了,像是预感到自己已经要失去他,所以恨不得死死的搂得更久更久一点,把他完全融进自己的灵魂。
但毕竟台下还有宾客,为了不让段江言为难,秦朔川最终还是艰难地十分绅士后退一步,松开了他。
秦朔川的眼尾有点不明显的红,段江言离得相当近,看的十分清楚,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明显比平时湿润一点点——
如果我不给他个机会、和他一刀两断,他不会真的哭出来吧?
段江言自己都被这个荒谬的想法吓了一跳,又忍不住笑起来,这可是出了名寡淡薄情的秦家家主,怎么可能和失去心爱玩具的小孩似的说哭就哭?
结果就见秦朔川的眼尾更红了,在病态苍白的皮肤的映衬下,生出一种近乎妖冶的破碎感,垂着长睫一动不动看着地面,眼神完全没有聚焦。
段江言:……
作为一个对顶级帅哥没有抵抗力的无敌颜控,同时也作为一个心软的医生,他感觉自己被某人拿捏的死死的。
段江言嘴角抽了抽,只好道:“行行行,暂时不和你割席,你别哭……组织决定给你一个被考察的机会行了吧?”
秦朔川立即看向他:“真的么?”
“对对对。”
得到肯定的答案,秦朔川略一闭眼,然后唇角缓缓的、缓缓的上扬出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
段江言顿时觉得自己遭遇了美男计诈骗,靠,他是不是装的?
“通过考察可不是那么容易,亲爱的狗都嫌先生,您最好能好好表现。”段江言立刻冷着脸补充。
商业上和感情上都讲完了,两人搂也搂了,发糖量超标差点把台下的吃瓜小组和磕学家们给甜上了天。
段江言于是立刻转头往台下走,想远离这个茶香四溢的大茶壶,而且到底还是有点尴尬不知应该怎么和秦朔川突然合二为一的两个身份相处。
不必说秦朔川,他自己都要先分裂了。
段江言一边想,一边大步往台下走去。
刚走到中心舞台的边上,抬起脚的瞬间忽然听到秦朔川在身后道:“等等!”
段江言一愣,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上台的时候已经被这铺上地毯装饰所以不太明显的台阶绊了一下,此时完全忘了这件事也忘了秦朔川当时的叮嘱——
“咚!”一声巨响!
段江言一脚踏空,直接从两个台阶上摔了下去!
台阶并不是很高,但伸脚踩空的姿势显然运气极差,浑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了脚踝上。
在落地的瞬间,段江言甚至听到自己的脚腕处传来恐怖的“咯嘣”一声!
最初整个人都是摔懵逼了没感觉的,几秒钟后,扭伤的脚踝传来剧痛,随即如强电流一样直冲天灵盖!
“……嘶!”段江言登时倒吸一口冷气,痛的生理性的泪水都在眼眶打转。
秦朔川连忙上前,蹙眉相当紧张的要去扶他,见他痛的表情都皱皱巴巴挤在一起,又不敢乱动乱扶他了,轻轻伸手去挽起他的裤腿去看脚踝。
段江言半天才缓过来:“嘶嘶嘶……没事,我自己看看……”
他试着动了一下脚踝,还好仍旧是可以转动的,虽然很痛使不上劲,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
——去他大爷的,这到底是谁设计的楼梯,所谓更美观的隐藏式楼梯不如叫崴脚断腿楼梯算了,再不行就叫缺胳膊少腿楼梯。
他这重重一摔,台下登时震惊一片,满座哗然都抬起头伸长脖子去看怎么回事。
段江言见状连忙想起身,奈何实在是太疼了,几次试图挣扎着起身可是腿都是发软的,完全站不起来。
秦朔川小心翼翼躲避开他受伤的脚踝,稳稳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么大一个人不是小孩了,被这样公主抱实在是太丢人了,段江言连忙道:“别这样!你放我下来!扶一下我就行,太丢人了。”
秦朔川垂眸见他白而细瘦的脚踝肉眼可见的紫红且肿了起来,立即心疼的恨不得替他摔这一下。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段江言脑袋上,低声道:“别乱动,不丢人的。”
“我没事!没骨折!蹦跶一下真的能走,哪有男人是被这样抱的!反正刘备不这样抱张飞。”
秦朔川于是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段江言柔软而略有些长的头发,发梢上有淡淡的香味。
“但是刘备也不能随便亲张飞。”
“狗都嫌!”段江言小狗似的甩头不许他亲,怒道,“注意你的分寸感,不然我要一头撞你胸口,让你知道什么叫共工怒触不周山!”
秦朔川一路把他抱回了席位上,段江言的父母从他摔倒时就双双站起身,担忧看了过来,此时已经上前,也紧张蹲下检查段江言的脚踝。
同时被这么多人围着关心,段江言甚至都顾不上脚疼,瞬间脸红起来了。
“没事,真没事,就扭了一下而已……”段江言有点局促往后躲。
以前被医闹砸的脑震荡时都无人在意,上面只记得他有替罪羊作用,现在轻轻崴个脚都有这么多人关心,顿时有点不适应。
母亲道:“怎么能没事!这都肿得有两倍宽了,赶紧去敷一下然后上药,可不能耽误了。”
父母的主场,来宾众多他们走不开。秦朔川道:“我带言言回去,您二位忙去吧。”
于是段江言又被用“刘备不这样抱张飞”的姿势被抱出了宴会厅。
段江言攥了攥秦朔川的衣领,感觉大腿后侧被他的袖扣硌了一下:“你得把袖扣还给我。”
秦朔川自从掉了马甲,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垂眸委屈问:“这不是江江送我的么?我每天都看着它,在盼着收到礼物。”
“秦董,您这样有家有室的人要自重,”段江言微笑,“这是送我男友的,我男友是个温柔的打工人外卖员,而您甚至不会骑电动车。”
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这样说谎,哪怕他说自己是个厨子呢,至少他会煎完美的鸡蛋。
秦朔川把段江言轻轻放在椅子上,取了冰袋轻轻给他敷上,无奈笑道:“段医生,你的男朋友托我照顾好你,希望你能早日原谅他。”
段江言哼了一声:“看他表现再说。”
晚宴结束,段江言首先是记性很好的收走了袖扣,并且果断选择以后住在医院、坚决不想和秦朔川回家。
想到自己各种娇滴滴撒娇的矫揉造作样子,又是让亲爱的北山哥哥给他拧瓶盖、又是色眯眯摸手、甚至还枕着北山的大腿睡觉,现在恨不得一头撞死。
既没法和秦朔川的本体相处,也没法和他的马甲、原本的暧昧对象甜甜蜜蜜相处。
秦朔川自然不愿和他分开,立即就开始了对小狗的各种诱捕:
“我让管家又买了两箱车厘子,刚从国外空运过来,味道比上次更好。”
段江言想到上次以为是运气好、实则是故意哄他的车厘子自由,又想到车厘子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香甜如蜜的汁水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微微酸意调和,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秦朔川又道:“家里的影音室上了院线的最新片,他们刚派人送来了片源,你之前一直想看的那几部都有。”
段江言已经不说话,但明显开始思考。
秦朔川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使出杀手锏,俯下身贴着江小狗的耳朵说:“我给自己买了和你一样的恐龙睡衣。”
身为乐子人,段江言立即转头,睁大眼睛看了过来,挑眉的样子显然是不信又想看。
好家伙,完全不能想象秦朔川穿的毛绒绒的样子,他长得这么好看,气质还这么冷,穿上带着尾巴的可爱睡衣,绝对太值得一看了。
而且还有电影看、有车厘子吃。
段江言决定暂时摒弃前嫌,清了清嗓子道:“毕竟收了您发的薪水,您别墅的确缺一个医生。”
秦朔川淡淡笑起来,立刻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盖上外套围好了一路抱上车去。
段江言已经不试图反抗、让他自己走了。尽管他和秦朔川展示了自己的金鸡独立技巧和单腿跳能力,但秦朔川生怕他没站稳再摔倒,造成二次伤害,完全不让他走一步。
段江言趴在秦朔川的怀里,仰头看着他下巴完美漂亮的线条。
如果不算喝多了耍酒疯那次,上次被他抱着应该是在鬼屋的时候,当时秦朔川戴着那个驯鹿头套,段江言当时就在想,如果我偷偷隔着头套亲北山一下,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但到底是太羞涩了,到最后还是没好意思。
段江言眨眨眼睛,盯着秦朔川的下颌骨看了几秒。
秦朔川已经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外简单穿着一件极有质感的纯黑色大衣,他身上有十分考究的淡淡香水味,段江言默默埋头嗅了嗅,忽然能理解猫对猫薄荷的上头了。
看来教科书上说的对,人类的爱情不仅被理智吸引,显然更被荷尔蒙相互吸引,
即使现在两人的关系都尴尬成这般田地,如果实话实说,其实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想亲这个混蛋一口。
不过作为被网络诈骗的倒霉蛋,这点气节还是有的,段江言默默缩起脑袋最后也没下嘴。
回了别墅,段江言立刻转头绕过秦朔川的肩膀,眺望是不是真的有车厘子——资本家老板是最擅长画饼的了,好在巡视一圈的确是真有。
“你脚不方便了,要不今晚跟我睡——”
秦朔川把他放在沙发上,想帮他解扣子。
段江言立即拍开他的手,不可思议道:“秦董,我只是脚崴了一下,又不是四肢都崴了瘫痪了,您可别动手动脚的,您男朋友知道了影响不好。”
秦朔川无奈投降:“回来的时候我让管家给你放温水准备了浴缸,一只脚站不稳不要洗淋浴,容易摔。”
段江言是真的觉得自己被保护的太过头了,作为一个从小野蛮生长的野孩子,区区崴一下脚而已,怎么至于这么小心翼翼捧在手心。
但浴缸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吴管家“不小心”就把水放在了秦董的主卧,总不能凭空挪到段江言住的客房。
段江言坚持扶着墙自己一蹦一跳往浴室走,证明自己绝对没有问题、千万别脱光了也继续要抱他了,不然他会羞耻死的——
结果刚一踩到卫生间的地面,就差点被滑了个底朝天,幸亏秦朔川跟在他身后一把搂住他。
还好霸总先生还是很绅士的,并没有趁人之危看人洗澡的歹毒癖好,在段江言脱掉最后一件衣服之前就转过身去不看了:
“洗吧,洗完之后叫我。”
段江言脑补了一下自己光溜溜被秦朔川从水里捞出来的画面。
洗完之后果断自己吹干头发、穿上浴袍,小心翼翼扶着墙、确保自己不被滑倒的蹦出了卫生间。
两人依旧一墙之隔睡在两个房间,无论是在温泉酒店还是在医院病房,包括这段住在别墅的时间。
他俩就这样每天一墙之隔打着游戏聊着天,愣是一直都没发现对方就在隔壁,显然是太有素质了说话音量都太小了,而且实在是无巧不成书。
正想着,段江言刚钻进被窝拿起手机,就见北山发来消息:
【北山:江江最近在忙?几天没上线了,现在要不要打游戏?】
【江江江:唉,如果狗都嫌先生不气我的话就不忙。打游戏的事情得考虑一下你的诚意】
【北山:吃车厘子么?已经让观音菩萨给狗都嫌托梦,去买好了并且洗好了,放在你门口了。】
【北山:如果脚不方便的话,你就默念咒语隔空移物一下】
【江江江:什么咒语这么神奇?】
【北山:‘狗都嫌,赶紧给朕端进来!’念咒的时候需要大点声音】
段江言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他一直都特别喜欢北山这种冷幽默夹杂着一点毒舌一点沉稳的性格,没想到某人对自己也这么毒舌。
片刻后,房间门被敲了一下然后打开,秦朔川真的如约穿上了毛绒绒睡衣,手里端着一大碗车厘子进屋放在了床边。
段江言正在抱着手机笑着看屏幕,仰头对秦朔川道:“我还没念咒语啊。”
秦朔川佯装面无表情:“你的男朋友帮你念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