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楚昭一个王爷,按摩手法是真不错,沈子衿先舒服地喟叹一声,全身心放松下来,整个人懒洋洋仿佛泡在热水里,沈子衿刚想顺着这股舒服的劲儿表演一声试试,但随着楚昭接下来一按,沈子衿猝不及防叫出了声。
“啊!”
婉转动听,酥酥麻麻,绕得人耳根子一软。
楚昭:!
沈子衿:“……”
坏了,这不是演技,沈世子居然是个敏/感体质!
按肩膀和脖颈还没察觉出来,背上只这么一下,沈子衿的嗓音就没忍住。
沈子衿能感受到楚昭按摩的动作骤停。
即便他看不到此刻楚昭错愕的脸,空气中的尴尬也已经够让他想找条缝钻了。
片刻后,他听到身后楚昭尴尬的声音:“厉害,挺有天分的……额不是,我是说你演得很有天分,没别的意思。”
他其实没分清沈子衿究竟是演的还是真的,毕竟刚刚沈子衿几乎是弹了一弹。
但楚昭确实被方才的嗓音给震住了。
应景过了头,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楚昭深呼吸:无妨无妨,这是开了个好头啊,他们不就是为此努力的吗?
事已至此,沈子衿不可能承认是自己舒爽过头没憋住声音,宁愿楚昭以为自己好演技,他收手抱紧枕头,用枕头掩盖自己攥紧的手指,故作轻松道:“我们继续吧。”
楚昭:“……好。”
他用指关节着力,继续按了下去。
楚昭发现沈子衿的身体紧绷了起来,害得他也莫名开始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摁第一下,沈子衿没有出声,但紧绷的背受不住似地颤了颤,而且呼吸明显重了;
第二下,沈子衿没忍住,浅浅吟出了声。
他满脸通红往枕头里一埋,心说自己还不如直接张嘴把声音抬高点,如此欲盖弥彰,反而让自己骑虎难下。
脚趾差点蜷得当场抠出三室一厅。
他自己不清楚,但楚昭看得分明,沈世子白皙的耳垂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楚昭顿时就下不去手了,自己也跟着无端脸热起来。
他尝试着跟着出了个短促的声音,心大如他,也觉得有些燥得慌。
不过楚昭的嗓音依旧生涩,反倒是让沈子衿在水深火热中不由一乐:什么嘛,紧张的不止他一个啊。
而且自己还被人按摩着,算来是他赚了。
沈子衿心态逐渐放松,抛开了那点羞耻心,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大胆地哼哼唧唧起来,抑扬顿挫高低起伏,感情也充沛,气氛十分到位。
听得秦王殿下压力山大,汗流浃背。
楚昭很忙,沈子衿每出三声,他就得跟一声配合,同时还要在按摩的时候分一只手出去晃晃床,发出吱呀声。
繁忙至此,手底下是一副纤弱到颤个不停的身体,漂亮又脆弱;耳边是一叠声的吟哦,动情又蛊人。
眼前墨发白肤分明,楚昭只觉得朦胧的光摇曳得他心神开始恍惚,注意力渐渐难以集中。
沈子衿毫无所觉,放开后声音那是一个大胆,渐入佳境,听着楚昭依然有些僵硬的表现,甚至有了一种老手的从容,觉得先学会的自己有义务好好带带楚昭。
说来自己也比楚昭大一岁,论岁数,楚昭还得叫他一声哥——
“嗯!”
沈子衿的从容被骤然打断。
伴随着突然加重的力道,还有楚昭一声低沉的闷哼。
与之前的不同,这一声充满磁性和蒸腾的热气,落在沈子衿耳里宛若惊雷,把他先前从容的假象敲个粉碎。
加上方才楚昭指骨的力道,沈子衿浑身一颤,腰立刻软了。
他听到楚昭重重吸了口气,嗓子明显低哑起来:“……抱歉,失了下力道。”
其实只是稍微多用了点力,沈子衿完全不疼,但只是猛地一下没受住。
沈子衿徒劳平复着颤抖:“……嗯。”
完蛋,他明明是想正常说话,可现在只要开口就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还有……楚昭的嗓音苏得有点过分了,听得他耳根子痒。
贴在自己背上的手,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沈子衿感觉自己变成了块任人揉搓的豆腐,哪儿哪儿都变得奇怪。
要命,沈子衿面颊泛红,十指收得更紧了,挨不住似的往前挪了挪,这是下意识的逃离动作,楚昭疑惑:“世子?”
他大约是俯身凑近了,沈子衿感觉背后更热,不知是不是错觉,楚昭的气息都快飘他耳朵上了。
他忍住逃开的本能,边颤边嘴硬:“没事……就感觉有点热,继续吧。”
楚昭想说他也热得不行,但此刻说出来徒增尴尬,还不如做正事。
屋内两人觉得难捱,屋外也有人坐立难安。
不是认认真真的太监,而是蹲在屋顶上的黑鹰。
黑鹰有点怀疑人生。
殿下和世子是在演戏吧?这动静听着也太真了,好拼,我究竟该不该继续待在这儿?
头回听主子的墙角,黑鹰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身上仿佛蚂蚁在爬,但他职业水平明显过硬,心里乱七八糟,做好决定前却依然八风不动,没有露出任何动静,太监至今没有发现他。
黑鹰听了一阵,从最开始坚定两人在演戏,到后面恍恍惚惚,疑窦丛生。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屋子里两个人是在来真的?
不不不,殿下说了对情爱没有兴趣……可、可万一呢?
你看,沈世子风华绝代,又跟殿下颇为合拍,穿了婚服过了典礼,还喝了酒,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本就是洞房花烛之夜,天雷勾地火,也不是不可能啊?
黑鹰想了几圈,问题又回到原点:所以我到底该不该在屋顶?
奉皇命前来探听虚实的太监就没有这种烦恼,他兢兢业业听了半晌,心说里面折腾挺猛啊,听听这床板摇得,哎哟,都说沈世子病弱,这身板经得起折腾吗,六殿下果然是刚做夫君的,也太不会心疼人了。
听得差不多,觉得能给皇上交差了,太监这又才使出自己半吊子的功夫,轻手轻脚离开了院落。
他一走,楚昭就察觉到了,他立刻收回给沈子衿按摩的手,但说话嗓音依旧压低:“人走了。”
只是他的嗓音黏着呼吸,莫名喑哑。
为了怕太监耍诈去而复返,楚昭依然伸手晃晃床,维持着吱呀声。
沈子衿整个人往床榻一趴,谢天谢地,终于走了!
明明只是正常按摩,还只碰了背部,但他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被楚昭给摁软了。
不开玩笑,太刺激了,他现在连手指头都感觉使不上劲,舒服是舒服,但下次不来了。
沈子衿呼出一口气:“终于走了……”
确认太监没有再回来的意思,楚昭不动声色下床拉开距离,离远些,他们的热意才慢慢散开。
沈子衿方才的话带着缱绻的余韵,令人浮想联翩。
楚昭倒了杯凉茶,给自己冷静冷静。
沈子衿在枕头上趴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偏头,悄摸摸朝楚昭看去。
好巧不巧,楚昭正好也在看他。
沈子衿&楚昭:!
两人飞速扭头,不约而同立刻转开视线,可立马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又不是做贼心虚,回避个什么劲儿?
于是沈子衿和楚昭又同时把脸转了回来,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同步得过分,两人意外地神色尽数撞进对方眼中。
沉默的空气中,一秒、两秒、三秒后——
沈子衿楚昭几乎同时破功:“噗。”
说不出原因,但两人就是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放松的轻笑将先前尴尬和黏腻的气氛一扫而空,闷人的燥热逐渐散了,沈子衿翻过身,将被子拎上来盖好,遮了半张脸,只留一双笑吟吟的眼睛跟楚昭对视。
不管怎么说,今天这关是他俩齐心协力过了,婚后首次合作,配合得挺不错。
楚昭放下茶杯:“不早了,你快睡吧。”
沈子衿在被子里小幅度点了点头,翻了个身。
很快,屋里熄了灯,床榻发出动静,旁边的褥子往下凹了凹,是楚昭也躺好了。
第一天做室友,夜里闲聊其实是拉近关系的好时机,就像学校宿舍里的“寝室夜谈会”一样,沈子衿本来还在思索有没有什么要紧的话需要提,但是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算了……有什么都明天再说吧。
沈子衿舒舒服服睡了。
他现在是睡舒服了,还不知道明早睁眼就有麻烦等着自己呢。
前半夜舒舒服服,后半夜梦境不断,光怪陆离。
他感觉自己浮浮沉沉,好像醒过几回,似梦非梦,不清醒。
等到他意识完全回笼,想要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格外沉重,尝试好几次都仿佛被黏住了,光影明灭,掀不起来。
他心头难免一惊,明白不对劲,但脑子却跟团浆糊似的,传达的信号硬要慢半拍,强烈的割裂感让沈子衿惊惶不安,在混沌里挣扎起来。
沈子衿:“嗯……”
等他废了好大劲儿,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走了八千里那么长,沈子衿终于看清了周遭情形。
他房里多了好些个人,更准确点来说,都围在他旁边,一位老者坐在床头,正搭着他的手腕。
楚昭就站在旁边。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沈子衿下意识看向其中他最熟悉的楚昭:“怎么……”
但他一开口,就被生疼的嗓子给断了话头住了嘴,喉咙里宛如吞了针,咽一咽就痛。
楚昭立刻开口解释,避免沈子衿多费口舌:“你发烧了,大夫在给你诊脉,王府的老大夫曾是御医,医术很好。”
楚昭凌晨时听到人声,行军打仗带来的习惯,即便在睡梦中也很警觉,他立即睁眼,发现是旁边沈子衿在难受的低吟。
本来以为是做噩梦被魇住了,叫了两声却没把人唤醒。
楚昭点灯,看到沈子衿眉头紧蹙,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伸手一碰额头,好家伙,沈世子快烧成碳炉了。
于是天还没亮,明月轩里就人来人往,惊醒了还在树上酣睡的鸟儿。
沈子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疼的不止嗓子,还有四肢百骸,酸意蔓遍,身上不仅使不上力,还忽冷忽热,冰火两重天。
虽然他穿来后灵魂的确在修复病躯,但到底估算错了身体素质,昨儿白天忙活成亲,晚上又折腾半宿熬了夜,还想从床上爬起来?
病弱buff表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子衿精神恍惚,视线不怎么聚焦,落在楚昭眼里,病弱的沈世子看上去茫然无措,面颊带着染病的红晕,艳得不正常,有种惊人的破碎感,好不可怜。
人在病中常常情绪也更难捱,何况沈子衿初来乍到,地盘还没焐热就大病一场,听起来更惨了。
楚昭颇为懊恼自责,他低估了沈子衿的病弱程度,应该更仔细点照顾他才对,早知如此,昨儿即便沈子衿自己说没事,也该让他早点休息而不是一起站着迎客。
楚昭那该死的保护欲又冒了头,他补了句:“你别怕。”
沈子衿:“……”
楚昭有没有发现自己语气跟哄小孩儿似的?
他没怕,虽然发烧很难受,但真没怕。
他二十一岁,不是三岁。
我还比你大一岁,哄谁呢。
沈子衿脑子里天马行空乱想,话语滚过千百句,但半个字都没说出口,因为嗓子真的难受。
楚昭福至心灵:“想喝水吗?”
沈子衿赶紧点头,结果用力过猛又是一晕,立马乖乖认命,改为小幅度颔首。
不过在他第一下点头后,楚昭就立刻倒了杯温水端过来,动作非常迅速。
楚昭单手环过沈子衿肩膀,轻轻松松就将他扶起来,把水递到了沈子衿唇边。
看样子是要沈子衿就着他的手喝。
沈子衿终于忍不住了,嗓子疼得拉锯切木也要身残志坚开口:“……王爷,我自己来吧。”
他在被大夫把脉,但另一只手还闲着呢,端杯水不成问题。
主要是,他不习惯生病后被人这么照顾,楚昭无微不至,他反而无所适从。
楚昭本想说小事,让他代劳举着杯子就成,但无意中对上沈子衿的视线,他从这双漂亮的眼中捕捉到了因高烧带来的无力,和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局促。
……局促?
楚昭若有所思,沉默着将杯子递到了沈子衿手中,他的手就在旁边虚虚圈着,万一沈子衿手使不上劲,楚昭能保证杯子不会砸床上。
把杯子递出去后,楚昭发现沈子衿悄悄放松了肩膀。
他意识到了肯定有问题,但还不明白问题究竟是什么。
即便初见就很默契,但他们相处时间有限,楚昭不是沈子衿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可能立马猜到沈子衿只是不习惯跟别人这么亲近。
沈子衿高热,烧得手有些抖,但还是努力稳住,把水喝完了。
勇敢世子,不怕困难。
大夫的诊断也完成了。
大夫保养得当,年级虽大但眸子清明,微微一眯,透着股能干劲儿,他捋了捋胡须:“世子身子骨弱,此番高热来势汹汹,不能久拖,先看看能不能用新药立刻退热。”
大夫说完,从药箱里翻出针管和药剂,沈子衿恍惚地想,要不是大家都穿着古装,还真差点觉得回到了现代。
大夫还给沈子衿手腕消了毒,用针刺破一小点皮肤,推了一点点药剂进去。
专业啊,知道用抗生素前做皮试,来测试是否药物过敏。
趁着等皮试结果的功夫,大夫问:“世子平日里用的药方可否让我一观?”
这不是沈子衿的活儿,跟他从殷南侯府出来的贴身侍从立刻道:“奴才这就去取。”
他很快就把药方呈了上来,大夫看过,却直接言明:“世子曾经用的怕不完全是这个方子吧?”
沈子衿本以为他只是想看看药方,避免之后用药冲突,闻言察觉到了不对劲。
楚昭在各类暗算里泡久了,更加敏锐,眼神只稍微一黯,周身气场就变了:“何意?”
大夫拱手:“殿下,世子湿寒入肺腑,阴阳失衡,需得长期调养滋补,温补的药下去本不该有碍,但老朽方才探脉,却发现一股燥气隐隐冲撞。”
大夫展了展药方:“这方子上的西域诃草,若只加一钱,那便是对上症状的好方子,可若用两钱,对世子来说便过了度,长期服用,会导致身体时好时坏,体虚难捱,总不见好。”
药方上明明白白写的是一钱,大夫却道:“殿下,老朽斗胆以为,世子长年用的药里,应当是两钱西域诃草。”
沈子衿轻轻吸气,觉得心口又开始疼了。
殷南侯府不敢直接杀人,就换个法子,让他身体不见好,一直这么病病殃殃下去。
……我说怎么自打赐婚后,每天的药都没那么苦了,看来是为了怕露出破绽,立刻改回了正常的方子。
殷南侯府的侍从满脸惊慌,立马噗通跪下,连连求饶:“王爷明鉴、世子明鉴!奴才不懂药理,向来是府里给什么方子,就规规矩矩按照方子抓药熬药,别的事一概不知啊,奴才绝无可能伤害世子啊!”
他声泪俱下,音量老大,听得沈子衿脑瓜子嗡嗡的,难受得闭了闭眼。
楚昭面色沉沉,抬手:“来人,先把他关去柴房,等世子病好了再由他亲自发落。”
府内侍卫都是楚昭亲自挑选,办事利索,将侍从架起来,任凭他挣扎求饶于事无补,跟拎小鸡仔似地把人拎出去了。
屋内总算安静下来,大夫看了看皮试结果,不过敏,点头:“可以用药。”
大夫将沈子衿袖子推上去,从肩膀处注射,沈子衿不确定他用的哪种药,但打完后真挺疼,楚昭给他掖被子时,被褥子轻轻挨一下都疼。
沈子衿昏睡时难受会低吟,但醒后无论多疼,都一声没吭。
楚昭对着沈子衿时收敛了方才的气势,不由就放缓声音:“你先休息,殷南侯府的事等你好了再说。”
沈子衿低低应了一声,喝过水后他嗓子好多了,哑着开口:“今日是不是该入宫请安……”
大齐的规矩,开府的皇子公主成婚第二日,要携家眷进宫拜见皇帝和别的长辈,这些习俗在成婚前沈子衿都了解过了。
今天他是没法爬进宫里了,皇帝不会给他和楚昭记上一笔吧?
“我已经让太监回宫传话了,情况特殊,我们改日再去也一样。”
楚昭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光太监回话还不够,稍后他必须亲自进宫说明情况,皇帝虽然不在乎他孝不孝顺,但在乎面子。
沈子衿强撑了半天精神,实在没精力去思考了,他手脚冰凉,脸上却烫得难受,眼皮开始打架,恍惚间觉得自己成了个架在火上的铁锅,要是敲个鸡蛋,立刻就能煎得焦香四溢。
他听到有人对他说:“放心睡吧。”
声音太苏,跟有魔力似的,沈子衿往被窝里缩了缩,就这么很快睡着了。
楚昭起身,带着其余人出去,留了两个王府的小厮照顾沈子衿。
大夫开了新药方,嘱咐等沈子衿醒来就喂他喝药,一天三顿,等烧退了,日后常用的药方也要换。
大夫跟着楚昭朝院外走,楚昭在了解沈子衿此番并无大碍后松了口气,这才顺便问起别的事:“先前的培养皿如何了?”
提起这事儿,大夫喜不自禁:“养的很好,与殿下料想的效果无差,新的药想必很快就能做出来了。”
他深深一拜:“殿下功德无量,有您在,实乃我大齐之幸!”
楚昭淡淡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你下去吧,世子的身体劳你多看顾些。”
大夫对楚昭那是推崇备至忠心耿耿,爱屋及乌,王爷要对沈世子好,他保证绝对尽心尽力。
没错,大齐如今流通的各种新药,哪是什么老神医来军营献上的仙人秘方,全都是楚昭带来的知识。
包括橡胶、香皂等等,都是楚昭这些年一点点暗中推动的。
但有皇帝盯着,楚昭不能冒头,只能编故事推出去,知道真相的都是他心腹,铁板一块,牢牢帮他守住秘密。
如果说沈子衿是学霸,跳级读书,那楚昭就是从小接受英才教育的学神。
万里挑一的真神童。
他十三岁就硕士毕业,最大爱好是空闲时间上网冲浪,本来该接着读博,但一觉醒来就穿了。
穿来后,他发现比起自己滚瓜烂熟的理科知识,他更需要学会如何聪明地为人处世。
因为皇帝是个魔怔人。
楚昭不仅是天才,也早熟,但再早熟,那时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孩子,为了从皇帝手上活命,过得很不是滋味。
最开始,他其实没想过要把现代知识拿出来造福大齐,一是自顾不暇,二是因为皇帝不做人,楚昭连带对这个时代都产生了怨怼。
后来嘛……发生的事太多了,看到的听到的,和亲身经历的。
七年,够他从一个早熟的小鬼,长成真正的大人。
楚昭回自己院子换了身衣服。
“备马,我要入宫。”
楚昭进宫的事沈子衿不知道,他再度醒来,已近黄昏。
天边晚霞正好,可惜屋内门窗紧闭,看不见,沈子衿高烧下去了,松快不少,但四肢还有些酸疼。
喉头也不舒服,沈子衿睁眼就咳了两声。
房间内立刻响起人声:“世子醒了,快把药端来,再去王爷院里知会一声!”
前来扶起沈子衿的是个他没见过的小厮,应当是王府的仆从,手脚很麻利。
热腾腾黑乎乎的药端上来,沈子衿拒绝喂药,依然要自己来。
早上他抖着手都能把水喝了,此刻已经能把碗稳稳端住,没道理不行。
而且被喂药会用勺子一勺一勺递给你,喝中药啊,一点点来跟凌迟有什么区别。
沈子衿喝药眉头都不会眨一下,但对他这种好甜口的人来说,中药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只不过是因为他能忍,所以没人看得出他难受。
沈子衿快速把一碗药闷了,刚放下碗,楚昭就进了屋。
楚昭看着空空的药碗,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看来买得正好。”
沈子衿:什么正好?
楚昭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拆开了手里的油纸包。
随着纸张一点点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居然是裹满了糖霜的蜜饯。
沈子衿眼前一亮,楚昭把蜜饯捧到他眼前,沈子衿也不客气,拈起一颗放进嘴里,酸甜可口,立刻就冲淡了满腔苦味。
甘甜后的微酸恰到好处,让沈子衿混沌的头脑都清醒不少。
沈子衿忍不住再塞一颗进嘴里,他埋头吃蜜饯,听到头顶楚昭一声轻笑。
沈子衿:?
他嘴里含着蜜饯,不方便开口说话,抬眼用眼神询问:笑什么?
不知道是沈世子的眼睛会说话,还是秦王殿下跟他默契十足,总之楚昭看懂了他的意思,弯弯嘴角:“没笑什么,真的。”
就是觉得方才沈子衿尝到蜜饯的模样,像极了餍足的小猫,招人欢喜。
小厮来撤药碗,楚昭吩咐:“世子喜甜,日后伺候用药都记得备蜜饯。”
小厮赶紧记下:“是。”
沈子衿准备拿起第三颗蜜饯的手一顿。
“王爷知道我喜甜?”
楚昭手里捧着油纸包:“先前去赏花,马车上备了多种口味的点心,咸口的你尝过便不再动,甜口的多吃了些,我就猜你喜甜,猜错了?”
观察的好仔细啊。
沈子衿拈起蜜饯,没急着吃:“王爷细心,猜得很准。照这个理儿,当时你只用咸点心,所以王爷是咸口?”
原来他也有观察自己啊,楚昭颔首:“对。”
他瞧着沈子衿脸色正常多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等下叫大夫再来看看。”
楚昭一直等沈子衿把下个蜜饯吃得差不多,才终于开口:“殷南侯府,你打算怎么办?”
先前沈子衿病得难受顾不上,等人好转了,就该算账了。
沈子衿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将东西咽干净,才缓缓道:“我对殷南侯府的世子之位本来是真不在乎。”
只要给他个和平安宁的生活,什么世子之位,爱谁要谁要。
但殷南侯府欺人太甚,他们眼中死死盯着的世子之位,沈子衿突然就不想让出去了。
沈子衿只是懒得搭理,但不是任人揉搓还没脾气的软柿子。
沈子衿嗓子没好全,略有些沙哑,低沉语气仿佛做了什么决定,楚昭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现在有兴趣了?”
“嗯。”沈子衿为了嗓子,语速很慢,楚昭也不催他,耐心听他说,“殷南侯想把世子之位给沈明鸿,我不会,咳、遂他们的意。”
病中的世子面无表情放狠话,苍白虚弱的身体嵌着一双不服输的眼,无力和坚韧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巨大反差让两方特质都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