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突然反应极快地扑上来捂他的嘴——
掌心有些冰凉的温度从下半张脸传递过来,段京淮掀起眼帘, 黑漆漆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时屿耳廓都有些红了,生气地瞪着他,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段京淮稍侧着脑袋笑了笑,眉梢微挑着,看向时屿的也眸愈发深邃幽沉。
他抬起手,慢吞吞地将时屿的掌心拉下来,攥在手里揉捏了几下,忽然哑笑道:“你手怎么这么软?”
什么跟什么啊。
时屿嘴唇张了张,又闭上,脸涨的有些红,想骂他都不知道怎么骂。
他虚虚将手扯了几下,没扯动。
段京淮侧过身,人逼近了点,声音低磁喑哑,像个蛊惑人心的恶魔般:“今晚我想埋在这儿,想怎么杀,你给个痛快吧。”
“……”
怎么会有这么死皮赖脸厚颜无耻的人啊。
可偏偏,这个坏劲儿,又让时屿招架不住。
时屿眼角染着薄红,他吐了口气,把手抽出来,别过脸去不看他,硬邦邦地说:“……厨房里有方便面,随便你。”
段京淮眉梢微挑,他拖长气息笑了声,撑着手臂凑上前去吻了下时屿的鼻尖。
时屿又瞪他,那眼神像猫挠一样,毫无杀伤力。
夜深人静,风疲倦的歇了脚,厨房温柔的灯光静静的洒在男人高挺笔直的肩头。
等段京淮煮了泡面回来,时屿已经抱着靠枕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蹲下身,趴在沙发边上看他。
软趴趴的黑发自然柔顺的垂着,睫翼微微翘起,唇微翕,浅浅的呼吸声均匀漫开,平日里那股清冷的模样在灯光下安静又柔和。
段京淮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来碰了一下他柔软的唇。
睡梦中的人嘤咛两声,眉皱了皱又松开,翻了个身一侧屁股朝上,可爱的很。
他无声地笑。
段京淮放轻动作,把遥控器从时屿胳膊下抽出来,关上电视。又轻手轻脚地托着人的后颈和腿弯将他从沙发抱进了卧室里。
床头柜旁的手机叮咚一声,亮了亮。
段京淮屏住呼吸,有些紧张的垂下眸。
怀里的人没醒,头安稳的靠着他的胸膛。
他将人放在床上,拉过被子来盖过,又仔细塞好。
旁边的手机暗下去一个度,段京淮薄唇抿了抿,拿起手机来想调个静音。
时屿的手机没密码锁,他视线一对上,屏幕就自动亮了,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温宜:晚饭很开心,睡了吗?】
冰蓝色的光打在段京淮的脸上,下颌的线条被光线模糊,看上去比平日更冷硬了些。
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幽邃的眸底似有暗流涌动。
唇动了动,修长湿漉的手指按在屏幕上,回复道——
【时屿:我是段京淮。】
【时屿:时屿今晚太累,在我旁边睡着了。】
燎烈的日光将苍穹掀的很高,窗外阳光绵延,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到时屿的眼皮上,他眉心微皱了皱,鼻音呢喃地嗯哼了几声,挣扎着翻了个身。
腰腹上横着一只手臂,他略微一动,那手臂环的更紧了些,灼热滚烫的鼻息蒸拂在他的耳侧,有些痒,但舒服的很。
时屿意识还朦胧着,他伸出手抱住身旁的热源,脸埋在男人的颈窝里,撒娇似的哼唧着蹭了蹭,小腿也不由自主地抬高,搭在男人腿侧。
段京淮一醒过来,就发现美人抱了满怀。
他的手握在时屿的腰上,腰身藏匿在黑色绸缎之中,掌心间的触感纤细柔软。
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他慵懒地掀起眼皮,时屿正乖巧地枕着他的手臂,人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拱,还跟小猪似的乱哼着。
下颌被柔软的发丝刺的有些痒,他垂着黑沉的眼睫,低下头,难以自抑地在时屿发顶吻了一下。
被吻的人似有察觉般,慢条斯理地抬起头来。
时屿眼睛仍旧闭着,温热的唇贴到了段京淮的下巴上,浓密的睫乖巧的铺在眼睑处,扫着段京淮英挺的鼻子。
“……”
段京淮嗓子哑了哑。
喉间莫名生出几分不适的灼烧感,指尖变得湿漉。
时屿睡觉不安分的很,段京淮那把火还没近距离的亲密中抽离出来,时屿的膝盖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蹭他。
清晨真是难熬的很。
段京淮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抓住他作乱的脚腕,想要把他的腿放下去。
他用的力道不大,但时屿却醒了。
他茫然的睁开眼,眸底一片水汽氤氲过后,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段京淮极富攻击性的五官。
两人视线对上,时屿漆黑的鹿眼懵里懵懂地眨了几下,眼尾t?勾着几分媚。
“醒了?”
段京淮抵着他的额头,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拉紧弦的大提琴,慵懒悦耳。
时屿全身的细胞在此刻苏醒,他微怔着,率先感觉到热,紧接着,发觉腿侧有一处难以忽视正抵着他。
时屿瞪了瞪眼睛,心跳猛地飙高八百速,想也没想就抬起脚来,将段京淮直接从床上踹了下去。
几乎是“咚”的一声巨响。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摔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沉重。
“……”
软香拥入怀,软香醒了,段京淮还没琢磨出什么味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头昏脑涨。
腰腹处还有被男人搂抱过的余温,时屿莹白的脸上透出绯红,他挺直着脖颈,模样像只冷傲的白天鹅:“谁、谁让你睡到这屋来的?”
段京淮轻轻呵出一声笑来,骨节分明的手扶着床沿缓慢站起身,双手懒懒的举着:“我什么都没干。”
“鬼才信。”
“是你硬要抱着我,”段京淮撑着手臂坐到床边,脑袋稍侧着,眉梢微挑,“还亲了我。”
“……”
“滚。”
时屿随手把一旁的枕头抓起来,直接捂在了他的脸上。
茉莉的洗发水香扑面而来,跟他早上亲吻过的发香一样。
段京淮接过枕头,又无奈的扒拉开他的手,攥着纤细柔软的手腕,笑道:“好了,不闹了,是我流氓。”
时屿有些不满:“这是事实。”
段京淮唇角无声地勾起:“嗯,事实。”
时屿停下动作,瞪着他。
段京淮从床头拿过药膏来:“我帮你抹药,一天要抹两次。”
不等他拆开药膏,时屿就从他手里一把夺过,气呼呼道:“我自己抹。”
说完就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咚咚咚地跑进了洗手间。
段京淮支在空中的手垂下,轻“嘶”了一声,盯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
这么冷的天还光着脚地板上跑,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他下床,从客厅里找到时屿的拖鞋,拎着走进洗手间,脚刚进去,就被迎面扔出来的睡衣砸了脸。
“你出去。”
段京淮把罩在头上的睡衣扒下来,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倚在背后的门上,意味深长地笑道:“你浑身上下有那儿是我没看过的?”
“……”
时屿正跪在浴池里,身子下塌,只在边缘处露出一张眼睛,有些凶地盯着他,怒道:“就是不许。”
“好,”他把墙上的浴霸打开,把他的拖鞋放到门口,嘱咐说,“我做早饭,你弄好了出来吃。”
过了二十分钟,时屿穿戴整齐出现在餐厅,笔直的西装束起一线窄腰,额发打理利落,冰冷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段京淮随便套着条长裤,上身衬衫扣子都没系,露出平滑紧实的腹肌,随性散漫的好似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桌上摆着两盘经典三明治,面包火腿青菜夹鸡蛋,鸡蛋还是心形的,裹满了沙拉酱。
时屿刚坐下,段京淮就将热腾腾的牛奶推了过来。他翳了翳唇,盯着眼前的餐盘,眸光微微闪烁,心也莫名有点软。
“段京淮,你没下药吧。”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声音有些闷闷的。
段京淮坐在对面,狭长的桃花眼微挑,一副极其欠扁的腔调:“嗯,春//药,你敢吃吗?”
时屿深深吐了口气,翻了个白眼过去,把青菜咬的“咯咯”直响声。
就知道他没好话。
正腹诽着,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瞥了眼屏幕,又瞪了眼段京淮。
是沈知年的电话。
他跟谢景廷打电话的时候可从来没问过早饭这种问题。
“嗯, 我在准备老爷子寿宴的事,”沈知年慢道,“对了,他老人家刚才还提起你呢, 我这次回来, 总听他夸你,还让我跟你学,今晚,你恐怕是得多陪他和几杯了。”
今晚就是沈老爷子的寿宴。
时屿温声道:“谢谢叔叔, 怪我,我刚回国的时候就应该去拜访一下的。”
段京淮皱了皱眉,隔着桌子抓了一下他的手。
拜访?拜访什么?哪有特地去拜访朋友父母的, 客气一下也不行。
沈知年低笑:“没有, 你今晚能来他就很开心了。”
时屿面上瞪着段京淮,对着听筒的嗓音很平静:“嗯, 我会准时到的。”
沈知年那边停顿两秒, 他舔了舔唇,尝试着开口:“我今天刚好会提前忙完, 要不然我去接你吧?”
举办寿宴的山庄跟他公司离得并不近, 沈知年干嘛特地费心往返接他。
时屿懵懂地眨了眨眼,还没等他开口, 手机被视线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了去。
段京淮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侧,懒散倚着他那侧的桌角,举着他的电话跟那侧的沈知年说:“不用了,我会跟时屿一起去的。”
时屿瞪了瞪眼睛。
他什么时候说要跟段京淮一起去了?
不对,段京淮凭什么代表他发言啊。
听筒那侧安静了好几秒,稍后,有些疑惑的声音传了出来:“京淮?你跟时屿在一起吗?”
“嗯,我们从昨晚就一直在一起,”段京淮眉眼挑了下,唇角带着轻佻的笑意,“一起看了电影,一起睡觉,还一起吃了,‘早餐’。”
他还特地将“早餐”两个字重读了。
“……”
那边又是一段沉默。
片刻,沈知年正色道:“京淮,你把电话给时屿。”
“有什么事你直接——”没等他说完,时屿踢了他一脚,直接将手机夺了过去。
“知年哥。”
上次在游艇上打断,时屿本来想找个机会再跟沈知年说,谁知眼下被段京淮抢了先。
沈知年欲言又止地开口问道:“时屿,你跟京淮?”
时屿如实回答说:“他昨晚在这里借宿。”
沈知年心生迫切,语速快了些:“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在你家吗?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时屿怔愣片刻。
他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界定他跟段京淮的关系。
他们之间能用“熟”来判断吗?
抬眼对上段京淮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时屿定了定神,指尖攥紧了些:“抱歉知年哥,这件事我晚上跟你说,好吗?”
沈知年嗓子哑了哑。
他其实很想追问下去,上次在别墅他就总有些心神不宁。
但他也不想惹时屿生气。
时屿这个人,相处时会觉得他温柔体贴,但骨子里还是遗世独立的清冷,认识多年,沈知年从来没见过他在意什么,争取什么。
因此,他也不敢过分逾距:“……好。”
挂上电话,时屿抬眸睨着段京淮,眸里有几分不满:“谁说要跟你一起去?”
段京淮微俯下身子,眼睫低垂着,漆黑的瞳仁专注地紧锁住他:“那我想跟你一起去,行吗?”
“……”
两人离得近,时屿掀着眼睫,一眼便望进他的眼底。那幽深的眼珠透出点光来,里面倒映着他的影子,占据着他整个瞳仁。
他转过脸去咬了下三明治,闷闷的说:“随便你。”
吃完饭,时屿的司机就已经等在楼下,段京淮还在刷碗,等他刷完,人就不见了。
他长叹一声,想到早上还有会要开,收拾完厨房之后还极其贴心的把垃圾带了出来。
看着豪奢干净的库里南座椅下的那袋垃圾,段京淮觉得自己简直烧昏了头。
寿宴设立在明水山庄最顶端的高级公馆,整栋建筑临崖而建,岸边被海水环绕,极其恢弘气派。
沈家在京港也是名门望族,老爷子的产业在商圈也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少政商名流赶来赴宴。
日落西山,天幕像是被整块浸泡在染缸里,晕染出模糊的层次,或深或浅的水红色泼了一地,落在时屿笔挺的肩侧。
他刚从车上下来,段京淮的车轮声就在身后响起,时屿侧目,段京淮将墨镜掀过头顶,眉梢微扬,锐利寡冷的眉眼间多了几分风流多情。
花枝招展,简直像只开屏的花孔雀。
原本段京淮是想蹭时屿的车一起来,但时屿怎么哄也不肯,脸还是冷冰冰的,他没办法,只能让开车在后面跟。
两人一前一后,时屿停,段京淮也停,时屿故意将车速放慢,段京淮也跟着放慢。
段京淮这辆红t?色跑车太过着眼,从山脚下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人看出他俩玩你侬我侬的追逐战,故意在超车的时候冲着车窗吹暧昧的口哨。
刚下车进门,就看到沈知年跟他二哥在门口迎接贵宾,这会儿公馆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衣香鬓影在一片奢华中穿梭。
时屿思索片刻,稍停了下脚步,侧目:“你见到沈知年不要乱说。”
段京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偏开头笑:“你担心我说什么?”
时屿眯了眯眼睛:“你别装傻。”
他早上说的那些就足以令人浮想联翩了。
段京淮唇角笑意更甚,他凑近了些,低声道:“你这就算是威胁,也应该给个理由吧,或者是说,我能得到什么奖励?”
“你想怎么样?”
段京淮略一琢磨,唇恶劣地勾了勾,人凑到时屿耳畔,压低着嗓音说了几句荤话。
说完,人稍退了一些。
气氛静默了两秒。
段京淮原本只是想看到时屿脸通红又羞又气面若桃花的模样,谁曾想,时屿的脸确实红了,但没气急败坏的喊他名字,也没瞪他。
只是有些羞愤地盯着他,浅浅呼吸了几下,舔了舔干涩的唇,小声问:“你很喜欢吗?”
段京淮的大脑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宕机:“啊?”
时屿太纯了。
他掀着眼睫,唇微微翕着,一张清冷的脸蛋纯的段京淮心口发慌。
那鼻端和脸侧脸颊还染着绯红,眸光微微闪烁,睫扫过眼睑,低喃如蚊蝇:“那我答应了。”
段京淮怔愣。
他人有些受不住,他刚随口侃了句荤话,本来只是想逗时屿,甚至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火。
最重要的是,这人平时还他妈又高冷又纯,跟朵不染淤泥的茉莉花似的。
竟然一脸害羞地跟他说“答应了”?
简直要死。
段京淮被钓的魂都没了。
要不是时屿还有伤,他简直想把人直接从现场打横带走。
沈知年站在厅堂门,隔着很远就捕捉到了时屿的身影,漆黑温润的眸子点了蹙烛光,还没等他开口叫人,就看到紧跟在他身后的段京淮,唇角笑容一僵。
紧接着,两人在一旁站定,不知道说了什么,时屿脸透着红润,跟夕阳昏黄的颜料混杂在一起,灼灼其华。
沈知年面色微沉,微蜷的手指缓缓收紧。
段京淮早上意味深长的语气,令他很难不多想。
时屿在国外就有趋之若鹜的同性追求者,他高傲,清冷,漂亮,像罂粟一样对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段京淮在外的花边新闻他有所耳闻,不过从来没详细问过,他们虽然是朋友,但这个圈子不爱玩的人少之又少。
他不明白段京淮三番两次的接近时屿,究竟是出于哪种目的。
可更令他心生不安的,是时屿看似退避三舍,却欲拒还迎的态度。
沈知年的二哥沈松不认识时屿,但看见段京淮就像是看见了财神爷似的,隔着老远就迎上去,一顿殷勤热情的恭维。
段京淮这会儿还在处在被时屿勾的魂都没了的阶段,沈松说什么他都跟没听见似的,眼神一直落在时屿身上。
时屿叹气,抬眸剜了他一眼。
段京淮清了清嗓子:“沈总你说什么?”
“害,我说,还是你小段爷眼光独到啊,上次那个瑞麟酒店,还多亏你让了我二分利,前几天我接了个大案子,资金周转不来,靠的全是那笔钱啊。”
沈家势力再大,在京港还是段家占据半壁江山,沈家二哥做事圆滑,也没少跟在屁股后面吃红利。
段京淮客套了一句,但说辞还是傲慢:“没事,你家老爷子跟我家老头关系不错,应该的。”
“知年哥。”时屿跟沈知年打了声招呼。
“二哥,这是时屿,我跟你提起过。”
沈松扬声道:“噢我知道,归国小少爷嘛。”他嘴张了张,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又怕拂了段京淮的面,只能又把话题绕回来,接着吹段京淮的彩虹屁。
沈知年皱了皱眉,小声跟时屿说:“你别介意。”
时屿摇摇头。
第28章 较量
公馆大厅装潢雅致考究, 内部呈环形设计,半中半欧式的风格,四面罗马柱伫立,大理石石阶修葺的锃光瓦亮, 随处光影可见。
谢景廷他们早就到了, 正坐在花纹繁复的软皮沙发上喝酒, 见几个人走近,郝帅皱着眉控诉:“老沈,你不觉得这些沙发跟现场的布置非常不搭吗?”
寿宴毕竟与娱乐性宴会不同,所有人穿的都格外正式, 就连平日里骚包天的郝帅, 都难得一身墨黑西装,正襟危坐,手也不敢乱摆,绅士到极致。
沈知年无奈笑笑:“老爷子选的, 有些固执。”
郝帅听罢,连忙讪笑道:“噢那实在不好意思。”
段京淮觑了他一眼,整理着袖口冷飕飕道:“你难得‘狗模人样’, 我都没认出来。”
说着, 他从桌上端起一杯红酒,先细品了口, 又端了一杯递给时屿。
郝帅一脸不甘地为自己申辩:“怎么了, 我一直都这么正经的好吧?”
段京淮没理他,低声跟时屿说:“你酒量不好就少喝点。”
时屿有点小小的不服气, 掀着眸子睨他:“我酒量还行的。”
男人勾着唇笑:“你确定?”
“……”
纤长的睫颤了颤, 时屿有些躲闪地挪开视线,欲盖弥彰地抿了口红酒。
两人这旁若无人互动令其余几人突然噤声, 静谧几秒后,又纷纷端着酒杯饶有兴趣地打量起来。
上次时屿还是被沈知年带去参加生日宴会,才短短几天,亲疏的形势竟然都发生了变化。
段京淮到底是恐同还是不恐?
这其中的故事,实在是令人忍不住八卦深究。
沈知年眸中情绪微沉,看晚宴还没开始,他扣住时屿的手腕:“时屿,你早上说——”
这时大厅口传来一阵骚动,所有人的视线都纷纷朝着厅堂投去。
沈老爷子在秘书的拥护下从里面走出来,他虽然年岁已高,但身子骨还极其硬朗,眉目跟沈知年有七分相似,温润明朗。
“那就是沈叔吧?”时屿手腕从沈知年掌心里挣出来,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口,看向沈知年,“我去打声招呼。”
沈知年垂眸扫了眼被时屿不经意推开的掌心,皮肤上还残留着一丝温度,他薄唇微抿,跟在时屿身后。
望着两人朝正厅迈步的背影,段京淮黢黑的眼眸眯了一度,浅酌杯中的红酒。
谢景廷不禁低笑一声,压低声音揶揄道:“别看了,眼里都扒不出来了。”
段京淮摩挲着高脚杯,冷觑了他一眼。
谢景廷继续说:“我刚才问了,前天晚上跟郝帅在一起的是个辣妹,三围也很劲爆。”
段京淮:“……”
谢景廷笑道:“他还跟我说,时屿那天在漫展买的纪念章落在了他车上,他一早顺路去给他送了。”
段京淮狭长的眼一沉,嘴角向下耷拢着,眼底透着凉薄:“你打那种有暗示性的电话,很有意思?”
谢景廷挑眉:“我可什么都没说,全是你自己瞎猜的。”
段京淮:“……”
他没法否认,总归是关心则乱。
有宾客来跟两人打招呼,谢景廷勾着唇角跟人碰了碰杯,再看段京淮,眼尾尖锐,眸里不带半分温度。
谢景廷略一沉默,又开口道;“沈知年应该是跟着时屿回国的。”
段京淮看他:“所以?”
“你该不会忘了吧,”谢景廷漫不经心的摇晃着红酒杯,稍一扬眉,“啊对,你喝醉了,但我可是听见了。”
“大概四年前,你生日宴那次,就因为郝帅摔了个不值钱的塑料汽车模型,你莫名其妙喝了个烂醉,等他们都走了,我就听见你昏昏沉沉中一直喊着一个名字。”
段京淮看向他。
谢景廷的声音顿了下,视线投到远处的时屿身上,勾唇笑道:“我一直不知道那是谁,直到前段时间跟时屿遇到,我才明白,你说喜欢纯的,是这么个意思。”
宴会厅上方的琉璃灯璀璨如幻,各路商界翘楚聚集在此谈笑风生。
沈老爷子正站在中心圆桌前跟一位年长的董事聊天,时屿刚靠近,那人便和煦地笑着礼貌退开。
老爷子拄着拐棍支撑,旁边除了秘书,还跟着刚才门口迎宾的那个二哥沈松。
“爸,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时屿。”沈知年跟在时屿身后,手虚虚地落在他的背脊上抚着。
时屿微微颔首,手中的高脚杯率先推向前,浅笑着,模样是对长辈露出的恭敬:“沈叔您好。”
“时屿呀!”看到他,沈老爷子很是欣喜地弯起眉眼。
老人家两鬓花白,眼角爬满了皱纹,t?他伸出手亲昵的包裹住时屿的手拍了拍,手背如枯树枝般皱缩着:“总是听沈知年说起你,一直觉得你跟我很投缘,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了。”
时屿抿唇:“抱歉,应该我先来拜访您的。”
“不用这么客气,”沈老爷子摇头道,“我一把老骨头了,你能在寿宴的时候来看我,我也很开心了。”
时屿礼貌道:“沈叔您身体硬朗着呢。”
沈老爷子爽朗的笑了笑,看着时屿,越看越喜欢,称赞道:“真是年轻有为啊,竟然能拿下天鹅湾这么大的项目,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可没你如此有魄力。”
沈老爷子:“知年虽然年纪比你大,但还得跟你学习才行。”
正说着,有几盘开胃的菜肴被侍者端上来,放到桌子中央。
时屿笑:“沈叔您过谦了,知年哥在美国的时候帮了我很多。”
“他呀,要是早点能赶紧成家立业,才是让我放心了呢。”沈老爷子有些郁闷地叹了下,又道,“哎时屿,你跟知年在一起的时间多,你告诉老爷子,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