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夫人拢了拢自己的披肩,望着大大小小的一家子人,“都入座吧,可意他们母子两人呢?去喊了吗?”
新管家毕恭毕敬回答,“半小时前就又派人去请了,大小姐说自己不舒服就不来了,至于祈顺少爷,好像不在家。”
“……”
商老爷子小幅度地摆了摆手,含糊不清地吐露两个字,“算、了。”
商老夫人眉心微蹙,心里头不是滋味。
她看向三房两兄弟,同意了丈夫的意思,“算了,不管他们母子两人了,我们坐下吃吧。”
哪怕吴畏已经进了监狱、和商可意断了联系,但已经更改不了前者害死了三房夫妇的事实。
大房和三房之间,终究是有一条深不可测的隔阂,再也跨不过去了。
与其让两家人见面想起不开心的事,还不如不见。
一家人围坐在了大圆桌前。
商延枭问,“爷爷最近复健治疗顺利吗?”
商老夫人代替回答,“效果还是有点的,就是不明显。”
柏续接话,“奶奶,治疗这种事情急不得,只要有效果,哪怕再慢也得长期坚持下去。”
商老爷子缓慢点了点头,像是赞同柏续的话。
商老夫人露点笑意,“是呢,你们爷爷看起来都不着急,我也放宽心。”
毕竟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命,还能坐在这里陪同她一块吃饭就很好了。
商可舒饮了一杯酒,随口胡诌开起玩笑,“妈,你不是偏信‘以喜冲病气’的办法吗?”
“想让我爸的病快点好起来,看来我们家还得再有一场喜事就行。”
“……”
商老夫人拿任性的小女儿没办法,“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这事拐着弯地笑话我迷信呢?”
商可舒夹了一口虾仁,“我哪里敢啊?”
方裕华跟着说,“就算真信了这种说辞,家里哪里还能变出喜事啊?”
“怎么没有?”商可舒眼底晃过一丝兴味,“这餐桌上不就有吗?”
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就跟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柏续和商延枭的身上。
柏续怔然,只能假借喝水躲避视线交际。
商延枭无奈,“小姑,你看我做什么?”
“整个帝京圈都知道你和柏续是联姻对象,当初你昏迷在床没办法,现在好了,我看你们感情也挺稳定的。”
商延枭意有所动,“所以?”
商可舒打起直球,“所以,你们俩什么时候去领证?”
“——咳!”
柏续猛地呛了一口水,控制不住地咳出了声。
商延枭见此,第一时间抚上他的后背,“阿续,没事吧?”
柏续摆了摆手,一张脸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呛得发红,“没、没事。”
商老夫人瞧见两孩子间的亲密氛围,由衷感到欢喜。
她看向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商可舒,“好了,你这做小姑整天没个正型。”
“我怎么了嘛?”
商可舒明摆着将玩笑进行到底,“逢年过节,七大姑八大姨催个婚不是很正常?延枭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柏续,你说是不是?”
“……”
柏续缓下一口气,暗戳戳地瞪向商延枭。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都穿了书,居然还能遇上过年催婚的经典名场面。
商颂鸣还没想过商延枭和柏续居然真的能成,不客气地笑了声。
商确言的目光划了过去,替商延枭和柏续开脱,“小姑,我哥和柏续倒是不急,毕竟前面还有二哥这么一个老光棍顶着。”
商颂鸣平白无故被噎,“你……”
提及这事,方裕华难得没有帮腔,“你什么你,老大不小了,别整天想着出去瞎玩,过完年也是该给你好好安排几个相亲对象了。”
商乐尔完全不给亲哥面子,扑哧笑出声。
商延枭借机转移话题,“我和柏续不着急,但……”
他顿了顿,藏着桌下的左手不动声色地牵住柏续,“我们早晚会领证结婚的。”
掌间的暖意传到了心尖,融成难以形容的微妙幸福感。
因为父母离异,柏续从未深入考虑过婚姻这一层面,当初答应了这桩联姻也只想要走个过程。
没想到一晃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他和商延枭真成了恋人。
领证?结婚?
柏续回味着这两个词汇,不自觉地低笑了一声。
商延枭的注意力时刻落在他的身上,“怎么了?”
“没什么。”
柏续舀了一口芙蓉汤,没敢说实话,他只是突然觉得——
如果是和商延枭领证进入婚姻、携手共度一辈子的话,好像也不赖。
春节假期短暂而又充足,转眼就到了二月底,各行各业按部就班地开了新一年的工。
商延枭让谢奇在帝京安排好了昼夜公司的本部,而公司新年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拿下中迪的铁路项目。
敲门声响起。
谢奇带着一名全新的生面孔走了进来,“柏总,这位是按照你的要求招聘上任的助理,严逞。”
说着,他就递上了严逞的资料。
谢奇毕竟是商延枭的私人助理,日常要兼顾的事情本来就多。
商延枭年后返回商氏集团工作的,如果再让谢奇两头跑,实在有些“压榨”了。
柏续简单翻看了一下人事部的资料,“严逞?名字还挺特别的,之前在外企待过?”
严逞回答,“是的,我之前在德国留学,毕业后就在外企工作了两年,近来家里人身体不好,所以才想着回国工作方便照顾。”
“嗯,知道了,谢奇招的人,我放心。”柏续坚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他将资料递回给谢奇,“你带他熟悉一下工作流程,特别是中迪的项目资料,要尽快上手。”
谢奇颔首,“明白。”
次日一早。
柏续刚抵达昼夜总部,早早等候的严逞就跟了上来,“柏总,早上好,我有事要和你汇报。”
柏续雷厉风行地穿过办公大厅,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说。”
严逞没有半句废话,“谢助昨天和我交接了中迪铁路的整体资料,我为了尽快熟悉项目,所以昨晚进行了多方调查。”
“我发现对这项目有意向的,不止我们一家。或者说,中迪负责人那边,我们不是唯一可考虑的合作方。”
柏续拉过办公椅,眉心暗含思索——”
按照白卉当日所说,中迪负责人透过她的介绍最中意和商氏的合作,难道是因为商氏的名号换成了昼夜,对方不放心了?
柏续考虑到这种可能,眉心微蹙,“何以见得?还有哪家企业?”
“谢助说,要尽快联系中迪负责人和你见面沟通。”
为了了解负责人的喜好,方便订餐厅约见,严逞顺手翻了翻对方的社交软件。
“三天前,中迪负责人上传了一组看似日常的晚餐照片。”
上方的配文是:期待未来有机会合作。
严逞将早就保存好的照片递了过去,“柏总,你看这张合照,我个人是觉得在这节骨眼上,项目负责人释放出这种信号一定有暗示。”
“……”
柏续看清合照上的人,眼色瞬间变得微妙,“嗯,确实。”
严逞不知道柏续和照片上人物的交际,只是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如实说出,“合照上的女人是孙氏集团的执行董事长。”
柏续了然挑眉,“我知道,孙妙春,春董。”
柏续盯着合照上的孙妙春, 陷入沉思——
孙妙春在原书中没有明确的“好坏”界定,出场片段不算多,只知道她是一位很有手段的商业女强人。
做生意不在意感情, 只着重利益。
这点,柏续当初代替三房去参加孙家晚宴时就已经有所感悟了。
要是没记错,原书中的孙妙春确实为了自身利益去抢占过商氏的单子, 不过, 这件事情都是寥寥几笔带过的内容, 并没有往下多写。
柏续想到这儿, 眸光微闪。
难不成书中孙妙春和商氏“抢占上亿美元“的订单,就是眼下的中迪项目?
严逞见柏续半天没有开口,不太确定地出声, “柏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要不要也抓紧时间约见一下负责人哈桑?”
柏续出声, “人是要约的,但不能上赶着去, 否则很容易失去了项目主导权。”
怪不得负责人哈桑那边硬是将年前就能签署合同的项目推到了年后,看起来是想要货比三家、引来竞争, 好让他们商氏和昼夜让出部分的利益空间。
柏续的指尖摸索着平板的边缘,示意, “严逞, 你立刻帮忙去联系孙妙春的秘书,就说我想要约春董见个面。”
“好的,柏总。”
严逞飞速应下,旋即继续请示, “那约见的理由?”
如果直接提及商氏或者昼夜投资, 孙妙春不一定会同意见面。
柏续想到了什么,“你别提及昼夜投资, 就说是Ning陶艺工作室的助理,然后直接报我的名字就行。”
严逞愣了愣,“陶艺工作室?”
柏续简单解释,“我的小私产工作室,春董知道的,我们去年有过点交际。”
严逞一点就透,“好的,我马上就去联系。”
孙妙春的应约原比想象中得要畅快。
下午四点,柏续和严逞准时出现在了孙氏帝京总部的办公大楼,由秘书一路带领着,径直进入了董事长的专属会客厅。
秘书礼貌说明,“烦请两位稍等片刻,茶水已经给你们备好了,春董目前还在开会,差不多十分钟后能结束。”
柏续在人前保持着那点疏离,矜持颔首。
严逞代替回答,“好的,谢谢。”
柏续环视了一圈会客厅的布局,从容入座在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
他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时间,对着严逞说,“把锦盒放下吧,长时间拿着重。”
严逞没多想,“没事。”
柏续斜睨了他一眼,轻笑,“十分钟是说得好听,我们至少得等半小时,你要是不嫌长时间拿着手酸,那你就拿着。”
“……”
严逞立马听话放下,低声问,“柏总,春董是要给我们下马威?”
柏续端起桌上的茶水,看着热气四溢,“孙妙春去年打算进军帝京,大费周折准备了一场晚宴、请了一堆帝京圈内有名有姓的人物。”
“我那时候代表商家三房前往,在她的宴会上闹了点不愉快。”
哪怕当时孙妙春有故意放任事态发展的嫌疑,但柏续后续的当众反击、不打招呼就离场,也算是折了孙妙春这位东道主的面子。
“后来,孙妙春想要通过我牵线和商氏搭上关系,于是以‘赔礼道歉’的名义往我新开的工作室砸了上百万的单子,可是……”
严逞好奇追问,“可是什么?”
“我那时候还不想和商氏有所牵扯,又陪着三少去了新国。”柏续被茶水烫了舌头,闷哼一声,“……就没了后续。”
从柏续的角度去看,是对方自愿送上来的生意,不要白不要。
但从孙妙春的角度来看,确实是被前者摆了一道、晾在了原地。
严逞这下子反应过来,“那十分钟是不够等。”
柏续自知在这件事上稍稍理亏,看向桌上的锦盒,“所以,我这不是把钱送回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紧闭的会客厅门就打开了。
孙妙春走了进来,一头干练的、精神的短发,定制的女式西装将她衬得格外有女强人的气场。
柏续站起身来,“春董,好久不见。”
孙妙春将他打量了一遍,说起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客套话,“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柏先生,不好意思啊,刚刚会议拖得有点长,让你久等了。”
柏续从容应对,“没事,春董公司的茶水不错,我喝得有滋有味。”
孙妙春压下眸底的审视,“柏先生,请坐,不知道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柏续用眼神示意严逞,旋即给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去年中旬,我的陶艺工作室新开业,多谢春董的支持。”
“……”
提及这事,孙妙春的神色微变。
虽然这上百万的订单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投下去了却没点声响,确实让她有种砸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严逞将包装好的锦盒打开,妥帖递到了孙妙春的眼前。
“为了感谢春董作为至尊客户的支持,这是柏总特意命工作室特意准备的新春谢礼,浅绛彩瓷。”
是一套价值不菲的真古董藏品。
因为约见孙妙春的时间太着急,实在没有空闲去买。
柏续只好“怂恿”商延枭去商老爷子的藏宝间里面挑的,只敢挑了个最便宜、但也上得了台面的陶瓷藏品。
看着两人揣着锦盒心满意足要离开,病中的商老爷子愣是“气”地清晰数落:
“快滚。”
“没出息。”
没出息,净听另一半瞎使唤!
柏续想到这事,嘴角忍不住泛起弧度,又被他努力压了下去,“春董,请笑纳。”
孙妙春并非对古董陶瓷一窍不通,暗中惊讶柏续的大手笔,“柏先生,你这回礼实在太豪横了,我可收不起。”
她的视线又挪回到了柏续的脸上,开门见山,“柏总,明人不说暗话,你来找我可不单单只是为了送礼吧?”
连称呼都从“柏先生”,改为了“柏总”。
“和春董讲话就是畅快。”柏续也不拐弯抹角,“我听说,春董对中迪项目也很感兴趣?”
孙妙春就猜到他是为了这事情而来,“是又如何?中迪的铁路项目是一块很不错的肉,而且项目中需要的钢铁建材,我司完全具备提供的能力。”
孙氏是做钢材发家的,哪怕孙妙春接手集团后,整体的产业重心有所偏移,但钢材生意一直没停下过。
同样的规定标准下,他们自产自销给出的价格更低,对于负责人哈桑来说,自然更具有吸引能力。
“中迪的铁路订单不仅只涉及到了这基础的一项,从跨国项目的审核报备、各大设备资质年检、各部门技术人员的安排,甚至还涉及到大批量的工人调动。”
这项目,看得是总花费投入。
柏续随口举出例子,反问,“我记得孙氏之前在这种跨国项目上几乎没有过涉及?春董不怕吃力?”
“没有过涉及,不代表以后不能涉及,眼下不就是个好机会?”
孙妙春饮了一口放凉的茶水,像是暗示又像是挑衅,“何况,柏总怎么知道我仅凭自家集团的力量?”
“……”
看来这项目背后还有帮手?
只不过出面充当主要责任方的是孙氏集团以及孙妙春。
柏续玩起坦白局,“春董,实不相瞒,中迪铁路项目是我们昼夜先看好的。”
“……”
不是商氏集团?
孙妙春眸光微晃,又说,“我知道,但中迪还没有和你们签订协议不是吗?既然如此,那就是人人都有机会。”
“柏总,你应该知道,商业项目从来就是弱肉强食,你争我夺。”
“既然你可以从别人的手里拿下这个项目,那么我也可以从你的手里抢走这个项目,至少目前看来,哈桑先生以及他的所属集团和我合作意向更大?”
“……”
柏续听懂了孙妙春话里的坚持,“看来,春董是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了?连合作也不行?”
“能赚钱的项目,为什么不紧紧抓住呢?”
孙妙春毫不掩饰自己对利益的渴望,反问柏续,“柏总,你会甘愿跟我合作这个项目?”
柏续扬唇,用最礼貌的口吻说出最决绝的话,“我不愿意。”
虽说合作共赢,但孙妙春的背后显然还涉及到第三方,他宁愿自成一派,也不愿意踩这趟浑水。
更何况昼夜的背后还有商氏三房,他们不见得就彻底没了赢面。
柏续见好就收,“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春董了。”
孙妙春合上锦盒盖子,推了回去,“柏总,这古董还请你收回去。”
这古董藏品原本是想要用来修复“桥梁”的,现在既然行不通,那就算了。
“好吧。”
柏续不客气地挑眉,但还是留了点后路,“既然如此,那我改天换个花样送给春董?到时候再请您吃饭,还请您给个面子。”
孙妙春没打算和柏续以及商家三房彻底撕破脸,“好。”
生意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这一次是竞争对手,下一次也可以是合作对象。
柏续起身,“告辞。”
孙妙春坐着没动,只是招呼自己的助理,“将柏总好好送下楼。”
“是。”
车门关上。
严逞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放稳在了副驾座位上,才看向了身后的柏续,“柏总,是要回公司吗?”
话音刚落,柏续的手机就响起了震动。
“稍等一会儿。”
柏续压制住那点不顺,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商延枭听见这简单的音节,瞬间有了猜测,“和孙妙春见完面了?不顺利?”
柏续不是轻易会放弃的性子,“不顺利也没事,横竖就是竞争,只要合同没正式签订、没走完国际程序,我们照样有机会。”
商延枭轻笑一声,“嗯。”
柏续不着痕迹地叹气。
面对电话那头的恋人,他才肯显露一点儿真实情绪,“三少,你还真笑得出来?昼夜和中迪的项目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知道。”
商延枭变着法地哄着他,“要不你来接我下班?我们今晚出去吃,免得回了家,老爷子看见我们俩还得继续生气。”
柏续失笑,“更正一下,是‘生’你的气。”
商延枭任由他将这口锅砸在自己的身上,这才提及正经事,“正好,我这边又查到了一点儿东西,小柏总或许用得上。”
柏续看见商延枭的身影, 特意往边上坐了坐,“三少忙完了?”
商延枭钻入后排,玩笑着回以正儿八经的称呼, “小柏总,想去哪里吃饭?”
出门在外,两人习惯性喊彼此的身份称呼, 实则暗含一丝不予外人窥见的小小情趣。
与此同时, 谢奇坐在了副驾驶, 和充当司机的严逞打了声招呼。
柏续说, “严逞,你开车吧,就去你刚刚找好的那家餐厅。”
严逞侧身和商延枭打了个照面, 然后对着柏续应话, “好的,柏总。”
商延枭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前排的严逞, 眸光微晃。
柏续没注意商延枭的这番暗戳戳的注视,只在意追问, “你刚刚说,又查到了一点儿东西, 是指什么?”
商延枭就猜到恋人会最先关心这件事, 早就让谢奇准备好了,“谢奇。”
谢奇侧身交代,“柏总,三少见哈桑先生那边一再推迟签订合约的时间, 就猜到其中肯定有猫腻, 所以他又派人去查了查。”
“除了明面上见到的孙妙春,这段时间, 哈桑先生还另外见了一人。”
商延枭有意提醒,“熟人。”
“……”
柏续顷刻反应过来,“商祈顺?他打起了这个项目的主意?”
谢奇点头,“双方初次的接触时间暂时没查到,但在春节期间,哈桑先生和商祈顺私下约见了不少次。”
双方约见的地点都在帝京最奢华的高档餐厅,出入宾客身份贵重,相对也好查到。
而临近的一次见面,同时也是哈桑和孙妙春的会面。
柏续反应过来,“那张聚餐合照的背后还藏着一个商祈顺?躲在孙妙春背后的合作方是他?”
怪不得,春节前后就没在庄园内瞧见过商祈顺,原来是在暗中忙活这件事了。
商延枭分析,“中迪的项目一开始就是白卉替商祈顺牵线搭桥的,后来因为他们两人闹了矛盾,白卉才故意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我们。”
“在商祈顺看来,这个项目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他肯定要想办法夺回去。”
柏续彻底反应过来,“我刚才和孙妙春详谈的时候,她无意中说了我从别人手里抢走了这个项目,看来就是这么回事。”
谢奇接话,“哈桑先生作为外国人,可能并不了解商祈顺和白卉小姐之间的情况,加上我们合作头衔从商氏换成了昼夜,可能让他有所误会了。”
至于商祈顺那边,肯定还是打着“商氏”的名义。
严逞虽然初来乍到,但对商家的情况有所了解,他一边小心开车着,一边忍不住问,“商祈顺怎么会想着让春董出面充当大头?”
谢奇也在疑惑这件事,“对啊,以大少爷的性子怎么会甘愿退在别人的身后?”
“如今情势不同了,他处事方式有变化也正常。”柏续没在这件事情多纠结,随口举了个例子。
“你想想我们在新国的时候,褚亚特不就是借着我们昼夜的名字抢占褚大的项目?”
自己不方便动手,自然要借助旁人的名义。
商延枭同意这个说辞,但还是补充,“不过以我对商祈顺的了解,中迪项目他就算是和旁人联手,也一定要占据主导地位。”
柏续眉心微蹙,“你的意思是,现在表面上看起来是孙妙春和孙氏集团在主导,实际上她是听从于商祈顺的?”
后者在利用她的企业资质?凭什么呢?
商延枭像是早就猜到了柏续的疑问,笑了笑,“要不怎么说我们有默契?”
柏续愣了愣,无奈,“你打什么哑谜呢?”
“……”
谢奇接收到商延枭的眼神暗示,将下午才查到的资料递了上去,“柏总,你看看。”
柏续立刻翻开资料,商祈顺同步说明情况,“去年下半年,孙氏集团的重心项目在法奥体馆的建设竞标,但很可惜临门一脚失败了。”
这也是一个跨国性的大项目。
法国甲方在签订意向合约后的一个半月内提出解约,宁愿赔付了一定量的违约金,将整体工程建设权给了另外一位竞方。
听说孙妙春对这个跨国项目付出了百分百的精力,在签订了意向合约后,她就已经命令国内三大厂房开始了基础钢材的大批量制造。
“甲方给出的那点违约金,根本抵不上已经出厂的钢材费用。”
为了这件事情扯皮了很久,双方甚至还打起了跨国官司。
“……”
柏续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为了尽快将产出但滞销的钢材找到渠道售出,所以孙妙春才答应了和商祈顺的合作。”
商延枭眉梢微挑,“只是猜测。”
毕竟他不是孙妙春本人,更不清楚孙氏集团内部打算如何处理这上百万吨的钢材。
谢奇补充,“我查了一下两边官方的项目资料,法奥体馆和中迪铁路的部分钢材需求一致、资质审核也一致。”
柏续叹了口气,“那估计是大差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