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仙君的be美学by寒菽

作者:寒菽  录入:08-09

他要随行所有人将计就计,装成他已病重不起,带他回昭国,甚至让别人怀疑他已经死了,是秘不发丧,车上运送的是他的尸体。
真假参半地将他被刺客刺杀的消息传了出去。
不需要上刀山下油锅。
可对于赵蛟这个直肠子的莽人来说,要他撒谎,还得撒得不被人瞧出破绽,比让他孤身冲进妖军之中更为难。
接下去,直到昭国的一路上,澹台莲州都藏在马车上,没有再露一面。
周王听说昭太子可能已经身死的消息,喜得连饮三碗酒。
终于让那被澹台莲州戏耍了的郁闷消减不少,并且让人在外大肆宣扬昭太子遭难才是真正的被报应了。
但这个说法,落入被监视着不得议论的百姓们之间,却没有激起太大水花。
更别说拥有很多附和者。
周王对此感到奇怪,他又召来策士柳庐,问:“有什么办法能让孤的想法传遍天下呢?”
柳庐几乎是捏着鼻子说:“让臣来为您撰写文章吧。”
柳庐心中觉得可笑极了。
昭太子此行走遍各国,他尊规敬礼的美名被各国的百姓亲眼所见,岂是一两个传闻就能够抹黑的。
届时两个说法一道传出去,百姓们究竟信任哪个,还未可知。
柳庐看着正在为自己暗杀了昭太子还沾沾自喜的周王,低下头,不让周王看到他眼中的嫌恶和轻蔑。
周王道:“去吧。爱卿写好之后再拿来给孤看看,届时再有赏赐。”
疑似幽国刺客刺杀昭太子之事传到了老幽王的案上,他看了以后不怒反笑,戏谑道:“若是昭太子真的一命呜呼,倒也不枉费我背了这个黑锅。哈哈。”
笑完,幽王让人把周蹇的父母兄弟给偷偷抓了,拷问一下,是不是真的是他们自作主张,为报家仇,派了刺客去杀害昭太子。
然后,再将几个已成年的儿子叫到跟前,询问他们的意见。
幽王后宫中有上百位妃子,生的孩子也多,昭王、庆王跟他比起来连零头都比不上。
光是记录在册的子嗣就有接近一百人,其中四十几个儿子,五十几个女儿,还没有算上夭折的或是没生下来的。
因为生了好多孩子,所以大部分孩子他连名字和相貌都记不清楚。
他是个饱读文策的国君,其实记性一点都不差。但他有一回,甚至差点把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女儿当成宫女给收用了。
这些被冷落的王子公主甚至还没有他打猎时经常带在身边的猎犬受宠。
这些王子首先要自行展露出值得被培养的资质,才会得到他的青睐,得到延请老师的教导。
至于公主,在到了适婚年纪以后,就都被他嫁去了诸国,或是嫁给了本国的权贵。
他极其厌恶昭国的王后,也是庆国曾经的长公主,其中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譬如当年他也曾经求娶过这位名声远扬的公主,他准备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作彩礼,甚至提出可以废掉他当时的王后,让文靖公主做他的王后,却仍然遭到了拒绝。
时过境迁,这件事如今没人再提,他也从对聪慧女子的喜爱转变为了厌恶。
幽王问王子们:“你们觉得昭太子被刺一事,背后其实是谁在操纵?”
一人说:“我看周国的传闻不似有假,必然是周王恼羞成怒,派人杀了昭太子。昭太子貌若处子早已天下皆知,周王一时色迷心窍也不奇怪。”
另一人反驳:“但我听说周王才疏学浅,不似能想出这种栽赃嫁祸的计谋。”
还有人说:“昭太子武艺高强,谁能伤他?说不定是他们昭国内部自己出了内奸,怕民心打乱,才污蔑到幽国头上。”
一群人唇枪舌战,争论不休。
幽王笑着看他们,像是在看一群小猫小狗打闹。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其中不和谐响起:
“儿臣倒觉得极有可能是庆国所为。”
幽王抬了抬手,看了这个王子一眼,见他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俊美,身姿端正,他似乎见过两回,但还是陌生,一时间记不起来是哪个妃子所生,但是大概记得他的序号,道:“……你是二十三郎?”
二十三王子正值换声期,嗓子沙得难听,作揖,恭敬地回:“是。父王。”
幽王问:“你有何见解?”
二十三王子说:“不必思虑太多,只看最终谁获利即可,昭太子被刺,昭、幽、周这三个国家都有损失,唯有庆国获利,那么,儿臣便猜想,正是庆人的计谋。
“但几位王兄的猜想也并非没有可能。”
幽王笑意渐深,往后仰了仰身子,端靠在宽大的王椅上,问:“你可有方法验证?”
这对在几句话前还像是陌生人一样的父子此时竟然一唱一和起来,其余王子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大家都齐齐地看向了二十三王子,并不认为这个小子能够给出什么好建议来,他是一位很不受宠的妃子所生的孩子,靠像狗一样讨好王兄才能吃饱饭、穿好衣,连读书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个年纪才十五岁的王弟在父王的威恩之下居然冷静自若,他整了整袖子,拱手道:“且静观其变。看看昭太子等人回去以后,昭国是怎样的情况,再作定夺不迟。”
幽王欣赏地看着他:“不错。就这么办。”
而在昭国国内,太子遇刺危在旦夕的消息一传回来,就像是火星掉进了干绒草中,几日之间传遍了全国上下。
护送昭太子的队伍一进入昭国境内,王后、杨老将军、碎月军的老兵们,还有很多受过太子恩惠的普通百姓都纷纷地涌过来。
要不是裴相和晏相还有理智,知道眼下更乱不得,牢牢地把昭王按在王都,昭王也急得想跟王后一起去。
昭王已经愁得哭了好几回。
晏相每次进宫都能看见他双眼红肿,劝谏道:“王上不要伤心过度,务必保重身体,若是太子真有三长两短,还得您担当社稷。”
昭王说丧气话:“保重什么啊保重,要是我儿莲州没了,这昭国怕是离完也不远了,孤哪担当得起啊?”
晏相被他这没出息的发言气得够呛。
被幽国开打的时候没见他怕,现在太子生死未卜,却怕得天天哭。
昭王又想哭了,抹眼泪说:“莲州可真命苦,听说在山上就日日吃苦,一回来就操心,还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呢。
“孤就说不能让他去吧,你们非说让他去见见世面,这下可好。唉。”
而前去迎接队伍的王后没传信回来。
昭王等了数日,更沮丧了:“文靖连封信都没送回来,一定是没有好消息。呜呜。”
再等到昭太子一行队伍来到王都城外。
昭王看见那如阴云笼罩般的行列,第一个泪流满面。
他一哭,其他百姓跟着哭,后面甚至连队伍都没见到的百姓也纷纷哭了起来。
一时间,哀声遍野,凄凄惨惨。
马车里的澹台莲州被哭得一头雾水,心想:嗯?这么配合?大家演得也太真切了吧?可是我想的是等我回宫以后再让大家配合演啊?还没吩咐下去呢,怎么提前开始演了?

昭王哭得像是儿子死了老子。
晏相记得他在他的父王去世时,也是这样哭的,当时他还想,他们这位王虽然软弱了一些,倒是个至纯至孝之人。这样的王虽然不能把国家变得强盛,起码不会弄得一团糟。
可现在都二十年过去了!
四十几岁的人了,再哭成这样不合适吧。
晏相给昭王递手绢,劝道:“王上,别哭了,还是赶紧去看看太子吧。”
昭王涕泗横流:“孤……孤不忍心看啊。”他泪眼迷蒙地抬起头,问:“王后呢?王后回来了吗?孤要见王后。孤先见王后。”
恰好这时王后向他步近,昭王一眼看过去,发现王后眼角也红红的,瞬间自行脑补了一堆王后故作坚强的戏码,才刚止住的眼泪又绷不住了。
一等王后走近,昭王就虎目含泪地问:“太子……太子可还好?”
王后沉静地道:“太子并无性命之虞,王上莫哭了。”
说完,领着昭王去马车上。
昭王边走边哭,泪洒了一地。
上车的时候,还因为哭得没有力气,差点跌了一跤,身形踉跄。
一只手伸过来扶了他一把:“父王。”
昭王的视线已被眼泪完全模糊,揩了一把,才看清扶他的人正是他的乖儿莲州。
这是人是鬼?!
昭王吓得哭声瞬间噎了回去,屏住呼吸,傻愣愣地望住澹台莲州,然后打了个嗝。
模样太滑稽了。
澹台莲州憋着笑,竖起食指点在唇上:“嘘……莫被人发现了。”
昭王抓着他的手臂捏来捏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你没事?”
澹台莲州说:“没事。刺客没有刺杀成功。”
昭王心有余悸地说:“孤就说嘛,你在仙山上学的剑术,武艺高强,无人能敌,怎么会被一个小小刺客给杀了。那、那外面怎么到处传你病重,说你死了的都有!”
他恼火地说:“这些人都诅咒你,孤要让他们不许再乌鸦嘴了。”
澹台莲州赶紧拦住昭王:“是儿臣自己让人传的假消息。”
他解释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此事事出蹊跷,儿臣不认为是幽国所为,想要弄清楚背后真正的主使者是谁,是以才设下了这一局。
“让人觉得我死了,那么害我的人想来一定会露出马脚。”
昭王听得一愣一愣,连连点头:“你说的是。”
他还抓着澹台莲州,问:“真没事啊?身上没有伤?”
王后道:“受了点小伤,手掌上被割了一道伤口。旁的没有,我检查过了。”
昭王在这半日之内经历了大悲与大喜,一下子还转变不过来,魂魄被抽空了似的,只怔怔地看着澹台莲州,跟个木头人似的,忽地转头对王后说:“公主,你拧孤一下。”
王后直想跟他翻个白眼,用手指捏住他的胳膊肉,狠狠地拧了一下。
昭王疼得“嗷”叫一声!
车外的百姓们听见,哭得更惨了,心想:王上竟悲伤至此,一定是凶多吉少啊!凶多吉少!
昭王疼得泪汪汪:“真的不是在做梦,我儿莲州活着回来了。
“昭国有救了!!”
澹台莲州:“……”
他摊上这么个废物父王他能怎么办?
昭太子回国全程没有露脸,一进王宫以后更是闭门不出,不见人影,更不待客。
他病重之事传遍了昭国,乃至天下各国。
百姓们听说了很多不幸的消息。
听说王上悲恸到卧病不起,是以,王后与晏相不得不重新担当起处理国事的责任。
裴相一夜白了半边头,吃不下饭,消瘦如柴。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印证着太子病危的最坏可能。
大家这时才发现,尽管太子回来才两年多时间,却已经成了昭国的顶梁柱。
纵观昭国建国以来数百年的历史,从未出过这样一位才华横溢且品德高尚的君王,他飞快地照亮了阴霾中的昭国,给大家看到了光明,然而,就要这样消失了吗?
王上以为太子祈福为由,免除了今年全国上下所有农民三成赋税。
说太子好话的百姓便愈发地多了。
人们还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
那些告老还乡的老兵们在听说昭太子病危之事时,一个个都哭得泪流不止,还买香烛祭品等等为他向上天祈福。根本不需要任何命令。
当旁人不解地问起来时,他们都能滔滔不绝地说出昭太子的恩德。
一时间,全国上下,那些敬仰昭太子的百姓们期盼他能转危为安,而自发地设坛祭天等等,祈祷他可以好起来。
至于说昭太子污蔑周王轻薄他!
开什么玩笑?
他们家太子的品德人尽皆知,美貌也天下无双,绝对是那周王道德败坏,觊觎太子!
在这人心忧忧的晦风惨雨之中,处于暴风眼的昭太子澹台莲州正在紫微宫休养身体。
刺杀是没成,但先前身体崩了、大病一场是真的。
黎东先生来拜访他时,问:“臣从赵蛟处听说太子在路上病了几日,险些回不来了。”
澹台莲州摸摸鼻子:“那也不至于吧。”
黎东先生看他左右,堆满了书,道:“太子请把这些书都给撤了吧,别看了。正好趁此机会,休息一段时间。慧极必伤,正是如此。您整日冥思不停,再不改改,只怕接下去还会生病。
“就是为了天下百姓,您也应该顾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啊!”
黎东先生怒目圆瞪,澹台莲州从未见他这样生气过,气势此消彼长之下,便弱了下来,无甚底气地道:“前些日子,我又遇见了仙君,他赠了我益气养神的丹药,应该、应该不会再病了……”
黎东先生气得头晕。
他想到师弟晏猗跟他抱怨昭王没心没肺没出息,不由得想,太子的父王要是能分个两三分的无忧无虑出来就好。
再这样下去,他都怕太子会英年早逝。
于是去跟王后商量。
王后做主,把紫微宫里的书都先收走了,不许他看,让他玩乐一下。
澹台莲州突然空了下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又不能奏乐取乐,会被人听见。
他只能坐在后院观水、练剑、吃饭、遛狼。
澹台莲州跟白狼说:“万事有得必有失嘛,我上辈子倒是过得清闲,无灾无病,可是寂寞。现在我身边有那么多人,不寂寞了,那么偶尔生几回病,也是应当付出的代价吧?
“不然的话,我这辈子也过得太幸福了。怎么可能所有好处都被我一个人都占了?”
本来以为白狼会一如往常地不搭理他,没料到这回竟然回应了他:「可以的。」
澹台莲州蒙了一下,没听懂:“什么可以的?”
白狼:「你应当过得幸福,不寂寞,好处都占全了也可以。」
澹台莲州哈哈笑起来,揉揉它的脑袋:“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只揉了一下,就被白狼躲开了。
白狼又劝他:「听他们的话,适当休息,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澹台莲州纳闷地说:“你要么不说话。一开口说话,就让我觉得你像个老人家,怎么老气横秋、暮气沉沉的?感觉不怎么可爱了。”
白狼对他翻了个白眼,走开,在他身边但又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躺下。
澹台莲州练剑。
白狼在一旁认真看,每次都是这样,像是看入迷了。
昭太子其实安然无恙一事只有个别人清楚。
很快,后宫里首先有了动静。
怕昭王演不好,干脆让他装病不出面,他也乐得偷懒,每日躲在自己的宫中沉迷作画。
连嫔妃都不见。
他幼时的乳母知道他生病的消息以后,进宫来探病。
昭王是个念旧情的人,虽然在他十三四岁的时候,乳母就离宫去养老了,但他还记得哺育之恩。
且有部分孝道在其中,不能不见。
于是装出生病的样子,见了乳母。
乳母关心了他几句以后,问:“王上以后打算如何?”
昭王:“如何什么?”
乳母:“王后所出的莲州公子若是亡故,王上总得另寻太子,继承昭国。您如今年岁不小,耽搁不起了,还是早日想好才是。是二王子还是三王子?
“我看,三王子更好,他的生母是昭国人,不是他国之人。”
昭王心烦地道:“以后再说吧!那两个孩子加一起都比不上莲州的一半好,莲州就是最适合当国君的王子。”
而在王后那边,也遇上了一个人。
一个商人,借行商的名义,想办法买通了王后手下的人,得以见了王后一面。
一见面便用地道的庆国口音说:“王后性命危矣。我倾慕王后,特来救您。”
王后闻言,佯作惊惶地问:“此话怎讲?”
商人说:“王后所生的太子病危,王后只生有此子,今后很难再与昭王有孩子。
“若昭王另立太子,又从未抚养在您膝下,并没有母子间的感情。
“您是庆国公主的出身,未必不会受到猜忌,届时你该如何自处?您虽嫁到昭国多年,但实际上还是个庆国人啊。”

倘若澹台莲州当真危在旦夕,这些挑拨怕是能够成功。
王后感慨道:“……你没回来之前,幽国攻打昭国。昭国就曾向庆国求援,若是你没回来,只怕庆国军队也会抵达。”
而她到时候会选做昭国的王后,还是庆国的公主。她没再深想下去。
即便清楚地知道这是个动乱昭国的阴谋,却依然会被触及内心深处的晦思。
那昭王呢?昭王肯定会立那两位嫔妃所出的王子中的一位来继承王位,总不可能让江山无主。
她心气太高,彼时任性,为孩子被送走一事而迁怒昭王。
三四年后,母亲在临终前给她写信,劝她要为自己的日后思量,泪言,不欲看她被送归。她想要重修旧好了,却见昭王有了新的妃子,盛怒而去。
王后将这事讲给澹台莲州听:“如今我再看以前的自己,只觉得幼稚可笑。一点情爱算什么?为了置气,我差点害了自己。
“对我们这些生于王室的人来说,繁衍子嗣是一种责任,也是保护。
“你的性子像我。我却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顺带敲打一下澹台莲州。
都二十二岁了,还没个对象。
澹台莲州一脸尴尬,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父王。
父王脸上的尴尬也没比他少到哪儿去,道:“就是莲州没回来,无论哪个孩子继承了王位,都会尊你为太后,不敢逾矩。”
昭王不欲再在此问题上讨论下去,他拿出自己当国君的气势来,带点困扰,直愣愣地问:“那现在该怎办是好?
“是不是要打仗了?周王羞辱莲州,总得教训他吧?庆国这样阴险,是不是也得做点什么?”
澹台莲州道:“远交近攻。周国与昭国中间隔了好几个国家,即便我们师出有名,打起来也不容易。庆国更是,不但离得远,还地处北方,气候与昭国全不相同,难打,且此事没有放在明面上,名义也不够。”
最怕打仗的昭王却在这时踟蹰起来:“啊?那不打?”
澹台莲州给予肯定的答复,摇头道:“不打。”
澹台莲州不复昔日的潇洒无羁,时至今日,难免沉稳下来,字斟句酌地说:“传闻就让它只是传闻。由敌暗我明至敌明我暗已是收获,且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闪烁的烛火映在他的眸中:“明日便对外说我的病好了吧。”
待澹台莲州离开以后。
昭王与王后两夫妻难得地一起说了会儿话。
王后惆怅地道:“你说莲州是不是只喜欢男子?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男人可以生子就好了。”
昭王一语中的:“孤看他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不喜欢。”
王后瞪他一眼,昭王立时噤声。
澹台莲州用传音镜与岑云谏说话。
他们现在偶尔用传音镜聊几句,竟然比上辈子用得要多。
那时,澹台莲州自己都觉得浪费,这样好的法器,只能用来说一两句不咸不淡的慰问。
不然呢?拿他那点昆仑小弟子都瞧不上的剑技去请教仙君?还是说点情短情长的酸话?
后者他以前是有说过不少。
往事不堪回首。
最后一次用上,正是魔将用以通知他被抓的坏消息。
闲来没事,也可请教一下仙君关于治国的看法。
岑云谏依然不大赞同,认为他软弱。
澹台莲州很坦然地承认了:“是弱。如今的我、如今的昭国,都不算强大。弱有弱的活法。昭国又不是昆仑。”
没有占得天下五分灵脉,也没有一剑凌九州的仙君。——这一句澹台莲州并未说出来。
澹台莲州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将来迟早要打,却不会是现在。
岑云谏自然不干涉人间事务,他只是听着而已,并且感到新奇,人族如何治理国家与修真界一点也不相同,问:“那你接下去打算做什么?”
光是岑云谏在问,澹台莲州如实回答,他不瞒着,也不反问岑云谏。
某种意义上,澹台莲州正是将岑云谏当成一个树洞、一个幽潭。
在国事这一方面,再没有比仙君大人更好的倾诉对象了。
岑云谏能理解他,且不感兴趣,守口如瓶。
有时还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给出一点不错的意见。
澹台莲州的语气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仿佛连灵魂都变得惬意起来,夹杂了几分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愉悦,说:“种田。”
岑云谏:“?”
词语像是珠玉一样从澹台莲州的口中蹦出来,每一个音调都点在欣悦上,他说:“种田、修路、打铁、坚筑城池。”
还有织布、制药,等等等等,他都想做。
比如尔虞我诈的国家之间的斗争。
他想要先耕好昭国的一亩三分田,让昭国的百姓先能吃饱穿暖、安居乐业再说。
数日后。
裴相撰了一篇诰文。
大致内容如下:
昭太子不幸在归国的路上受到病邪侵体,卧榻不起。他思念国家与百姓,才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祖国,想要死在昭国的国土上。
回来以后,有幸得到百姓们真诚的祈福,这些祈福发挥了作用,奇迹发生了!大家的祈福驱散了病邪!
太子终于转危为安,从昏迷中醒来时,太子说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已经到了地府,忘记了一切,却听见背后有许多人在叫他,引导着他回到忘川河边。
他看见岸边停着一艘小船,那是昭国百姓们的意念为他搭建的,失忆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很亲切,他乘上这艘船就这样回到了人间。
太子衷心地感谢百姓们,若不是得到大家的相救,他怕是已经一命呜呼。
知道因为百姓才得以起死回生、恢复健康的太子感动流泪,决心要回报他的救命恩人们。他将会认真广泛地听取民意,好的就做,不好的就不做,希望能让百姓们都有恒产,上能赡养父母,下能养活妻儿,而他将为完成这个目标而至死不休。
文章传遍了昭国。
所有为澹台莲州祈福的百姓都与有荣焉,认为是他们的祈祷得到了上苍的回应。
像他们这样的微小的人居然也能发挥这样大的作用吗?
太子还向他们道谢呢!
这样地谦和,这样地诚挚。
黎东先生的文笔自不必说。
百姓们听了文章以后,既自豪,也感动,纷纷潸然泪下,为昭太子祈福的案板不但没有撤下,反而更固定了。
推书 20234-08-09 :影帝重生变糊咖,》:[穿越重生] 《影帝重生变糊咖,男神把他拐回家》作者:文竹予墨【完结+番外】连城VIP2024-8-3完结文案:【腹黑戏痴重生受+疯批霸爱总裁攻+双强甜宠+再续前缘+复仇打脸+双视角+群像】樊瑾死了,影帝生前的风光换来的是死后名声扫地,子虚乌有的屎盆子扣得他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