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宾前世死于八岁,他对生命的长度并没有足够的概念,对他来说能长到父亲的年龄就已 经是极其漫长的一生,他从来没活过那么 久。
所 以是九十岁离开 世界,还是六十岁离开 世界,亦或者 是三 十岁离开 世界,对他来说都差不多,都是久远之后 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概念。
但这个世界的不足之处却是他亲眼所 见,一切都历历在目,是他想要改变的现状。
如果无法改变现状,就算活到九十岁他也会后 悔。
若能改变任何一点,他都会欣喜若狂,感到值得。
就算失败了,至少他也尝试过,也许还能给其他人留下宝贵的经验呢。
尽管他希望父亲也能支持他,但他隐隐感觉父亲会训斥他,像梦里一样凶他。
可出乎他的意料,泽曼并没有直接来说服他。
泽曼只是像做游戏一样询问 :“倘若你现在就成了太阳神殿的圣子,你打算怎么 做?”
“太阳神殿?那我一定 先颁布律令,禁止大家歧视烧伤者 呀!”阿尔宾信心满满。
泽曼却道:“认定 被烧伤有罪,这是教典上的内容,圣子无权更改教典。”
“啊?”阿尔宾呆住,又换了一条思路,“那我先让各地神庙像爱神庙一样接济残疾人或流浪汉?”
刚刚被打击过,他有点不太确定 。
这次泽曼却说:“圣子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你甚至可以向贵族募集资金以维持济贫院日常运转。”
阿尔宾又昂扬起来了。
他就说嘛!
可是泽曼又问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 做?”
有了成功的经验,阿尔宾志得意满:“我要让贵族们禁止狩猎魔物,尤其是禁止用 婴儿作为诱饵。还要禁止神官给贵族解毒。”
“贵族们不会同意。”泽曼毫不留情地说,“他们不仅不会同意,还会撤回提供给济贫院的资金。”
阿尔宾大惊:“怎么 会这样?我可是圣子呀,他们为什 么 不听我的话?”
他心中茫然,圣子不是比贵族厉害吗?
就像斗兽棋里面大象可以吃狮子一样。
“难道是太阳神殿圣子的身份不够高?”
“太阳神是三 大至高神之一,太阳神殿的势力几乎遍布整个西大陆,圣葵教国更是完全由教皇统治。”
阿尔宾听得迷糊:“为什 么 太阳神殿是教皇,其他神殿是祭司?”
“因为圣葵教国没有王室,最高祭司亦是国王,因此被称之为教皇。同样的,太阳神殿的圣子也可被称之为圣太子。”
“那我都这么 厉害了,身份比他们高,他们为什 么 还是不听话呀。”阿尔宾又气 又好委屈。
他忽然想到,老师反复朝大家喊“安静”,但是班上就是安静不下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泽曼解释道:“因为教会内部的神官和战士们,有一大半都出身贵族,或者 与贵族紧密相关。他们自然不会接受这种触犯贵族利益的教令。”
阿尔宾不满地嘀咕:“只是不让他们狩猎魔物而已 ,又没拦着他们干别的。”
泽曼忽然又说:“不过也有可能,你的教令通过了。”
阿尔宾眼前一亮:“我就说嘛!通不过才不合理呀!”
“但是一段时间 后 ,你发 现各个领地里受到魔物袭击的伤亡显著增加,民间 还会怨恨你。”
阿尔宾懵了。
“这是为什 么 ?”
“因为你禁止贵族狩猎魔物,所 以在魔物来袭时,领主们无法保卫他们的子民,一些出身贵族的神官也无法行动。”
阿尔宾愕然:“可我不是这个意思呀,怎么 可以这样曲解我的意思!”
“并且你还发 现,那些贵族们照样吃着魔物肉。”
阿尔宾气 呼呼,快气 成了一条小河豚鱼。
“怎么 会这样,不是都是禁止给他们解毒了吗?他们不狩猎,不解毒,又是怎么 吃上的?”
一边去曲解他的意思,一边又吃上了,好可恶!
“贵族不狩猎魔物,但也总有得到授意的平民、神官去做,甚至可能是意外死亡、病死的魔物。只要在宴席上邀请几个意外中毒的平民,自然就能请到神官前去救治,别忘了,这些神官往往还和他们沾亲带故,甚至他们自己 也会供养一些魔法使。”
这完全是大失败嘛!
阿尔宾脸颊气 鼓鼓的。
所 以贵族们照样吃,甚至照样可以拿婴儿做诱饵,而他不仅被骂,还会害死好多人,还失去了资金支持……
“大人们也太狡猾了!”
他还以为禁止解毒会是个好办法,至少是个效果很大的办法,没想到也是大失败。
“当圣子好难哦。”阿尔宾皱起脸思索解决办法。
泽曼望着他思索的表情。
尽管惨败,可阿尔宾并没有因此放弃。
当圣子不难,进入神殿埋头学习教典,按部就班提升实力,十六岁之后 游历大陆,剿灭魔物……
真正难的是想改变这一切,想保护好所 有人。
可这也正是阿尔宾的可贵之处。
他无法拦住想要帮助世人的阿尔宾。
若是阿尔宾无法被神明标记,那么 确实有成为太阳神殿圣子的可能,不过要真正安下心来,还是得先消灭太阳神的分魂。
自己 的身份多少能给他提供一些经验和铺垫。
昨夜的事让泽曼意识到,养孩子除了吃饱穿暖的养,最重要的是教。
他真害怕阿尔宾有一天会傻乎乎为了救人而失去性命。
他拍了拍阿尔宾的脑袋:“等你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再去成为圣子吧。”
“我明白了。”阿尔宾深呼吸一口气 ,暂且放下心头的问 题抱住他,“谢谢爸爸教我这些。泽曼先生愿意成为我的爸爸真是太好了!”
他说着,还用 力点点头,肯定 了这一点。
“因为有爸爸在,对世界一无所 知的我才能像现在这样安然地从大陆最北端去往最南端,沿途认识那么 多人,增长见识,找到自己 的目标,发 现自己 的不足。”
他洋溢着纯真幸福的笑脸:“拥有爸爸的每一天都是我的幸运日!”
泽曼心中微颤,他的心墙似乎被轻轻敲打了一下。
他本是想劝退阿尔宾,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
至少在此刻,他好像拥有了一丝存在的意义。
他被阿尔宾牵着前进。
在热闹繁华的街上,阿尔宾不时地停下来东张西望,一会儿越过泽曼的身体看向旁边的建筑,一会儿又兴冲冲拉着他往前跑,去人堆里凑热闹。
他就像条鱼一样滑溜,搅得泽曼也走走停停,还得万分小心,以免不知道什 么 时候踩到他无形的小尾巴。
尽管心中对于靠近阿尔宾尚存不安,可泽曼还是不得不握紧他的手 ,以免下一秒阿尔宾就混进人堆里消失了。
阿尔宾感受到那股紧紧拉住自己 的力量,忽的回过身望向他,镶嵌着红宝石般双瞳的脸上天真烂漫地笑起来,也反过来握紧泽曼的手 。
“爸爸跟紧我,可不要走丢了。”
他的手 劲不小,紧紧拉住泽曼,就像拉拽着一只快被飓风吹跑的风筝。
待凑完热闹,他又毫无征兆地反身出来,撞上身后 的泽曼,撞了个满怀。
小孩子的世界似乎充满了快乐,阿尔宾的脸上总是挂着愉快的笑容。
泽曼那被暴风雪摧残过,痛苦不堪的内心也感到了白色太阳带来的些许暖意。
他们去了一趟商会,结束和书籍商的委托。
临走之前,负责人将一个密封的情报交给泽曼。
阿尔宾好奇地探过脑袋,泽曼并没有介绍这是什 么 情报,只是妥善收好,带着阿尔宾离开 商会。
傍晚前,他们回到酒馆里。
帕德玛和翡翠依旧在这里,阿尔宾神采飞扬地提着一个篮子回来。
帕德玛询问 :“里面是什 么 ?”
阿尔宾揭开 盖布,端出一份还冒着热气 的蜂蜜苹果派,卖相粗糙,表皮上也没能编织出漂亮的花纹,歪歪扭扭的,不像是专业水平。
“锵锵~大家快来吃!这可是我自己 做的,跑了好几家面包店呢!不过烤制不是我负责,我只擀了面团,把买来的蜜渍苹果切块放进去……”
他对自己 的作品信心十足,毕竟他在食育课上可以做过披萨的,流程也差不多嘛。
他们趁热切开 分享,表面烤制的色泽还不错,但面皮有些厚,里面的苹果块大小不一十分怪异,倒显出有几分可爱。
帕德玛看着手 中做工笨拙的苹果派,忽然想到昨夜在床底听到的话。
这个孩子是为了让他开 心才做的苹果派。
阿尔宾一定 是为了送给自己 ,但又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偏心,所 以才顺道送了这些人。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暖,看向泽曼和翡翠的目光不善,仿佛他们吃了自己 的东西。
一旁的翡翠完全没注意他的目光,正埋头苦吃。
阿尔宾果然给他带了好吃的!(吞吞吞)
泽曼品尝着甜蜜的苹果派,看到阿尔宾期待的神情,给予了赞许的评价,不出意外地看到阿尔宾露出兴高采烈的表情。
这么 高兴,这一定 是送给自己 的。
暗含硝烟的晚餐结束之后, 阿尔宾又开始写起作业。
他今天一觉醒来就到中午,虽然睡得很舒服,但也感觉可以活动的时间大 大 减少, 他感觉自己还没干什么,怎么就到了晚上?
帕德玛还和昨天一样, 守在他旁边,看着他默写单词,并督促翡翠收敛魔气。
而泽曼则离开房间, 打开了那封从金银花商会得到的情报。
映入眼帘的笔迹描述着“老鼠”魔物的出现范围, 以及被观测到的能力。
这些情 报有些来自神官,但更 多的则来自天南海北的魔物们。
唯有眼线遍布人类世 界和魔物世 界的戈尔德可 以收集到这么多情 报。
这也正是他当初会放走戈尔德的理由。
泽曼看着这些情 报, 神色凝重。
幕后黑手不仅可 以操控老鼠,还可 以借由老鼠操控人类的尸体。
部分魔物会拥有一种特殊能力,而老鼠的能力看来就是[操控]。
老鼠的目的未知,真身未知, 不过戈尔德发现不少神殿里都有老鼠的踪迹,那些被老鼠操控的神侍通常都是服侍着刚被神选中的圣子圣女, 还以圣子圣女的名义 借阅过不少与神明和历史有关的古籍。
戈尔德能发现这一点,是因为这些神侍尸体后颈处都有被噬咬的痕迹, 这和被老鼠操控的尸体特征一致。
姑且可 以推测, 老鼠的目的和神明有关,他也在寻找什么和神明有关的情 报。
难道老鼠也想解除诅咒吗?
泽曼沉吟, 回忆着梦境的情 报。
假设梦境里的一切可 以当做参考, 那么老鼠在拥有了阿尔宾后还没停手,他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解除诅咒。
他还敏锐地注意到有些不对劲。
老鼠潜伏到新 圣子圣女身边,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假借名义 吗?
明明也有其他更 不被察觉接近书库的身份。
泽曼继续往下看。
情 报中显示, 老鼠最近一次被目击在郁金香王国和荆棘城的交界处。
郁金香王国,这正是他们下一个途径的国度。
泽曼目光冷冽,烧掉情 报。
他看了一眼客房门缝下透出的微光,朝外走去。
尽管阿尔宾身上没有出现圣痕,但太阳神殿也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让阿尔宾加入神殿,并在此之前禁止他们出城。
今天在街上时 ,他已 经隐隐感受到来自他们窥伺的目光。
可 泽曼还不想让阿尔宾这么早就加入神殿。
不过对于泽曼来说,这也算不上什么麻烦。
他披上斗篷,来到城市中心 的那座神庙。
夜幕降临,宽阔奢华的太阳神庙变得格外阴冷,白日里熠熠生辉的金色器皿在微弱的蜡烛光下黯然失色,由砖石铺设的长廊在暮色中显得沉重而庄严。
当他出现在老神官面前,掀下兜帽露出真容,这位老神官惊喜万分。
老神官的出身并非贵族,他能以普普通通的资质升至大 神官,独掌一座神庙,就是因为他曾经发掘了泽曼,并将泽曼送往太阳神殿成为圣子。
这是他此生最大 的功绩。
“圣子殿下,不,我该称呼您为教 皇冕下了。感谢神主保佑,您看起来安然无恙。”
老教 皇已 死,无论从身份还是能力来看,圣子泽曼都是毫无疑问的新 教 皇,整个教 国和所有太阳神的信众都在等待他的回归。
老神官激动道:“我这就安排人护送您回去,您的继任典礼随时 可 以举行,您一定会成为最伟大 的教 皇!”
他的步伐一下子繁忙起来,他根本没在意老教 皇的死因和泽曼失踪的原因,只是为即将到来典礼感到兴奋,细细碎碎地说着,完全没给泽曼开口的时 机。
“还有那个孩子!”他拔高 了声音,神色激动,眼里带上几分狂热,“有个和您一样天赋的孩子,他是神主选择的新 圣子!我们也要带上他。”
“教 皇冕下,您大 可 放心 ,这件事交由我来处理,我定然让他像您一样沐浴太阳神的光辉,我会给他的家人一笔钱,绝不会有人拒绝这份荣耀!绝不!”
他笃定地说着,俨然已 经将阿尔宾看做了自己的下一份功绩,势在必得,绝不允许有人阻挠。
与他的狂热截然相 反,泽曼冰冷地开口。
“我就是他的父亲。”
次日早晨,阿尔宾趁着这几天阳光好 ,在窗口尝试着练习控制光元素,他手中凝聚着一团像星星一样的微光,兴致勃勃地和泽曼分享。
“爸爸,看这个!”
既然已 经测出自己是全属性,那他自然要开始训练其他的元素。
他尝试让光团浮起来,又多做了几个,环绕着他俊美的父亲,人工制造了一些布灵布灵的特效,像是一堆像萤火虫。
柔和的光效让他父亲的气质看起来也柔和许多,显出几分圣洁之感。
“这样看爸爸像神灵一样呢!”
“神哪有这么简单。”泽曼无奈地看着他,也陪着他玩耍。
“我没见过真的神明嘛。”阿尔宾理直气壮地说着。
泽曼想到穆恩,又想到帕德玛,神色微妙起来。
不,儿 子,你见过的神可 能比任何人都多。
阿尔宾正玩闹、不,训练着,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抬眼看去,发现两匹肥壮的白马威风凛凛地拉着马车朝着酒馆驶来。
马车由上等木材打造而成,车身点缀着金色的装饰,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和太阳神殿的纹饰,散发出奢华而典雅的气息。
车夫朝酒馆询问:“阿尔宾先 生可 在?”
酒馆里的人们好 奇地望着马车,像潮水一般一浪又一浪地喊道:“阿尔宾先 生在哪?”
阿尔宾探出脑袋,挥舞着手好 奇道:“找我做什么呀。”
车夫示意道:“这是教 皇冕下为您的旅途准备的马车,祝您一路顺风,神主保佑。”
阿尔宾惊奇万分,和父亲一起出去,又询问一番缘由。
但车夫也只是转述而已 ,说得含含糊糊。
泽曼道:“收下吧。”
有父亲帮忙做主,阿尔宾点点头,只是感慨:“教 皇人真好 呀。”
想到教 皇会被太阳神占据身体,他顿时 有种好 人被糟蹋了的感觉。
太阳神,坏!
他认真思索,要是能阻止神明的行为就好 了。
加入待办事项小本本。
紧随其后而来的帕德玛瞥了一眼泽曼,轻哼一声。
有了马车,接下来的旅途就方便多了。
之前阿尔宾和泽曼要跟着商人一起走,货车根本没什么舒适度,带的行李不宜太多,并且商人需要售卖货物,注重时 间,若非天气和意外,他们很少会在某个地方停留太久。
但有了马车,他们就可 以装更 多行李,旅途也会轻松舒适许多。
这天上午,阿尔宾兴奋地和大 家一起采购食物和衣服,他拉着父亲还特地跑了一趟神庙,请老神官向转告教 皇他们的谢意。
老神官支支吾吾,像憋着什么,目光不断投向泽曼,却始终没得到回应,只能僵硬地应承下来,目送他们离去。
中午吃完饭,他们出发了。
马车内部宽敞舒适,座椅是绒布铺就,靠枕则是丝绸的,足以坐下四个人。
阿尔宾左手边是泽曼,对面坐着帕德玛,翡翠则缩在他暖和的口袋里呼呼大 睡。
除了基础的语言学习和对魔力的练习,一路上,泽曼和帕德玛分别从神官和贵族的视角教 导他如何推行政策。
颁布政策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只有能执行下去的政策才 算成功。
就以之前禁止狩猎魔物的事情 来说,这件事没有给贵族带来任何的利益,反而损害了贵族的娱乐活动。
诚然也会有不少愿意执行命令的和善贵族或弱小贵族,但他们本身就不太会做出那些事,不喜欢中毒的感受,自然乐见其成。
帕德玛说:“对那些持反对意见的贵族们而言,这件事本身倒不是重点。”
阿尔宾疑惑:“不就是在说狩猎的事情 吗?为什么不是重点?”
“圣子的态度,或者说你的态度才 是重点。”
他为阿尔宾解释道:“他们都是群贪婪的,得寸进尺的家伙,涉及他们的利益时 绝不会乖乖听话。当他们知道你重视那些平民,不顾一切想要推行这条政策,他们就知道了你的弱点,只会以此拿捏你,向你狮子大 开口。”
“真狡猾!”阿尔宾气得瞪眼睛。
“在面对他们时 ,不要将你的想法全部展露出来,不能显得自己好 欺负。”帕德玛提醒道,“你得让他们敬畏你,只有这样他们以后才 会听话。”
敬畏啊……
阿尔宾揉了揉脸,转头看向泽曼,觉得如果 像爸爸这样冷着脸,一定很唬人。
他努力学着爸爸的样子板起脸,抿起唇,又用眼神示意大 家给他评价。
虽然板着脸,可 他模样稚嫩,眼里情 绪丰富活泼,没有半点威慑力,反倒让人生起捉弄他的念头。
帕德玛顶着泽曼危险的目光,捏了捏阿尔宾的脸颊,笑眯眯道:“其实一般情 况下,大 家都有使节负责谈判,可 以不用亲自会面。”
这也是常有的事,很多贵族都不会亲自出面谈事情 ,他们会派出专业的管家,而神殿方面也有相 应的使节。
“原来如此!”阿尔宾立刻笑起来,“帕德玛哥哥再给我讲讲贵族们是怎么想的吧。”
帕德玛叹气,并不怎么想让那些贵族的事情 污染阿尔宾的耳朵,为了报复贵族,他相 处的贵族可 都不是什么好 人,素材一个比一个糟糕。
“可 我只有知道他们的想法,才 能知道怎么说服他们呀。”
帕德玛望着他渴求知识的清澈双眼,想到了梦里为了弑神同样努力的白发少年,只好 继续给他讲。
“就以我服侍的第一位子爵为例……”
马车走了几天,中途走走停停,他们向南穿越了国境线,来到了新 的国度——郁金香王国。
在郁金香王国,他们首先 抵达了一座要塞般的城市。
相 较于之前见过的城市来说,这座位于边境上的偏远城市守备森严,氛围似乎也格外凝重。
“这里好 奇怪哦。”
“有可 能是因为这里毗邻罪恶之都荆棘城。”帕德玛思索着自己知道的消息,“也有可 能是因为他们的新 国王。”
啊,又到荆棘城了呀。
他们之前是从荆棘城去了最北端的国家,现在又掉头绕回来向南走了。
阿尔宾疑惑:“新 国王怎么了吗?”
“我稍微听说过一些,郁金香王国之前有继承权纷争。前任国王杀害兄长篡位,他兄长的子嗣流落在外,去年回来后向前任国王复仇成功,夺回了王位。”
“哇……”阿尔宾惊叹,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听起来是很厉害的新 国王呀。”
“但这位复仇成功的新 国王,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暴君,听闻国内有很多反对他的势力,这座城市或许也受到波及。”
“诶,那他做了什么?”阿尔宾好 奇不已 。
帕德玛摇摇头,他们只能进城后再去打听。
他们找到一家旅馆,这种旅馆仅提供住宿,不提供伙食。
帕德玛不喜欢酒味,尤其厌恶葡萄酒的气味,之前住在酒馆就时 不时 蹙起眉。
阿尔宾察觉这一点后,沿途住宿时 就尽量避开酒馆。
毕竟住在酒馆里的话,一天到晚都弥漫着酒气。
他们安顿好 马匹,出去寻找用餐的地方,却在中央大 街上遇到一队穿着银亮盔甲的士兵,周围的人远远地就让开道。
而在骑兵前方,一位身材健硕、蜜色皮肤的男人骑着一匹强壮的黑马,马背上的鞍具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饰物,他深红色的披风飘动在风中,一头橙色短发,目光如同利刃般锐利,透着一股无情 和残忍。
他旁边有一位贵族打扮的肥硕男人,同样骑在马上,满头大 汗地对他说着些什么,神情 满是惧怕,甚至不敢离他太近,生怕下一秒被砍了。
帕德玛认出了橙发男人披风上的郁金香纹章,附耳对阿尔宾说道:“他应当就是郁金香王国的新 国王苏坦莱。今天这里之所以戒备森严,恐怕就是因为国王亲至。”
哦哦,是那位暴君呀!
阿尔宾新 奇地睁大 眼,灵动的眼睛瞄着暴君的模样。
肌肉看起来好 结实呀,好 酷!
苏坦莱余光掠过两旁的人群,当看到前方阿尔宾那醒目的白发红瞳时 ,他动作一顿,拽住缰绳,如鹰般盯住了阿尔宾。
正此时 ,从远处传来几道火焰魔法的袭击,熊熊燃烧的烈焰破空而至,全部冲着苏坦莱而来。
有人在当街刺杀新 国王!
“去死吧——暴君!”
烈焰扑面而来, 来势汹汹,带着要将敌人烧毁的狂热。
雄健的国王毫不畏惧,他瞬间 拔出鞘中长剑,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挥向烈焰, 竟将 烈焰斩开。
他的动 作实在是快,身后的宫廷魔法使们慢了半拍才释放出各种防御魔法和反击魔法。
国王蹙起眉,提剑扫过这些无能的魔法使们, 他阴沉危险的目光让魔法使们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拼尽全力释放声势浩大 的魔法,生怕因为不够卖力被国王当街斩首, 以儆效尤。
“抓住他!”骑士们冲锋向前 。
但远处屋檐上释放魔法的黑袍人跳下屋顶,却 并未望风而逃,他朝地面释放了数个 土属性魔法,地面赫然 像遭遇地震一样隆起, 裂缝和隆起迅速向这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