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你拿单子,你坐在这里等一下。”贺澄见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儿,就知道他连基本的挂号流程都不知道。
顾君渊确实不知道,他一直都有家庭医生,若不是做全身体检,也不会到岳鑫家医院来。
但就算是去医院,平时他也是前呼后拥或者岳鑫亲自带着检查的。
哪需要去排队挂号抽血,只要坐在诊室等。
“……”顾君渊没回答,便见贺澄一瘸一拐地去排队。
贺澄半路又折了回来,从兜里翻出一个一次性的医用口罩,打开塑料包装,给冷面总裁戴上口罩,手指碰了碰他微凉的耳廓。
他看着被遮住大半张脸,只剩下湿辘辘双眸的顾君渊,觉得顺眼多了,笑着道:“刚刚听医生说有流感的时候,我从桌上拿了个口罩,你好好戴着。”
顾君渊蹙眉:“……”
他什么时候拿的,他完全没注意到。
顾君渊见大厅各色各样的人忙忙碌碌,贺澄的背影很快在人群中湮灭,明明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却也显得平凡庸碌。
顾君渊旁边缓慢坐下一个人,他莫名地脊背一僵,余光警惕地瞥,他从来都是拒人千里之外,保持安全距离的。
他机械地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她脸上布满了沟壑的皱纹,穿着红色发灰的外套,眼神浑浊带着一丝淳朴,脚边放着一个灰绿色的麻袋,露出几颗红薯。
“哎?那个什么,你好啊。”她强调有些口音,脸上挂着尴尬又拘谨的笑容,撑起的笑容露出零丁的几颗牙齿。
顾君渊抿唇,偏头轻轻点头。
“麻烦你哈,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李祥红在哪个病房吗?”老奶奶手上还拄着拐杖,更形象一点说打磨过的树枝更好。
顾君渊根本连她的问题都清不清楚,他精通英语、法语、意大利语,但是Z国这么多方言,他真的听不懂。
“什么?”他冷静反问,同时耳根默默烧起来,皱眉更加专注地听。
老奶奶重复一遍,说得更慢,更大声。
还是没听懂。
顾君渊只能再问一遍,他都拿出手机,打算打开翻译软件了。
同时老奶奶似乎也极有耐心,脸上笑容和蔼又慈祥,语气吴侬软语的温柔。
贺澄拿着手机,看见正在艰难交流两个人,顾君渊身上那股冷淡矜傲的气质顿消,多了一丝烟火味儿。
他走过去,扶了扶顾君渊的肩膀,笑眯眯地看着老奶奶:“奶,你要干什么呀?”
顾君渊默默扣紧手机的手指一顿,松懈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你知道李祥红在哪吗?他前两天住院了,我来看看那个臭老头。”老奶奶有些灰蒙蒙的眼睛流露出几分担忧。
“李祥红啊?”贺澄学着她的语调,耐心地问:“老爷子是生了什么病啊?”
“他啊,上次上山的时候摔了腿。”
“哦,那应该在三楼,来,奶,你跟着我们一起上去。然后到了三楼就去找穿着白色衣服和白帽子衣服的护士去问好啦。”贺澄指了指正在忙着的护士,伸手主动扶住了老人的手腕,把人搀扶起来,同时一把提起那灰扑扑的麻袋。
“顾……宝贝儿,你拿一下奶奶的拐杖。”他想喊顾总来着,但是想到拿拐杖的行为不够顾总,就换了称呼,也是故意的,觉得顾君渊现在不会揍他。
顾君渊皱着眉捡起拐杖,死死盯着贺澄和老人相谈甚欢的后脑勺,想把这根拐杖扔到他脑袋上。
砸死他得了。
看见就烦。
“护士姐姐,您轻点儿,他怕疼的……”贺澄和抽血的护士姐姐求情似地道。
护士看了一眼身形一米八几大高个的沉默男人,有些怀疑贺澄口中的怕疼,她还是非常有职业素养的,温柔道:“没问题的,就像是蚂蚁咬了一口,很快,不疼的。”
顾君渊:“……”
贺澄盯着那结实的手臂,白皙的小臂内侧青色血管明显,针头挑起一点皮肉,扎进血管里。
贺澄捂住自己的眼睛,那针像是扎在他身上似的:“哎呦,疼疼疼,姐,轻点轻点儿……”
旁边的护士姐姐被逗笑了,顾君渊脸上挂不住:“你闭嘴!”
贺澄可没那么听话,嘀咕了一句:“我也关心你,凶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霸道总裁?”
顾君渊:“……”
他算是彻底对他无语了。
抽完血,贺澄拿着透明的塑料小尿杯递给他。
顾君渊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之前尿检的时候可没用过这个东西。
“尿里面,然后送去尿检。”贺澄屈指弹了一下塑料一次性尿杯。
顾君渊:“……”
见他不说话,贺澄便善解人意地说:“要我帮你把着?”
“这种尿杯控制不好,很容易尿手上的嗯……和顾总形象不符呢。”
顾君渊转身就走,去他妈的尿检。
贺澄抓着他的手腕,将他往厕所里拖,反复强调道:“顾总,咱们以身体为重好不好,不要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我不怕脏,你也别慌,又不疼。”
顾君渊甩着自己的手臂,想大力甩开他的牵制,但是谁知道他的牛劲贼大,硬是把他拖进了厕所,他几乎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有病啊贺澄!”
“对对对,我有病,你有尿吗?”
“……我不尿!”他恶狠狠地说。
顾君渊见他堵在厕所门口,气得脸都红了,拳头捏得死紧,青筋暴起,想要动手。
“宝贝,等等你先别破防,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没什么的,这是很正常的。”他眼神认真地看着他,手捧着尿杯,脸上还带着伤,瞧着可怜见的。
谁知道他这么个卑微的样子是求他一泡尿?
顾君渊觉得太荒谬了。
“我……”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什么都代表不了他无语的心情。
“别这么舍不得嘛宝宝,我帮你脱?”贺澄是真的为了他肚子的孩子费尽了心思,那可是他的命啊!
顾君渊气急攻心,最终被气笑了,抬手解开皮带。
“哎哎哎!好宝宝,等下,我做一下准备。”贺澄凑到他跟前,伸着手,拿着尿杯。
顾君渊气得脑袋发晕,心底的恶劣因子被逼急,开始鼓鼓往外冒,故意往他手上弄。
贺澄手躲都没躲一下,温热的液体洒在他手背上。他没什么感觉一般,面不改色。
两年前李长宇奶奶卧病在床,他辍学在家,李长宇在读书,他妈妈和李洪生都在上班,他端茶递水、端尿擦屎地照顾了李长宇奶奶两个月。
顾君渊脸上恼怒的霞红褪去,望着那稳稳当当的手,生得不算丑,细长白皙,却沾上了水渍,从垂着的指尖滴落的水滴状液体砸在马桶里的水里,溅起一点微弱的波澜。
他像是猛然惊觉失控的坏人,想要掩盖他做的恶,开始老老实实装乖。
“乖宝宝,这个量应该够了。”贺澄一边洗手,一边夸奖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君渊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呢。
被贺澄夸了半天。
顾君渊耳热起来,见他只是随便冲了冲水,忍不住开口道:“明明有洗手液,你为什么不用?”
“哈?”贺澄挑起眉锋:“你嫌弃我手脏?这是谁尿的?”
顾君渊抿唇不说话了。
贺澄还是挤了点洗手液,手背、手心都好好搓洗了一下。
然后炫耀似的在顾君渊眼前摆弄了一下,“顾总,你瞧瞧,我这手洗干净没有。”
顾君渊懒得理他,转身离开厕所。
贺澄用纸巾端着尿杯放在检验处。
两人打算离开的时候,碰见了岳鑫在查房,他穿着白大褂人模狗样的,口袋里插着一支笔,金丝边眼镜带着,身后跟着两个实习生医生。
“渊儿检查完了?”岳鑫推了推眼镜,嘴角含着笑,清风拂面般和煦。
顾君渊戴着口罩眼神冷冽,“滚蛋。”
“先别生气,最好是半个月来检查一次……”
几人面对面站着,患者、亲属和医护人员在走廊间显得有些拥挤。
贺澄看见一个双眼通红、头发油腻又乱糟糟的大汉,他手上紧紧攥着什么东西,脚步朝着岳鑫几人站着的方向跌跌撞撞走来,眼底疯狂令人心惊。
他原本只是百无聊赖地随便瞧瞧,见状,顿时警惕起来,贺澄眯眼盯住大汉拳头外的一点金属光芒,像是一只机敏的狮子。
贺澄下意识地抓住顾君渊的手腕,大汉朝着这边疾跑过来,撞倒了几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逼近。
顾君渊颇为不耐看向贺澄,他不会以为他真的可以凭借这个狗屁孩子对他为所欲为吧?
不等他怒声呵斥贺澄这个没规矩的男人。
在尖叫声中,顾君渊被贺澄抱住,护在身后,朝后退去。
彪形大汉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他目标非常明确朝着的正是岳鑫的方向。
贺澄护住顾君渊,同时被人狠狠推了一下,差点摔一跤,他一只手臂扶住墙壁,没空管岳鑫的死活,他想将顾君渊带出安全距离。
顾君渊眨了眨眼,有什么东西洒在他眼角,他伸手摸了一下,指尖是鲜红刺目的鲜血!
他呼吸一窒,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人类的第一反应是恐惧和害怕,他被贺澄捧住脸。
贺澄用他的额头碰了碰他的,语气有些急喘:“宝贝你先出去,去找傻大个们。”
贺澄说的傻大个就是林小东和林小西两兄弟。
他看向岳鑫,他肩膀被捅伤了,看着像精英人士般的社会上层人物,却被人撵得像狗一般逃窜。
发疯的大汉像是杀红了眼,拿着那柄□□不停挥舞,专挑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他伸手推倒一个跑得比较慢的女护士,一把抓着她的头发将人摔在地上,同时举起闪着寒光的匕首,就要狠狠刺下去。
“去死!给我都去死吧!”
贺澄拽着大汉的头发,狠狠一甩。
男人没料到会有人从后面偷袭他,力气还不小,他被摔到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大骂一句,朝着贺澄杀去。
贺澄同时拿起旁边的红色的塑料椅子当作武器挡住他想要朝他刺过来的刀尖,他眼神不失阴狠,一脚踹在他小腹,将人踹出两米远,摔在地上。
众人见有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不少见义勇为的人们开始纷纷拿起凳子,打点滴时用的输液架子去制裁发疯的男人,最终男人犹如困兽,被保安押走,同时报警抓人。
顾君渊站在人群后面,他不是个见义勇为的人,就算慈悲心肠犯了,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在危险的境地。
他从小受的教育都是利己主义,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最高宗旨,他的生命更是重中之重。
“哇,好帅啊。”
“真man!”
“你认识他吗?”
在危险平息之后,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见义勇为的贺澄。
贺澄擦了擦汗,同时觉得一阵阵发虚胃疼,他揉了揉眼睛找了几十秒才发现顾君渊站在那儿,他咧嘴一笑。
顾君渊对上他的视线,他从贺澄眼里看见了一丝傲娇的情绪,这是他认识他以来,他眼底光芒最闪烁的一次。
他好像知道他很棒,在求夸奖般。
可是这名英雄,脸上还带着鼻青脸肿的痕迹,不算英俊。
贺澄凑到顾君渊跟前,脸颊有些红,气还没喘匀,笑脸盈盈:“顾总,怎么样,我很……”帅吧。
话没说完,他身体一软,人直接往下栽,顾君渊下意识伸手接住他。
贺澄晕了过去。
旁边赞美之声戛然而止。
贺澄再次睁开双眼,入目洁白如霜,耳边有小孩哭闹着要玩游戏的声音,还有成年人打游戏的低声咒骂声,以及老人苦口婆心的劝架声。
他脑袋还未清醒,转头看去,就见旁边病床上躺着一个老人,床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全神贯注地打游戏。
贺澄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回来,并不打算凑热闹,这是医院的双人床,窗台前还摆放着郁郁葱葱的绿植,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儿。
在隔壁床的鸡飞狗跳下,他显得更加可怜孤单。
操!顾君渊也太他妈没良心了!
呜呜呜!
他再理顾君渊就是狗!
“哎?你醒了?”熟悉又陌生的清越男声。
岳鑫站在他旁边,胳膊还绑着白色绷带,脸色苍白带着一丝虚弱,精神却不错。
“对了,今天还要谢谢你呢,见义勇为大英雄,改天我给你颁锦旗呀。”
贺澄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地回答:“不用了,这是我身为一名光荣的少先队员应该做的事情。”
他没入团,所以只能算少先队员。
岳鑫笑了起来,“你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肺腑,有点胃病,身体要好好补补,血糖有点低。不知道你和渊儿是什么关系。不过关系应该不错,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和他说。他对身边的人还是不错……”
呵呵,就是你的渊儿打得怎么办?
“你身上的伤?”贺澄不想说自己的伤心事,转移话题。
岳鑫无所谓地摆手:“已经习惯了,这是我们身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需要承担的风险。”
贺澄嘴角抽动,心情不怎么好,不打算继续和他扯皮。
“对了,这边医疗费用需要结算一下,明细在这里一共是八千七。”岳鑫递给他一张打印好的收据。
“……”贺澄笑容勉强:“哈哈哈,医生,难怪看你眼熟呢,原来是同行啊。”
岳鑫:“?”
“大家都是干抢劫的。”
他干什么了,就八千七?他吃仙丹了?
第14章 “狗哪有我有用?”
顾君渊正在书房看书,电话突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备注是【明珠苑门卫】。
“喂。”顾君渊放下眼镜,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接通电话。
“喂,顾先生晚上好。”门卫大爷微风细雨般地温柔,“他自称是顾先生您的远房表弟……”
顾君渊皱眉,什么表弟?
“哦,他说姓贺名澄。”
顾君渊:“……”
贺澄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一栋栋别墅前,只能说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原来这个小区这么大,甚至分出了六条主街。
车来车往间,他行李箱的滚轮都冒烟了,走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才堪堪走到目的地。
来开门的是管家,贺澄不知道他叫什么,两人仅仅上午见过一次。
他穿着干净笔挺的黑色中式大褂和老布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没有一丝鄙夷,贺澄却总感觉自己好像什么脏东西。
好在他脸皮厚,笑嘻嘻和他打招呼:“管家哥晚上好。”
因为管家大哥年纪瞧着不是很大。
管家微微一笑:“顾总在客厅等你呢。”
贺澄拖着一个玫红色的行李箱,是从徐香床底下拿的,滚轮发出啪嗒的噪声,因为这一段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旁边种着各色的鲜花,不远处还有人造喷泉。
“管家哥,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以后打交道可能不会少,也不能一直叫您管家哥吧。”贺澄自来熟地说着,如果不是手上拖着行李箱,他都想给他递根烟。
“鄙人姓关,名铜。你叫我关铜就好了。”关铜头发微卷,脸上笑容温润如玉。
什么逼人?
贺澄疑惑为什么他要骂自己。
但第一次认识,咱也不好问。
他就笑着回道:“我叫贺澄,咱们都是两个字的名呢,多好记。”
关铜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并不应和,也不反驳。
贺澄原本就口干,不想再浪费口水,两人沉默地走在路灯下,大致还能瞧见花园的样子。
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小命不保,根本没心思观察这院子,现在倒是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新鲜,那些花也不是什么玫瑰百合,反正他叫不出名字,只知道好看。
“少爷,贺先生到了。”关铜打开门,堵在门口没让贺澄直接进去。
贺澄听见了老没良心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贺澄把弄脏的行李箱先放在玄关处,换好关铜准备的拖鞋,他抬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顾君渊。
整个客厅堪比好几个教室大,越发空旷冷清的环境,就衬得主人越发精贵又高傲,还有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顾君渊穿着一身玄色的睡衣,头发蓬松自然地散落半遮住耳朵,他还戴着黑框眼镜,比起西装革履的顾总少了几丝疏离和冷漠,整个人虽清冷感不减,却不再锋芒毕露。
“你是怎么知道我这儿的地址的?”
顾君渊不觉得他被绑来一次,就能记得这么详细的地址。
贺澄老实交代,直接把岳鑫卖了:“是岳鑫医生给我的地址,让我来找您的。”
“那你找我干什么?还想挨打?”顾君渊轻轻嗤笑一声。
“不是。”贺澄一点点往他那边挪,蹭到沙发前,又自顾自坐下:“顾总,咱们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对吧。”
“神经。”顾君渊不为所动,眼都没抬。
贺澄对于他的回应恍若未闻,“您既然决定要生下孩子,需要用到的地方应该不会少吧,比如说今天的情况,我能保护你安全。”
“再比如说,我会做饭,我会照顾人。”
“您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对吧,所以你使唤我呗,我随你使唤,不要钱。”
“哼,我需要你照顾?你是觉得我家里请的人都是废物吗?”顾君渊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毛遂自荐的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们不是废物,但是顾总你能保证,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跟别人嚼舌根吗,说DIN集团的顾总是个会怀孕的变态?”贺澄嘴角噙着笑,盯着那双瞬间冒火的双眸。
顾君渊火一下便窜了上来。
贺澄伸手拉住他的手。
顾君渊狠狠甩,又没甩开,手指都被攥住,指节发白。
“我就算是用一条狗,也不会用你!”他放下狠话。
贺澄笑道:“别啊,宝贝儿,狗哪有我有用啊。你想吃饭了,它能给你做饭啊?你渴了,它能给你递水啊?你想艾草了,它能草啊……”
顾君渊朝着他扑过去,他今天一定要撕烂这个神经病的嘴!
贺澄正好伸手揽住他的腰,就像顾君渊主动扑进他怀里似的,触手的睡衣材质柔顺丝滑,绸缎似的入手即滑,他又抬手攥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扇到自己。
“君君心肝儿,别激动嘛,我就打个比喻,开个玩笑,认真你就输啦。”贺澄翻身轻而易举地将人翻身压在沙发上,膝盖半顶住他的下腹,站在不远处的林小西立刻冲了上来。
便看见贺澄在顾总的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声音好响!
他家顾总的脸一下就红了!
像那红苹果!
“给我弄死他!”顾君渊经常被贺澄气得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他根本打不过他。
贺澄望着有些局促又不知所措的林小西,捏着顾君渊的下颌,在他脸颊上又重重亲了两口,笑眯眯道:“你顾总害羞呢,跟我闹着玩,你走吧,一边呆着去。”
他用手捂住顾君渊的嘴,不让他再说话,顾大总裁的双眼都快瞪出来了,却只能发出一些含糊的字音,贺澄埋进他颈侧,含住他耳垂舔了舔。
声儿立竿见影地小了。
耳垂那块是咱们顾总的敏感处,碰碰就抖得厉害。
贺澄舔了舔有些泛着水光的嘴唇,挑眉看向林小西,轻轻地咬住他家顾总的耳垂,叼着玩儿似的吸溜了一口,吊儿郎当地道:“你还要继续在这里看啊?”
“下面的内容可就少儿不宜了哦。”
贺澄便看见林小西汗流浃背地不断往后退,最终跑到了门口,虚掩着门,站在门口,也不敢离开。
贺澄呼出一口气,还行,比他哥好骗。
他松开捂住顾君渊的手掌,然后瞬间疼得龇牙咧嘴了,掌心全是刚刚牙印,有些破了皮但是没出血。
他刚刚疼得差点破功尖叫。
顾君渊狭长又冷冽的凤眼泛着一丝红,他眼皮很容易红,他眼底又透着一丝狼似的狠。
贺澄好像又把人惹毛了。
在刚刚挣扎间,顾君渊的衣襟乱了,露出颈侧结痂的牙印,贺澄的血盆大口咬得够狠的,那一圈都泛红泛紫。
“顾总啊,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贺澄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居高临下地对上他愤怒的眸子,顶着一张与李长宇五六分像的脸。
但是做得事情却是大相径庭的。
顾君渊再也不会认为贺澄和李长宇像了,这简直是两个人。
贺澄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顾总,除非你真的狠下心来弄死我。”贺澄见顾君渊眼神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立刻道:“但是现在法治社会,法律力度十分严厉呢!我不建议顾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我即将在顾总这里上班儿的事情,我已经在几百人的家族群里发了。”
“如果我出事了,你肯定脱不了干系。”
顾君渊露出一点凉薄的笑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彻底将他半点耐心耗尽:“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规则不会约束制定者。”
贺澄没有听过,但是顾君渊那眼神实在可怕,他又有点怂了,他滑跪很快:“别了,不要让我的血脏了您的手,您多高贵啊,不值得,不值得。”
顾君渊冷冷看着他,在触及他脸上的伤时,神情有一瞬的怔愣。在医院发生的事情突发事件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贺澄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
贫穷、混蛋、无赖、色.情、没素质……
但是他热血、顽强、像一根踩不死的小草。
就算一次次地失业,他也从未想过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其实顾君渊之前一直在等他作出错误的“选择”。
并且蓄意给了他极大的诱惑。
但是贺澄依旧不为所动。
他看着像五毒俱全的混子,却黄赌毒都不沾……也不能这么说。
赌,也会在他家楼下的麻将馆打几圈,毒,确实不沾,黄……操!
“错了,我真不敢了。”贺澄认错永远是第一名。
所以小时候,他和李长宇一起闯祸,他一般下跪得很快,挨打得少,而李长宇倔强又不服输的性格,就会被他妈拿着衣架抽得浑身青紫。
不过李长宇被打在贺澄的记忆中就只有那一次,李长宇学着他的样子抽烟。
那一年他十八岁,李长宇十四岁。
“不过……您确定不用我吗?我嘴巴真的很紧的,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谈恋爱被我妈发现了,我差点被打得吐血,我都没把和我谈恋爱的小女孩是谁告诉她。”贺澄举手发誓。
顾君渊:……谁要知道他小学和谁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