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昏暗沉闷的夜晚,圣洁的天使微微俯下了身子,慷慨地赐予野兽亲吻,他点头说:“喜欢。”
谢濮竟然点了头!
谢濮竟然说喜欢!
谢濮竟然喜欢靳隼言!
凭什么?明明疯子拥有和他一样的肮脏的血液,凭什么能得到谢濮的喜欢?
就好像他还在黑暗里挣扎的时候,疯子却得到了上天的垂怜。
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于是他在品尝过谢濮的味道后,重新折返回别墅,用刀刃划破了疯子的动脉,血液喷涌而出的时候,他终于获得了平静。
不过这些都是下一个故事要讲的,靳隼言很擅长让聆听者保有期待,“下次再讲吧,好故事不能一次性讲完。”
他上床,把谢濮搂进怀里,“明天阿濮好了的话,可以回去上班。”
谢濮呼吸微滞,不敢贸然应答,过了很久,才忐忑地问:“为什么,因为你已经玩腻了吗?”
“当然不是。”靳隼言失笑,“我答应了别人一点事情,以后可能会很忙。”
谢濮讷讷说:“我明天会好起来的。”
病气令他十分孱弱,乖顺异常。
靳隼言再次搂紧他,不再说话。
第二天早晨,靳隼言很早就离开,离开之前,他将谢濮的手机还回来,并吩咐一名司机每日接送谢濮上下班。
手机早就没电,充上电后才开机,随即弹出很多信息和未接来电,除去罗阳他们的,还有一部分来自叶明朗。
谢濮想了想,回复他说自己最近一直在忙,没有时间看手机。
其实是很拙劣的谎言,但叶明朗回复时并未戳破:【没关系的,学长,你一直没回消息,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等待手机充满电的时候,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叶明朗说起他们上次见面时聊过的断手案,说他们正在排查附近的监控,可能很快就会有进展。
这件事谢濮记得,但担心涉及机密,会给叶明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没有再多问。
末了,叶明朗又问周末可不可以见面。
谢濮拒绝了,靳隼言不会允许他独自和人见面。
回到四院,正碰上一批药品送达,关咏荷一人在处理入库登记,忙得焦头烂额。
看见谢濮,她就像看见了救星,“小谢啊,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关咏荷很注重保养,尽量不会熬夜,谢濮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感觉很抱歉。
“最近的值班都交给我吧。”
他想,靳隼言允许他回来上班,应该就是玩腻的迹象。
他还未病愈,脸色发白,关咏荷拿他当弟弟,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可怜得不得了,想想也是,靳家那样的地位,靳少爷又怎么会好相处呢。
“其实也还好啦,罗阳和小秦有空会来帮忙,我也没觉得累。”
谢濮问:“这些天大家还好吗?”
“挺好的,罗阳得了知识竞赛的第一名,说等你回来就请客吃饭,对了,还有你生日的事,你也不早说一声,我给你买了个小礼物,放在你办公桌上了。”
她说起生日,关于生日那晚的记忆再度浮现,谢濮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关咏荷给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递了瓶水,“我看你是不是生病了呀?你和罗阳还真是难兄难弟,他前几天也病得严重,高烧烧到下不来床。”
谢濮一愣,想要起身,“我去看看他。”
“不用不用。”关咏荷又把他摁下去,“他早好了,估计一会就过来了。”
“要我说,他那肯定是心病,闻郁的判决书下来以后,他急匆匆跑去监狱,闻郁没见他,回来他就病了。”
手中的水传来微凉的触感,关咏荷说着这些天来四院发生的事情,谢濮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药品入库登记完毕,罗阳果然来了。
不止是他自己,还有秦长安,正是午休时间,他们才能有空闲聊。
说了几句近况,话题又绕回谢濮的生日上,罗阳提议说:“不如周末出去吃饭吧,我拿了笔奖金,我请客,当补给谢哥的生日宴。”
关咏荷第一个说好,她最喜欢热闹。
秦长安也跟着点头。
谢濮拒绝说:“还是过段时间吧,我最近太累了。”
他精神不好,任谁都能看出来,罗阳说:“也是,那就等靳隼言的治疗结束以后再说吧。”
所谓治疗只是幌子,谢濮知道自己制服之下的身体上布满不堪的痕迹,他是任由靳隼言装扮的宠物和玩偶,只等主人失去兴趣后才会被丢弃。
他应该对即将到来的自由感到喜悦,可心脏好像被束缚了一般,酸涩难忍,他坏掉了,从童年时候起他的身体就不是完整的,他想要很多很多爱,想要被偏爱被救赎,想永远不会被抛弃。
哪怕抛弃他的人是给予他恐惧的靳隼言,他坏掉的身体还是会感到痛苦。
“冰箱里好像还有青菜,不如晚上煮米线吃吧,小秦妈妈寄的辣椒油刚到,加进米线里正好。”聚到一起免不了要讨论吃什么,罗阳兴致勃勃地说,“关姐,你晚上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米线吧。”
关咏荷点头,“我看行,那我和家里说一声,今天不回去了。”
谢濮不想煞风景,却不得不开口:“我晚上要去靳隼言那里,为了方便治疗,暂时先不回宿舍住了。”
罗阳表示理解,将米线团的人数缩减至三人。
他大大咧咧,关咏荷要细心得多,她看谢濮眉眼间笼罩着愁绪,似乎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她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只说:“不要太累了,有困难一定要跟我们说。”
谢濮朝她笑了笑,“我会的。”
午休过后,大家各自投入到工作中。
不在的这些天,有几个病人新入院,谢濮整理了一遍他们的用药记录,然后和关咏荷一起清理掉过期药品,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走出四院正门,车已经早早等在外面。
司机沉默寡言,不会额外多说一句话,谢濮不知道是他性格本就如此,还是被靳隼言要求这样做。
经过几个红灯,他说:“这不是回别墅的路。”
司机简短回答:“小靳总让我送您去公司。”
抵达公司,谢濮在前台的指引下登上电梯。
靳隼言的办公室在十楼,电梯一开一合,又上来一个人。
那人看见谢濮愣了一下,“陈助理?陈渡,是你吧?”
谢濮很久没听到这个他捏造出来的假名字,自己也觉得格外陌生。
半年前,谢存强赌博欠了一大笔债,他自己还不上,就跑去谢濮工作的中心医院大闹,谢濮因此被迫辞职,但债务还是还不上,于是谢存强打起了卖房子的念头,房子里面留存着谢濮仅有的一点快乐记忆,他没有同意,走投无路之际,他收到一封匿名邮件,要求他接近靳隼言,曝光其患有精神疾病的证据。
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哪怕是假的,谢濮也只能紧紧抓住。
事到如今,他隐隐猜测出了给他发送匿名邮件的人,却不敢确认,也许他活该承受这一切,因为他的罪责无法辩驳。
他愣神太久,问话的人有点不耐烦了,“陈助理,你不是辞职了,怎么又回来了?”
谢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思索间,电梯门打开,靳隼言正站在外面。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却因身上的戾气显不出一点斯文,方才还执着问话的人站直了身体,低头问好:“小靳总。”
靳隼言没有看他,径直上前,一只手揽过谢濮的腰,“怎么才到,路上堵车了?”
姿势暧昧,语气亲昵,谢濮看到身旁之人震惊的神情。
这下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谢濮被带进靳隼言的办公室,他以前来过这里,可能是换了主人的原因,本该熟悉的环境令他十分陌生。
他试图躲开靳隼言的吻,被靳隼言捉住后颈,“又不听话了?”
谢濮这才止住下意识的动作,任由靳隼言的吻落下来。
等亲吻终于结束,他才开口:“这样不好。”
靳隼言不解,“有什么不好?”
谢濮面色平静地说:“如果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会影响你的声誉。”
靳隼言当他是在为自己考虑,勾唇说:“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么。”
“可是我在乎。”谢濮垂下头,发丝遮住他的眼睛,“你迟早会玩腻,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他要及时止住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没什么的,只不过是再次一无所有而已,他以前都能活着,难道现在就不能了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你就这么不想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
靳隼言的语调平淡,可谢濮感觉得到,他在压抑愤怒。
谢濮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想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体面,可连这个机会靳隼言似乎都不想给他。
“是因为我才这样说的吧,如果不是我,是他、是靳隼言,阿濮会巴不得,贴也要贴上去,是不是?”靳隼言不掩恶意,“也是,毕竟他是阿濮喜欢的人。”
心脏像在被人反复揉搓,又酸又胀,谢濮承认说:“是的,因为是我喜欢的人……”
“在我的床上也会想起他吗?”靳隼言冷冷打断他的话,“明明有喜欢的人,阿濮不会觉得羞愧么?”
“是的,我会羞愧。”肩膀在不自觉地抖动,谢濮还是继续说下去,“所以求你了,快一点玩腻我,我不想再继续羞愧下去……”
“砰——”
办公桌被重重踹了一脚,靳隼言面色铁青,眸子阴冷幽暗,“别说了!”
他扯开领带,咒骂了一声,什么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穿着还没有四院的病号服舒服!
谢濮被吓到,自我保护般地蜷缩起身体。
靳隼言点了根烟,平复情绪,“别惹我了,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谢濮被拽进办公室内侧的休息间,门关上,他失去所有力气地跪坐在地,又是惩罚,靳隼言再次把他关起来了。
但这个房间起码有光,他扯了扯嘴角,对因此庆幸的自己感到可笑。
不知道这次会被关多久,谢濮不想去想了,他只觉得很累,不止是身体上的,他靠在墙上,最后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因为刺目的光,靳隼言站在门口,对他说:“走吧,去吃饭。”
谢濮愣愣地问:“不继续关着我吗?”
靳隼言说:“你想的话,可以继续,但是现在我不想。”
他一路牵着谢濮到地下停车场,然后上车,在导航的指引下,七拐八拐地将车驶入一条小巷。
“到了。”
目的地是一家狭小的面馆,还在营业,但顾客并不多。
靳隼言扯着他向前走,“走吧,里面还有位置。”
面馆是一家老夫妻共同经营的,内部布置得很温馨,妻子收账,丈夫煮面,配合无间。
靳隼言要了两碗热汤面,带着谢濮在空位置坐下。
擦得很干净的餐桌上摆着辣椒油和醋,谢濮盯着看了一会儿,好半天才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靳隼言四处打量,“阿濮不是说这里的面很好吃吗?”
谢濮又怔住。
他是说过这样的话,他说在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次中午放学,所有孩子都被家长接走,只剩下他一个,他太害怕了,忍不住哭起来。
正要下班的音乐老师发现了他,哄着他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面馆,给他点了一碗热汤面,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热汤面。
亲密无间的时候,他无比信赖靳隼言,关于热汤面的故事也向他倾诉,但其实这里他也很多年没有来过,甚至不知道这个面馆还在开着。
可靳隼言竟然记住了他的话,还找到了这家面馆。
因为这个时间的顾客少,热汤面很快端上来,老板娘上了年纪,戴着老花镜,仔细盯着谢濮看了看,才问:“看着好面熟,小伙子,你以前是不是附近小学的学生?”
靳隼言替谢濮回答说是。
得到肯定答案,老板娘笑得很开心,“我就说嘛,怎么这么眼熟,你和小时候没变多少,你还记得不,你以前总站在我们面馆外面,我以为你饿了,叫你进来吃面你也不来,一溜烟就跑了。”
那是因为母亲去世,谢存强整日赌博,家里一塌糊涂,他每天都吃不饱,才会跑到面馆这里。
他只是想闻闻味道。
过去的记忆依旧清晰,谢濮说:“因为我没有带钱,所以才跑走的。”
“一碗面而已,不付钱就不付钱嘛。”老板娘还在回忆,“你那时候总是一个人,也没有朋友,我还担心你被人欺负,现在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她将视线移向靳隼言,“这个小伙子也长得俊,你们是朋友吧,还陪他一起过来吃面。”
靳隼言语气含笑,“是,您说得没错,我们是好朋友。”
热汤面泛着氤氲的水汽,谢濮的视线也模糊了。
他感到无比荒谬,茫然又无措。
是靳隼言骗了他,还困住他锁着他。
他应该戒备和警惕,可也是靳隼言,会在他哭过以后给他买冰激凌,会记住他随口的一句话,带他到记忆里的面馆吃面。
靳隼言为什么要做如此矛盾的事情,谢濮想不通,他被靳隼言的反复折磨得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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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今天也更啦!!
第40章 JSY先生
距离和靳隼言一起吃面那晚过去了很多天,这些天来靳隼言似乎很忙,早出晚归,每天谢濮睡了以后,他才回来。
他也不再做任何实质性的动作,只是抱着谢濮睡觉,偶尔几次,谢濮从睡梦中惊醒,看见靳隼言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他不知在说些什么,表情强忍着不耐烦。
昨天晚上靳隼言没有回来,谢濮早上醒来时,床的另一侧依旧空荡荡,没有任何人躺过的痕迹。
靳隼言可能已经玩腻了。
“谢哥?谢哥?”
罗阳摇了摇发愣的人,“怎么又发上呆了?”
谢濮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
罗阳又说了一遍:“沈主任和汪大师下棋呢,咱们过去观战吧。”
汪大师住在四楼,早些年是个围棋选手,拿过很多国家级大奖,哪怕现在生病了,每个月还是有他从前的学生来探望。
沈立白空闲时也爱下围棋,时常去向汪大师请教,二来二去的,两人就成了棋友。
今天的工作量少,谢濮就被罗阳给拽走了。
下棋的地点在住院部楼下,沈立白和汪大师不是那种特别讲究的人,随便铺了条毯子就坐在地上,汪大师比沈立白年纪大一点,留着两撇小胡子,习惯性动作就是捋胡子。
他们到的时候,汪大师也在捋胡子,一边嘲笑说:“沈老弟,你这个水平还是再多练二十年吧。”
两人经常互怼,沈立白也不恼,“二十年怎么了,要是二十年就能超过你,那我也愿意。”
他对着棋盘仔细琢磨了一会,叫旁边的年轻人:“小蒋,你看看,这应该怎么走?”
蒋雪青应了声,弯腰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沈立白还没看明白,汪大师就已经拍手大笑起来,“好!这步走得好!小蒋很有天赋,要不要来做我的关门弟子?”
蒋雪青笑了笑,“您别夸我了,我觉得我的天赋还是在做医生上更大一点。”
汪大师就失望地叹了口气,抬眼看到走过来的罗阳和谢濮,扬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新来的两个小伙子,哪个有兴趣和我学围棋?”
罗阳哈哈笑着摆手,“还是算了吧,您不知道,我连五子棋都下不过别人。”
他最会活跃气氛,在哪里都能热闹起来。
谢濮和蒋雪青一起站到阴凉下,最近工作忙,蒋雪青又很少离开办公室,这还是这些天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谢濮说:“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好好道谢,等过段时间,蒋医生也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蒋雪青不是很在意,他看了眼谢濮的手腕,谢濮的手腕上带着一个护腕,正好遮住了上面的伤疤,一截腕子又瘦又白,戴着黑色的护腕看着还挺好看的,他多看了两眼,“手上的伤好了?”
谢濮下意识缩了缩手,“嗯,已经好了。”
罗阳哄得沈立白和汪大师哈哈大笑,他们这边安静得很,蒋雪青问:“那天靳隼言为难你了吧?”
看见谢濮僵住,他说:“你不用替他解释,我也不是个傻子,我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你玩不过靳隼言,最好还是及时止损。”
“很快了。”谢濮声音很轻,“很快就结束了。”
下午的太阳和善不少,在室外站着也不觉得热,正说着话,头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随后一盆水从天而降,蒋雪青反应快,往旁边躲了一下,谢濮就倒霉了,头发衣服都被打湿。
三楼探出一个头,是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她瞧见谢濮的惨状,一边拍手一边笑。
罗阳嗷了一声,“齐宣宣!怎么又是你!”
女孩缩了缩脖子,躲了回去。
汪大师问:“齐宣宣,就是前几天把水龙头砸坏的病人?”
“就是她。”罗阳抽出纸给谢濮擦脸,“一个她,还有她隔壁病房的,两个人一个以为自己是鸭子一个当自己是鲤鱼,天天跟着水较劲儿。”
几天前,鸭子和鲤鱼在午休时间偷跑出病房,叮叮哐哐把水房的水龙头全砸了,害得住院部发了一下午大水。
谢濮这幅模样肯定得回去换衣服了,罗阳说:“哥我陪你回宿舍吧,反正沈主任一直输,也没什么看头。”
“赢了一局,我赢了一局!”沈立白在他们身后吼着。
汪大师老神在在地揭他的底:“那是我让你的。”
从小路绕过住院部,很快就回到宿舍。
谢濮太久没回来,柜子里的衣服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他找出一件,背对着罗阳脱掉被淋湿的衣服。
刚脱掉上衣,就听见身后的罗阳惊讶地低呼了一声。
谢濮紧接着想起什么,动作跟着顿住。
前天洗澡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后腰部位多了三个字母——JSY,是靳隼言趁他睡觉写上去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笔,很难清洗,现在还留有痕迹。
他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会被罗阳发现。
身后的罗阳咳嗽一声,很快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理解,谢哥,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嘛,看来你和嫂子感情挺好的。”
虽然被误会了,但谢濮没有解释,“这件事你不要和其他人说。”
“肯定的。”罗阳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保密。”
不过JSY小姐?他在心里猜测,江书言?江诗雨?他猜测了两个名字,感觉怪怪的,又有点莫名耳熟。
这个疑惑很快在傍晚时得到解答。
门口保安室的小王有事情找他,罗阳买了根冰棍慢悠悠晃过去。
他到了门口,看到谢濮的身影,正要打招呼,却发现他对面还有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阵子刚出院的靳隼言。
他们两个在说话,声音很低,罗阳听不到具体内容,只见靳隼言说着话,手抬了起来,在谢濮后颈上亲昵地揉了揉。
谢濮也没有抗拒,在靳隼言靠过来时,温顺地低下了头。
直到两人上车,汽车驶离,罗阳控制不住地张开嘴,久久没有合上。
他猛然想起谢濮腰上的三个字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一直不是嫂子。
也不是JSY小姐,而是JSY先生。
第41章 我以为你丢下我了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速从眼前划过,谢濮看了看前方目不斜视的司机,问:“你最近很忙吗?”
靳隼言神态疲倦,“被老东西捏住了把柄,只能暂时听话了,阿濮,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语气听起来像是在邀功,可话里的意思谢濮听不懂,他只当这是自己的错觉。
他偏过头,不再说话。
靳隼言不悦,把他的脸转回来,“从上车起就是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到底怎么了?”
谢濮忍着心底翻涌的情绪,面色平静地说:“你写在我腰上的字被看见了。”
靳隼言好笑道:“那又能怎么样?”
是啊,那又能怎么样。
人所处的地位不同,对事物的认知也会不一样,靳隼言这个高高在上的掌控者自然会这样认为。
谢濮不欲与他争辩,“你说得对,不会怎么样的。”
可靳隼言还是不满意,他下颌线绷紧,半晌,放开了抱着谢濮的手。
之后的一路上,他没再和谢濮说一句话。
谢濮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他茫然地跟着靳隼言,下车,进入机场,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渡洋市。
渡洋市临海,环境优美,空气要比长淮湿润得多。
刚下飞机,还没出机场,有人凑过来,是个年轻男人,戴着墨镜,穿着夸张的花衬衫,隔着段距离就开始招手。
靳隼言没搭理他,男人骂了声,摘下墨镜,“大少爷又装什么呢,我柯宇,不记得了?”
“哦对,你是柯宇。”靳隼言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渡洋?”
柯宇说:“还能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家老爷子和我爸说的呗,怎么着,老爷子的意思好像是打算把你和我堂姐凑一对,你答应了?”
谢濮眸光闪动,看向靳隼言。
靳隼言没回答,表情还是冷淡的。
柯宇视线一转,才发现谢濮,“这不是你那个助理么,还跟着你呢。”
谢濮不记得以前见过这个人,只觉得他的目光直白得令人不适。
机场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柯宇重新戴上墨镜,腔调油腻道:“走吧,靳大少爷,让小的我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酒吧内的音乐像热浪一样扑面而来,比较之下,二楼要安静太多,柯宇叫人送酒,一边对靳隼言说:“不是哥们请不起高端的,主要这是我的地盘,想怎么玩都行。”
包厢里还有其他人,都是经常和柯宇一起玩的二代三代们,这群人基本都是家里的老二,不用继承家业,压力又小,所以将大把时间用在花天酒地上。
气氛很快被炒热,打牌喝酒两不耽误,更有甚者谈笑自如地交换各自带来的女伴。
靳隼言是被招待的客人,但周身气质太冷,没人上前搭话,热闹也像与他无关。
柯宇退下牌局,指挥人打开墙上的屏幕,屏幕里清晰显示出一楼舞池中的场景,他指点说:“来吧,靳少爷,下面有没有你看上的人?你放心,只要你看上,哥们一定给你搞到手!”
他信誓旦旦,显然这样的事情没少做。
靳隼言放下手中的酒,锋利的眉毛抬了抬,“你觉得我会需要这个?”
他气势太足,柯宇尴尬补充:“我开玩笑的,开玩笑……不是我说,许久不见,你脾气可是见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