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出发。”
“是!”
第三十九章
执政官马菲特静静地坐在书房内,从未有过的悲哀与无力席卷着他的身体,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忠诚信仰联邦的想法是否正确。
可他没办法退却,因为他是Z9870星的执政官。
“马菲特大人,联邦是放弃我们了吗?”手下军团长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一次执政官再也不能说出那个“不”字,他的神色也沉了下去。
助理告知军团长:“上面那些人应该是还在争执不休中……正因为意见不统一,所以迟迟不能做下决定,一拖再拖。就连最近的星球防卫军也在推诿,而星盟派来的救援军舰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才能抵达。”
军团长怔愣片刻,从来挺直的肩背现在却有些下塌,他活像老了十岁,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询问着:“联邦这些人已经无可救药到这种地步了吗?根子都已经烂透了!还有边防军那些贪生怕死的东西,哪怕是救援都不肯?”
“明明我们是休戚与共的关系,可那些大人物就只知道扯皮自己的利益!他们这么做就不怕寒了别人的心,未来再也不会有人愿意镇守边缘星了吗?!”
愤怒,悲哀席卷在心头,他猛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气得胸口起伏不断。
“肉食者鄙。”马菲特从椅子上坐起来,从书房的小窗中遥望这片已经待了许久的土地。
星球还是春天呢,一片绿意盎然,上面甚至有不少城镇的身影,修到一半的基建设施也被迫停工。
“他们只看得到现在要他们大出血,割让更多的利益,却看不见未来会失去的更多。”
马菲特转过身,注视着军团长,他的眼睛里燃着一把火:“但我们至少是有希望的,星盟还没有彻底放弃我们!只要坚守到最后一刻,也许我们的父母、妻子还有孩子就有被拯救的机会。你身为军团长,就算再怎么绝望也必须打起精神来,去战斗到最后一刻,长官同样也是军队的士气来源。”
军团长深呼吸一口,行了一个军礼,震声道:“是!”
“老大,现在就是我们越狱最好的机会啊!那些军队肯定都会跑去前线抵抗寄生种,到时候就没人管得了我们了。”
监狱中,有些犯人同样不安分,他们在蠢蠢欲动,在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关押他们已久的牢笼。
身着暗沉橘红色劳改服的犯人们聚在一起,平时看到这一幕都会对他们大呼小叫的狱警却不见了身影,足见外面形势严峻。
“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如果连看守咱们的家伙都战死了,你觉得我们也能跑得掉吗?”有人看不过眼,恶声恶气地驳斥他。
这人一噎,却也深知无法反驳,只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旁边的一个男人身上。
众人的视线随之望去,只见男人脸色苍白,眉眼深邃,嘴唇薄且红,活像是中世纪吸血鬼。
他身材高大挺直,举手投足间从容又冷静,即便是身上穿着橘红劳改服,也压不住他周身的戾气和沉冷,使人不敢小觑。
“现在我们和Z9870星的命运已经联系在一起了。”男人幽幽地说道,“军队已经自身都难保了,寄生种更不会在乎你的身份,它们只会无差别地攻击。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当地执政官已经联系到了救援部队,兴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没有呢,老大?”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讲话的蠢货,语气阴恻恻的:“那就吃饱点,然后等死吧。”
似乎是在响应他说的话,监狱里的广播在滋滋两声后,传出了一道稳重又熟悉的声音——
执政官马菲特在对他们说:“寄生种入侵的事想必不用我提及大家也都清楚,我们的援军在半个小时后将会抵达Z9870星。我们如今敞开天窗说亮话,愿意和我们军队士兵一起抵抗寄生种的,请站出来,也许还能撑到活命的机会。如果不愿意,整个Z9870星随之覆灭,上面一切活着的物种都会毁于一旦。”
“我在此向你们承诺,今天一起出来抵抗寄生种的人,刑罚从会从宽处理,甚至还能将之前的罪行一笔勾销,档案上也绝不留存。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们起誓!”
这段话一共念了三遍,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听清。
有的人听了以后都心念俱灰,觉得前路生途一片渺茫,有的人听了之后不屑一顾,认为执政官简直是在痴人说梦,看来目前的形势已经逼得连罪犯都要拿起武器上战场的地步了,他们去了还有命活吗?
而有的人却在默默思考。
之前在高声商讨着是否越狱,未来出路如何的一行人现在同样深思着。
他们之中的小头目默默地站起了身,注视着那堵关押他们已久的红色高墙。它已经斑驳老化了,可是里面却藏着钢筋铁骨,依然束缚着他们。
曾经思考过挖地洞、威胁和各种方式越过这堵高墙逃狱,没想到现在最后竟然是以那样的方式出去。
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走吧,好歹是执政官给我们的一个机会呢。终于可以尝到自由的滋味了。”男人唇角高高扬起,露出一颗白森森的獠牙。
“老大……”其他手下人还在犹犹豫豫,反复不决,他们面对寄生种送命的几率太大了。
男人并不在乎他们的反应,有人出声劝阻他,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定在原地。
“如今能有这样一个出去的机会,我并不打算困死在这里,更不愿意在寄生种入侵的时候坐以待毙。”
他侧目,冷冷地看过来:“我只愿意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
时蕤在虫侍的照料下起床换衣,有些疲倦地伸伸懒腰。
“陛下……”
虫侍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死死盯着时蕤身下,雪白细嫩皮肉上的颜色无比的刺目。
——他美丽的母亲腿根肉上竟然都是掌印!
是很用力地捏出来,看着就觉得无比可怜的那种痕迹。
他在难以置信,又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法布勒斯大人不知轻重,竟然让妈妈的腿上留下这样狰狞的痕迹。
时蕤不明所以,往下低头一看,脸都涨红了。
“不、不用在意啦。”他结结巴巴地说着。
只是看着严重而已,实际上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今天又要换新的衣服了吗?”时蕤扭过脑袋,生硬地转移话题。
他又仰着脖子,任由虫侍为他系好胸前的领结——他本来是想自己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但那些衣服穿起来实在是太繁杂了,每次他自己来穿都要废上老半天的劲儿。
而且如果提出自己做这些事,这些虫侍就会怀疑是自己太过无用,所以才会遭到他的舍弃,从而变得惶恐不安。
于是只好放弃挣扎。
虫侍的面颊情不自禁地红了,母亲近在咫尺的甜香落在他的身上、心头,心脏都不自觉地扑通扑通跳动。
“是的,妈妈。”他说,“那些穿过的衣服我都给您放在储藏室里了,您本就应该每日换上崭新的服侍,这样才能配的上您的身份。”
时蕤微怔:“可是……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
勤俭节约的优良美德深深刻在时蕤的基因里,从小到大的教育让他对这种奢靡深感不适应。
虫侍也呆了一下,脱口而出:“怎么会呢?”
他真心实意地说着:“妈妈,您那些穿过的衣裳和饰品是要论功行赏,奖励给有功的虫们,这是对他们最好的嘉赏。都是万中无一的珍宝,并非丢弃掉了,一点都没有浪费。”
时蕤瞳孔地震,羞耻心在这一刻抵达顶峰,两只手都紧紧地攥着。
没等他说出拒绝的话,虫侍就说:“如果您剥夺了这项奖励,不知道有多少虫会觉得生命都像是残缺了一般了无生趣。”
这、这么夸张的吗?
“但是那些衣服看起来就很精致柔软,做工用品都非常精细,我这样大肆奢侈挥霍,而且穿一件就保存掉一件,再也不穿了……这样真的好吗?”时蕤还是不忍心。
虫侍理所当然地说:“陛下,您难道已经忘了吗?第九军队诺克图纳斯大人的原型是蜘蛛,军队中的大多数虫都出自蜘蛛这一族群,他们自出生起,吐丝就是本能,并且会为了织作一件给您穿的衣服而引以为傲。”
“如果他们的族群中有一只蜘蛛没能织出让您穿上的衣服,是会被所有同胞们耻笑鄙夷的!他们是凭借着谁织出来的衣服被您选中得最多而竞选出最强厉害的虫,直到现在为止,族群中还有许多虫都在眼巴巴地等着您穿他们织了许多年,准备已久的衣服呢。”
一通解释砸下来,时蕤都傻眼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初只要一碰上能够繁育虫族的机会,他就会孵化许多虫卵出来,虫族的等级、族群都是随机的,但是数量和孵化成功的概率也比高级虫族大多了。
于是他一个没收住手,光是诺克图纳斯的阿连德星都已经遍布了蜘蛛这一族群。
一件一件穿下来,他穿一辈子都穿不完吧。
虫族的悬浮车已经静静地停候在了宫殿大门口,往外都还有很长的距离才能走出那道厚重的黄金巨门。
数名虫侍站在两旁,弓腰等待着时蕤慢慢走过去,然后再紧随他身后。
乌泱泱一大片的人群,虫族的触角和坚硬锋利的前肢在阳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
时蕤在悬浮车旁边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存在——
青年抬起头,浓到深紫的发色,看他一眼,然后恭敬又收敛地垂下眼眸,如果忽视他眼中闪动的炽烈情感的话,那真是非常温驯的模样。
时蕤惊喜地喊道:“卢卡斯——!”
卢卡斯恭敬又克制地唤了一声:“陛下。”
自从时蕤上了虫族的主舰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见过卢卡斯了,直到今天再次相遇。
他抬起头,就看见今天的妈妈嘴巴好红,还有一点点隐约的肿。
好奇怪。
他甚至心中闪过一丝大逆不道的想法……如果说再仔细一点描述妈妈现在的嘴巴状态,应该就是像被人嘬了又嘬,舔了又舔,吮抿到用力之后的结果。
可因为妈妈身上没有交/配的气息,所以他们又能勉强维持着冷静。
卢卡斯心念百转千回,碰上时蕤的事情后,他就像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时蕤哪能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他坐上悬浮车就和卢卡斯去了虫族第一军队的基地。
悬浮车只有一辆,在虫族帝星之中,不需要那么多的守卫。如果在众目睽睽,那么多强大的虫族之下都能让他们美丽的虫母陛下受伤,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何况身边还有一只高级虫族保驾护航。
“看起来今天是你来守卫我,卢卡斯。”时蕤有些雀跃地说着,他看上去心情很不错,“你有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吗?”
卢卡斯有心想问问他的嘴巴是什么情况,可是总担心自己问出口后,会得到些不妙的回答,于是只能顺着时蕤的话答:“我想守护在妈妈身边……”
时蕤露出苦恼的神色:“这好像有点不太行,每只高级虫族都会在自己的领地之中。你们都是对地盘有很强独占欲的生物,应该不会愿意和高级虫族待在一起。而且你总会拥有自己的族群。”
卢卡斯一开始还有些遗憾,甚至心里有点儿难过。
看来法布勒斯真的是妈妈很宠爱的王夫了,所以对方一定会留在帝星陪伴妈妈左右的,这一点不容置喙和改变。因为他来的时机太晚了,哪怕妈妈会喜欢上新人,但恋旧的他也一定不会舍弃掉旧人的。
但卢卡斯听见时蕤后面的话后,立刻心潮起伏,别说虫族形态忍不住冒出来,就连手指都在颤抖着。
他完全平静不下来了,问:“妈妈,所以您会为我诞下虫卵,壮大我的族群吗?”
虫母是虫族的头脑、意志和航向标,他的决定即虫族竭尽全力毕生都要达成的目标。
但同样的,繁育、壮大虫族,也成为了时蕤相应的,需要担起责任。
时蕤又感受到了曾经那种被盯着的,已经是深深抑制之后的恐怖视线。
他的小腹被卢卡斯看着,好像里面已经装满了一肚子的虫卵,在未来的某一刻就会从他的身下一粒一粒诞生出来。
“……当然,我不会忘掉这件事的。”时蕤许诺他,“卢卡斯,可能和你想象的方式不一样,之后你就知道了。”
他也不算是卖关子,只是诞生养育虫卵要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所以没必要耗在这上面,不如之后再当面告知。
卢卡斯却不知道时蕤心里面想些什么,有了漂亮小虫母会给他诞下虫卵的承诺后,他呼吸重了几分。
青年血色眼瞳更加猩红,连呼出的气体都带着些许滚烫。
也许他该让自己变得更强,也可以恭敬一点询问之前那些高级虫族在备孕前,他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虫母更好地接纳他,增加受孕概率,让新生的虫卵宝宝变得更强。
他畅想着,连耳垂都彻底红了。
时蕤看了他两眼,问:“你知道厄瑞波斯现在在做什么吗?”
卢卡斯被打断了想入非非,愣了两秒,回忆起来后才说:
“我和他在受到指导,汲取了许多虫族知识教学之后,就分别被安排了任务。我到了您的身边等候您的任命,他去了第五军队的长官摩尔索斯手下——那颗星球是更适应厄瑞波斯生存的地方。”
说话间,悬浮车就已经停在了基地大门口。
第一军队的虫族基地的所有长官目前都已经站出来迎接,他们挺直了胸膛,翘首以盼,已经在竭力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激动,免得他们柔弱的妈妈被惊吓到。
那一只只高级虫族都盛装打扮着,不知道是去哪里做过美容,精神饱满,连锋利的前肢都泛着耀眼的光,有种凶恶的棕熊脖子上戴着小红领结的错觉。
时蕤看到排排站着迎接自己的虫族依然紧绷了一下,不过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这样场面的他已经不像是第一次那样惶恐。
他用很寻常的口吻跟他们说着话:“下午好,第一军队的诸位。”
他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回应:
“下午好,亲爱的陛下。”
“祝您今天在第一军团巡视愉快。”
这些虫族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称得上是相当克制了。哪怕他们现在心中已经在翻腾着岩浆,融化着冰原,却还是强行让自己不能陷入失态之中。
他们心神恍惚,掐着自己的掌心,似乎才能感受到这就是真正的现实,并不是他们产生的幻觉。
当年的历史也在对他们回眸一瞥。
第一军团的虫族基地甚至比王宫更早建立,在宇宙之中不知道有多少生物会威胁到初生的、脆弱的虫族帝国,所以为了安全,初始的基地必须花费大力气修建。
第一位诞生的高级虫族法布勒斯在这里长大,之后又是一批中低级虫族被抚育出来。
他们跌跌撞撞、冒冒失失,还并未成长为合格的虫族战士,在还是虫卵和幼虫的时期,荒星上一场小小的风沙和严寒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母亲点燃了漆黑寒冷星球上的第一把火,又亲手为他们修建温暖的小窝,之后身披长袍,在恶劣的环境中为他们找寻食物。
柔弱的、一不小心就会死掉的母亲,终于凭借着自身顽强的韧性抚养他们成长壮大。
第一军团在一个普通的午后成立。
美丽的母亲坐在新生的虫卵旁边,用温柔的声音对他们说:“今后你们要好好辅佐法布勒斯,壮大第一军团,让我们建立一个崭新的帝国。虫族帝国,会从今天开始逐渐屹立在宇宙之巅,成为所有国家仰望的存在。我相信你们能做到的,对吗?”
当然,他们的陛下。
他们的母亲。
依稀还记得他们将手握拳放在心口的宣誓效忠,绝不会让爱他们信任他们的妈妈失望。
他们母亲手下最自豪的孩子,今后也务必要让母亲对他们引以为傲。
历史客观平静地记录下这一幕,虫族帝国会在虫母的带领下强盛起来,这当然不争的事实,而之后的盛状更是印证了他们的想法。
在同样是个不太起眼的下午,第一军团终于再次迎来他们的陛下。
他们想告诉母亲,当初成立军团时许诺下的话已经做到了。
现在您又是否为我们而感到骄傲呢。
时蕤跟着法布勒斯的介绍,大致浏览了一遍虫族的军事基地。这里没有什么他不能踏足的地方,而且和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三十年的时间改变的似乎只有不断升级的设施,而当初的布置和装潢依然没有变化。
时蕤神情微动,他转过头看着嘛一只只熟悉的虫族,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激动和澎湃。
他没说话,只和他们无声的对视。
可是虫族源自于精神力的波动却不甘示弱,它们的反应强烈而又活泼,向着虫母撒娇打滚,疯狂地摇着尾巴。
它们张开獠牙跃跃欲试,却不是为了伤害,而是想让母亲去碰一碰,抚摸一下它们如今有多么强壮。
而虫母回应了他们——
温柔亲和的精神力传递在每个虫族身上,母亲细致地抚摸、安慰他们,这种感觉就像是躺进了温泉之中,躁动和苦痛逐渐平息,他们愉悦得甚至面庞都泛起了稍浅的红晕,身上的虫族特征外露。
这就是,他们最狂热的信仰。
怎么可能不沉迷其中?
法布勒斯克制着心头的悸动,哑着声音对时蕤说:“陛下,我们第一军队还有一场献给您的重大表演,虫族的战士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时蕤轻轻颔首:“我知道,不管是什么表演,我想一定都会非常出色,我很期待。”
虫母陛下这会儿也还是真天真呀,他以为自己的孩子们至多就是演习,在他面前展示一下他们如今的强大和实力,于是点点头就跟着去了,还小声跟他们讲不能太过火了,最好不要受伤。
虫族们一个个都笑吟吟的,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没办法承诺不会受伤。
时蕤也很无奈,又重复一遍:“不要受太严重的伤。”
这一回他们应了。
时蕤最后来到会议室内,看见那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大小的沙盘时,还有些困惑。
难道是在模拟沙盘里面看大家的表现吗?
直到沙盘上面浮现出了一颗星球的表面,周围蠕动着狰狞可怕,匍匐在其中的寄生种时,他才意识到了不对。
法布勒斯扶着他缓缓坐下,担心他会害怕,还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无声安抚着。
他轻声解释:“陛下,这是一次实战演练,我们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您,第一军队不会没落。即使是您不在的时候,我们也绝对没有放弃自己。”
“这是我们在附近找到的一颗正在被寄生种入侵的星球,上面的人虽然没有坐以待毙,可是应该也撑不到救援过去,我们不算是多此一举。”
这种军事救援行动绝对是称得上合法合理,公正无私的。
时蕤抬头看过去,虫族的侦察机很有优势,可以在高空中悬浮着将星球上的一幕幕影像分析投屏过来,非常清晰。
尽管侦察机也会被寄生种发觉,但是比起这种“奸诈麻烦”的小东西,还是那些大量的能源石更让它们蠢蠢欲动。
时蕤看着这颗星球上的士兵们一批接一批地奔赴战场,尽管再往前就是死路,也已经见证过了战友同胞们被吞噬在了寄生种的口中,他们也依然义无反顾,没有回头。
他很快就知道缘由所在了。
“快!快快快——!!带着老人和孩子离开!!”
星际时代单兵作战和带兵能力的强悍程度已经不分男女了,冲在前方的都是战士们,背后全是他们的家人。
“老人和孩子已经安排到修建好的地下城中,只要我们一起撑上一段时间,他们就有活命的机会!”
前方的长官用精神力将自己的吼声传开,听到这句话的战士们面色更加坚毅,他们视死如归般向前冲。
一批接一批的战士,连犹豫和迟疑都没有,头也不回地冲锋。
喊杀声与战斗声混在一起,机甲与怪物的□□碰撞,寄生种发出的声声尖啸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遥望这一幕的男人忧心忡忡。
站在他身后的助理赶紧问:“马菲特大人,您不去后方隐蔽一下吗?”
执政官摇摇头,面色凝重:“不必了,关键时刻我也是要上战场的。现在我不过是把控大局,以免情况向糟糕的一面滑落。”
他咳嗽了几声,面色枯槁,短短几日内就苍白无力到了这个地步。
他缓缓摆手,说:“去把直播打开吧,也是老惯例了。”
助理听见他的这句话,神情又灰败了几分。
九十银河域被寄生种入侵是一部漫长、沉重且充满着苦难的历史,开启直播或者录制下视频,也是为了留存一份痕迹,同时也要让星际都铭记灾厄和痛苦。
星际人顽强的不仅仅只是□□,还有精神,所以才会渐渐凝聚出精神力。他们每一次见到那些影像,也会加深对寄生种的仇恨,同时更加清晰地认知到,他们跟寄生种之间是不可调和的血海深仇。
直播打开后,一早就得知消息并且蹲守的人涌进来后,就清楚地看见了战士们奋勇杀敌的场面。
杀敌的人不只是军队,甚至还有身穿橘红色劳改服的罪犯,这种团结一切的力量和决心怎么能让他们不震撼呢。
[没有救援吗?我记得附近不是有颗Z8870星靠得很近吗,他们的战力应该能抵挡一会儿吧?]
[我看到星盟的消息了,只需要再抵挡二十分钟他们就能到了,撑住啊!!]
[果然,在生死面前,人人平等,就连罪犯也明白是非。]
直播面向的是九十银河域,跟弹幕上同样有疑惑的人还不少。
其中联邦的人是感觉最荒谬最滑稽的。
[联邦官方有发布救援的消息吗?]
[呵呵,直播开始之后才姗姗来迟,说是会比星盟慢几分钟,但是请他们的同胞一定要坚持住。找的借口是虽然一开始就在行动了,但因为筹备救援资金和人选花费了大量时间,但是他们不会抛弃自己的人任何一颗星球的。]
[这句话也就骗骗小孩了吧……要是真的不打算放弃,联邦怎么不调度旁边星球的防卫队来救援啊,是不能吗还是不愿意啊?]
[说句实话,我有时候觉得联邦还不如帝国呢,看看他们着各自为政的模样,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寄生种都打到家门口了还在吵吵。是不是寄生种甩着肢体打他们的门,他们还要说一句正在讨论呢,让他们之后再来!]
[那可真是地狱笑话了。]
对联邦的质疑和议论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所有人关注的重点还是在这样一场令人绝望的守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