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要等星盟救援,星球上的战士绝对会死伤惨重。
可是旁边的星球又咬死了不出战,就算是对他们的愤怒和厌恶再强烈,也没办法奈他们如何。
星际的人只能怀着对这些义无反顾,不畏牺牲的战士们那种崇高的敬意说,整个九十银河域永远都会铭记住他们,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天,寄生种在星际又添一笔血债。
突然间,有道惊惶恐惧的惨叫声响起来:“等、等一下,怎么会有上位寄生种!”
在所有寄生种之中,有一只体型稍小,但是明显统率着其他寄生种的狰狞存在缓缓露出了身影。它比之前流浪星域的两只上位寄生种要弱小一些,但依然不是Z9870星上的人能对付的。
战场上一阵喧哗,所有人为之一悚。
上位寄生种一出,无数人就像是被人迎头棒击,少有的绝望感再次袭来。
之前还能有奋力一搏的勇气,现在竟然连抬起武器的力气都失去了。
执政官马菲特在这一刹那就像是被人抽干了精神力一般,这一瞬间老了数十岁,白发横生。
“怎么会这样,难道Z9870星注定要毁灭吗?我们从未有过任何伤天害理的行为啊!”
他这句质问也不知道是在朝着谁。
两行清泪淌过面颊,连眼睛都赤红了。
助理也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因为他们的战士当中并没有任何强大的存在,甚至最高也就只有A级的精神力。
大多数士兵都是精神力平庸的普通人,前路希望一片渺茫,不知道怎么才能杀出一片重围。
助理甚至看见一些罪犯都已经放弃武器,打算做出逃兵的行为了。
那只上位寄生种当然不是出来溜达一圈而已,它被这颗星球的反抗者所激怒,打算亲自征战,快速拿下这颗星球。
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会在今天失去他们的孩子、父母或是丈夫妻子。
寄生种的屠刀高高挥起,很快就会重重挥下,收割他们的性命。
许多人注视着这一场几乎算得上是单方面的屠杀,眼睛已经不忍心地闭上,不愿意再陷入苦厄的折磨之中。
正在这时,从天边忽然出现闪烁的一点。
那巴掌大的小点浑身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辉,就像是刺目的太阳,之后又快速地放大,然后近了。
等它逼近了,众人才发现原来那是一柄长枪。
非常古老的,已经退出星际时代许多年的一种武器,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太空之中飞来,以一种强势凶残的力道刺在了上位寄生种身上。
“吼——!!”
上位寄生种发出痛苦的尖啸,冷冽的竖瞳里淬了毒一般盯着来者。
别说是上位寄生种了,就是在场的,直播间内围观的人,都是一副眼珠子要瞪出来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居然有人只是凭借这种落后到提起来都要撇嘴的武器就刺穿了上位寄生种的肉/体,还逼得它怨恨惨叫呢!!
[难道是星盟救援队提前到了?]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九十银河域没有一个强者会使用这种武器啊,如果有,我肯定会记住的。]
[是……是虫族啊,各位老哥老姐们……!!]
随着Z9870星上面布满了军舰,大家也都看清楚了来者究竟是谁——虫族帝国。
战火与刀剑的军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错,醒目的银白色星舰在宇宙之中穿梭而过,这样嚣张大胆,任性肆意的风格也确实是虫族的作风。
这一刻,九十银河域的不少人又回忆起了被虫族支配的恐惧。
密密麻麻的军舰排列整齐,错落有致,飞过一圈后,上面的士兵们下饺子一样落地。
他们追求利落干净的降落手段和风格,不需要像是其他种族那样使用工具设备,每只虫族降落的姿势也都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所有人对虫族军队的到来感到一头雾水——在此之前,有无数星球被寄生种肆虐、摧残,并未见过虫族出手相助。
甚至偶尔寄生种都快打到他们家门口的星球了,虫族也懒得在意,除非赶跨入他们虫族的领界线,才会把那群越界的寄生种打得连妈都不认识——成灰自然谁都认不出。
从此之后虫族的威压愈发旺盛,寄生种都得退避三舍。
但是没想到,虫族这一次出动竟然还真的是列队来击杀寄生种的。
他们眼看着军队的分工明确:每一条阵列所执行的任务都不一样,强攻的,防守的和侦查的,以及先锋和侧列冲阵的。
虫族在冲杀时面上是没有情绪的,宛如机器人一般,捅入寄生种肉/体时就像是在切瓜一般,下手半点都不拖泥带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一大半的寄生种。
紫色的鲜血溅在他们面庞,更添几分冷酷森然。
寄生种的嘶吼惨叫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三个半人半虫,应该是长官之类的角色,站在前面齐齐对抗上位寄生种。
一只负责干扰,一只负责砍杀,一只负责防卫。
但是依然看得人觉得很奇怪。
如果说是之前Z9870星运用这种战斗方式和手段,只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在运用战略。只有运用了这样的计谋,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最后以弱胜强。
但虫族很明显不是这个原因。
他们太强势了,就连防守队都能杀得寄生种如砍菜切瓜,打得寄生种真叫一个落花流水,没道理需要这么多虫族一齐出动吧。
有眼尖的人甚至已经认出来这群虫族出自他们帝国的第一军队。
而且那三只围攻上位寄生种的虫族明显游刃有余,有一只居然用锋利前肢的尖角就防守住了上位寄生种的一道凶猛攻击,而他那尖角就相当于是人类的……指甲盖。
右边那只金发的虫族甚至还懒洋洋地打起了呵欠,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打到一半生生止住,然后单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与其说他们是在运用策略大军压敌,倒不如说他们是在表演!
表演……这个词一旦进入人们的脑海中,就再也抹不去了,并且越看越觉得这就像是平时那些国家对外展示兵力的模样。
仿佛对抗寄生种这一切,就是为了呈现他们强大的武力——既是威慑,又是自傲。
[你们不敢说我先来——这就是在表演吧,在表演吧!还是每到节假日出来演习,安抚民心那种,根本就没有动真格。]
[我靠,刚才英勇壮烈,热血残酷的氛围一下子就消失了,我感觉现在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华丽舞台的现场。虽然比起寄生种,虫族危险得多。]
[他们……是不是会觉得打寄生种很无聊,轻飘飘地就结束了,所以肯定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种族会这样痛苦。]
[家人们,虫族几十年来都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而现在……]
[除了表演给虫母看我想不到其他原因了,恐怕这也是虫母回归后巡视的第一环。展示了武力值,打完了寄生种之后会来打我们吗?呜呜呜……]
直播间的猜测影响不到现场的人。
之前奋力抵抗的战士们拿着手中的武器和同伴们大眼瞪小眼,那些罪犯们也傻愣愣地盯着前面的虫族看,现在毫无他们的用武之地,他们就跟走过场一样。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滑稽。
战场的一角,凭借多人努力才将一只寄生种杀得七零八碎的尸体乱飞,血腥味飘荡在空气中。
“老、老大,要不然我们趁这个机会逃吧。”
罪犯之中,有人悄悄凑近了之前那位活像是吸血鬼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出主意。
“逃到哪去?流浪星域现在已经成了虫族的地盘,连星盗都被他们铲平了。”
男人手里晃着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摸来的终端,似笑非笑地说。
太长时间没有接触到外界的消息,这些罪犯更没想过自己一朝出来,外界就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傻眼了,支支吾吾地说:“就算不去流浪星域当星盗,在外面也好啊,总好过继续坐牢吧。”
众人的视线放在男人身上,都在等着他做下决定。
男人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没好气地说:“如果马菲特这位执政官没有把自己之前所说的承诺履行到位的话,他会知道自己职业生涯迟早要到头的。”
他仰望着前面威风凛凛,强势到完全不可阻挡的虫族,语气沉沉:“虫族来这一次可绝对不是为了助人为乐,帮Z9870星杀死寄生种潮这么简单。”
他的一众下属都理解不了他话里的含义,呆呆愣愣地望着他。
男人眼底深埋着一丝不耐,但因着这群人对他以后还有用,于是深呼一口气,解释:“这颗星球的主人很快就会变动了,执政官马菲特在经历了联邦的背叛之后,不管他是不是忠诚的,星球被虫族占据后,他都不会被信任了。他依然还要留在这里,直到死为止。”
“我了解过历史,虫族拿下一颗星球后,并不会驱逐当地的土著居民,只会派遣军队下来,和当地共生。只有帝星和其他八颗供绕它的星球上面是纯正的,完完全全的虫族。”
他说到这个份上,再笨的人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老大,你是说,虫族来了之后,执政官需要我们?”
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没错,如果他不执行诺言的话,监狱就会暴动。何况他本身就要利用更多的人,以微不足道的力量在虫族的夹缝中求生存。”
顺着他的视线,众人朝着那些虫族看过去。他们身体自带坚甲,前足肢体锐利,杀寄生种利落干脆,脸上面无表情,就像是杀戮机器。
绞肉机一样的场面让他们活生生地打了一个寒蝉。
不同于他们惊恐万分的目光,男人深邃的绿色瞳孔中全是惊艳和痴迷。
对强者的羡艳已经成了基因中的本能,人人畏惧的虫族,在他眼中是彻彻底底的强者代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惊险恐怖的场面都不值一提。
对Z9870星而言的死路,对虫族来说却是无足轻重的小径,随意地踩过去,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时蕤也在看着这一幕。
他并不反对虫族帮助其他星球的行为,当寄生种来临时,连他的心都提了起来。
“你们这一次做得很好,第一军队很优秀。”
时蕤抿开了一个浅淡的微笑,眼睛弯弯的,光是一个随心的温柔笑容就让虫族们心中的小鹿乱撞。
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献上忠诚和生命,不都是为了得到虫母陛下的一句夸赞吗?
当兴奋和战栗拢上心头,法布勒斯低下头,真心实意地说:“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陛下。”
对虫母的咏叹已经成了本能反应。
法布勒斯还说:“我们很高兴您对第一军队的这次表现还算满意,我们还惶恐地希望您能发表一些感言,鼓励一下您的子民们。”
“他们对您的思念和在意也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恳求您能对他们有所回应。”
时蕤掌心攥紧了,他看了眼沙盘。那上面的不只有包容自己的虫族,还有其他星球的人类。
所有人都会在投影中看见他的讲话,注视着他的一言一行……
“如果您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法布勒斯赶紧强调,他不愿意看到时蕤这样难受纠结的模样。
这简直是对虫母陛下最大的冒犯!
其他虫族也赶紧过来劝解。
“妈妈,您不乐意也没有关系,请不要这样为难。”
“让你纠结是我们的过错,您本不该如此难受。”
时蕤摇摇头:“不,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虫族要走出去,要履行那个站在宇宙之巅的诺言,我身为你们的领袖,本就不该退缩。”
虽然他的能力确实没有其他虫族那样强大,没有那么坚硬的外壳和恐怖的力量,但他却足够坚韧。
“这不算太头疼的事,你们付出了那么多心思来进行这场军事演练,理所当然该得到我的鼓励和称赞。我相信我的子民们心中都很期待,我也要回应这份期待。”
时蕤坚定地说。
虫族们都失了声。
他们的虫母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伟大,就算是害怕忧虑,也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彻底改变。
这就是他们的陛下……他们的……妈妈。
Z9870星上。
无数人呆呆地张着嘴巴,怔愣地看着那一抹刺目的军旗,在黑金底下,刀剑和战火的刺绣艳丽得让不少人眼睛都酸痛着。
虽然寄生种之中有丑陋狰狞的,但也有长得比较符合大多种族审美的,那么这些外表还算可观的寄生种就会被虫族作为标本带回去充当战利品的展览。
大部分的寄生种都长得很丑,但它们的脑核却特别美丽,就像是晶莹剔透的宝石,在光线下,每个角度都会折射出不一样的绚丽斑斓。
如果是上位寄生种的脑核,更是精美到一种夸张的地步,完全不敢相信是从那样丑陋的脑袋里长出来的。这种脑核深受星域中有钱人的喜爱,一颗都能拍出天价。
而虫族帝国的脑核宝石加上这一颗,已经有不知道颗堆了多少在虫母的宝石库了。
如果有人无意间走进宝石库,看到那里成堆的,就像是随意摆放着破烂石头一样的宝石脑核小山,不知道会不会痛心疾首,大喊着暴殄天物。
收割完战利品后,这场表演就走到了尽头。
虽然这么说并不恰当,可是虫族们在击杀这些寄生种时轻松写意的模样,说是军事演习都是高估了这些寄生种!
众人在心中猜测着虫族的下一步动向。
是就此打住离开?还是堂而皇之地占下这颗星球呢?就像上次的流浪星域,尽管虫族派兵来击杀了寄生种,可同样的,他们也面临着从此以后都在虫族统治之下的生活了。
虫族的下一步动作和他们所想的都不一样。
一只专门用来投屏通讯的机器忽然从军舰中飞过来,人们心中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但他们也只是看着。
虫族们死死地盯着那只机器球,身形微微颤抖,刚才击杀寄生种时的狠辣无情半点也不见,看起来就像是脆弱无助的孩子,眼中写满了渴望。
[救,好诡异,刚刚虫族大杀四方,冰冷无情的样子完全不见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我觉得虫族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外面得了奖励,捧着它找妈妈要夸奖。]
[别说,要是他们有尾巴,现在已经摇起来了。]
[啊这,看那只蝎子的尾勾,我说真的,我们家修狗都没他这么能摇。]
投屏缓慢地展开,在半空中的位置,确保每一只虫族都能看见。
就算是不靠视力来观看世界的虫族,也能在投屏上分泌出的虫族独有信号中“看”清上面的影像。
最开始出现的是法布勒斯那张冷冰冰的面容,他眉目深邃,神情肃穆,开口就是:“你们做得很好。”
来自长官的称赞,还是那位从来不苟言笑的大人,虫母的第一个孩子,他们应该高兴的。
可虫族们的失落是肉眼可见的,一只只都宛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彻底蔫了。
法布勒斯强忍住把他们丢进宇宙清扫太空垃圾的冲动,高傲地宣布:“接下来是陛下给你们的鼓励。”
这时候所有人才愕然发现,原来冷血得缺少情绪波动的虫族,竟然可以这么快地从伤心和期待两种情绪种转换自如,简直和翻书没什么两样。
真是跌破他们的想象!
虫母陛下,佩特里乔瑞,回归虫族帝国之后第一次露面,再一次将直播间的热度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那张漂亮的脸蛋一出现在天幕之中,就有不少人呼吸一滞,眼睛都受到了极大的美丽冲击。众人恍然发觉,原来这个世界上是有美神存在的,只是他们之前从来碰见过而已。
他们这一代人注定是幸运的,能够和如此惊艳的人生活在同一个时空中。哪怕只是看一看,就已经觉得是无比幸福了。
小虫母红润的嘴巴翕张,如果不是大家强行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恐怕心神都沉浸在他的美貌中而无暇顾及他口中的话了。
“第一军团的战士们,你们这一次的行动非常出色,我为你们而感到骄傲。”
区区一句话,就足以点燃在场虫族的所有热情和兴奋,就连和他们不是同一个种族的人都看出来了。那种此起彼伏的狂热,就像是在进行着某种盛大的仪式。
虫族们接受着来自于母亲的夸赞,他们在星际中蛰伏、沉静了那么多年,不论什么都无法再引起他们的波动,什么连心理上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问题,在这样一刻豁然开朗。
他们和自己和解了——原来这么多年等候的就仅仅只是这样一句话,一句包含着母亲缱绻爱怜的一句话。
可惜虫族没有泪腺,他们不会流泪,不会哀泣,更做不到热泪盈眶,哪怕是情绪强烈的波动,也只能呆呆地看着。
但是他们的母亲在这么多虫族如浪潮般的精神力中已经感受到了,那样强烈的情感震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忽视掉。
“谢谢你们对我的拥护,我亲爱的战士们。这一次的军事演习后,我会论功行赏,这是你们应得的奖励。希望你们以后也会成长得同样强壮、出色,不论好与坏,我都会热爱着你们。”
这是帝王对子民所说的承诺,也是母亲对孩子温柔的絮语。
虫族们将高傲的头颅低下,谦卑到了尘土里:“谨遵您的指令,陛下。”
众人看着这一幕,精神同样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们再一次意识到,虫族帝国的陛下,绝不是其他国家那样的吉祥物,而是拥有绝对实权的,王者。
神似吸血鬼的男人注视着,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都不舍得眨一下。他感受到了血管里流动着滚烫的热度,好比岩浆涌动,烫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仰起脑袋,望着天幕上微笑着的美丽少年,从骨子里萌发出一种悸动、难耐的痒意,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他的心脏,说不出的渴望翻腾着。
人类生来就是慕强的生物,不管是哪种强,有能力控制那群怪物,就是种本事。高高在上,能够让这么多强凶残的虫族成为他座下的鹰犬,指使的爪牙,这就是无疑的实力。
什么时候,他才会有资格踏入佩特里乔瑞的棋盘中,成为他操纵的棋子?能够让他费心思控制呢?
切西尔、伊延、巴特还有闻淮,时蕤刚开始遇见的那些人都在看着天边的小虫母。
他比初次见面时成长不少,哪怕抿着嘴还有点儿紧张,看起来依然柔弱。
但他们能清晰地意识到,他就是虫族的领袖,虫族的陛下。
第四十二章
虫族的第一军队离开,当地的执政官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有一艘小型军舰从太空中缓缓降落。
执政官马菲特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所担忧的事果然成真了。
从星舰上下来跟他谈判的是高级虫族伊斯马利的下属,同样擅长外交,拿捏他们一颗小星球根本不成问题。
“大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星球执政官而已。”他试图打圆场,来表明自己并非是在反抗。
可惜这种社交常用的手段对上虫族之后直接碰了壁——
“没关系,马菲特执政官,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我们的伊斯马利大人会去联系你们联邦主事人,其他的事情我也知道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执政官能参与的。你只需要做好虫族军队驻扎的心理准备就行了。”
这只虫族是那种少见的,面庞上挂着好整以暇的表情,很虚伪,还是那种不同于其他虫族的冰冷无情。
可惜这样的笑容也并未让马菲特感到任何放松。
虽然这一次保住了星球上多数人的性命,可也失去了星球上的主权,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坏了。
马菲特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看向虫族时,识时务多了:“我明白了,大人,我会好好和您商议一切的。”
是非功过都交由其他人去评判吧,他也不过只是执政盘中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卷在时代的风云中,无法承担力挽狂澜的责任。
第一军队的巡视比想象中更快结束,不过后续却不是简简单单地一走了之就行。
时蕤既然亲临虫族基地,当然也会去探望每个战士的生活,看看他的战士们生活究竟怎样。
此前承诺的嘉奖也在筹备当中,他抬起手,沉重地在赠予三位虫族中将“王的服饰”这一文件上面签署自己的名字。
“如果您不愿的话……”法布勒斯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嫉妒地看向那一行字,眼前仿佛浮现出了虫母服饰落到旁人手中的实质影像。
心跟油煎似的。
时蕤迟疑了一下,才道:“没关系,这是历来虫族的传统了,还是不要轻易改变比较好。”
他翻开下一份文件,却久久没有动笔,眼神有些放空。
法布勒斯感到有些奇怪,就问他:“妈妈,怎么了?”
时蕤用那种很寻常的口吻,就问他:“你是很介意这件事吗,法布勒斯?”
因为他在逐渐接受这只高级虫族,所以就在逐步了解关于恋爱的内容。所以他很清楚,就算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也不会接受自己爱人用过的东西拿给别人吧。
时蕤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既然决定了和法布勒斯在一起,他当然要成为一个好的恋人。
小虫母撑着自己的脸蛋,问出这个问题时是真心实意的,并不是那种试探的话术,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清凌凌的,在重视着对方的意见。
法布勒斯怔了一下,在这一刻,至少是一个瞬间,他真的有一种想要将心中所有阴湿晦涩,见不得光的那些话全都脱口而出,不管不顾地将那些各种缺陷和爱慕中经受的甜蜜和痛苦全都塞给小虫母。
但他最后表现得很大气,轻描淡写地说:“并不会,妈妈。介意这种心情发生最多的还是普通的恋人关系,但是您的身份就注定了和普通人不同。您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您还是属于整个虫族的,我永远不会那么自私,妈妈。”
时蕤没想到法布勒斯的觉悟那样高,他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波澜,面对他简直肃然起敬。
法布勒斯上升了高度,给自己营造了一个人淡如菊的高尚形象之后,又免不了地装委屈:“但是妈妈,我私心里还是更希望您能将目光多放在我身上一点。或者是……能否容许我偶尔的冒犯呢?”
他垂下眼眸,浅紫色的伪瞳里颤动了一瞬,露出里面深色的复眼。
伪人的虫族,装得再怎么像是人类,也终究不是人。
时蕤听见他的话后,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他的嘴巴条件反射性地隐痛了一下,手指也下意识地轻轻搭在了上面。
湿红的嘴唇,粉白的手指,无异于是种很明显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