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隅瘫在座位上,懒懒道:“是不怎么样,我不配合,他狗脾气,之前做歌的时候天天吵。”
[你这么烂的性格,就算再有天分,也迟早混不下去。]
现在想想,这句话也算是一语成谶了。
台上的导师扫了眼坐席上的众人,目光一滞,在秦一隅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移开后,进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是音乐制作人李纾。首先,恭喜各位通过海选,成功进入Crazy Band的C组排练厅。”
“作为乐手,各位应该清楚,一支乐队的演出是否能取得成功,离不开日常排练和live实操经验。因此,和其他比赛不同,Crazy Band将由两大板块组成:训练室和Live演出,这两个板块将贯穿你们的每一个赛段。”
“不久前,我们根据各位的内投票数,将20支乐队分为S、A、B、C四组。”李纾看向他们,略一停顿,“而你们,就是票数最低的C组。”
“这意味着你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在这个圈子里,都还没有姓名。”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都是玩摇滚的,一身反骨,没几个愿意被这样评价。
尤其是方才还趾高气扬的程澄,遭遇连环重击,已经压不住黑脸了。
果然是狗脾气。迟之阳在心里第一次认同起秦一隅的话。
然而,少数人的重点不在于此。
“但是秦一隅也在这个组啊……”
这个名字被小声地提及,却无意间掀起风浪,很快也有其他声音附和。
“是啊,连他都在C组。”
“要是按照个人排名,他肯定去s组了。”
这些话都是实话,假如没有摄像头,它们会以更加刺耳的形式出现。
李纾略过了这些议论。
“当然,这只是个起点。谁都是从零开始的,在这里,有一夜成名的机遇,也有从至高点沦为无名之辈的可能。”
“怎么好像在点你?”迟之阳小声说。
秦一隅手撑着脸,笑得漫不经心。
“嗯,爽到了。”
李纾扫视台下,“玩儿乐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相信在座的各位应该深有体会,有很多乐队连排练室都租不起,也有很多小乐队,没有演出机会,只能到处给别人做暖场。”
“我说得对吗?”他看向最后一排不烬木的方向,“程澄,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被点到,程澄干笑了笑。
谁都想不到,这位看上去清俊儒雅的导师,竟然是无差别扫射的风格。
大部分的参赛乐手都为此感到惊讶,但南乙却拧着眉。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这从开始录制就始终萦绕。
“是啊,我们之前就是给人气乐队做暖场的。”被戳破之后,程澄反而坦率起来,“没人想听我们唱,台下的乐迷会在我们演出的时候大声喊‘下去吧’,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年。”
南乙扯了扯嘴角。
李纾问:“你们给谁做过暖场?”
“很多啊。”程澄望向前排的方向,“比如,无序角落。”
猜测得到了验证。到目前为止,无论是赛制,还是导师话题的引导,所有的碎片似乎都凝聚成一支支箭矢。
而目标,统一对准了他身旁的人。
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另一位当事人——无序角落的前核心人物。
严霁也明白了方才程澄的失态,因为根本不是合作,不是同台演出,而是给秦一隅的前乐队暖过场。
在这样的关系下,不被记得,自尊才更受挫。
好在,比起方才私下的过招,程澄接下来说的话并没有太大火药味。
“那时候,我们唱完,回到后台……”他历数着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回忆,尽管这是在前采时制作组就嘱咐好,让他在导师的引导下说出来。
“因为有人在台下让我们别蹭热度,我很沮丧,当时无序角落赶着上台,所有人都在快步走,只有吉他手停了下来,拍了拍我的肩。”
“他说,‘唱得不错。’”
那时候的程澄愣在原地。
他很想问,你会记得我的演出吗?会记得我吗?
可惜他太紧张,什么都没说出口,眼睁睁看着秦一隅跑上了前台,被尖叫声环绕。
而他也果然不记得。
这段话听上去简直是粉丝与偶像之间最温情的追忆,照理说,但凡配合着说两句,表示感谢也好,感慨也罢,都值得剪出来做一个讨论点,叫好又叫座,互惠互利。
可秦一隅偏偏是个无所吊谓的烂个性,一眼就看穿一切。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手撑着脸,歪着身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身旁冷脸贝斯手的肩上睡着似的。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他才懒得配合表演。
“原来如此。说起来……”李纾点了头,将视线从程澄身上移开,望向恒星时刻的方向,“一隅,好久不见。”
这时候,秦一隅才如梦初醒般直起身,半眯着眼笑了笑,就差伸懒腰了。
“是啊,李老师,好久不见。”
李纾却没有笑,用审视的眼神盯住他。
“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最近怎么样?”
“非常好。”秦一隅举起手,把两边袖子都撸下来,朝台上一一翻开手腕,露出漫不经心的笑。
“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翻手腕就是破除之前的自杀谣言啦,手腕上没有伤
台下的气氛有些怪异。
南乙对此倒不意外,这场比赛是音乐竞技类节目,要想效果好,必定需要话题,需要矛盾和冲突。
Crazy Band筹备期就有两年,那个时候的南乙就已经开始了关注,因为他参加这个比赛,并不仅仅是为了秦一隅,否则他们可以从头开始跑演出,凭实力和秦一隅本人在圈内的热度,一样可以成名。
但他要做的事绝不仅仅于此,因此在做足功课之后,将目标锁定在这场比赛上。
CB的总策划人兼导演,之前做过相当多高质量音综,本事大脾气也傲,在之前的比赛里都要求绝对的掌控权。
但这一次不同,比赛背后的资方很多,但主要分为两大派,诚弘娱乐的投资占比就超过了65%,剩下的则是互联网企业Matrix名下的几家企业。两大投资方必然也会相互博弈,摇滚属于小众音乐,绝不是娱乐圈广大受众热衷追捧的主流方向,与其说他们想要捧出一群摇滚明星,不如说,这些资本家只是借着一场投资扳手腕而已。
强势的制作人、财大气粗又暗流涌动的投资方、一帮难驯的摇滚乐手,加上后期播出后难以预测的舆论走向。
南乙嘴角扬起细微的弧度。
有意思的事才刚开始。
在秦一隅用这种消极的态度展示了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腕后,在场众人也都了解,传闻中的自杀是谣言。
李纾对此没给予评价,再次看向程澄。
“和当初的偶像同台竞技是什么感觉?”
程澄回答时依旧扬着下巴:“感觉很好,无论之前如何,现在我们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了。”
李纾点了点头。
“这种心态很好。来到这里,你们所有人的过去都要抹去,无论曾经是落魄还是辉煌,如今都是同一起跑线的人。
Crazy Band将为你们提供最好的排练条件,最专业的录音设备,音响条件最好的livehouse。这意味着你们不再有任何借口,差就是差,live能说明一切。”
他的每一句话都直白得残酷。
大屏幕亮起,播放规则释义动画。
“第一赛段是20进10。”
台下有人惊呼:“20进10?一个赛段就刷掉一半的人啊!”
李纾顿了顿,继续道:“我刚刚说过,每个赛段都分为排练室切磋和livehouse两个板块。而排练室的比拼是无淘汰机制。
不过,胜出者将会在livehouse淘汰赛中获得优势,这对你们而言非常重要,因为分组越靠后,淘汰赛就越残酷。”
南乙静了一秒,自言自语道:“组别越靠后,淘汰人数越多。”
“第一赛段livehouse表演也是以小组为单位的内部竞争。S组淘汰1支乐队,A组淘汰两支,B组三支,而你们C组……”
屏幕上,C组五支队伍的代表音符灭掉四枚,只剩下孤零零一个还在发光。
“在第一场演出结束后,将只剩下一支队伍。”
所有人都沉默了,唯独秦一隅笑着看向南乙。
“你这张嘴是真的开了光。”
他笑得很开心,好像淘汰与否一点也不重要,比起这些,总是能预判到下一步的南乙更有意思。
李纾合上台本,看向大屏幕,继续介绍:“本次排练室比拼是个人挑战赛。”
“规则其实很简单,每支乐队仅一人可参加,该名成员需要向其他乐队中的一人发起挑战。
要求是:挑战方与被挑战方必须处在相同位置,例如,吉他手挑战吉他手,主唱挑战主唱,如果是特殊位置,例如大提琴、小号,则乐器的大分类相同即可。”
程澄问:“已经被其他人挑战过的乐队,还可以继续参加对战吗?”
李纾摇头,“不可以,无论是主动挑战,还是应战,每支乐队只有一次机会。”
“可是我们有五组,这样总会有一队是剩余下来的啊。”另一名乐手大声问道。
“没错,所以我反复强调,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大屏幕上出现新的讲演动画,李纾道:“一旦产生两组对战,剩下的最后一支队伍将面临两个选择:一、弃权,即在livehouse淘汰赛既没有加分,也不减分;二、在第二组开始前,加入他们的对战,但只能被动派出相同位置的乐手,没有自主选择权,胜利者将从二选一变成三选一,输家接受同等的扣分惩罚。”
迟之阳皱起眉:“这完全就是要靠抢啊,但凡犹豫一下,成了最后一队,优势和主动权就都没了。”
“嗯。”严霁点头,“假如第二组的对战刚好碰上最后一队最不擅长的位置,那就麻烦了,只能弃权。”
迟之阳道:“弃权总比扣分好,至少不输不赢啊。”
一旁,始终没吭声的秦一隅笑了一下,“小阳啊,你想问题怎么总是这么单纯呢。”
“你说谁单纯?”迟之阳捏紧了拳头,突然意识到什么,“不是,谁准你这么叫我了,恶心死了!”
秦一隅看到他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还用相当夸张的语气学他,“恶心死了~”
坐在两人之间的南乙这时候才开口。
“弃权当然是最保险的,但这始终是场要播出的节目,每个人露面展示的机会都很宝贵。可能一个镜头、一场表演就能改变乐队命运。李纾说的‘机会’很重要,并不只是争夺主动权的机会而已。”
“对啊,差点忘了,曝光很重要。”严霁恍然,“这一次排练室挑战,其实就相当于乐手的出场表演了。我刚刚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在节目一开始没有录制每支乐队的出场秀,也不放海选视频,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秦一隅点头,“神秘感、反差、超出预期,这些才是观众想看到的,明白了吗十只羊同学。”
听到新的绰号,迟之阳几乎是咬住了后槽牙。
“秦一隅,你再乱起一个绰号试试……”
秦一隅倒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正要再开口。
“停。”南乙坐在两人中间,打断施法,充当和平交界线的重要战略位置。
规则的宣布还没结束。
李纾又道:“有一点需要注意,当队内已经有人参加,无论是挑战者,还是被挑战者,一旦选定,其他人都失去了对决资格。别忘了,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个个人顺位。”
蓝色药丸的女主唱发问:“难道连挑战都是高分者优先?”
严霁想了想,看向秦一隅,低声道:“这个顺序的话,一隅是C组的第一,有最早选择对决的主动权。”
但台上的李纾笑了笑。
“这样就太不摇滚了。”
“什么是挑战?”他挑了挑眉,“是以小博大,以卵击石。所以,本次挑战赛的主动权将掌握在低分者手中。”
此言一出,全场乐手的表情都为之一变。
“你们可以对任一高分者发起挑战。如果成功,在live淘汰赛,整队将获得200分加成,被挑战者不加不减;
如果挑战者失败,则挑战方倒扣100分,被挑战者加100分。当然,被挑战者有拒绝权,此时默认对方胜出,挑战者赢得100分,弃权者倒扣50分。”
听完,秦一隅笑了出来,声音不小,很多人都朝他望去。
只有南乙明白是为什么。
在规则公开的瞬间,形式就已经逆转。
C组顺位第一的秦一隅,不仅丧失了主动权,而且因为分数最高排在最末,只能任人选择。每一个想挑战的低分者都绕不开他,都必定会考虑到他。
这样的设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勇者与大魔王的游戏模式,相当经典。
且不论能否胜利,即便只是一个“敢挑战秦一隅”的噱头,都能在节目里收割热度与流量。
规则之下,秦一隅将顺理成章被锁定,成为魔塔之上、理所应当接受挑战的大魔王。
这就是节目效果。
大屏幕上原有的一切都清空,一个巨大的沙漏出现、倒转。
“你们拥有120秒的讨论时间。每个人座位右手边都有一个红色按钮,倒计时结束后,按下它,就可以选择你的挑战对象。”
李纾再次强调,“记住,机会只会留给主动的人。”
120秒并不长。
南乙观察着其他乐队,他们已经开始了讨论。
尽管按照规则,的确是顺位越低,主动权越大,但到了队内商议的时候,大部分低分者依旧将话语权和决定权下意识交给了更高分的队友。
这就是人性,一旦被赋予了分数,就好像被划分了等级,即便有了主动权,也会因为自信心不够而无法下决心。
相比起其他乐队,恒星时刻的氛围是最沉默的。
十几秒过去,愣是没一个人开口。迟之阳性子急,最烦钝刀子割肉,小辫子一甩,直言道:“我们是要让秦一隅等着被人选吗?”
秦一隅无所谓道:“我都行啊。”
严霁提出一个很现实的点:“其实以一隅的水平,挑战他本身也是有很大难度的吧,成功概率并不大。”
“不一定哦。”秦一隅忽然笑了,但没说为什么。
南乙垂了垂眼。
规则里明确说明,对战的只能是同位置的乐手,也就是说,挑战秦一隅的,必定是主唱或者吉他手。
但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弹吉他了。如果是吉他手前来挑战,秦一隅很有可能弃权。
“什么意思?”迟之阳有些着急,“别卖关子了,赶紧决定吧!时间过半了!”
“你想上吗?”严霁很尊重他的想法,“我们是同票数的,如果你有想主动挑战的人,可以先选。”
这么一说,迟之阳反倒犹豫了。
他舒出一口气,又拧起眉,说:“来都来了,不想去挑战肯定是假的,不烬木的那个鼓手挺厉害的,我之前看过他表演……但是……”
南乙最明白他。
“你很强,别瞻前顾后,上就行了。”
迟之阳手心冒了层薄汗,看向南乙:“我不知道,小乙,要输了怎么办?淘汰赛C组只能留下一队,谁知道倒扣的这100分会不会让我们整队出局?这、这太……”
出于好胜心,他很想试试,但代价太大了。
比赛才刚刚开始,他还做不到能毫无压力地将整队命运押注在自己身上。
“我不行。”
迟之阳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弯下腰,抱住自己的膝盖,脸也埋进去。
“你们上吧。”
南乙很理解,这再正常不过。现场的许多人都和他一样,害怕这场对决背后的高风险,陷入僵局。这并非个人赛,贸然选择出风头,很有可能拖累团队。
第一个出征的勇士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南乙对此也毫无兴趣。
不知不觉间,只剩下最后几秒。
明明是公敌,但秦一隅却表现得相当置身事外,很无聊,所以看向了不再说话的南乙,发现他竟然又在发呆了。
每次南乙出神时,都显得很神秘,会令人不自觉产生一种探究欲,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想打破他独自思考的状态。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参加了?”
南乙扭头,对上他的脸,但没说话。
秦一隅朝他歪了歪身子,几乎要靠在他肩上,超小声说:“看吧,我一来就成了靶子。”
倒计时仍在继续。
这一秒,南乙轻声开口,声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只能是我的靶子。”
大屏幕上,数字0出现,沙漏静止。
“倒计时结束,现在,请各位做出自己的选择——”
什么意思?
秦一隅拧着眉,没理解南乙说的那句话。
然而就在这瞬间,他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在李纾话音落下的瞬间,按下手边的红色按钮。
在一众踟蹰、等待和观望的竞争对手中,他站起来,神色平静,微微反光的镜片下是难以察觉的野心。
游戏的经典模式太无聊了。
与其做第一个发起挑战的勇者,不如成为魔塔里的另一个魔王。
不知为何,秦一隅忽然想起在纹身店碰面后,周淮对南乙的形容。
[你觉不觉得,他长了张在大逃杀游戏里能活到最后的脸。]
顶着第72的名次,南乙用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开口。
“我要挑战不烬木的贝斯手,Uka。”
此言一出,排练室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仅仅是参赛的乐手,甚至连制作组的一众工作人员,都倍感意外。
最无法接受的显然是程澄,被一个根本不认识的贝斯手打破计划,他气到根本管理不了自己的表情和发言。
“他在想什么?第72名挑战第22名?”
其他乐队的人也觉得这太过冒险,小声议论。
“一上来就挑战最强的贝斯手,难度太大了吧?”
“确实,Uka的冠军不是大风刮来的。”
“输了整队倒扣100分,这……”
李纾微微眯着眼,打量南乙,片刻后问道:“你们决定好了?”
在最初的那一秒钟,恒刻的其他三人是有意外的。但现在,他们却表现得异常镇定,仿佛这真的是方才120秒讨论出来的结果。
于是,在面对这个很可能决定乐队生死的重大问题上,三人第一次默契地同时点了头。
“好。”
李纾的视线飘向后排,“Uka,你接受吗?”
Uka还没完全从诧异中走出来。
在队内的2分钟讨论里,他们都已经商量好,要将难得的机会给程澄,好让他能达成心愿去挑战秦一隅,可谁能想到,开局的第一次对决竟落到他自己头上。
尽管如此,他还是站了起来,笑着回答:“我应该没有不接受的理由吧。”
在众人的目光下,两人各自取了琴,来到台上。
Uka的琴是定制款的五弦贝斯,也是他当初拿到冠军用的那把琴,而南乙拿了上次去秦一隅家用的那把入门琴,也是他的第一把琴。
台下坐着的都是乐手。对乐手而言,琴如衣服,光是看乐器的差距,也能对其技术水平估摸出一二。
照流程,李纾先是走到Uka面前,点出他的履历:“Uka,你参加过两次领声比赛,我记得一次是季军,一次是冠军,没错吧?”
Uka微笑点头,“季军是十三岁拿的,青少年贝斯组。”
“之前你一直做独立乐手,在好几个乐队兼职,音乐节轮轴转,这次怎么决定成为不烬木的固定贝斯手了?”
Uka望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的程澄,笑着说:“吉他手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庆功局喝得烂醉,把他当成我养的金丝熊了,就这么签了卖身契。”
台下的人都笑了,南乙半眯着眼,也望过去,见程澄耳朵发红,表情别扭。但他懒得去读这其中的意味,于是收回了视线。
李纾也露出笑容,转而看向一旁的南乙。
他低下头,瞥了眼台本,上面几乎是空白的。
“你之前有乐队经验吗?”
“没有。”
“演出经历呢?”
“海选那次算吗?”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个毫无经验的纯新人,竟然主动挑战荣誉加身的冠军,说以卵击石一点也不为过。
“这……只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纯新人啊,那他是怎么把秦一隅招募到的?”
“除了外形条件好,目前我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不对啊,我之前看网上repo……”
“别说了录着呢哥,还repo。”
“算。”李纾挑挑眉,打量着南乙的脸。
作为知名制作人,他给许多歌手、乐队做过专辑,也被许多公司厂牌塞过新人,拜托他好好调教。在这些人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靠脸蛋上位的。
当初每个乐队的海选视频,节目组都发给了所有制作人导师,李纾只看了几个就没再继续,听闻秦一隅回来了,还进了一个叫恒星时刻的新乐队,他本想看看海选录像,但还是没打开。
他怕看到秦一隅水平滑坡,气死他自己。
因此,对于眼前这位年轻的贝斯手,李纾的认知也基本为0。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具备极出众的外貌条件,上次在摇滚圈能得到这种评价的,也就是秦一隅了。
只是才华和实力是否匹配,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现在的南乙,只是一张白纸,一个未知数。
“为什么想要挑战Uka?”李纾垂下握着台本的手,不顾流程,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南乙静了几秒,像是在认真思考。
但秦一隅见过他真正思考的样子,所以好笑地想,他现在大概是在瞎编吧。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很淡,“他好像是贝斯手里最强的,想试试。”
台下又一次哗然。
“好像??”
“怪不得能招募到秦一隅,真是一个被窝里……哎不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要不还是别说话了……”
李纾对此倒是没那么大反应,点了点头。
“嗯。”
他彻底抛开了台本。
“这一次的器乐挑战,你们可以视作是一次命题作文,在有限的时间内给出答卷。评分的人是台下的各位乐手,以及我本人。座椅上有投票按钮,乐手每人票数计1分,我的票数计5分。”
严霁算了算,低声道:“除开南乙和Uka,台下还剩下20人,算上李纾的5分,满分25。这意味着,要想有赢的机会,台下支持率至少要达到五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