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头发稍作回想, 顿时靠了一声:“是挺离谱的。”
离谱得他现?在都不敢信。
谢茶站起来, 遥望几眼对面的瘴气林,怎么说那小子都是他诓来的,他就必须一个不少地带回去。
谢茶又问那只蜈蚣:
“你能带我进去找到他么?”
蜈蚣点点头。
谢茶转过头看着他们三,还?没说话, 绿头发就跃跃欲试:
“我刚才就想进了,那林子简直就是探险的天堂!”
谢茶:“?”
粉头发考虑的是另一个原因:“我要是进去英雄救美了,那位苗王会不会感?动到以身相许?”
谢茶:“!”
“就冲金主?爸爸刚才给我涨的5毛巨款,小徐说什么也要去的。”
谢茶:“……”
一个没头脑。
一个恋爱脑。
一个戏精。
他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谢茶被?他们逗笑?了。
四人跟着蜈蚣走过独木桥, 到达河对岸,刚进瘴气林, 一股浓重的雾气就迅速飘过来将谢茶裹住。
像一张湿漉漉的、用雾气组成?的无形之网,让谢茶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了的错觉。
他尝试着喊那三个朋友的名字, 喊了好几遍,没听见回应。
整个瘴气林太?静了!
静得诡异。
明明是林子,该有昆虫的悉索声,鸟叫声,旁边那条河的水流声,然而林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像是被?周围那雾气般的网隔绝和屏蔽了外界一切声音。
他听不见。
也无法朝外发出任何声音。
谢茶低头一看,原本走在他前面带路的蜈蚣也瞧不见了。
被?雾气遮住了!
谢茶环顾四周,除了白茫茫的雾气,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本以为可以靠着蜈蚣带他找到春夜,现?在蜈蚣也看不见了,完全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往何处走。
谢茶星眸一沉。
一丝不安从心底里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谢茶:“?”
谁的手?
谢茶稍作回想,刚才一块进来的,绿头发和粉头发冲在前面,他和徐南后面进来,从概率来说,离他最近的就是徐南了。
“阿南?”
谢茶喊了一声,仍旧没有听见任何回答。
低头一看,这只手也被?隐藏在浓雾中,完全看不清,只能感?觉得到这只手,手掌宽大,五指修长,握着他手腕的时候微微用力?。
谢茶捏了捏那人的指尖,那人也反过来捏了捏他的。
谢茶:“?”
反正不管是徐南还?是他另外两个朋友,总归不是一个人了。
有其他人跟自己在一起,让谢茶微微心安了。
他任由那人牵着他的手,跟着他走,走了好一会儿,既没走出瘴气林,又没见到鬼蝴蝶。
谢茶又捏了捏那人的指尖,意思是想停下?来休息一下?,那人像是明白了谢茶的暗示,顿时停下?了脚步。
手也松开了。
谢茶松了一口气,又想,这么有默契的,首先排除绿头发。
那家?伙一向心大。
那么,是粉头发还?是徐南呢?
谢茶正要伸手去摸一摸那人脸看看是谁,四周摸了一圈,好像那人忽然离开了,怎么都摸不到。
谢茶:“?”
就在这时,谢茶猛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血腥气他闻过。
之前在食人藤把他们卷进树洞之后,那小子把血抹他唇上和脖子上,他对这气味不陌生。
一闻就闻出来了。
谁受伤了?
谢茶跟瞎子似的,四处乱摸,然而怎么都摸不到那人。
乱走乱摸了一通后,那股血腥气更浓了,飘散在雾气里,因为过于浓郁,飘出了很远。
谢茶:“!”
什么情况?
伤还?变重了?
是被?什么危险的动物咬了吗?
可恨谢茶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更为急切地四处乱走四处乱摸,忽然撞进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谢茶一摸,是一个人的身体。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的胸口。
谢茶又摸了摸,沿着胸口,摸到胳膊,再往胳膊旁边一摸。
摸到了粗硬的树皮。
是一株参天大树。
谢茶顿时明白过来了!
他刚才差点撞上树了,这人挡在了他前面。
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谢茶眉头皱得更紧了。
伸手在他身上到处乱摸,想摸摸看哪里受伤了,刚摸几秒钟,手腕就猛地被?攥住!
那人贴在他耳边,贴得很近,近到谢茶的耳朵边传来微微的痒意,像被?轻盈的羽毛蹭过似的。
紧接着,一道淡淡的戏谑声钻进了他耳朵里:“趁我看不见乱摸我,大少爷对别的朋友也这样吗?”
谢茶:“!”
原来是这小子!
谢茶正要开怼,忽然又闻到鼻尖飘过来的血腥气,他又顿时忍住了。
血腥气这么浓,肯定流很多血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谢茶戳了戳他,压低声音,语气又气又急:“血到底怎么回事?”
春夜继续贴在他耳边说话:
“大少爷之前不是见过吗?我用血施蛊,这次也一样,只不过鬼蝴蝶藏得深了点,所以血多一点才能引它出来……”
谢茶:“……”
顺着春夜的胳膊一路摸过去,摸到手腕一片黏湿。
再顺着摸到手掌。
也是血。
一路摸到食指尖,一滴冰凉的液体就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血珠。
谢茶:“你……”
刚说一个字,春夜贴在他耳边嘘了一声:“它来了。”
谢茶瞟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一只蝴蝶从浓雾里飞过来了!
谢茶:“!”
照理?来说浓雾里什么都看不见,连他和春夜挨得这么近,彼此都看不见,但?那只蝴蝶居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左膀是湖面起雾时的天青色。
右翅是黄昏夕阳般的暖橘色。
颜色美得如梦如幻。
是白茫茫的瘴气林里唯一的、鲜明的色彩。
是这里最特殊的存在。
那只蝴蝶扇动着翅膀,循着某种?气味,翩翩地朝他们飞过来。
怕把那只蝴蝶惊吓走,谢茶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正思考怎么抓它,那只鬼蝴蝶就翩然落在了谢茶面前。
谢茶:“!”
定睛一看,谢茶顿时明白了。
落在了春夜的指尖上。
只是指尖被?浓雾遮住了,于是看起来,这只鬼蝴蝶就跟停在半空中一样诡异。
“它能带我们走出这片瘴气林。”
春夜拽着谢茶的手走了。
谢茶:“?”
神奇的是,方?才在林子里转悠了这么久都没走出去,跟着鬼蝴蝶,只花了短短几分?钟就出来了。
走出浓雾的那一霎那,谢茶的手立刻被?放开了。
春夜甚至走远了些?,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站定。
谢茶:“?”
他被?春夜这反常的行为给逗笑?了,揉了揉手腕笑?问:
“苗王大人,出了这瘴气林,我就是什么不能靠近的细菌吗?”
然而也就是此时,谢茶也终于看清了春夜,也许是因为抬起过左手的缘故,左边那只胳膊从指尖、手掌、手腕、到胳膊都是鲜血淋漓的。
看着很是骇人。
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谢茶顿时眉毛拧起来了。
刚要开口,春夜就把腰间?挂着的小布袋取下?来,打开,将那只鬼蝴蝶装了进去,用细绳拉紧口袋,然后扔到了谢茶怀里。
谢茶捞起那个小布袋,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
“给我?”
“不然呢?”春夜努力?压制上扬的唇角,装作面无表情,“大少爷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吗?都来两次了,这次再抓不到,我怕你下?次又来偷我的日记本了……”
谢茶:“?”
又看了一眼他那鲜血淋漓的整条胳膊,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你……”
想说什么。
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
“谢茶!”
嗓门超大!
谢茶闻言转头一看,原本笼罩在整个林子里的浓雾逐渐消散。
像是最后一只鬼蝴蝶离开了,瘴气便没有存在的理?由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水雾一样逐渐蒸发。
浓雾消散后,瘴气林便看着跟普通的林子一样了。
绿头发率先跑出来了:
“不是说瘴气林走不出来嘛,你俩怎么跑出来的?那鬼蝴蝶抓着了?”
明明布袋和鬼蝴蝶都是很轻的东西,抓在手心里却感?觉沉甸甸的。
谢茶垂眸看了一眼,小布袋上的抽绳沾了一丝血渍。
大概血的分?量太?重。
这时,粉头发也走出来了,他一看到春夜那条染满了鲜血的胳膊,眸子瞬间?像是被?点燃了!
下?意识就要去摸相机!
太?美了!
太?美了!
苗族样式的蓝色长袖卷到手腕处,长袖染着血,像是在蓝色长袖上晕染出了神秘的暗红花纹。
手腕冷白如玉。
滴滴鲜血顺着长袖流下?来,像丝丝红线缠在白玉般的手腕上。
一滴血顺着手腕滑过手掌,手上皮肤白到能隐隐看到手背上青幽的血管。
那滴血从手掌滑落至手指,手指比普通人要修长很多。
血珠从指尖冒出,滴落。
像指尖开出了一朵血花。
“这简直是完美的艺术品!”
粉头发摘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正要拍照,春夜余光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冷冷的警告。
粉头发手一抖,下?意识把相机放下?来了。
谢茶看了一眼春夜那条血淋淋的胳膊,他抿了抿唇,上前一步:
“我给你……”
“包扎一下?吧”这五个字没来得及说出来,春夜就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
神色冷淡。
语气疏离。
谢茶:“?”
方?才在瘴气林里挺正常的,怎么一出瘴气林就又变得反常了?
之后,春夜转身走了。
背影透着股云淡风轻的气质。
完全不在乎指尖还?在滴血。
鲜血一路滴在草丛叶上。
谢茶:“……”
这小子!
穿过密林时,蜈蚣跟在春夜脚边爬行,又是嘲讽地“咝”了一路。
春夜:“……”
春夜轻咳一声:
“他要是死在瘴气林里,这情蛊不就解不了了?”
所以无论是在他迷失方?向时握着他的手腕;在他即将撞树时挡在他前面;亦或者凑在他耳边小声说话,都不是为了他,是为自己。
蜈蚣听了他的解释后冲他:
“咝。”
超大声的嘲讽!
回到寨子里, 谢茶去附近的小诊所买药。
说是出血过多,医生?就给他开了止血的、补维生素的、调养身体的,反正零零总总一大包。
还买了一包创可贴。
谢茶拎着上山。
他现在用不着带杀虫剂了, 因为青色吊脚楼前的那?片花丛,从他送了端午节粽子之后就完全对他开放,之后他每次去?, 花丛土壤里不再有一只蝎子。
这次也?一样。
谢茶轻松地穿过花丛,走到吊脚楼下,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随意闯进去?。
春夜那?小子最近有?点反常, 把他当什?么有?害细菌一样,每次都站得离他两米远。
谢茶把那?一袋子药和创可贴搁在吊脚楼前的篱笆桩上,又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 抬手砸向二楼走廊上的那?扇木窗。
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山腰只住着春夜一户人家,又因为有?蛊虫的存在, 普通的昆虫青蛙之类的都自动避离, 因此平日里静得很。
这声?轻响像是给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声?波像泛起的涟漪漾进了卧室。
春夜原本躺在棺木里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后睁开眼,起身, 走出卧室,走到二楼走廊上往下环视一圈。
四下无人。
春夜纤长浓密的羽睫翩然垂下,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就在他转身离开时,不经意瞥见了楼下篱笆桩上搁着一袋东西。
眸子陡然微亮。
五分钟后。
春夜坐在小书桌前, 托着下巴,反复欣赏着食指尖上贴着的那?个创可贴。
创可贴是冷白色的, 上面印着一只小白猫举着爪子的图案。
幽蓝色的甲壳虫趴在桌子上,伸着小脑袋, 也?凑过去?瞧,还兴奋地“吱”了一声?。
春夜嘴角漾起一丝弧度,把食指贴着的创可贴伸到甲壳虫面前,带着点炫耀的意味扬了扬:
“好看吧?”
往常他经常施蛊,也?会经常贴这玩意儿?,但不知道今天?的这玩意儿?那?位大少爷在哪买的,还……
还怪好看的。
反正瞧着格外顺眼。
也?不知欣赏了多久,等春夜往窗外一看,已是夜幕降临。
春夜托着下巴思考了会儿?,起身正要离开,甲壳虫动作很快地飞到他肩膀上趴好。
春夜转头一看,用指尖把它捻起放回小书桌上:
“不许去?。”
甲壳虫可怜兮兮地吱了一声?。
“不许撒娇。”春夜用指尖点点它的小脑袋,哼笑一声?,“谁叫别人送个粽子就把你给收买了?”
春夜瞥了它一眼:
“我可不像你一样,就算他给我送药送创可贴,我还是会跟他保持距离的。”
甲壳虫芝麻大小的黑眼睛瞅了瞅他,吱了一声?,像在质疑。
春夜轻咳一声?,挑眉道:
“我下山是为了道谢。”
他都送药送创可贴了,要是不去?道一声?谢,那?位大少爷又要说他比虫子还不会做人了!
甲壳虫:“……”
芝麻大小的眼睛像是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夜色深沉。
窗外一片漆黑。
谢茶站在窗前,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布袋,里面的鬼蝴蝶翅膀动了动,在轻微地挣扎。
不能让朋友们知道他中?情蛊的事,谢茶只能等夜阑人静,徐南和他们都睡了之后,揣上那?本古籍和装有?小布袋的鬼蝴蝶翻出了窗户。
坐在榕树底下,将小布袋搁在一旁,一手拿着手机照明一边翻看古籍。
之前只看到古籍上记载鬼蝴蝶能解情蛊,看到这谢茶就迫不及待地召集人马去?抓了。
现在抓到了,谢茶继续往后翻,看看这蛊怎么解。
翻了几页看到了!
谢茶凑近仔细阅读后,顿时拧起了眉。
按照古籍上的法子,需要把鬼蝴蝶翅膀上的金粉吹进春夜的眼睛里才有?用。
谢茶:“……”
这哪位老祖宗想出来的变态法子啊?
他解蛊还需要吹进别人的眼睛呢?
谢茶:“……”
谢茶哼笑一声?:
“那?小子会乖乖照办才有?鬼了!”
“说不准啊,”忽然,一道声?音自头顶上方幽幽响起,“这得看你求我的姿态标不标准了……”
谢茶:“?”
循声?望去?,头顶上方是那?棵蘑菇云一样的大榕树,春夜就坐在横枝上,懒洋洋地背靠着树干,曲起一条长腿,一只手肘搭在膝盖上。
他被浓密的树叶挡住,再加上夜色昏暗,谢茶方才竟没?发现!
谢茶坐起身,仰头质问?道:
“大晚上的你在这干嘛?!”
春夜漫不经心地笑答:“大少爷上回溜去?我那?偷了日记本,我这回也?想溜过来偷点什?么回去?啊。”
谢茶:“……”
谢茶抬手对他勾了下手指:“有?本事下来,看我怎么揍你。”
春夜歪头拒绝:“我得跟你保持两米的距离。”
谢茶:“?”
就在这时,吊脚楼的堂屋正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有?人推门出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谢茶来不及多想,三两下爬上了树。
这株榕树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连横斜的树干都很粗壮,能够稳稳地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谢茶刚爬上树躲起来,下一秒,绿头发就推门出来了!
踢踏着拖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他妈不放心儿?子跑这么偏僻的地方去?旅游,于是打个电话过来问?问?情况。
绿头发知道自己嗓门大,现在又是睡觉的晚上,不好意思在里面接电话,就迷糊着眼睛,晃晃悠悠地出来了。
刚走出来,就听见沙沙的声?响,他循声?望去?,只看到旁边一株大榕树,在漆黑的夜色里,像是一个沉默的、巨大的黑影。
“嗯?”
绿头发一向大胆,朝那?棵榕树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道:
“啥声?音啊?”
这小子!
要不要这么强烈的好奇心啊?
谢茶有?些无奈的心想。
眼看绿头发踢踏着拖鞋,朝榕树走过来了,谢茶屏住呼吸,同时心里在想:
要不然干脆自己跳下去?算了!
就说自己大晚上的,在树上看星星看月亮,也?好过被绿头发看到他和春夜两人躲在树上。
鬼知道他刚才为啥脑子一抽也?爬树上躲起来了。
谢茶正准备跳下去?,忽然肩膀被按住了!
谢茶扭头一看,春夜弹指间,一只蝎子就像一粒小黑米,就这么被弹出去?了!
飞落到绿头发拿手机的手背上。
绿头发嘶了一声?:
“啥玩意儿?啊?”
低头一看,正与手背上蝎子的小眼睛对上了!
蝎子还抬起两只细小的前爪冲他嘶嘶叫,像一个顽皮的幼崽,故意恶作剧地吓人似的。
绿头发瞪大了眼睛,迅速把手背上的蝎子拍落在地,哇哇鬼叫了两声?扭头就跑回去?了!
见绿头发终于离开了,谢茶松了一口气。
寨子里的夜晚有?种安宁的氛围,谢茶能听见榕树旁潺潺的流水声?,和稻田里偶尔冒出来的蛙声?。
几缕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进来,借着微弱的月光,谢茶转头看了一眼:
春夜把白天?那?件染血的衣服换掉了,此时穿着苗族样式的蓝色长袖,黑色长裤。
他好像有?很多身这样一模一样的的衣服,全是蓝黑款的。
谢茶的印象中?,其他村民的苗族服饰都是色彩缤纷的,都会绣花绣蝴蝶的,但春夜穿的好像就这两种纯粹的颜色,上面也?没?有?绣任何的花样,所以显得很是素净。
春夜沐浴在谢茶的视线里,不知为何,只觉得脸颊微微有?些热。
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快了。
来了来了。
情蛊后遗症又来了。
跟那?晚偷亲一样的症状。
春夜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悄然移开视线,目视前方,又突然语气冷淡道:
“能下去?么?”
谢茶:“?”
“离你两米远是吧?”
谢茶笑了:
“苗王大人,我刚才是要跳下去?的,是你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跳……”
春夜:“……”
刚才他的动作比他脑子快,眼见谢茶就要离开,他就下意识地按住了。
春夜眸子一暗。
果然,是该跟这位大少爷保持两米远的距离的。
他又做出这种迷惑行为了。
春夜陷入沉思,等反应过来,自己的左手被谢茶抓过去?了。
春夜:“……”
他木着脸,再一次重复:
“说了离我两米远的。”
谢茶没?搭理?他,仔细看了一眼,之前一直流血的指尖上贴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创可贴。
看样子是止血了!
谢茶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开,这才松开他的手,扬眉笑道:
“苗王大人,说了啊,你要离我两米远,那?就自己跳下去?。”
春夜:“……”
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谢茶:“?”
敢情这小子就嘴巴说说啊?
谢茶对春夜这矛盾又反常的行为搞迷惑了,然而这不是重点。
谢茶抱臂道:
“苗王大人,你白天?流了这么多血,晚上不好好在你那?棺木里躺着休息回回血么?”
春夜大概是冷淡装不下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又恢复往日那?般神态,唇角扯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我就怕睡到一半,又要被大少爷给摇醒,还不如主动点先过来了……”
春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手上的那?个小布袋。
谢茶:“……”
竟一时无法反驳。
如果古籍上说的这个解蛊法子有?用,他是准备抹黑上山的,就算这小子睡着了,也?得把他摇醒!
没?办法,白天?他那?三个朋友都在,他也?不好撇下他们独自去?找春夜,只能晚上偷偷摸摸地把这事办了!
谢茶哼笑一声?:
“算你小子还算懂事!”
说完又狐疑道:
“你真的愿意?”
谢茶还是有?点顾虑的。
“毕竟古籍上可没?写把鬼蝴蝶的金粉吹进眼睛里会有?什?么后果,到时候不会瞎吧?”
虽然这么说,但谢茶眸子里还是暗含着期待的。
【YJQT】
在月光的映衬下,像一双发着微光的茶色琉璃珠。
春夜不自觉地直勾勾地盯着:
“瞎……倒不至于。”
谢茶顿时松了一口气,又不放心地追问?:“吹进去?了会怎样?”
春夜继续盯着,并且,唇角微微漾起弧度:
“吹进去?了,咱俩的友谊能发展到让大少爷给我剥粽子的程度么?”
谢茶:“……”
这小子怎么这么记仇啊?
不就上次没?给他剥粽子吗?
谢茶怀疑地斜瞥他一眼:
“你不会除了一本记录情蛊的观察日记,还有?一本专门记仇的小本子吧?”
春夜仍在盯着,嘴角的弧度更上扬了:“是啊,所以你最好态度对我好点。”
谢茶:“……”
不跟他打嘴炮了,还是正事要紧!
既然春夜自己答应了,谢茶便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鬼蝴蝶神奇地没?有?飞走,而是飞落到春夜的指尖上,翅膀轻轻地飞舞着。
谢茶低头凑近去?一看,果然像古籍上记载的那?样,明明翅膀的颜色一边是天?青色,一边是橘黄色,但在月光的笼罩下,翅膀上居然真的有?一层金粉!
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美的像月色下的精灵。
谢茶用指甲轻轻地把鬼蝴蝶翅膀上的金粉刮到手掌心。
春夜配合地转过头来。
两人顿时面对面。
谢茶看了看手掌心上刮下来的那?一层金粉,他抬头,迟疑地、最后一次问?他: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毕竟要吹进春夜的眼睛里。
见一向做事果断的大少爷难得的再三犹豫,春夜眸子里的笑意更盛:
“能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