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宇听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什么?鬼愧?”
张文宇:“这么多?”
梁秋白双腿交叠坐在屋内的沙发上笑道:“怎么?张家主怕了?”
张文宇讪讪地一笑:“怎么会。”
张文宇抬手指了指平板上红点,重新坐了回去:“不过就是一些低级生物而已,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梁秋白:“不愧是现今玄门之首的张家。”
梁秋白笑了笑将手肘抵靠在一旁的沙发上,跟人拉关系道:“说起来张逾当年跟着我也算是我半个徒弟,你们张家真要论的话也算是我的直系,这什么好处肯定就先仅着自家人,你说是不是?”
张文宇听着更舒心了:“是是,都是您教的好,我张家能有现如今的成就,多亏了您。”
楚诚黑着脸握拳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梁秋白:“哦不好意思,忘记楚指挥长也在了。”
梁秋白:“楚指挥长放心,顾处既然把你们交给我,我肯定会带你们回去。”
楚诚听着梁秋白的话神色微动,走上前给人倒了一杯茶:“那这次还得麻烦沈先生了。”
梁秋白轻轻点了点对方手指:“好说好说。”
梁秋白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像是聊天似的冷不丁突然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此次去鬼界,张家做前锋,楚指挥长有意见吗?”
楚诚直起腰,压下了唇角扬起的一抹笑:“没有。”
张文宇:“等会儿。”
张文宇年纪大了脑子反映了一会儿,抬手指了指楚诚:“这张家的事情,您怎么问他?”
梁秋白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一脸的不敢置信的看向张文宇:“难不成,这么重要的位置,张家还会拒绝吗?”
张文宇:“.......”
梁秋白拖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有些为难道:“那楚指挥长,要不先锋的位置就交给你们行动处,回去记功的时候.......”
张文宇出声打断:“张家做先锋就这么定了。”
梁秋白挑眉:“张家主果然爽快。”
张文宇靠在沙发上抬了抬手:“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了。”
就等这句话了。
梁秋白说着抬手从楚诚手里接过一份文件递到张文宇面前:“今晚子时,地铁四号线内会行驶来一辆通往鬼界的车,我们的人需要搭乘这辆车到达鬼界,你们先锋队要做的就是,把地下那群东西引开,助我们顺利登车。”
张文宇:“你让我们把那群东西引开?”
梁秋白将没递出去的册子合上:“放心,回去,我给你们记上一功。”
这么多鬼愧,他妈的还有没有命回去都不知道。
张文宇深吸了一口气:“引开之后呢?”
梁秋白摊手:“啊,鬼界不用你们去,引开之后就没你们什么事情了,你们原路返回就行了。”
张文宇:“?”
张文宇:“??????”
“本次列车的终点站为酆都,去往武凉的乘客,请在本站下车。”
午夜十二点,一辆由西向东的列车准时停靠到站。
车门打开,无人下车。
这辆列车裹挟着远处的夜色而来,带着一股子血腥腐败的气息,但这辆车无论是从造型外观还是大小来看的话都与往日乘坐的普通的轨道交通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
那空无一人的车厢以及那诡异空灵的播报声。
这辆车会在武凉停靠10分钟,时间有限,行动处的人分散了车门上车,梁秋白则是背着背包站在原地,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电梯的上方。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没有光照的地方,漆黑一片。
“想什么呢?”
“车应该快开了。”
方锡的手在眼前晃了晃,梁秋白将目光抽回,迈步向前:“我想那些东西应该不会回来了,走吧,我们上去。”
电梯上方的一道人影就在此时,悄然离去。
车厢内亮着白炽灯,梁秋白走进去之后就将手里的手电筒给关了。
他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发现车厢内的布置与平日里的地铁没有什么不同,除此之外车厢里面还站着八个行动处的人,他们同他打过招呼之后,就默默的退到了远处当透明人。
明明整节车厢内只有十个人左右,但梁秋白却莫名觉得有点拥挤,他朝着里面站了站,冲着方锡开口道:“你说张家到底有没有老实回去?”
方锡:“你觉得呢?”
梁秋白扫了一眼车内的座位,随后抱着手臂靠在了另外一侧紧闭的车门上。
“依照张文宇的性格,大概也许不会。”梁秋白说着轻笑了一声,探着头朝着车外站着的楚诚喊了一声:“楚指挥长你眼睛不累吗?这车也快开了,要不进来休息会儿?”
车外,楚诚冷声道:“那群东西数量繁多,我怕张家应付不来,再等一会儿。”
梁秋白:“这阴沟里的老鼠,偶尔放放水也是好的。”
楚诚偏头朝着梁秋白看了一眼,随后板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您为什么不干脆让张家就这么回去呢?”
梁秋白:“张锡平既然派了张文宇来打探消息就没打算让人空着手回去。”
梁秋白的指尖在臂弯处轻轻敲了两下,笑道:“既然赶也赶不走,倒是不如让人继续跟着,这样既能打消对方疑虑,又有免费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
方锡:“那你昨天直接让他们跟着不得了,今天何必多此一举?等等......”
方锡拖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沉声道:“你昨天耍了对方这么一招,那么张文宇今天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这是在引火烧身,你到底想做什么?”
梁秋白:“方医生这脑子也不笨嘛。”
方锡扯了扯嘴角:“我可是精神内科的主任医师。”
梁秋白与楚诚对视了一眼,再次开口:“现如今四方封印已损坏三个,整个局势对人界而言十分不利。我来之前顾清河同我商议了一套对策,他觉得如果从外部解决不了封印问题话可以从内部解决。”
方锡:“你就这么同意了?”
梁秋白扬眉:“我觉得他说的话还不错。”
方锡沉默了片刻:“嗯.......”
方锡:“你之前不是不跟我这些吗?现在这话说给我听也不合适吧,毕竟,我可是鬼界的人,你就不怕我把这消息传给.......”
梁秋白:“这也是他的意思。”
梁秋白抬手指了指两个人:“更何况,你现在跟我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方锡:“那如果我现在反水呢?”
梁秋白:“死还是活你自己选。”
方锡:“......”
他有得选吗??
这人分明就是不讲道理嘛!
楚诚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车要开了。”
伴随着车门‘嘀嘀嘀’的响了几声,门在三个人的面前缓缓关闭。
车辆驶动,空灵扭曲的播报声音在头顶再度响起。
“欢迎乘坐地铁四号线列车,下一站黄泉路,请去往轮回殿的乘客从列车前进方向的左侧车门下车。”
“车辆行驶途中做好个人防护,禁止打架斗殴,禁止大声喧哗,请车上文明乘车,谢谢配合。”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
“黄泉路?这车竟然不是直达酆都?”
“你们快看那些经停站的名字,黄泉路,奈何桥,忘川亭......”
“这......是趟鬼界旅游观光列车吗?”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吧,像是一趟送命车......”
梁秋白听着不远处的窃窃私语,扯了扯嘴角看向方锡:“你们鬼界搞得挺先进的嘛。”
方锡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你别问我,我都好久没回来了,鬼知道这些都是谁搞出来的东西。”
方锡:“花里胡哨,毫无心意。”
梁秋白:“是吗?”
方锡:“你不信问林怂怂。”
梁秋白:“我问他?他半天吭哧不出个屁来。”
远在酆都鬼城王宫的阴绪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时,车厢内头顶的白炽灯突然闪了两下,紧接着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打架斗殴的声音。
楚诚面色微沉:“怎么回事?不是不让打架斗殴.......”
梁秋白抬手拦住了楚诚的去路,朝着声音来处看了一眼:“这鹰有时候也会被老鼠着了眼睛,不遵守规则的人,总是得受点惩罚。”
楚诚偏过头来:“您是说......张家?”
地铁最后一节车厢内,白炽灯彻底熄灭,张文宇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将嘴里的血沫吐了出来:“他娘的,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鬼。”
“家主,门锁上了,我们......我们出不去了。”
“我想到了,刚刚广播说不让在列车内打架斗殴,大声喧哗,难道是我们......我们违反了规则?”
暗红色光影的车厢内充斥着血的气味,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密密麻麻的围在四周,张文宇扶着一旁的椅子站起身,手里捏着一张正在燃烧着的符纸:“什么破规则,出不去,那就把这些鬼都杀了。”
楚诚:“规则?什么规则?”
梁秋白寻了个空位坐了下去,抬手指了指头顶笑道:“你不觉得刚刚的播报有点问题吗?”
楚诚捏着下巴沉思:“播报?”
梁秋白:“这样,我给你说点有意思的东西。”
楚诚:“?”
方锡:“你又要搞什么鬼?”
梁秋白:“路上无聊,我们来玩个游戏嘛。”
梁秋白朝着两侧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冲着两个人开口道:“你们两个猜猜看,这节车厢当中一共有多少人?”
楚诚头疼的捏了捏眉宇:“.........这一般是鬼故事的开场。”
梁秋白看向正在数数的方锡:“方医生数出来了吗?”
方锡:“一共有10个人。”
梁秋白的笑意更深:“那有几只鬼呢?”
方锡看向了一侧的楚诚,笑眯眯的开口道:“一共三十二只鬼。”
自从上车就觉得四周莫名拥挤的楚诚脸色更黑了。
“奈何桥到了,请去往孟婆庄的乘客,在本站下车。”
“下一站,忘川亭。”
多么熟悉的一个名字。
地铁缓慢驶出站点,从这一站开始,地铁便从地下驶出改为了地上地铁。
玻璃窗外映出的是鬼界满目猩红的景以及萧瑟破败的建筑,梁秋白单手拖着下巴看着窗外那依旧碧绿色的湖面,身体仿佛是还能感受到那水下刺骨的冷意以及那些回荡在耳边的.......
“你就让楚诚这么走了?”
“这.....这人都不给我们留一个的?”
梁秋白将思绪抽了出来,转过身仰头看向站在身前的方锡:“楚诚是去做要紧的事情,五十个人如果留下来一批,分出去人就不够了。”
方锡:“那你怎么不跟顾清河多要一批?”
梁秋白:“这多不好意思。”
方锡:“..........”
梁秋白笑了笑:“更何况,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信任你。”
方锡:“别,我不信任我自己。”
方锡抬手让坐在梁秋白身边的鬼让了个坐,一屁股坐下垮了一张脸道:“林怂怂要是知道你在鬼界出了事,身边还是我跟着的话,他非宰了我不可。”
梁秋白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笑道:“你们修罗域,都这么不经打的吗?”
方锡:“你怎么......”
方锡震惊过后重新靠了回去:“也是,几百年前您怕不是就把我们鬼界摸得一清二楚。”
梁秋白:“说吧,他现在在哪?”
方锡拧紧了眉头:“你真要去找他?”
梁秋白:“那不然呢?”
梁秋白:“我大老远跑来,难不成是为了处理玄门留下来的那堆破事?有这时间我还不如找人约一炮。”
方锡:“........你跟几百年前是真的不一样了。”
方锡:“难怪能把林怂怂给骗死。”
梁秋白神色微动:“时代在变嘛。”
梁秋白:“你们鬼界都能与时俱进,我有什么不会变的?”
方锡沉吟了片刻出声道:“下了车就是酆都,这样,我们先进去找个地方歇脚,其他的事情我们从长再议。”
一个小时之后,列车停靠到站,车门在眼前打开梁秋白拎着背包下了车。
时隔几百年,重新踏上鬼界的这片土地,扑面而来的是那股子令人熟悉的腥臭和腐烂的味道,抬头望天,只见那满目猩红的天幕之下来来去去游荡着无数黑色的鬼影。
比几百年前更加的悲戚与混乱。
远处高大的都城城墙伫立,残破的旗帜垂挂在墙头。
时间仿佛是在这里按下了暂停键,碎石坠空,战场的硝烟似乎是静止在了几百年前的那一刻。
梁秋白踩着脚下的尸骨走上前,甚至在不远处的路边还能瞧见鬼类自相残杀的一幕。
“人类,好香的人类。”
“鬼界这么多年都没有活人敢进来了,我似乎是尝到了美味可口的佳酿。”
“他是我的了。”
“让我也来分一杯羹。”
就在头顶的鬼影俯冲而下的那一刻,一把剑突然出现在半空中。
青色的剑光反射出冰冷的颜色,让一群鬼影的动作瞬间戛然而止。
“这是......”
“又来了一个疯子!”
“快跑!”
梁秋白:“..........”
方锡走上前:“你在鬼界的名声可真差。”
梁秋白将剑收了起来:“我看你也没多怕。”
方锡扯了扯嘴角:“你竟然拿我跟他们比?”
方锡:“早说过,这里已经不是几百年前的鬼界了。”
梁秋白站在城门之下,声色微沉:“是更早时候的鬼界。”
那个时候,上一任鬼王刚刚死去,新一任鬼王还未诞生。
鬼界在混乱无序的状态下持续了上百年,直到积云峰上阴绪出世,十六年,将鬼界重整。
梁秋白将思绪抽了出来,转头看向方锡:“我们现在去哪?”
方锡抬手给人指了指:“前面有家旅馆不知道那家的主人死了没,过去看看。”
梁秋白扯了扯嘴角:“那走吧,看看去。”
方锡抬手指了指身后:“那点尾巴......”
梁秋白:“不用管他们,就当是......”
梁秋白弯了弯唇:“让他们来参加变形记。”
方锡:“........”
方锡口中所说的旅馆就在一进城东边的巷子里,两层小楼,内部装修的典雅整洁,还算符合心意。
索性这家的老板还没死,给两个人开了间房,这才让他不至于刚进鬼界就露宿街头。
他的房间在二楼,站在窗户边的时候能看见旅馆外面的街,梁秋白对这个位置十分的满意,他站在窗户边上看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走了进来:“怎么样?”
“这家店的老板与我有旧,你安心在这里休息。”方锡拎着手里的医药箱从外面走了进来,寻了屋子里的椅子坐下,将箱子打开:“我看你这一路上脸色不好,来,把这个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梁秋白盯着对方手里的药瓶,神色微动:“你不会打算在这里毒死我吧。”
方锡:“那我还不如直接毒死我自己,起码快。”
方锡将药瓶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你记得吃,我去楼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顺便让老板好好招待一下张家那群人。”
梁秋白挑眉。
他看着人走了,走到桌边将药瓶拿起。
手里是一个白色的药瓶,上面没有药品的名字,如果单从外观上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药。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梁秋白将瓶口打开,一股子药香从里面溢出。
他从药瓶内倒出了一粒小药丸,双指捏起放在眼前看了一眼,下一刻,他看着那有些熟悉的东西,嗤了一声。
【梦貘:要不别吃?】
【梦貘:咱们这才刚到鬼城,万一......】
梁秋白:“别说我真的困死了。”
梁秋白:“现在猝死还是毒死让我选一个,我宁愿选后者。”
【梦貘:......】
梁秋白将药吃了,掀开被子倒头就睡。
不知道是不是药真的管用,还是心里作用在作祟,梁秋白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世界仿佛彻底陷入了安静。
没有窃窃私语的说话声也没有那些奇怪的呓语。黑暗像是在这一刻停止,恐惧也未曾蔓延到心头。
梁秋白做了个梦,梦里他梦见了林不殊。
与此同时,黑暗笼罩的客房内,百鬼退散,却有一人的影子在床边渐渐浮现成型。
梁秋白所在的客房里,窗户半开着。
薄透的轻纱缓缓浮动,少许微弱的光亮从楼下的大厅透了上来,拢在了屋内唯一的一张大床上。
不知道是药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梁秋白此时睡的正香,整个人陷入进柔软的垫子里,银色的头发被拱地毛烘烘的。
床边的阴影里,一个人的影子逐渐浮现成型。
裁剪得体的黑色衬衣勾勒出那挺拔的胸膛,窄薄的腰身之下是挺阔板正的同色西裤,优雅得体却又不失神秘的距离感。他单手插兜,曲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拢在镜框之后的一双猩红双瞳像是藏匿在黑暗当中的蛇,盯着猎物,眸中一片阴郁冰冷。
躺在床上的人此时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察觉屋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更没有察觉地面上影子的变化。屋内的光线未变,但那影子却是一点点的延伸变长,攀爬上大床,舔?#舐过那裸露在外的白皙脚踝,随后一点点的缠绕上小腿,缓缓向上.......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人在睡梦中像是突然感受到冷,他脚趾蜷曲翻了个身,将腿收回了被子里。
影子像是受到了惊吓,‘刺溜’的一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缩回到了地面,可怜兮兮的蜷缩在林不殊的脚边。
林不殊:“真是没用的东西。”
林不殊将手从兜里抽了出来,拎着手中的金质面具走上前。床上的人躺的位置离他有点远,他一条腿半跪在床边,俯身用手指捏过对方埋在枕头中的下颌掰了过来正对着他。
昏暗的光线里,朦胧的勾勒出一张十分精致的睡颜。
林不殊用手指拨开那睡得有些毛糙的银色短发露出了掩藏在下面眼尾泛着艳丽薄红的双眼。
他与他的那位死对头打了那么多年,却从未见过对方面具下的那张脸。
是丑还是美他不知道,以前不在意,可现在,那股子想要靠近真相却又得不到答案的感觉让人有些发疯。
林不殊沉着一张脸,捏着梁秋白的下颌左右看了又看,随后将手里勾着的金质面具贴放在了对方的脸上。
“发色不对。”
林不殊拖着下巴研究了一会儿,抬手打了个响指。
散落在枕头上的银色短发就变成了黑色的长发,梁秋白身上穿着的浅白衬衣也变成了一身广袖宽袍。
林不殊坐在床边勾起了一缕黑发放在了鼻间轻嗅,熟悉的气息让他微微抬起的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个躺在床上的人。
不是他。
这只是他的障眼法。
林不殊拧紧了眉头将梁秋白身上的障眼法挥掉,他手指穿过那与人截然不同的银发,将那张金质的面具从对方脸上拿起丢在地上:“你不是他,你是我的秋秋。”
睡梦中梁秋白被摆弄的有些不怎么舒服的皱紧了眉头,林不殊感受到了对方的呼吸用手拖住了那张有些温热的脸颊,揽着对方的腰将人扣在怀里,将头埋在发间贪婪的呼吸着对方身上的味道。
“秋秋,你如果是他,我会很伤心的。”
“不过还好......还好.......”
林不殊喃喃自语,怀里抱着的人此时就像是一只完全不对人设防的兔子,任人揉扁搓圆,柔软可怜。
林不殊盯着面前的人,忍不住捧着对方的脸吻在了对方的眉心,细密的吻从眉心滑落向下落在了耳廓上,他看着那因他的吻而泛起一丝红晕的耳廓,猩红的眸中欲/望渐深。
林不殊:“秋秋你想我了是不是?”
林不殊将吻落在了那微微张开的唇上:“我也想你了。”
紧束的衬衣领口被人勾开,白皙的脖颈之上落下了一点猩红。林不殊俯身,在对方锁骨下的一颗猩红的小痣之上,落下一吻,那小痣似是灼烫的火让林不殊的瞳色渐渐加深。
梁秋白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宇,想要翻个身却被人扣在怀里,他脖颈向后微仰,林不殊就吻在了那滚动的喉结上,感受着那薄薄的一层皮肉之下颤动的频率,那悦动的节奏似是与他胸膛之上跳动的心脏一致。
林不殊抱着梁秋白的腰,解开了对方腰间的皮带,叹了一口气:“大老远跑来,还得我侍候你。”
梁秋白这一晚的梦做的十分的纷繁混乱,他似是梦见了林不殊,梦见了自己像是一个在烤盘上炙烤的鱼。他挣扎的从梦中苏醒,夜晚昏暗的光线里他似是模糊的瞧见了一个身影:“林不殊.......”
林不殊捏着帕子的动作一顿,空气当中有一瞬间的凝滞。
慌乱间他抬手轻挥,在梁秋白彻底醒来之前让人再次陷入到了沉睡。
拢在暗处的猩红双瞳死死的盯着躺在床上的人,他胡乱的擦了擦唇边的污渍,将帕子丢在地上走到床边拉起对方的手缓缓向下.......
夜色渐深,不知过去了多久,林不殊眸中的猩红渐渐衰退,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宇,将人从床上抱起去浴室收拾了一番,等到他抱着人再回来的时候看着床单上染上的污渍沉默了片刻,垂眸抱怨出声:“你说说你,睡觉不老实,怎么把床单给弄脏了呢。”
林不殊只能将人放在一旁的沙发上,转身从客房的柜子里重新找了一床单子换了上去,这才将人重新抱回床上。
这回,林不殊并没有离去而是掀开被子跟人躺在了一起。他从身后将人拥住,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之间喃喃低语出声:“秋秋,你不是喜欢吃葡萄吗?我找了一棵葡萄树,给你摘了一些,你明早起来吃好不好?”
林不殊收紧了手臂:“你不吃也没关系,我让方锡再给你做点别的。”
林不殊:“秋秋,你能不能理理我?”
就在这时,楼下旅馆的大厅内突然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音,杂乱陌生的人类气息让林不殊睁开的双眸之中渐渐的攀爬上了一丝血红,怀中人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美味。
黑暗中,林不殊吻在了对方裸露在外的肩膀上,香甜的气息侵扰这神经让怪物露出了獠牙,让锋利的牙齿戳破了那薄薄的一层皮肤,舔%#舐着皮肤下方的鲜血。
梁秋白皱紧了眉头:“疼......”
梁秋白:“林不殊.......”
他在做什么?
林不殊猛地惊醒,从床上退了下去。
他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宇,再次抬起的眸中猩红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