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绪从客厅的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没钱。”
方锡:“我看你这王宫不错。”
阴绪靠在身后的酒柜上,握着手里的玻璃酒杯不以为意的道:“你想要就拿去。”
方锡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
阴绪:“我想要C市豪庭的那栋别墅。”
阴绪指尖在玻璃杯上轻轻敲了两下:“我知道你认识人。”
方锡:“?”
阴绪:“我要买房。”
方锡:“你手里有多少钱?”
阴绪给人比了三个手指头:“三十万。”
本是累如死狗一般的方锡从地板上跳起来:“我操,你想买豪庭的别墅?你知不知道那是C市最富庶的地段?别说是三十万,三千万都买不到,我他妈的你怎么不去抢?”
阴绪握着手里的玻璃杯喝了一口酒,淡淡的开口道:“我不介意让它变成凶宅,到时候我可能还花不了这个价格......”
方锡:“.........”
祖宗,你是祖宗。
方锡咬了咬牙:“行,我去给你解决。”
阴绪笑了一声:“当然不会亏了师兄。”
阴绪抬手指了指自己这栋王宫:“作为交换,这里,我送给你。”
方锡:“这话是你说的。”
阴绪:“嗯。”
方锡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笔账觉得自己应该没亏。
王宫内现如今只有他们两只鬼,显得空荡而又寂静。
辛辣的酒液入嗓,烈酒将体内混乱不堪的阴气一点点压制,阴绪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再次出声道:“红月的时间快到了。”
方锡走上前,撇了一眼对方身上尚未褪去的猩红纹路,“剑锋金拿到了吗?”
阴绪:“拿到了。”
方锡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他知道你这破事,还能把剑锋金给你?”
阴绪敛去了眸中深色:“有些话,我没同他说。”
方锡恨铁不成钢的抬手指了指:“林怂怂,你真不愧是怂怂,我看他要是后续知道你杀掉冥河的办法是以身为祭,我看你要怎么收场。”
阴绪:“不是还有40%的概率吗?”
方锡:“上一次开会我就告诉过你,在手术室,没有超过50%的事情,我统统认定为失败。”
他的这位师兄,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但提到专业性的东西面上是惯有的严肃与平静。
在从不赌,尤其不会去赌命。
可这一次,阴绪没得选。
阴绪垂眸看着杯中酒液,淡淡的道:“这次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失败的概率在100%,但如果做了,就还会有40%,比几百年前酆都那一次,还高了20%不是吗?”
阴绪:“师兄,我觉得可以赌。”
方锡转身往外走:“这件事,你让我想想。”
阴绪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王宫深处的黑暗里,他撇了一眼趴在壁炉上的黑猫,拿起桌子上的酒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老黑,我需要你去查一件事情。”
黑猫落在地上,化成了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您讲。”
一侧的灯光拢了过来,在地面落下一片阴影,阴绪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杯壁,出声道:“我需要你去查一下阳卷之上,天历457年忘川之上有没有无名且新生的灵魂,我要全部的名单。”
“我看王家主,赵家主怎么都没来?”
“他们来不了了,前几天我听说那两个人都死了。海地那边现在乱得很,封印破损又加上之前秦家的事情,各家都损失了不少人力物力,再这么下去,我看恐怕.....哎......”
“C市最近听说也要乱了,这次大会上面派了人来参加,还不知道能讨论出什么样的解决办法。”
“我希望是能拿出个相对公平的方案,至少各家出力均衡......”
“我也赞同这个。”
玄门这次大会在张家包的温泉酒店的礼堂举办,梁秋白到的时候,礼堂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时间,离大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各家的负责人此时还没落座,都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讨论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不是说祖师爷已经回来了吗?”
“是回来了,我见张家还给他发了邀请函,一会儿说不定我们还能见到呢。”
“是吗?那太好了。我最近听说祖师爷有个能力特别牛逼,死人都能救活呢!”
“这个我也听说了,据说当初酆都城霍乱的时候,祖师爷以一己之力救了那仅存的一城百姓呢。你们说祖师爷既然人都能复活,那是不是修复封印也就是他抬抬手,随随便便解决的事情?”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老天爷保佑,现在的噩梦赶紧结束吧。”
众人讨论的焦点此时正扣着兜帽单手插兜,坐在不远处的座椅上漫不经心的翻着手里的手札。
离得近,那群人的议论刚好被梁秋白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头顶的灯光笼罩而下,那拢在兜帽之下的精致面容沉静如水像是一个字都没听见似的,但若是仔细去看的话却可以发现他手里翻动书页的动作慢了很多。
半晌,梁秋白将手札合上,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
就在刚刚,手札的内容被他翻了一遍,张逾的那些日记也被他一字不落的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那个孩子。
不该为他做这么多。
张逾的那条命,不过是他当初还给张家的因果债罢了。
不落山二十年,安魂灯长明助他苏醒。
他自以为他和张家两不相欠,没想到到头来,他却欠了那个孩子一条命。
梁秋白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宇,用张逾的生辰八字排了盘。
半晌,他睁开眼睛,掐指又算了一番。
这盘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显示他们两个人的因果债已经两清了?
梁秋白打算再往深处推衍一番,然而胸腹之中气血翻涌,让他捂住胸口,脸色白的厉害。
【梦貘:你现在这个身体还敢窥命?不怕死的更快吗?】
【梁秋白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喘了一口气:这人呐,不服老不行。】
【梁秋白:之前我能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给扒出来。】
【梦貘:.......你也说是之前。】
【梁秋白猛地坐起身:我之后不会真的只能给人算命了吧。】
【梦貘:你身边不是有个挂吗?】
【梁秋白:你说得对。】
【梁秋白:不用白不用。】
梁秋白仰头看着会场头顶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一个人的命盘生来就是固定的,只会因后来个人的选择而发生细微的差异,但这种重大的因果节点,应该不会推算错,只能是已经发生,但是他没察觉。
看来只能等阴绪回来,让他查查看了。
不过,说到那个狗东西......
梁秋白将手札在手掌中拍了两下,随后将手札重新翻开停在了其中的某一页,用手指揪了揪书页内缝残存的碎纸。
这一页果然被人撕过。
梁秋白将前后的内容扫了一眼,发现刚巧是驱魔大阵的详细用法。
这几天,唯一接触过手札的只有阴绪。
那天在祠堂也是对方第一个找到的手札。
狗东西,竟然毁尸灭迹。
这恐怕就是对方昨天同他说的冒险的办法了吧。
梁秋白在心里盘算了一番阴绪的话,张家的人就陆陆续续从会场外面走了进来。梁秋白窝在座椅上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子,目光扫过那个被人簇拥在当中的张锡平,低头看向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八点五十,会议马上开始了。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把,梁秋白转过身,发现是胖子。
胖子:“果然是您。”
胖子抬了抬手指了指最前面的座椅:“您怎么不去前面......”
梁秋白将人一把拉到跟前按头坐在了身边的空位上:“嘘,别被人发现。”
胖子朝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不是吧,您偷偷来的?张家不是说给您邀请函了吗?”
梁秋白双手插兜靠在靠背上:“我扔了。”
胖子:“......”
梁秋白:“你赶紧给我滚。”
胖子扒着前面的椅子背跟人商量出声:“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我不想下去。其实您不知道,这种大会就是走个形式,向我们这种小喽啰根本都插不上话,坐前面我.....”
“你是怕我暴露的不够快......”梁秋白一句话还没说完,身边就又坐下一人,他顺着对方那身黑色的制服看上去,就正对上顾清河那张清冷矜贵的脸:“不是,我说顾处,您就别来凑热闹了吧。”
梁秋白:“一个二个的,我坐在这儿有这么明显吗?”
顾清河面无表情的低头叠着手里的纸:“我是跟着文石来的。”
胖子反手指了指自己:“处长,栽赃就不必了吧........”
顾清河转过头来,沉冷的目光落在胖子身上:“下次记得自己把尾巴清了。”
胖子:“尾巴.....”
胖子拧紧了眉头:“有人跟踪?”
顾清河嗯了一声,朝着四周走动的人看了一眼:“会场内外现在到处都是张家的眼线,都小心点。”
梁秋白曲指敲了敲眉心:“都赶紧给我滚。”
顾清河:“一句话,说完我就走。”
顾清河目光看向前方被人簇拥在中央的张家人,再次出声:“今天不管发生什么,我之前对您的许诺,不会变。”
梁秋白的手指停驻,他朝着身侧坐的板正的男人看了一眼,眸中的神色闪动。
这次归来,他曾想过孤军奋战。
可一路走来,猜忌,怀疑,到现在的信任,顾清河于他就像是砥砺前行的同伴,风雨同行。同舟共济。
梁秋白沉思了片刻,将手札递了出去:“这个你拿去吧。”
梁秋白:“如果用不到刚好,如果用到的话,你自己决定......”
顾清河没敢在此地停留太久,他将手札揣进怀里将胖子给一块揪走了。
身边突然空落落的,梁秋白突然有些不适应。
【梦貘:手札可是你最后的底牌了,你就这么交出去了?】
【梁秋白仰头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笑了一声:交出去一身轻啊。】
【梁秋白:赌嘛,all in才有意思。】
【梦貘:你小心赔个血本无归。】
梁秋白笑了笑没再说话。
九点会议准时开始,领导致词之后各家开始汇报这段时间自己管辖区域的事故情况,全部讲演完毕了之后,坐在首座上的张家二爷撑着手臂起身:“各位,有件事我很抱歉的通知大家。”
张锡平朝着会议现场的人扫了一圈,面上十分沉痛的出声:“祖师爷今天不会来现场了。”
“什么?祖师爷不来了?”
“不是说张家给他发请帖了吗?人怎么会没来?”
“我看位置都给人留了呢。”
张锡平的一句话一时间激起千层浪瞬间引发了整个会场的骚动,梁秋白双腿交叠坐在角落里,唇边的笑意更深。
看来,从现在起。
大会才是真正的开始。
梁秋白垂落的指尖在腿上轻轻敲了两下,就看见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站起身,十分不满且愤怒的道:“现在各地的情况如此糟糕,祖师爷都看不到吗?还是说非要等到我们这些人都死了,他才会出现?”
“是啊,祖师爷到底是有事来不了还是压根就不想来啊。”
“卧槽不会吧,他明明抬抬手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真想看我们累死累活啊?”
“他不是有那个什么修复技能吗?他用啊,那些封印当初不还是他弄的吗?现在出事了,难道不应该他来解决吗?”
有时候,事情在朝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之时,人往往会产生危机感,一人提出观点,两个人提出观点,剩余的人觉得对自己有利和正确脑子里就会不假思索的去跟风附和。
谁都不想死,有一个替死鬼,总比自己死要好得多。
【梦貘:这群人是疯了吗?】
【梁秋白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还是当初问你的那句话,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死可以救天下人,你会选吗?】
梦貘沉默了。
梁秋白叹了一口气。
所以现在摆在这群人面前的也是这个问题。
这个时候他们才不管对面这个人是谁,能救自己那就会果断推出去挡枪。
手里握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梁秋白将屏幕点开看了一眼发现顾清河给他发了一条消息,点开去看,里面只有一条内容——是一张玄门各家族名单以及势力分布。
【顾清河:刚刚出声的是南城周家和青宁赵家的人。】
【顾清河:这两家是张家的人。】
原来是张锡平安排的。
有点意思。
梁秋白握着手机靠在椅子上,他就看见张锡平抬了抬手制止了现场议论不停的人声:“张家的确是已经把请帖给祖师爷递出去了,但是祖师爷没来,我想可能是临时出了些事情,还希望各位担待。”
“二爷,您就别给人打掩护了。”
“是啊要不您就直说了吧,我们各位心里也好有个底。”
张锡平:“这......”
张锡平面色有些为难,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半晌,冲着对方道:“我们其实之前有跟祖师爷进行过交涉,但是都被对方拒绝了,我想祖师爷这次出山可能并不想插手这件事,我觉得我们大家还是考虑考虑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难题比较好。”
张锡平这一番话并没有起到安抚群众的作用,反倒是让在场的各位家主心头的火气更盛。
“接下来的事情?”
“二爷是想让各家的伤亡继续加重吗?”
张锡平:“各位稍安勿躁。”
张锡平:“大家不如都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青宁赵家的人冷笑了一声:“能有什么办法?依我看,祖师爷不是有那什么修复的能力吗?我觉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祖师爷出手,这样不仅缓解了我们各家的压力,还能抬抬手就将现如今的危局给解开了,何乐而不为呢?”
张锡平:“赵成,我说了祖师爷不会出手。”
赵成:“不会出手那就使些手段,逼他出手不就得了。”
“我觉得可行。”
“我觉得也是。”
张锡平拧紧了眉头:“胡闹!那可是祖师爷!”
赵成笑了一声:“二爷不会是想要包庇吧。”
赵成:“我可是听说祖师爷当年跟你们张家颇有些渊源,其中你们张家的先祖张逾的父亲还是他的师父呢。”
一唱一和。
还真是,狼狈为奸。
【梦貘:等等我有点乱,如果张逾的父亲是你师父???】
【梦貘:那那个男人岂不就是.......】
礼堂内外乱哄哄的,就连头顶的灯光都显得过于晃眼,梁秋白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让他不禁想到了很早之前,他被人推着走向高处那个位置上的那天晚上。
那是一个潮湿的雨夜,空气当中混杂着雨水的腥潮之气。
水珠顺着屋脊滑落成半透明的帘幕,他抱着手臂贴靠在墙壁上,听着从不远处的黑暗阴影里传出来的几声窃窃私语。
“我听说咱们这位大人,最早是跟着张青的。”
“哪个张青?不会是藏剑山庄的那个吧,他不是早些年被鬼反噬给......”
“就是他。”
“卧槽,他是张青的徒弟?”
“你没发现他身上也有一股子鬼气吗?我听说是在忘川呆过一阵子呢,而且我还听说,他师父是被他弄死的呢。”
“这不是忘恩负义吗?我们怎么还推举他......?”
“齐蒙长老看中了他身上的修复之力.....”
“他啊,说白了就是张家培养出的一把专门杀鬼的刀。”
杀鬼的刀吗?
礼堂内,梁秋白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叹笑了一声:“是啊,几百年前将我丢下忘川的也是他。”
【梦貘不敢置信的问出声:那你竟然还救了张逾?】
【梦貘:要是我,张家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梁秋白:“那年,酆都城霍乱,死伤无数,我站在硝烟未尽的废墟当中,是他伸手抓住了我。”
梁秋白伸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唇边弯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那个孩子当时也就这么高。”
【梦貘:你救了他。】
梁秋白:“他是无辜的。”
梁秋白将手抽回,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见死不救,我跟他父亲又有何区别?”
【梦貘:值得吗?】
梁秋白:“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梦貘:可那时的你可曾想过,几百年后的今天,你所救之人的后代会在这里,谴责你,甚至利用你?】
梁秋白将目光落在站在最前方的张锡平身上,目光沉而灼:“我从不后悔。”
梁秋白:“无论是救张逾也好,还是当年在镇子上赠予了那人一朵凤凰花也罢。这世间因果无数,我不是神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心之所至,想做就做了罢了。”
四周沉寂了一瞬,就连心里的那个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梁秋白将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你这是对我无语了?”
【梦貘:没有,我只是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变了,但其实你从未变。】
【梦貘:你还是那个你,只不过有些事你放下了。】
梦貘的呢喃轻叹仿佛是落在耳边,梁秋白偏头看向不远处从座椅上站起身反驳的顾清韵,看着胖子将周家,赵家骂的狗血淋头,看着顾清河握着手里的手札出言驳斥,梁秋白垂眸轻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有些事我是该放下了。”
梁秋白插着兜站起身来朝着礼堂之外走去:“有些事,是该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了,我啊,该去关心关心我真正要关心的人了。”
【梦貘:会还没开完呢,你上哪去啊。】
梁秋白:“无聊。”
梁秋白:“去别处逛逛。”
【梦貘:这还无聊?】
【梦貘:我还想看张家是怎么被喷成落水狗的!】
梁秋白嫌弃的掏了掏耳朵:“你也不嫌聒噪。”
礼堂内唇枪舌战的斗的激烈,无人在意的角落,梁秋白却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会场。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酒店外下着不小的雨。
南城最近的温度受冷空气的影响,风是冷的,梁秋白穿过空无一人的广场,仰头看向头顶阴云密布的天,叹了一口气:“我是真的讨厌下雨。”
泥泞,肮脏,就像是那夜,流动在指尖的滚烫鲜血。
他杀了那两个站在门前乱嚼舌根的人。
飞溅而出的血,染脏了窗台上那盆纯白无暇的茉莉花。
“哎,大晚上出来溜个弯,就看见天师大人把我送你的花给糟蹋了。”
身后熟悉的慵懒嗓音并没有让梁秋白产生被人撞见的慌乱,他撑着手臂起身,扯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指。
半晌,他走到窗边,朝着窗台上那盆茉莉花瞧了一眼,声色冷淡的冲着檐下那着了一身红衣的人问出声:“这花,你送的?”
庭院内夜凉如水,阴绪单手抱着手臂倚靠在廊下的柱子上,轻笑了一声:“怎么?那群牛鼻子老道能给你送礼,我就不能来庆贺庆贺?”
梁秋白冷凝的眸子落在对方身上:“下次别送茉莉。”
阴绪走上前:“别误会,路边随手摘的一朵快死的花罢了。”
梁秋白撇了人一眼:“你在咒我吗?”
阴绪哀叹了一声:“咒到算不上。”
阴绪:“不过可惜了,天师大人死后不入鬼界,要不然我还能找点新的乐子。”
梁秋白:“滚。”
阴绪看着那毫不留恋转身离去的背影,将那摹金的扇子在指尖转了一圈,笑出声来:“这就生气了?回头如果有机会,天师大人记得来鬼界玩啊,我可以带你去看小鬼捞月或者赏凤凰花。”
那一别,他也没想到再见对方便是酆都鬼城的那一夜。
酒店外梁秋白将思绪抽回,插着兜迈步走进雨幕之中:“走吧,去鬼界。”
【梦貘:去哪????】
【梦貘:鬼界?这个时候?】
梁秋白扬眉:“是啊,我想去看小鬼捞月了。”
【梦貘:?】
小鬼会不会捞月不知道,但......
鬼界他妈有月亮吗????
乌鸦环伺,鬼魅横生,‘咚咚咚’的敲门声回荡在空旷寂静的猩红的天幕之下,显得异常的清晰。
王宫内,阴绪正在将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欲念给压下去,楼下的动静,让他不得不睁开双眼。
屋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的卧室内,后背上的猩红图案因术法的提前中止而剧烈的蠕动着。阴绪有些烦躁的捂着作痛的肩膀,捞过一旁的袍子披在身上下楼开门。
“方锡。”
“不是说了今天别来烦我......”
大门打开,门前的阴影里却是站着一个浑身上下淌着水的青年。
远处是鬼界猩红的天幕,荆棘丛生的花园,青年像是冒雨前来,水珠顺着对方额前银色的发丝淌落在地面,在脚边形成了一湾浅浅的水潭。
阴绪:“秋......”
阴绪一句话还没说完,那站在门外的青年就已经快步走上前,扑进了他的怀里。
湿冷带着一股子腥潮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跌落在怀中的温软,仿佛一股子暖阳驱散了四周阴冷的环境,缓解了身上长久以来的不适与疼痛。
倒退的脚跟贴靠在玄关处的柜子上,阴绪伸手揽着青年的腰,迎上了对方压下的浓烈而又热情的一吻。
晚风也偶有疾风骤雨的时候。
漆黑的厅堂当中,纠缠在一起的影子,翻到在地面的杂物,升起的火几乎是在顷刻间燎原。浩瀚银河的天地之间一时间静的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玄关,客厅内,只剩下令人悸动的喘¥##息和暧%¥昧的水声。
梁秋白:“阿绪.......”
梁秋白:“别推开我。”
阴绪抽回了那推拒对方的手指,敛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猩红。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埋在胸膛上的人揽在怀里,喑哑的声音落在对方的耳边:“我记得今天要开大会吧,为什么突然跑过来?”
梁秋白:“心里烦,不想听了。”
阴绪笑了一声:“我早就说过那群牛鼻子老道的嘴里没一句好听话。”
阴绪伸出手指轻抚着对方的苍白而又冰冷的脸颊:“不过他们有句话说的不错,你如果想站在阳光下,就应该远离我。”
梁秋白撑着手臂,垂眸看着身下的男人。
阴绪:“人鬼殊途。”
阴绪:“天师大人这还是你说的话。”
发梢的水珠因梁秋白的动作,滴落在阴绪裸露在外的胸膛上。梁秋白伸出那冰凉的手指一点点的将对方胸膛上的水珠抹去,在感受到对方的胸膛因他的指尖起伏,弯唇笑了一声,“鬼王大人,你的身体可比你这张嘴诚实的多。”